失憶之後……
柚子多肉/文
我出了場車禍，失了個憶。
醒來時身邊全是陌生人，有個很帥的男人忙進忙出，他說他是我老公，很溫柔地問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雖然長得確實是我的菜，但未免也太驚悚了。我怎麼就有老公了？
發現我並不認得他，他漂亮的臉龐上空白了一瞬，隨後他很快鎮定了下來，按了呼叫鈴，喚來了醫生。
一系列的檢查和詢問過後，醫生很嚴肅地告訴他︰「李先生，太太失憶了。」
他很理智地跟醫生交談︰「是暫時性的嗎？」
「這不好說。」醫生說。
他又講了一堆屁話，結論就是︰身體無大礙，失憶的問題是心理問題，建議多住兩天院觀察。
他還給男人推薦了幾個心理醫生。
送走醫生之後他來到我床前，跟我對視了幾秒，我感覺他有話要說，但是他一直沒開口，還像是走神了似的。
我猶豫了一下，小聲開口︰「你真是我老公？」
他微微回神，望著我點點頭，表情有些鄭重︰「是。」
「你叫什麼名字？」
「李讓。」
「李讓。」我咀嚼著他的名字，「禮讓行人的禮讓嗎？姓什麼？」
他這才笑了，「木子李，謙讓的讓，你第一次見面問我的名字也是這個反應。」
哎，該說不說他真的好帥，笑起來好招人。
「幾歲了？」我繼續盤問。
「31歲。」
我頓時皺了皺眉，露出嫌棄的表情，「你三十幾了？」
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狀態也很好，但是三十幾歲對我來說就是老男人啊。
他有些好笑，「不然你以為你現在幾歲了？」
我大驚，捧著臉問︰「我幾歲了？」
他︰「……你只比我小兩歲。」
我猶如晴天霹靂，旁邊的心電監護機也急促地滴了幾聲，他嚇了一跳，連忙按鈴叫護士。
一堆人沖進來給我做檢查，上氧氣罩，差點就拉走去搶救了，我連忙舉手示意︰「我我我沒事，我沒事。」
醫生護士們出去之後，我平復了一下心情，讓他給我拿面鏡子來。
「今天先到這里吧。」他說，「醫生說不能再刺激你了。」
我頓時又大驚失色，「我現在的樣子會刺激到我？我變丑了？還是毀容了？」
「那倒沒有那倒沒有。」他慌忙說，然後又笑了，「相信我，你還是很美。」
「……真的嗎？」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不過你在醫院昏迷了一晚，早上也沒洗臉，狀態不是很好。」他很溫柔地安慰我，「回家養幾天就好了。」
好吧，姑且相信他了。
我還要再問，他已經先一步幫我掖了掖被子，「先睡覺吧，你需要多休息，我也要先回去了，照照一個人在家。」
「最後一個問題。」我說，「你不回答的話，我可睡不著。」
他無奈地笑了笑，「恩，你問。」
「你愛我麼？」
他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我緊盯著他的臉，不敢漏過一絲表情。
索性他很快就笑了笑，彎腰俯身在我唇角落下一個吻，隨後盯著我的眼楮溫柔地說︰「我當然愛你。」
從他眼神里，我沒看出他在撒謊。
要麼就是他演技太高超了我沒看出來。
可是剛剛醫生明明說了我失憶是心理原因，如果我婚姻美滿，我為什麼會有心理問題？
這個男人多半不可靠。
他走之後沒多久護士就進來給我換藥，她和我聊了兩句，說昨晚我昏迷的時候，我老公一直在這里陪我，很擔心，又說我老公很帥。
恭維的話誰都愛听，我正听得心里暗喜呢，她話鋒又一轉，好心提醒我︰「不過長得帥的男人最不靠譜了，听說昨晚他趕到急診室的時候都急瘋了，一直都在責怪自己，肯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現在失憶了，可千萬不要被他現在的表現蒙蔽了。」
她這話更是加大了我的疑慮。
我失了憶，自然是下意識地去找父母，跟查房的護士借了手機，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沒有人接。
那個手機款式太新，我研究了好久，才登陸上□□，這是我印象中的社交軟件，結果聊天頁面全是不認識的人，聊天記錄全是工作內容。
護士提醒我可以上微信看一下，不過我手機出車禍就壞了，沒有手機也無法登陸。
監護機又開始滴滴作響，我一邊吸氧一邊覺得害怕，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座孤島。
吸著吸著，病房門忽然開了，李讓從外面走進來。
我看到他心里還有些慌，他看起來比我更慌︰「怎麼又吸上氧了？」
我︰「……覺得有些悶，你怎麼又來了？」
「我回家想了想，你失憶了一個人在醫院一定會害怕，所以又趕回來陪你了。」
我頓時心里有些動搖。
他好溫柔，我完全抵抗不了溫柔的男的。
他又遞過一個方方正正的鐵板，「給你把ipad拿來了，你先用著，新手機還在路上，明天應該才能收到。」
「ipad？」
「不會用？」
我搖頭。
他于是坐到我身邊，拿著ipad開始教我，他挨得很近，結實的手臂貼著我，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香氣，這讓我晃了一下神。
「別發呆，手拿上來。」
「啊？」
他抓著我的手放到小圓圈上解鎖，然後逐個給我講解軟件，「……這個是瀏覽器，可以用這個查東西。」
他點開那個圓圈，一對□□交疊的身體猝不及防地闖入眼簾，我尖叫著推開他拿著ipad的手，一臉受驚，「你好惡心！」
他表情無辜且無奈︰「這是你的ipad，我怎麼知道你之前是拿來看這個了。」
「我怎麼會看！」我炸毛一般地拒不承認。
「為什麼不會？」他挑起眉，表情有些浪蕩，「你可是成年人。」
「……」我奪過ipad，悶聲道︰「我自己玩。」
這個東西確實很簡單，我很快就上手了。
我感慨著科技的進步，刷了一會新聞，又惡補了一下娛樂圈八卦，再抬眼的時候，他已經在陪護床上睡著了。
那張小床他睡得有些擁擠，但看他的睡顏他睡得好香，我調小了音量伸手關了燈，沒想到一下子把他驚醒了，他敏銳地抬起頭望過來。
「你睡。」我小聲說，「我小點聲。」
「沒事。」他含糊地說，「你玩吧，我睡得著。」
我把ipad玩沒電了才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听到他在接電話，說的盡是些工作上的事，我听不太懂。
他很快就掛了電話起來穿衣服，發現我醒了還很過意不去，「吵醒你了？」
「本來就沒太睡著。」我說。
「公司有事，我要先回去。」他走過來捉起我的手捏了捏，「你乖乖的，如果覺得無聊，我們今晚就出院回家。」
「好。」我乖順地應了，又問︰「我爸媽呢？我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沒接。」
「你出車禍之前他們剛好出國旅游了，可能是有時差。」他頓了頓，又說︰「我沒跟他們說你出車禍，怕他們擔心。」
「哦。」
「我讓他們回電話給你。」
「好。」
中午護士就拿來了我的新手機和手機卡，我鼓搗了半天，終于聯系上我父母了。
因為實在是忐忑，我直接跟他們說了我出車禍失憶的事情，把他們嚇得不輕，馬上就說要買機票回國。
「不用回來不用回來。」我連忙說，「我真的沒什麼大礙，何況不是還有李讓嗎？除非你們覺得他照顧不好我。」
「我當然是放心他啊，我是不放心你。」我媽在那頭急得要死，「你這孩子，我們明天就回來了。」
我頓時有些後悔給他們打電話了，李讓瞞著他們是正確的。
「我真沒事，打電話來只是想確定老公是不是沒問題而已。」
我爸媽在那邊沉默了一瞬，隨即更瘋狂地嚷嚷著要回來，「你老公能有什麼問題？你才是問題不少！」
我好無奈，「就是想問他愛不愛……」我話還沒說完，忽然發現床前立著一雙長腿，抬眼一看，不是李讓還是誰？
我連忙丟燙手山芋似的將手機遞過去，「你幫我說，讓他們別回來。」
他穩穩當當的接了，「媽，我是李讓……對，她是出車禍了，一點小刮傷，今晚就能出院了……失憶這個問題醫生說不礙事，會慢慢恢復……」他瞥了我一眼，笑著說︰「真的不用回來了，你們好好玩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們放心吧。」
我爸媽還真的蠻听他的話，沒說幾句就打消了回來的念頭。
掛了電話之後我有些臉熱，「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
怎麼悄無聲息的。
「在‘只是想確定老公是不是沒問題而已’那時進來的。」他雲淡風輕地說，「沒听到多少。」
我無言以對，那才是最關鍵的一句啊。
他是送飯過來的，說怕我吃不習慣醫院的飯。
我很感動，「你自己做的啊？」
「我不會做飯。」他直言，「阿姨煮的。」
好吧。
午餐之後他要回公司，我昨晚沒睡好，吃完飯有點困，這一覺睡到了天黑。一直到他開了燈走進來，說辦好了出院手續，可以回家了。
我人還處于剛睡醒的狀態，有些懵地跟他上了車。
車窗外的一切對我都很陌生，只是開車經過廣場的瞬間，我幾乎是月兌口而出︰「這個雕塑還這麼□□啊？」
李讓有些意外地看過來，「你記得？」
我皺了皺眉，使勁想了想，「這個廣場我有印象，小時候我經常來玩。」
「那你還記得什麼？」說到這個他也好像幡然醒悟，「對了，你還記得爸媽，連電話號碼都記得。」
「那爸媽肯定是不能忘啊。」我理所當然地說。
他的表情變了變，最後有些無奈地說︰「該不會只忘了我吧？」
「也不是。」我說，「讀書的記憶還有，不過到了大學就好像斷層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看到他的眼楮一亮，「大學之後的事都忘了？」
我又使勁想了想，確定地點頭，「想不起來了。」又忍不住問他︰「我們是大學就在一起了？」
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遲疑的表情，隔了幾秒才回答︰「不是，工作才認識。」
「那好可惜。」我無不遺憾地說，「還想問問你我大學時候的事呢。」
他瞥了我一眼，表情輕松，「你想問什麼？」
「當然是問我大學有沒有談戀愛啊。」我說，「我大學之前都沒有談過戀愛，如果大學也沒談，工作之後直接和你結婚了，豈不是很虧。」
他聞言笑了笑，「談沒談的，反正你現在也忘了，你覺得虧麼？」
那當然只是玩笑話，有他這種老公怎麼會虧呢，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嘛，就是略微有點老。
車子很快駛入了車庫，我跟著他下車，忍不住咋舌，「我們家這麼有錢嗎？」
「勉勉強強。」他說。
勉勉強強大別墅，勉勉強強幾輛跑車麼？
我跟他一塊上了樓，還沒適應自己富太太的身份，忽然不知從哪彈射出來一枚小炮彈，狠狠撞到了我的腿上，還伴隨著一聲帶著哭腔的「媽媽」。
我睜大了眼不知所措地望向李讓，對方微微偏頭，「你兒子，也忘了？」
抱著我腿的小炮彈看起來才兩歲多，白白女敕女敕，兩只眼楮像黑葡萄，萌萌地望著我，沒得到我的回應，很快就嘴角一撇，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不許哭。」李讓在旁邊凶凶地說，「媽媽身體不舒服，不要鬧她。」
小崽子立刻憋住了淚水，很勇敢地沒有哭出來，我瞧著心都化了。
「他是你兒子嗎？」我問李讓。
他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你這是什麼話？他叫李欽照，兩歲六個月，貨真價實我們倆制造出來的。」
「那你對他這麼凶？」我不滿道，「我以為不是你親生的呢。」
李讓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但是小照照听出來了我在幫他說話，頓時把我的腿又抱緊了一點，撒嬌道︰「媽媽∼」
我連忙彎腰伸手抱了抱他，他身上軟軟的，聞起來香香甜甜的，這個味道很讓我安心。
小家伙也很是黏人，我去洗澡他都要在浴室門口等我，要和我說話，我當然不會放過旁敲側擊的機會，就問他︰「照照，爸爸平時也對你很凶嗎？」
「沒有啊。」照照說，「爸爸很忙，很少在家。」
這可是關鍵信息啊，我忍不住腦補了一番夫妻聚少離多感情破裂的情節，或許他外面還有別人，所以我才會心理出問題。
我又問照照︰「爸爸媽媽平時恩愛嗎？」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恩愛吧……但是我見過爸爸打媽媽。」
他還家暴？！我大驚失色，連忙追問︰「經常打嗎？」
「我就見過一次，你們沒有穿衣服，媽媽你叫得好厲害，但是後來爸爸說你們是互相很愛彼此才會這樣。」
我︰「………………………………呃。」
我簡直無言以對，裹上浴巾拉開浴室門，發現李讓就站在門口。
我現在都對被他抓包這件事完全免疫了。
我用眼神詢問他︰是我想的那樣嗎？
他也用眼神回答我︰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耳朵都發燙了。
晚上他洗了澡出來，很無奈地說︰「我好不容易讓他忘了那回事，你又讓他想起來了。」
「做這種事干嘛讓小孩子看到啊！」我也很無語。
他沉默片刻才說︰「這不賴我，實在是你叫得太厲害了。」
我一陣臉熱，恨恨地望著他。
他莫名了片刻，隨後笑了，挑著眉很是輕佻地說︰「抱歉，忘了你現在是未成年高中生，這些話題可能對你來說尺度太大。」
我強撐著說︰「我連兒子都接受了，這點算什麼？」
「是嗎？」他笑著說︰「我習慣果睡，你不介意吧？」
我呼吸一窒，下意識說︰「那我自己睡。」
他頓了頓，然後無奈解釋︰「逗你的，我平常都穿衣服睡覺的。」
我心有余悸地望著他，耳朵微微發燙。
「那我能睡這吧？」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去和照照睡？」
這句話是我的試探，如果我們倆感情有問題，分房睡應該是常規操作，他應該求之不得，但我話音未落他臉色就已經有些難看了。
「如果你一直不恢復記憶，我們就一直要分房睡？」他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質問。
我只好裝作不情不願地說︰「那你睡這吧。」
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和男的同睡一張床。
意外地並不覺得抗拒。
但也確實睡不著……
翻第三次身的時候，我听到他嘆了口氣，「我還是去照照那睡吧。」
「不是……」我說，「我只是單純不困。」
「怎麼了？」
「要不我們倆聊聊天？」
他笑了一下，「我和你這個高中生沒什麼好聊的。」
「喂！」我不滿地踢了踢他，「高中生也是你老婆啊，你嫌棄什麼。」
他在被子底下捉住了我的腳，輕輕捏了捏，「不嫌棄，很可愛。」
我被他這個動作搞得有種莫名的沖動，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身材真好。」
他頓了頓，了然一笑，手指勾了勾我的腳掌心，壞笑著問︰「那你要不要行使一下你作為妻子的權利？」
我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只听到他輕笑了一聲，這一聲簡直像是在我心尖上勾了勾。
然後我就行使了。
行使的過程中我很緊張，因為在我記憶力這確實是第一次，好在他全程都很克制很溫柔。而且他作為丈夫，顯然非常了解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剛剛好，每一個角度每一份力道都恰到好處，簡直是量身定制一般的，給了我良好的體驗。
結束之後他蹭著我問︰「感覺怎麼樣？高中生。」
「勉勉強強。」我說。
他就笑了，聲音低低的，很是性感︰「身體可不會騙人，小女孩。」
「那我呢？」我也非要他點評幾句。
「很純情。」他回味著說，「很久沒看到你這樣了。」
「那你是喜歡這個純情的我，還是失憶之前叫得很厲害的我？」我又問。
「我都喜歡。」他毫不猶豫地說。
「必須選一個。」我不滿他含糊的回答，莫名對這個問題很是堅持。
「我真的都喜歡，只要是你，什麼樣的我都喜歡。」他望著我的眼楮，捉起我的手放到嘴唇邊親了親，「而且那個叫得很厲害的你，也是我□□出來的。」
這一刻我莫名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歡我。
而且也應該在外邊沒養小三，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是餓了很久一樣，沒隔多久又問我︰「還受得了嗎？」
我︰「啊？」
「我沒盡興。」他說起這種事很坦然，「而且我其實更喜歡激烈一點的，如果你沒不舒服，再來一次？」
我很天真地沒有拒絕。
雖然他很克制了，但我還是被搞得很慘。
這一晚我睡得香甜，日上三竿了才幽幽轉醒。
李讓已經去上班了。
趁著他不在，我溜進了衣帽間。
昨晚著急洗澡換衣服，根本沒來得及細看這跟一間教室一樣大的衣帽間。
感應燈隨著我的腳步一盞盞亮起，我從頭逛到尾，不免有些嫌棄。
原來現在的我這麼老氣嗎？
我隨手拿出一套試了試，衣服看著很老氣，穿上倒是很御姐，但是我內心深處還是更喜歡甜妹風。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
我挑了半天都沒挑到心儀的衣服，最後還是在李讓的衣櫃里選了一件白色衛衣，搭了件灰色的運動褲。
這才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小女生。
我參照著李讓昨晚手把手教的流程護了膚然後下樓，照照已經在吃早餐了，看到我他興奮得直蹬腿。
我去逗了逗他，然後開始吃早餐。
家里一共有三個阿姨，一個在搞衛生，一個是做飯的，還有一個是專門照顧照照的。
我跟她聊了一會，得知她在李讓家做了很久了，我照例旁敲側擊了一下，得到的情報是「太太和李總的感情非常好」。
早餐之後我繼續玩ipad，照照趴在我身上看我玩，玩到中午了阿姨煮好了飯叫我們去吃飯，吃完飯我又陪照照去午睡，中途他睡醒了跟阿姨出去散步了，我翻了個身繼續睡。
一直到李讓來叫我起床吃晚餐。
天都黑了，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看到他還穿著西裝，揉了揉眼楮問︰「你剛回來啊？」
「恩。」他從床尾撿起外套遞給我，「怎麼睡到了現在？」
「無聊嘛。」我說，「又不想一直玩ipad。」
富太太的生活就是這麼枯燥無趣嗎？
「忘了跟你說了，如果無聊你可以去做美容spa，也可以約朋友吃吃飯逛街什麼的，也可以去上上私教課，以前你很喜歡去做普拉提的。」他幫我順了順睡亂的頭發，「我給你安排了司機，最近出門暫時不要自己開車了。」
是因為我剛出過車禍吧，這人還真是體貼。
他回臥室換家居服，我先下了樓，照照玩得滿頭大汗回來，正要被阿姨拎去洗澡。我跟著去了，我在的時候他好不乖，被阿姨打了兩下小屁屁。
不過他還是笑嘻嘻的，不願意出水，一直到李讓聞聲來了浴室，他真的自帶氣場，往那一站什麼話都沒說呢，照照就安靜了下來，乖乖配合阿姨擦身穿衣服。
下樓的時候我忍不住捏了一下李讓的腰，他後背都繃緊了，微微回頭來看我。
「你怎麼對小朋友這麼凶？」
他頓了頓，「我不凶，你現在變成高中生了，誰管他？」
「又說我高中生。」我不滿極了，「報警抓你哦。」
他低低的笑了，顯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們可是合法夫妻，何況認知只有18歲不算犯法。」
哼，能言善辯。
晚餐時我問了一嘴我的工作，得知我也是有工作的，便在晚餐過後纏著他問我的工作。
他「唔」了一聲，說︰「結婚之前你在公關公司工作，後來自己開了個小公司。前兩年還比較忙，現在公司上正軌了，你偶爾只是過去開開會。」
「哦，賺的錢多嗎？」我比較關心這個。
「還好。」他笑著安慰我，「一開始是虧錢的，現在偶爾也能補貼家用的。」
「比如說？」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吧，我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那我和你是開公司之前認識的嗎？」
「不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在公關公司任職，你負責我們公司的項目，我和你對接。」
「親自和我對接？」我大感詫異，一個老總和我對接？
他笑著說，「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沒開公司，那時候其實我是站在職業生涯的分岔路口，原公司已經沒辦法再給我加薪了，我就想自己出去做。當時公司提出給我股份入股，我很猶豫，是你跟我說年輕人應該多嘗試。」
「哇。」我洋洋得意起來，「那我真是功不可沒。」
他笑了一下，「但是原公司現在已經是世界五百強了。」
我一整個呆滯。
他又跟我說了一些我公司的業務情況，我驚訝的是他居然也這麼了解。
但是三言兩語又說不太清，最後他坐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揚了揚下巴說︰「那你拿電腦出來。」
我連忙屁顛屁顛地跑去房間，拿出那個一看就是我的筆記本，「是這個嗎？」
「對。」
他開了機，操作了一番，然後打開郵箱，點開最新幾條未讀郵件，「這些都是你助理篩選之後發給你的。」
他用簡潔的語言逐條跟我講解，最後又說，「其實你們的團隊已經很成熟了，項目運轉一般不會出什麼問題，只是一些決策性的東西需要你簽字拍板。」
他給我順完郵箱，又點開微信登陸。
「這個是你的工作微信號。」他把電腦轉過來給我看，「里面是一些長期合作的大客戶，平時要多維系，你可以看看聊天記錄記一下。」
我把置頂的幾位客戶的聊天記錄看完了，又順手點進了朋友圈了解，發現有個客戶還蠻帥的，看朋友圈也還蠻有錢，而且和我的聊天記錄有些許的曖昧。
李讓就坐在旁邊，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那些曖昧的字眼，頓時有點尷尬地看了看他。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
好吧，看來是看到了。
「只是客戶。」我強行為自己解釋，「做我們這行是不能跟客戶產生感情的。」
他揚眉，捏了捏我的臉，「那你以為你是怎麼和我結婚的？」
啊這。
我忍不住好奇︰「那是怎麼結婚的？你先喜歡我還是我先喜歡你啊？」
「當然是你。」
「切。」我不信。
他笑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你們公司的會議室，開著會呢，你一直偷瞄我還頻頻走神，被你們老大當眾調侃。」
我面色一僵。
他繼續笑著說︰「你那時候還很年輕，直接就說我長得像你前男友。因為皮囊的關系，這種蹩腳的搭訕語我倒是經常听見，對女人的這類反應並不放在心上，所以一開始對你很冷淡，是你對我死纏爛打……」
我忍不住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好了，不要再說了。」
他親了親我的手心，眼楮里都是笑意。
陪我捋了一小時工作內容，他就開始催我︰「去洗澡睡覺了。」
我看了眼時間，「可是才九點多。」
照照都還在看動畫片呢。
「你洗澡太慢了，還要護膚，等上床都十一二點了。」
我磨磨蹭蹭不願去，又看了會電腦，然後趁他去洗澡的時候還下樓陪了照照一會，母子兩嘻嘻哈哈好不快樂。
等照照睡著了我再回臥室的時候，他已經在床上看ipad了。
我湊過去把下巴靠到他腿上問︰「在看什麼？」
他把平板轉過來讓我看了看，像是什麼學術論文，密密麻麻的字，「這是什麼？」我問。
「上次醫生推薦我的心理醫生，我去看了看他們發布的相關論文。」
好家伙。
「你很希望我能恢復記憶麼？」我問。
他頓了頓，才說︰「說實話我並不希望。」
我望著他的眼楮，有一瞬間看到了一絲閃躲，不由問︰「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既然是你主動忘掉的，我就不應該干涉。」他如此解釋說。
「那就是說如果我想恢復記憶的話，你也會支持咯？」我試探著問。
「當然。」
他回答得很快，但我在他眼里看到的答案不是這樣的，他好像並不希望我恢復記憶。
他避開我的視線，鎖掉屏幕催我去洗澡，我也沒再繼續跟他糾結這個話題，起身去了浴室。
香噴噴地洗完出來，剛踫到床沿就被他拖過去推到了。
又折騰到很晚。
我才知道他前面早早就催我去洗澡是為什麼了。
第二天他起床的時候我也跟著醒了，我換上我女總裁的套裝又化好妝，他在旁邊邊打領帶邊詫異地望著我︰「你要去公司？」
「恩，我想去轉轉。」我說，「呆在家太悶了。」
他沒有阻止我，還幫我選了香水和包。
「可是我不認識公司的路誒。」我撒嬌說。
「叫司機送你去。」
「可是我不認識公司的員工誒。」我繼續眨巴著眼楮看他。
他笑了，看樣子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但還是逗我︰「怎麼，你還要我送你去公司嗎，小baby？」
我小雞啄米式點頭。
他沒有拒絕。
吃過早餐之後他驅車送我到了公司，還送佛送到西，帶我上了樓。
公司確實不大，只有一層樓，員工還蠻多的，我和李讓一進門，門口那幾個就齊齊跟我們打招呼︰「秦總好，李總好。」
李讓帶著我進了辦公室，我辦公室里有個女生在澆花，看到我臉也笑開了花，「秦總早上好。」
「這是你的助理小菲。」李讓介紹完了又交待那個助理說︰「前幾天你們秦總出了車禍，現在失憶了，工作這方面你先讓她了解了解。」
小菲睜大了眼楮，表情很是擔心，「出車禍？不嚴重吧？那您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沒什麼大礙。」我說。
「那就先把你們的秦總交給你了。」李讓說完攬著我的腰親了親我的臉頰，「別太累著自己，我晚上再來接你。」
小菲雖然已經很及時地轉身出去了，但是我還是有點臉紅。
真的好有老父親送女兒去上幼兒園既視感。
他走之後我就在我的辦公室看公司以往的案例，今天剛好有個會議，我去參加了一下。進門的時候就覺得那個男人有些眼熟，等他坐過來沖我眨眼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他是誰。
就是昨晚我看聊天記錄覺得和我有些曖昧的那個男人。
會議結束的時間剛好是午餐時間，他提出要請我吃飯，我想拒絕了，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理由，便看了小菲一眼。
她很機靈，馬上接話說︰「秦總中午還有個飯局。」
我馬上一臉「遺憾」地說︰「那只能下次了。」
早上看完了案例，下午我就能看得懂一些我們公司目前在做的項目了，畢竟是待過那麼久的行業，一些潛意識的東西是抹不掉的。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李讓來接我的時候我還在跟他們開會。
被李讓牽出公司的時候，我仿佛听到了背後有人笑我，但是我沒太好意思回頭。
「公司是你貼錢幫我開的，為什麼不告訴我？」上了車之後我問，「多好的邀功機會。」
他一邊將車開車去，一邊捏了捏我的手，說︰「我怕那樣說了你會先入為主，誤會自己只是金絲雀。其實你能力很強的，只是當時錢不夠，我就出了一點。」
出了一點。
不是我問了小菲我都不知道。
他不僅出資創辦了公司，還一點股份都沒要，前期虧本的時候他還填了不少進去。
而且我們好幾個大客戶都還是他介紹的。
公司不用天天去，他怕我無聊，第二天幫我約了健身和spa，晚上他說有個應酬需要我陪同，我就換了衣服跟他去了。
他給我訂了一些新衣服，很符合我現在的審美，照照也很喜歡，捧著我的臉親了好幾下︰「媽媽好漂漂~」
吃的是中餐，不過氛圍還挺好，都是他的一些朋友。
晚餐後我要去洗手間補妝，李讓說自己去停車場抽煙等我，等我弄完到停車場找他時，卻看到他身邊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正親昵地在跟他說話。
隔得遠我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李讓背對著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個女的看到了我，看到我的那瞬間，她頗為挑釁地挨近了李讓一點，手臂也挽上了他的胳膊。
我雖然失憶了，但是看到那張臉還是莫名地怒火中燒。李讓反應很快，他第一時間抬手退後了一步躲開女人，同時回了頭看到了我，表情有些慌張。
我看也不看他，快步上前揚起手臂，「啪」的一聲打到了她臉上。
聲音清脆，手掌微麻，她雖然頭都被打歪了過去，但還是第一時間抬手要反打回來，我旁邊的李讓立刻捉住了她的手腕。
我揚了揚下巴，擺出正室的氣場。
那女的被李讓捉住手腕，居然也沒生他的氣，只是冷冷地瞧著我，眼神比我還恨。
一看就是失敗的小三。
她走了之後李讓立刻開口要跟我解釋，我打住他︰「我現在不想听你說話，把車鑰匙給我。」
「……你還是先別開車，我給你叫代駕，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鑰匙。」
他的表情很是焦急無助，「我給你鑰匙，但是我叫個代駕，好麼？」
代駕也來得很快，我自己先回去了，我很生氣，回去就打電話給小菲助理讓她聯系律師幫我擬離婚協議書，剛掛了電話李讓就進門了。
我轉身想出去，他反手鎖了門堵著我，「你听我解釋。」
「你編。」
他表情無奈，「她和你是死對頭，一直很討厭你，今天也是在故意氣你。」
我雖然沒給他好臉色看，但他似乎已經猜到了我消氣不少，又賣起乖來︰「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在外面亂搞？」
我「呵」了一聲，「巧言令色。」
「這是實話」他說，「而且她是我表妹。」
我頓時整個人僵住了，「表妹？你怎麼不早說？」
「抱歉，因為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吃醋，忍不住想多欣賞一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吃醋的樣子好迷人。」
「有病吧，我打了你表妹一巴掌誒。」
「不要緊，是她冒犯你在先。」他無所謂地說，「我和她一直也不怎麼來往。」
李讓說那個女人跟我有過節，我卻並不是很想知道具體有什麼過節，李讓倒是含糊地說了︰「因為你比她漂亮，以前讀書成績就比她好，後來嫁的老公又那麼帥，她難免嫉妒。」
呵，好吧。
漂亮女人的煩惱。
這個小插曲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第二天我還親自下廚煮了燭光晚餐，李讓下班回來看到很是感動，他拉著我坐到他腿上親了又親，然後含糊地說︰「其實這些不用你親自做的，叫阿姨做就行了，心意到了就行。」
「不是我煮的心意怎麼能到。」我說，「你是不是覺得不好吃啊？」
他小心地瞧著我說︰「唔，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我頓時生氣了，「那你別吃了，山豬吃不來細糠。」
他忍俊不禁，「比起晚餐，我更喜歡餐後‘甜點’。」
「本來是有甜點的。」我說，「可是某些人不想吃飯，那甜點也就算了咯。」
「誰說我不想吃了。」他笑著撫模著我的手說，「我只是心疼你的手。」
那里有個我故意燙出來的小水泡，被他摩挲得有些癢。
他真的很會撩人，模著模著也是我忍不住要先讓他品嘗「甜點」。
周末沒事做，李讓要加班，我就自己帶著照照出去逛街了。
結果買咖啡的時候意外踫見了一個人。
他戴著口罩穿著駝色風衣，單看眉眼，和李讓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撞見我的視線，似乎笑了一下，然後他摘下口罩，走過來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
看樣子和我認識，我也笑了笑，疏離地說︰「好久不見。」
「一起坐一會？」他說，「想和你聊聊。」
我有些遲疑，「一會我老公就來接我了。」
「就一小會。」他臉上出現懇求的神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我沒再拒絕，和他一起坐到了窗前。照照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乖乖吃著冰淇淋，我怕他滴到身上，給他戴上了口水兜，又在他腿上墊了紙巾。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對面的男人一直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一扭頭就對上了他的視線，那一眼里摻雜了太多的情緒，有眷戀，有不舍，有惆悵。
我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真苦。
「你最近……」他開了口，「狀態看起來很不錯。」
我「恩」了一聲，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的公司這段時間拼命賺錢，我和李讓的感情也如膠似漆，我是真的很快活。
「你好像很憔悴。」我說。
他那雙眼楮長得和李讓很像，但摘下口罩就會發現，他們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李讓的唇更薄，看起來更薄情更冷漠，而他的唇是微微上揚的微笑唇，看起來就很溫柔脾氣很好。
我還是更喜歡李讓那種的，對所有人都淡淡的，只粘著我，才不稀罕對誰都如沐春風的中央空調。
「我和宋菱已經在走離婚程序了。」他說。
我微微一愣。
他頓了頓，又立刻解釋︰「不過我憔悴並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我現在才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覺得很後悔，我錯過了太多。」
照照的冰淇淋流到了手上，我第一時間沒有察覺，他坐在我對面看到了，立刻抽了紙巾起身彎腰遞過來。
照照有些呆，還不太會自己擦手，他又繞過桌子蹲到他面前幫他擦手。
我在他起身邁步的第一時間就說了「我來」，不過他沒有停下動作，我只好放棄了。
「要說什麼？」他坐回去的時候我歪頭問照照。
「要說，謝謝叔叔∼」照照女乃聲女乃氣地說。
我「嗯？」了一聲，他又立刻面對他乖乖說︰「謝謝叔叔∼」
他被逗笑了，溫柔地說︰「不用謝。」
「他好可愛。」他說，「很像你。」
「其實更像他爸爸。」我說。
他神色暗淡了一點，低聲問我︰「我是不是再也沒機會了？」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兩秒，正覺得尷尬，余光瞄見有人推開了門邁大步走過來。那身形一看就是我老公，我還沒抬眼就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頓時有些心虛。
他走到照照那邊單手抱起他，一邊神情自然地跟對面的男人打招呼，一邊就著照照的手把剩下的冰淇淋叼進了嘴里。
照照有些不高興，小聲抗議︰「媽媽還沒吃呢。」
李讓笑了笑，「晚上我會喂媽媽的。」
我听出了一點威脅的意味，連忙叫了他一聲︰「老公。」
李讓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你們還要聊嗎？我和照照可以先回車上等你們。」
這還怎麼聊？
我看得出他有些不悅了，連忙拎起包想走，對面那人卻忽然站起來握住我的手腕，說︰「我還有些話想對她說，麻煩李總稍等一下。」
這一下很突然，李讓的視線落到他那只手上，我頓時脊背一涼頭皮發麻，馬上甩開了他。
完了完了完了。
李讓笑得更溫柔了，「那你們聊。」
他說完就要出去，我連忙拉住他，撒嬌道︰「等等我嘛，這里停車場這麼大等一下我又找不到你們。」
李讓很吃這套，怒氣值立刻減了一半，還頗為挑釁地望了望對面的人，「那好吧。」
那人無奈地看著我，頓了頓才說︰「我只是想听你親口回答我剛剛那個問題。」
我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又忍住了，抬頭去看李讓。
「她失憶了。」他毫不客氣地說，「大學之後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她不認識你。」
那人臉色變了變，又望向我，表情很茫然，「你不記得我了？」
我有些為難地點點頭。
「還有事嗎？」李讓又問他。
他不說話，只用那種可憐的眼神望著我，我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接著下一秒就被李讓牽著手拉出了咖啡店。
他走得很快，幾乎是逃似的離開那，我跟得有些費勁，不理解他怎麼抱著照照還能走那麼快。
他一直快到電梯前才放慢了腳步，我順勢松開了他的手，改為挽著他胳膊，挽上去的瞬間才發現他肌肉一直緊繃著，很緊張的樣子。
我心里一下又酸又脹，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我把他挽得更緊了一些，他偏頭來看我，我連忙展出一個無辜討好的笑容，主動解釋︰「踫巧遇到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他放松了下來，聲音還是有些冷︰「我不知道，但你們就坐在窗邊，我經過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又問我︰「咖啡好不好喝？」
「沒喝兩口呢。」我無辜地說，「才坐下你就來了。」
「那抱歉。」他又說，「看來是我來得不是時候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
李讓捏了捏照照的小臉，面不改色地說︰「他給照照擦手的時候。」
糟糕。
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當時我沒注意到嘛。」
「沒注意到？看起來聊得很開心啊。」他又開始陰陽怪氣。
我趕忙解釋︰「他一進來就跟我打招呼，我以為是我客戶，就和他聊了幾句。」
「聊了什麼？」他問。
我現在真是百口莫辯，有點體會到他那天在停車場遇到那個女人時的無辜了，「他就說他和宋菱離婚了。」
他臉色一變，回頭看我。
我有些莫名，「他喜歡我啊？宋菱是誰？」
「我表妹。」他說。「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喜歡你？」
「眼神很明顯啊。」我說，我算是搞明白了，「所以那個男的喜歡我，但是他和宋菱是夫妻，所以那個宋菱很恨我？」
他不置可否。
「唉，漂亮女人的煩惱。」
他卻沒有被我逗笑。
回去路上他一直一言不發，照照看得出他心情不好，一直粘著我，我哄他睡覺的時候差點在他床上睡著了。
直到李讓過來叫我。
我迷迷糊糊跟著他回臥室，小聲抱怨︰「我還以為你打算一晚上不理我了呢。」
他沒有說話。
結果到了床上我才發現，還不如一晚上不理我呢。
我被他折騰得眼冒金星，直喊得喉嚨都啞了。
結束之後他開了燈起來給我倒水喝，我一邊喝一邊抹眼淚，他拿我沒有辦法，低聲跟我道歉︰「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別哭了。我是太嫉妒了，他長得這麼帥。」
我存心不讓他好受，「他就是比你帥啊。」
李讓不說話了，就那樣望著我，眼楮半垂著，表情很是難過。
我又心軟了，忍不住窩到他懷里，嬌里嬌氣地說︰「可是你才是我老公啊。」
他摟住我，也柔聲問︰「哪里疼？」
我搖頭，「就是嗓子疼，嘴也干，你剛剛都沒有親人家。」
「哪里沒有親到？」他故意說，又揉了揉我的肩膀，「明明這里還有這里都親紅了。」
「嘴啦。」
他于是笑著壓下來。
我和他膩歪了好一陣，正準備睡覺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照照的哭聲。
照照很勇敢，一直都是自己睡，突然听到他哭鬧，我和李讓都嚇了一跳。
我們倆連忙下床去開門，照照站在門口，穿著粉藍色的小睡衣，小拳拳握得緊緊的，哭得滿臉都是淚。
我心疼不已，連忙把他抱到床上去，哄了半天他才抽噎著說︰「媽媽不要不要我。」
我啼笑皆非，親了親他的小臉蛋說︰「怎麼啦？做噩夢了嗎？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
他頭埋在我胸前小聲抽抽，「我要跟媽媽睡。」
李讓皺了皺眉，被我橫了一眼又不敢說話了。
照照在爸爸媽媽中間很安心，沒一會就呼呼大睡了，李讓倒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拿腳勾我。
「干嘛？」我小聲說，「你也要哄嗎？」
他小聲「唔」了一聲，模樣比照照還要嬌滴滴。
我把手伸過去，在他頭上撫了撫，他眯起眼，很享受地順勢蹭了蹭我的手。
他的頭發軟軟的好好模，我模了一下就不由自主睡過去了。
半夜是照照踢被子，我醒過來幫他蓋好，他整個人都睡橫了，腳壓在李讓臉上，李讓皺著眉，我忍不住伸手想幫他撫平，就忽然听到他低聲說︰「不要……」
我沒听清楚他在說什麼，就湊近了一點，听到他在說︰「不要這樣對我。」
要不是他最後還叫了我的名字，我鐵定要把他搖醒的。
我把照照抱到床邊，自己睡到中間，腿纏著他，這樣蹭了他一會，他很快就又睡熟了。
我貼著他，照照貼著我，雖然熱烘烘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很舒服。
第二天我約了閨蜜泡溫泉，酒店風景很好，私人浴池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她埋怨我︰「干嘛這麼久都不找我玩，還不回人家信息。」
「哎喲，人家前幾天出車禍了嘛。」我撒嬌道。
「出車禍手指骨折了？微信都不回？」
「不是啦，宋菱犯賤，去跟李讓說他只是個替身，李讓那個傻子信了，發了好大的火，和我吵了一架。」我說，「我怎麼解釋他都不听，然後我就跑出門了，不小心撞上了綠化帶。」
我是結婚當天才知道我前任的現任是我現任的表妹，婚禮現場她就一直甩著個臉，但還是要慪著氣叫我表嫂。
後來我很明確地跟她說過，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叫她不要招惹我的，誰知道她還是去跟李讓嚼舌頭了。
她如果不犯賤，還不至于這麼快要被離婚。
也是我沉不住氣，為了報復她跟李讓亂說話，我又搞了一些小動作，撩撥了一下她老公。
好死不死又被李讓發現了。
閨蜜嚇了一跳，「有沒有事？怎麼不告訴我啊，身上有傷口嗎？」
「一點點小擦傷而已，只不過我說我失憶了，誰都不記得了。」我掬一把水淋在左肩，反正我無論怎樣都沒法讓他相信我喜歡他和別人無關，只好裝作失憶和他重新相愛咯。
閨蜜目瞪口呆，最後沖我豎起大拇指︰「我該說你機智呢，還是該說你演技好，他這段時間都沒發現嗎？」
「我覺得他不會想發現的。」我說，「他秘書給他發的事故調查表，他到現在都沒看。」
「怎麼會有你老公這麼痴情又可愛的人啊。」閨蜜搖頭嘆息，又瞅著我鎖骨上的吻痕嫉妒道︰「看你這幅春風滿面的樣子就來氣。」
我嘿嘿一笑。
其實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也試探了他，在他給照照洗臉的時候說︰「我昨晚做夢了。」
他問我夢到了什麼。
我說︰「夢到你和我吵架。」
他的手指一頓，抬眼看我，「我們怎麼會吵架？」
「就是吵了，你好凶，說什麼‘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笑話’、‘明天我會讓律師聯系你的’之類的話。」
他放下照照，讓他自己先下樓吃早餐，然後才面不改色地問︰「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離婚了，還爭了照照的撫養權，最後鬧得很難看。」
他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問我︰「夢里的你是想離婚的嗎？」
「不想啊，我可難過了，但是你不想見我，鐵了心的想離婚。」我嘟囔，「明明我都沒做錯什麼。」
我是真的覺得委屈，如果我那天沒有沖出門撞上綠化帶，可能我們就真的會走到離婚那步了。
他頓了頓，生出手指撫了撫我的臉，表情很溫柔，「你夢到的，可能是你的記憶碎片。」
我心跳都停了一下，望著他忘了說話。我沒想到他會承認。
「那天我們確實吵架了，但是離婚的話只是氣話，你出門之後我就後悔了。」他的表情懊惱自責，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線，「你知不知道我接到醫院的電話時有多著急。」
我眼圈開始發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在他很快就擁住了我，這樣他就看不到我的表情了。
「我怎麼會和你離婚呢。」他呢喃說，「我哪里舍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