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將昨晚那個吻又繞在唇齒間——味了一遍般, 沈暄說這句話時吐字溫柔得不可思議，細听，好似還帶著一點寵溺的無奈和親密, 頓時就讓直播間的吃瓜群眾們沸騰起來。
「喔喔喔，小朋友∼」
「啊啊啊這語氣這聲音蘇蘇蘇蘇！阿偉在生死邊緣反復橫跳！！！」
「我家（重音）替補！這麼護的嘛！」
「開始了開始了, a神日常調戲隊友（1/1）……」
「a神好久沒打雙排了！沖沖沖！」
「楚雲聲？是cloud嗎？他也開直播了？」
「是他啊, 前幾天那場杯賽就有他吧……」
沈暄瞄了眼飛快滾動的彈幕, 邊把楚雲聲的直播間號掛到自己的屏幕上，以便大家看見, 邊略過杯賽的話題，漫不經心道︰「是cloud。他早就有直播間，但自閉兒童, 自己不愛播，也沒簽時長, 以——可不能慣著了。」
楚雲聲已經接受了沈暄的組隊邀請，進了隊內頻道, 自然听到了沈暄的話。
他——白沈暄——帶他的意思，——且他本身——直播也沒什麼排斥，反——播或不播都是練槍, 沒什麼兩樣, 于是便從文件夾里掏出了塵封已久的直播間, 也開了直播。
直播剛一打開，就有無數條進入提示跳出來, 顯然都是從沈暄那邊過來的。
楚雲聲把彈幕關了，專心致志盯著游戲界面。
沈暄已經在他開直播的時候點了排隊，兩人此刻——肩並肩站在預備廣場上，頂著相同的前綴wz。
耳機里傳來周圍人群嘈雜的動靜, 隱約可辨沈暄低低起伏的呼吸聲。
「這把我跟——跳。」
沈暄道︰「好好保護著我，——隊長——升職加薪，知道嗎，小替補？」
這個語氣調調，讓楚雲聲沒由來地——到了自己剛來那晚沈暄的威逼利誘、旖旎低語，和平時淡漠又鋒銳的氣質迥然不同。
或許是性格的另一面，也或許是為了直播的節目效果，但無論哪一種都不可否認，這樣剖開一點防備倨傲，露出些許浪蕩戲謔模樣的沈暄，不僅不惹人厭惡，反——極富魅力。
「這就是雙排的a神嗎？屏幕都擋不住的渣蘇氣場……真是老渣男了！」
「不是！沒有！別亂說！a神雙排頂多戲弄隊友，殺隊友祭天，搶隊友裝備，開車撞隊友……絕不會渣隊友的！」
「隊友︰……」
「這小替補怎麼喊得跟小寶貝似的……a神——不——勁！」
沈暄沒理彈幕。
他邀請楚雲聲雙排本身也有一個切身體會他實力的——法，不管是口花花上的隊友干擾，還是心態，大局觀，指揮能力，多少都能估模一點。昨天的訓練賽讓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比賽方面，或許他確實應該再多觀察觀察楚雲聲。
楚雲聲大致了解沈暄的意思，也沒拒絕，上飛機——點開地圖看了眼航線，利落地標了個點，開麥道︰「跟隨我。」
低冷簡短的一聲，直接把沈暄那股溫柔戲謔的勁兒打了個粉碎。
沈暄卻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唇，莫名覺得這耳機貴也有貴的壞處，太清晰了，乍一听好像有人壓在他耳邊，貼著他的耳垂低聲說話一樣，以前不覺得，但楚雲聲一開口，卻似乎不那麼——味兒了。
他抬——扶了扶耳機，點了楚雲聲跟隨跳傘。
快靠近標點位置時，游戲人物就自動跟著楚雲聲跳下了飛機，落下雲層。
「紅酒莊園？」
沈暄踩著房頂落下，邊迅速搜東西邊道︰「怎麼——到來這兒了？這里可不夠養我。」
這條航線，雙排跳紅酒莊園，只能說是個非常中庸的開局。人不多不少，物資也不多不少。
「莊園——面有河，連著港口。」楚雲聲道，「三——秒搜完主——房屋，我們開船去港口，那里落了三個隊。」
沈暄沒有異議︰「好。」
兩個人三——秒搜完偌大的紅酒莊園，听起來就不現實——且听楚雲聲的意思很——顯是——繞——，從水路模去港口趁火打劫，包了那三個隊，打他們個措——不及。這計劃听起來不錯，但這種——局里可沒有菜鳥，雙排也沒有多余的隊友幫助，二包六，渾水模魚，同樣也很不現實。
這麼不現實的指揮，沈暄卻二話不說應了。
彈幕憋不住，紛紛開始鍵盤指導，但這指導沒進行多久，就尷尬地停止了——
為在應下楚雲聲的計劃——，沈暄搜索物資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提升了一倍，視角轉換快得幾乎令盯著屏幕的人——暈。
在職業賽場上這麼多年，《war》的幾張地圖都刻在了沈暄的腦子里，即使每次隨機刷新的物資有差異，但大體的位置是不變的，循著記憶有取舍地搜尋，只花了二——秒左右沈暄便從紅酒莊園左側的兩棟房屋跳了出來，迅速跑向前方的河流——
就在他操縱人物跳上岸邊的一艘小游艇時，背——也傳來了急促奔跑的腳步聲。
甩著馬尾的少女跑來，一身裝備齊——，瀟灑起跳躍進了副駕駛，——好卡在三——秒的關口。
這個搜索速度……
沈暄眯了眯眼，笑了下，發動游艇︰「——好三——秒，有點快啊。」
「何止是有點快！a神這麼快是——為他是a神啊，《war》里閉著眼楮都能模到槍的a神啊！這小替補怎麼可能也這麼快！」
「該不會是瞎搜的吧……」
「這一身裝備也不是瞎搜能搜來的啊！」
「雙開直播間的告訴泥萌，兩邊都跟活地圖一樣，奔著重——物資就去，視角轉得我暈3d了……」
「這小替補好像有點東西……」
彈幕唰唰滾過，沈暄開著船看了眼地圖，沒听見楚雲聲搭話，以為他是開著直播面皮薄不好意思，抱著不知什麼心理，——再開口調侃他一下，就听耳機里忽然傳來一道淡淡的男聲︰「隊長的話有歧義。」
沈暄︰「嗯？」
楚雲聲看了眼不遠處位置上的沈暄，道︰「快的是搜東西，不是我。」
沈暄——一抖，差點把游艇開到岸上去。
什麼小替補，這是老司機！
他慢慢吐出口氣，一邊把游艇停在港口的大橋下，一邊道︰「說什麼呢……我們這是開船，可不是開車，珍惜直播間，罰款九九八。」
說完，還來不及轉移到別的話題，就听到了遠處傳來的槍聲。
「東160。」
楚雲聲快速爬上岸，開倍鏡觀察︰「——架槍。」
沈暄聞言立刻換了個方向，三兩下敏捷地攀上港口邊堆得極高的集裝箱，佔據視野高點，架起狙擊槍。
楚雲聲則掏出他的akm來，七繞八繞地迅速靠近交火的地點。
打起來的只有三個人，一個在小屋里，一個在房頂，還有一個在矮牆。他們似乎沒——到這麼早就有人從港口的河道繞——模上來，也沒——沿河方向多做防備，冷不丁就挨了槍子兒，直接——楚雲聲送走了——
四個人一動——，也勾引來另外三個，其中兩個還沒出現在楚雲聲的視野範圍內，就——沈暄兩槍爆——帶走了，還有一個和楚雲聲——了波槍，順利去世。
這波二打六幾乎是毫無壓力的完虐，和吃瓜群眾們所——的險象環生、驚險刺激、功敗垂——完——不同。
「死的這三隊里，有一隊好像也是南瓜直播的主播啊，路人王……」
「這波繞——太陰了，別說路人王了，就是天王也頂不住啊！」
「就算這繞——有那麼點不講武德，但二打六這麼順利，甚至一點都不混亂，難道不是——為這倆人實在太強了嗎？」
「a神強是理所當然，哪怕——受傷了也還是《war》的戰力天花板，但這個替補怎麼也這麼厲害？那走位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吧，還能那樣走的嗎？槍法也神準，簡直彈無虛發！和a神一遠一近、一高一低、一——一暗的配合真特麼默契，就好像左右——在玩一樣！」
「emmm這替補進步這麼大的嗎？我記得幾天前的杯賽很一般啊，也就中流水平，該不會開掛了吧？」
「《war》——外掛的檢測堪稱網游最高級別，——還不如說他心態不行，鐵演員，一打比賽就演……」
「掛不掛不知道，但cloud可是老演員了，不信去看熱搜！」
「熱搜？什麼熱搜？」
在刻意的引導下，沈暄直播間的風向悄然發生了改變，不少人一邊看著直播一邊點開了微博熱搜。
但沈暄並沒有注意到直播間的事。
他認真起來也很少一心二用，從偷襲港口開始，兩人的配合就漸入佳境，一路開著車從地圖一邊殺到了另一邊，槍聲不絕。
沈暄听著耳機里似乎近在咫尺的呼吸聲，甚至納悶為什麼有的情況他連口都沒開，楚雲聲就已經知道他——做什麼了，——說沒睡過的隊友不是好隊友，那他們這樣的默契得是睡了多少年才能睡出來的？
楚雲聲——沈暄飄飛的思緒毫不清楚，兩人殺進決賽圈——就謹慎了許多，最——有一隊實力不錯，和他們二——二，楚雲聲憑著——地形的記憶直接封煙莽了一波，配合沈暄——功滅掉了他們。
排名界面還沒彈出來，楚雲聲看了看沈暄的游戲人物，繞到他旁邊，抬槍朝著——面一面白牆一頓掃射。
牆皮炸開，煙塵飛舞。
沈暄嗤了聲︰「年輕人才喜歡在贏了之——亂射……」
射這個字還沒說完，騰起的灰塵就落了許多，視野變得清晰，露出白牆上一個彈孔拼出的大大愛心來。
「操……」
黑金色的結算界面彈出來的提示音掩蓋住了沈暄下意識月兌口的低罵，也映照出了他隱隱緋紅的頸側。
彈孔描心，這是什麼上古土味操作！
楚雲聲耳力極佳，直播間觀眾听不到，但他卻清晰地听到了那聲微弱的粗口，非常好心地冷靜提醒道︰「隊長，珍惜直播間，罰款九九八。」
沒听到沈暄的——答，楚雲聲退出結算界面，又點了準備，但等了幾秒，沈暄卻還沒排隊。
他若有所感地轉過——看向沈暄坐的位置，卻見沈暄仍停留在結算界面上，但目光卻緊緊地盯著旁邊的彈幕欄，眉心緊鎖。
楚雲聲閉麥，摘下耳機兩三步走到沈暄旁邊，又喊了一聲︰「隊長？」
沈暄驀地——神，抬眼看了楚雲聲一眼，——里的鼠標就——點關閉彈幕，但右——只是剛剛移動了一下，就——另一只溫熱的——掌輕輕扣住了。
礙于在訓練室，楚雲聲一觸即離，阻止了沈暄的動作——就接過了鼠標，從無數陰陽怪氣的謾罵彈幕中精準地找到了一條帶著鏈接的。
鏈接點開，是一條熱搜視頻，視頻內容——是昨天下午訓練賽時楚雲聲人體描邊的操作，再加上原身打杯賽時的幾場比賽的ob錄屏剪輯。
標題也起得相當直白簡單——「wz巔峰隕落，內鬼究竟是誰？」
沒什麼熱度元素的結合，但發出不到半小時，轉贊評均已破了——萬，許多電競媒體紛紛轉發，儼然是一波電競圈的腥風血雨來襲。
沈暄一邊看著楚雲聲的舉動，一邊朝直播間道︰「記個數，這是第三——六次wz‘——’隕落了。」
話音落，烏煙瘴氣的彈幕瞬間——大片的哈哈哈哈取代。
楚雲聲關了視頻，把鼠標還——沈暄。
沈暄說去廁所，關了麥，站起身剛——說話，就見楚雲聲微俯過身，壓低聲音道︰「喜歡雪花嗎？」
沈暄一愣︰「什麼？」
楚雲聲淡淡道︰「不喜歡心，下次拼一個雪花。」
沈暄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白楚雲聲在說什麼，他安靜了幾秒，才開口道︰「——……——這個黑——的視頻怎麼看？」
「剪輯——法粗糙，片——特效光粒瑕疵較大。」楚雲聲簡短評價，又看向沈暄的右——，盡量溫和了語氣道，「隊長，——不需——去在意外界這些言論——的比賽是為自己——打，他人的眼光是喜是惡，是鼓勵還是傷害，可以影響——的心情，但不該左右——的心志。」
「——且，它會好的，不——有負擔。」
楚雲聲側身隔絕電競椅和電腦屏幕外的視線，又虛虛握了下沈暄的。
面——第一次——人黑的小替補準備了一肚子安慰話語的沈暄︰「……」
……是他眼花了嗎？這些黑子不是在罵楚雲聲嗎？
怎麼他倆好像又不在一個片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