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仙門百家動作頻頻,夷陵老祖時隔十六年死而復生的消息像病毒一樣迅速傳播,不僅仙門百家,就連普通百姓都人心惶惶,入了夜門都不敢出。
魏無羨被藍湛藏在雲深不知處,整天除了吃吃喝喝,便是跟大哥一起逗弄藍氏幾個小輩。
藍思追和藍景儀兩個帶著關系好的同輩經常跑來魏嬴養傷的小院,魏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仙界冷冰冰的地方待久了,重新感受到人間的煙火氣,對這些小輩格外的疼愛,其中以藍思追為最,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藍思追已經在魏嬴這里得了不少保命的好東西,叫藍景儀十分的羨慕。
這日,魏嬴陪著弟弟跑到後山捉魚,看著魏無羨活力四射的模樣,他不禁失笑。
只要沒遇上糟心事,阿嬰總是能找到讓自己開心的事做。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魏嬴不用回頭便知是誰。
「忘機來找阿嬰?」
「嗯。」
「何事?」
「思追他們接到委托下山除祟,兄長令我同去。」
哦?這是下山前看阿嬰一眼,還是想帶著阿嬰一塊兒去?
正想著,魏無羨已經抓到了一條魚,揚起笑臉抬頭就看見跟大哥站在一塊兒的藍湛,面上的笑容便是一僵,訕訕的道,「我……就是……改善改善伙食。」
陪哥哥在雲深不知處養傷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魏無羨嘴里都淡出鳥了,要不是藍湛時不時給魏無羨帶兩瓶天子笑給他喝,魏無羨怕是早就待不住要跑出去了。
藍湛面無表情,「雲深不知處不可殺生。」
魏無羨看著手里的魚,訕訕的放生,爬上岸,整理衣擺,有些郁悶的道,「含光君大忙人怎麼有空跑來後山?」
藍湛是姑蘇藍氏掌罰之人,平日里要處理的事情雖然不如他哥哥藍曦臣,但也不少。
但不管多忙,藍湛每日總會跑過來看看魏無羨。
然而魏無羨並沒有體會到藍湛的心情,只覺得藍湛整天都很忙,幾乎都看不到人影。
藍湛見魏無羨郁悶,眼眉低垂,道,「我要下山一趟,短時間不會回來。」
「啊?」魏無羨瞪大眼楮,哀嚎,「你要是下山,我怎麼辦啊?」
這話忒得引人誤會。
但深知因由的魏嬴只想同情藍湛。
藍湛將他們藏在雲深不知處內,不可能瞞過家主藍曦臣和藍湛的叔父藍啟仁,但拗不過藍湛只好封鎖他們在雲深不知處的消息,整個雲深不知處,知道他們兩個存在的,除了藍啟仁和藍曦臣兄弟兩個,便只有藍思追幾個小輩。
念著藍湛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把他們藏在雲深不知處,魏無羨也做不出讓藍湛為難的事,所以近一個月來,魏無羨還真是忍了又忍才沒犯禁。
當然也少不了藍湛總是偷偷給魏無羨帶天子笑的原因。
現下藍湛忽然要下山,短時間回不來,魏無羨對藍氏的飯菜實在是難以入口,等藍湛下山連天子笑都沒得喝了,魏無羨可不得心疼自己?
「魏兄,你如今傷勢如何?」藍湛看了魏無羨一眼,轉而問魏嬴。
魏嬴挑眉,「已經差不多痊愈了。」
以他一人之力碾壓仙門百家都毫無懸念。
「魏兄可願帶著魏嬰與我一同下山?」
魏嬴含笑道,「自無不可。」
老實說他也受夠了雲深不知處的飯菜,簡直是和尚廟,雖然魏嬴並沒有弟弟那般嗜辣,但口味也跟弟弟一樣偏重,對于姑蘇藍氏清淡的飲食,實在是愛不起來。
他其實雖然有傷在身,但他隨身洞府里療傷的仙丹靈藥不知多少,幾顆仙丹下去就好了大半。
留在姑蘇藍氏這麼久,更多的是打听阿苑為何會在姑蘇藍氏的真相。
不過頂多打听出藍思追父母雙亡,在姑蘇藍氏這麼多年,多數是由藍湛教導。
魏嬴猜測,阿苑會成為姑蘇藍氏子弟,跟藍湛月兌不開關系。
以藍湛對他弟弟的心思,在溫情一族被挫骨揚灰,他弟弟身死魂消的情況下,知道還有個阿苑活著,藍湛不帶回來才是見鬼了。
魏無羨湊過來,「下山?這……不太好吧?」
他現在當真是聲名狼藉,他的大名能止小兒啼哭,可見多凶殘。
魏嬴拍拍弟弟的肩,「有哥哥在,不用怕。」
「我不是怕,就是……」魏無羨猶豫的看了藍湛一眼。
藍湛心知肚明,道,「一條路走到黑的感覺,也不差。」
魏無羨聞言有些恍惚,當年他叛出江氏,曾偶遇過藍湛一回,當時他說。
管他熙熙攘攘的陽關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你還記得?」
藍湛抬眸,與魏無羨對視,「魏嬰,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哥哥,還有……我。」
「藍湛……」
魏嬴嘴角抽了抽,道,「不是要下山嗎?走吧!」語畢,三人腳下聚起雲團,慢慢騰空。
「哇……這是什麼?」魏無羨嚇了一跳,低頭盯著腳下的雲團,生怕掉下去。
魏嬴沒有解釋,問藍湛阿苑他們去哪兒了。
「是莫家莊,听說有邪物作祟。」
魏嬴倒是知道莫家莊在何處,直接騰雲帶著二人往莫家莊而去。
魏無羨拉著藍湛在雲團上坐下來,欣賞從上而下的風景。
本想直接在莫家莊下落,藍湛卻阻攔了魏嬴,在鎮上隨便尋了個客棧吃東西。
便听到客棧里的說書人叨叨著夷陵老祖如何如何。
魏無羨嘴角抽搐,低聲道,「都過了十六年,居然還在說我。」
聞言,魏嬴莞爾道,「可見還是夷陵老祖的名號響亮。」
魏無羨︰「……」大哥,你是在嘲笑我嗎?
入夜,魏嬴在客棧廂房里打坐,魏無羨拉著藍湛爬上了人家客棧的屋頂。
「藍湛,那是不是你們藍氏的信號?」
藍湛霍然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莫家莊,便見藍氏幾個小輩圍成一團,莫家莊血流成河。
「什麼東西這麼凶?」魏無羨嘆了一聲,抽出陳情,清越的笛聲在莫家莊響起,凶物瞬間安分下來。
藍湛趁此機會,取出鎖靈囊將凶物收進去。
二人飛身而下,藍思追等人驚魂未定,看見二人喜得熱淚盈眶。
「含光君!魏前輩!」
「我說你們幾個,怎麼惹上這麼凶的惡靈?」魏無羨看著藍思追腰間的玉佩,嘆道,「我大哥這玉佩送得還真是恰當,要不然你們今天全得死在這兒!」
藍景儀苦著臉道,「我們也沒想到召陰旗會引來這麼凶的惡靈。」
听到召陰旗,魏無羨皺起眉,「召陰旗拿來給我看看!」
藍思追忙將收回的召陰旗遞給魏無羨,魏無羨檢查了一遍,看向藍湛。
藍湛︰「有問題?」
「召陰旗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惡靈。」魏無羨神情凝重,「紋飾畫法正確,咒文齊全並無錯漏,使用起來不會出差錯。唯一不足的是畫召陰旗的人經驗不足,這召陰旗頂多吸引五里之內的邪祟和走尸,但對于莫家莊這種小地方也夠用了,畢竟這種地方能出什麼凶殘的陰魂走尸?可偏偏就招來了這麼凶的惡靈,問題可就大了。」
「有人故意將這惡靈投放在莫家莊?」藍湛神情冰冷起來。
魏無羨眉頭緊鎖,「怕是故意為之,若是思追他們都因為這個惡靈死在這里,姑蘇藍氏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就不知背後之人,目的何在。」
藍湛看著手中的鎖靈囊,道,「此事非同小可,先回去。」
這時,魏嬴從空中飄落,「出什麼事了?」
他是感覺到思追佩戴的防御陣被觸動,才跑出來找人的,本想找弟弟他們同去,沒想到這二人先他一步趕來。
藍湛將手里的鎖靈囊遞給魏嬴,「有人將此惡靈投放至此。」
魏嬴接過來,將鎖靈囊打開,而後很快關上,皺眉道,「這是……霸下的氣息。」
「霸下?」魏無羨錯愕的道,「霸下……不是赤鋒尊的佩刀嗎?」
藍湛看著魏嬴,「魏兄是如何認出這是霸下的?」
「這是霸下的刀靈,還有赤鋒尊的殘魂,赤鋒尊殘魂都蘊含這樣濃烈的怨煞之氣,恐怕他的死因並非刀靈爆體而亡那麼簡單。」魏嬴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金光瑤到底還是走了那條不歸路,徹底的回不了頭。
「魏兄的意思是,赤鋒尊是被人謀害的?」藍湛想到兄長,不禁擔憂。
魏嬴看著手里的鎖靈囊,嘆道,「你想想,十多年就設計害死赤鋒尊,並且讓所有人對赤鋒尊是刀靈爆體而亡深信不疑,這麼深的心機,這麼高的手段,當世有幾個人能做到?」
藍湛幾乎是立刻想起曾經潛伏岐山溫氏,並且如魚得水的金光瑤。
他哥哥對金光瑤的信任有多深,單看他兄長連姑蘇藍氏的絕學之一《清心音》都傳授給了金光瑤,便可見一斑。
「沒有證據!」
魏嬴挑眉,「我也沒有證據,但你們可以拿著這個惡靈,追查下去。想必,將這惡靈投放到這里的人,就是有意引姑蘇藍氏追查真相。」
接過魏嬴遞來的鎖靈囊,藍湛道,「那我們即刻回山。」
魏嬴帶著藍湛和弟弟,以及藍氏幾個小輩,一同騰雲往姑蘇藍氏而去。
藍景儀幾個小輩嘰嘰喳喳的圍在魏嬴身邊,問他為何能騰雲駕霧,魏嬴笑而不答,從隨身洞府里挑了些好玩的東西給他們,引走他們的注意力。
另一邊藍湛和魏無羨湊在一起,低聲談論著莫家莊的惡靈,以及殺害赤鋒尊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