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我是誰?
「呵呵」
宛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起,晴川靜司感覺到撫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動作更加的溫柔了。
也更加的冰冷。
「我是你的妻子呀,司。」
那一張與小雪一模一樣、但卻絲毫沒有一點生氣的蒼白臉孔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腮紅。
「晴川雪乃」緩緩的伸出另一只手、輕輕地捧起晴川靜司的臉頰。
「你的妻子喲,是在神明大人的見證下,結為的夫妻喲。」
「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呢?」
話音落下的瞬間。
點點血紅在晴川靜司的那一雙眼眸中泛起。
才恢復些許力氣的他用力的舉起自己的右手、用力的拍開了「晴川雪乃」的那一雙冰冷的手掌。
啪——
「我的妻子只有一個。」
「她的名字叫做雪之下雪乃,而不是你,你這個怪物!」
伴隨著聲音的響起。
站在晴川靜司面前的「晴川雪乃」早已換了另外一副面孔。
汩汩鮮血從皸裂的左半邊額頭裂痕中涌出,瞬間淹沒了那一張姣好的左臉。
燃燒的痕跡宛如惡鬼遍布右半邊臉,道道刀割火燒的裂口割裂了肌膚。
血肉被撕爛地血肉不存的喉嚨。
透胸而過的尖刀與破裂的內髒。
如果說,前一秒站在晴川靜司面前的是一具毫無人氣的活尸的話。
那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便是一頭從黃泉深處爬回來的「復仇惡鬼」。
「我就是你的小雪喲。」
伴隨著從血肉橫飛的喉嚨傳出的「汩汩」聲,「晴川雪乃」咧開形狀恐怖的嘴唇,聲音也不復剛剛的溫柔與輕靈。
而是像摩擦著木板所帶來的尖銳、刺耳的聲音。
「看看,我現在漂亮嗎?」
動作僵硬的站直自己殘軀,「晴川雪乃」輕輕的揚起自己那支離破碎的手臂。
帶著點點橫飛的血滴與身軀的碎片,優雅地轉動自己的身體。
「這可是我最愛的靜司,他專門給我裝扮誒!」
「難道這!不!好!看!嗎?」
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
被疾馳的汽車撞的破碎的劇痛。
被炙熱的火焰燃燒殆盡的絕望以及淹沒在滾滾濃煙中的窒息。
還有,被饑餓的野犬撕咬的痛苦。
刺進胸膛的尖刀的冰冷。
輪番的痛苦整整折磨了晴川靜司不知多長時間。
每一關,只要他的「生機」沒有徹底的「泯滅」,他就不能月兌離苦海。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周回復始的完整輪回了「四次」,在第五次被撞碎的痛苦結束後。
一切都重回寧靜。
已經無力再度站起的晴川靜司整個人趴倒在冰冷的石板之上。
精神快瀕臨崩潰的他,雙眼之中已經失去了往日里的色彩。
空蕩蕩的就好像死了一樣。
這時。
「啊咧?奇怪了。」
不知什麼時候,遍布渾身的猙獰的傷口的「晴川雪乃」又變回到一開始的模樣。
看著趴在地上、似乎是崩潰了的晴川靜司,祂的眼眸里充滿了疑惑。
「奇怪,奇怪,奇怪」
緩緩的邁開腳步,圍繞著晴川靜司趴倒的身體轉來轉去的祂,嘴上不停的念叨。
「奇怪,奇怪,奇怪為什麼還不出來?」
出來?什麼要出來?
「明明之前,只要稍微刺激那麼一下就會跑出來了。」
我嗎?我的身體里有什麼別的東西?
「怎麼這次就是不肯出來了?」
說出最後一句話後,「晴川雪乃」忽然停下腳步。
蹲子,右手握拳的重重擊打在晴川靜司後背之上。
「吶,快出來了啦。」
「怎麼不肯出來吶?麼,明明上次還想殺了我呢。」
「怎麼這次就不出來了?變成膽小鬼了嗎?吶吶,吶吶。」
然而。
不管「晴川雪乃」怎麼的用力捶打,晴川靜司始終都是一動不動的。
到最後,祂也終于是發現了。
「原來如此!竟然真的死啦!?」
滿臉發現真相的欣喜的祂站了起來,毫無征兆的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果然是熬不住了!哈哈哈哈。」
「終于沒了!!哈哈哈!!!」
笑夠了。
「晴川雪乃」緩緩低下頭,嘴角帶笑、目光冰冷的看著依舊還有呼吸的晴川靜司。
沒關系,雖然原來的靈魂已經消失了一大半了。
但這里不是還有一點「殘渣」嗎?
殘渣也是他啊,這可千萬不能浪費了。
嘻嘻。
再一次蹲子,「晴川雪乃」緩緩將自己的嘴唇湊近到晴川靜司的耳邊。
「吶,靜司。」
「你知道,你口中的‘小雪’為什麼今世還嫁給你嗎?」
「明明雪之下雪乃只是存在于記憶里的二次元里,為什麼會對你一見鐘情?而不是喜歡上比企谷八幡嗎?」
當祂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
「晴川雪乃」雙眼十分清晰的看見晴川靜司的身體突然抖了抖。
隨後。
「你給我閉嘴。」
听著像極了從牙縫里蹦出來的話語,「晴川雪乃」臉上的笑容愈發的艷麗了。
宛如一只靈活的黑貓似的,祂輕輕向後跳了跳。
躲過了晴川靜司憤怒地向自己揮打過來的拳頭,祂像極了一位開心的少女一般,高聲喜悅的說道。
「吶吶,為什麼?」
「為什麼呀?為什麼雪之下家的二小姐會喜歡你?」
「喜歡一個除了女兒之外就什麼都沒有的孤兒?垃圾?殘渣?」
此刻,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晴川靜司已經听不清「晴川雪乃」在說什麼了。
女兒?女兒又是誰?
僅僅出現了不到一瞬的話頓時就被他心中的怒火吞噬了。
「嘻嘻,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晴川靜司。」
「你知道為什麼的!!」
開心的躲閃著晴川靜司失去理智的揮擊,「晴川雪乃」的聲音越發的高昂與喜悅了。
「雪之下雪乃根本就不是喜歡你。」
「她喜歡的,是她記憶里的‘晴川靜司’,而你。」
「你只是一個冒牌貨,一個替代品!哈哈哈哈。」
下一秒。
一只不知從何而來的手臂擋住了晴川靜司揮出的拳擊。
不等愣神的晴川靜司反應過來,將自己拳頭收回之前。
另一道比自己力氣更大、也更加沉重的拳頭便重重擊打在晴川靜司的胸口上。
「噗——」
受到如此沉重的一記重拳,晴川靜司直接被打的一時氣短。
「誰」
用力的捂著胸口受傷的地方,晴川靜司艱難的抬起腦袋、視線朝揮拳的方向看去。
然後。
「我是誰?」
「我就是你。」
「晴川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