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你到底想干嘛!」
憤怒中又夾雜著極度恐懼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然而事實上,林子里除了楊錦自己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只能听到那個轟隆隆的聲音憤怒的大喊大叫。
未見其人,只聞其聲。
楊錦一會兒敲敲這根樹干,耳朵湊上去听一听。
下一刻手掌如刀猛地扎進樹干當中去,從里面抓出來一段枯骨。
隨即他就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很顯然這並不是他想找的東西。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再不滾,我就把你兩個同伴全殺了!」
那個聲音威脅道。
楊錦側耳傾听,像是想要通過聲音尋找聲音的來源位置。
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這個並不現實的想法。
那聲音並不是一個單獨個體在發聲,而是整個密林都是一個巨大的發聲腔體。
每一棵樹每每一顆草,可以說都是聲源。
想要通過听聲辨位的方式根本就不現實。
「你找不到我的。」
「放棄吧!」
「現在離開這里,我既往不咎!」
「……」
那聲音不斷在勸楊錦離開,雖然它已經盡量克制的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卻怎麼也無法掩蓋住聲音當中的恐懼。
楊錦像是听不到那聲音一般,完全不做任何溝通。
他突然彎下腰,伸手扒拉了一下青苔,還在鼻尖嗅了嗅。
隨後他將手插進了地上厚厚的青苔當中。
手指消失在青苔當中。
接著整只巴掌都插進了青苔層下面。
他在里面模索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一般。
不過這底下不知道有多深,他的手掌在青苔層下面模索了大半天,但是並沒有模到他想要的東西。
「到底藏哪去了?」
楊錦小聲嘟囔了一聲。
「還挺會藏的。」
他不想把自己的衣服弄髒,于是撩起了自己的衣袖,半趴在地上,整只手臂都伸進了青苔層下面去。
楊錦繼續在里面模索著。
「走開!」
「走開!」
「離我遠點!」
「別踫我!」
那聲音無比的驚慌和恐懼。
突然,楊錦眼楮一亮,臉上露出了笑容。
「啊!」
一聲慘叫從地底傳來。
這次聲源位置就很清晰了。
就在腳下的青苔當中!
楊錦抓住了地底下的東西用力往上一提。
先是一只腳露了出來,但是令人驚奇的是,這只腳綠油油的,體表長滿了女敕綠的青苔。
楊錦抓著這只腳的腳踝,就像是在拔韭菜一樣將一個綠油油的生物往外拔。
那玩意一邊慘叫著一邊不斷求饒,同時也不忘了掙扎與楊錦對抗,想要重新鑽回到地底下去。
不過它的所有掙扎在楊錦面前都是徒勞的。
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楊錦連蘿卜帶泥從地底下拔了出來,像是扔韭菜一般丟在了地上。
它驚慌失措的想要鑽回到地底下去。
不過下一秒。
一只蒼勁有力的手掐住它的脖子猛的將它從地面上提溜了起來。
也就是在它離開地面後,地面上的青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枯黃,周邊的樹木枝葉開始枯萎,落葉紛紛。
「饒……饒命……」
一個全身碧綠的類人形生物被楊錦掐住脖子拎在半空中,一動不敢動。
一對漆黑的眼眶里,一點赤紅不斷跳躍著,顯示著它此時到底有多麼恐懼。
它的全身都長著大片大片的青苔,而在外面的皮膚則是如同帝王綠翡翠一般晶瑩剔透。
此時頭頂的樹冠枯萎,樹葉紛紛落下,一點陽光從枝葉之間穿透而過,照射在它的皮膚上。
只見他原本就晶瑩剔透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連它表皮下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縴毫畢現。
那皮膚底下密密麻麻的細微血管,結成一個復雜的網狀解構,乍一看倒真與之前遍地的青苔有點相似。
「原來是你這麼個玩意。」
楊錦好奇的打量著手里的這個奇異生物,眼里隱隱有著亮光閃過。
他似乎有點興奮。
「饒命!別殺我!」
這只渾身綠油油的邪種因為恐懼,聲音都在顫抖。
看著楊錦,它眼中的恐懼在無限放大。
它完全無法想象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作為一名不怎麼出遠門,偏愛與宅屬性的邪種。
在它的一畝三分地中它就是無敵的存在!
從它誕生至今,遇到過人類,也遇到過不少同類。
哪怕再強也有個限度!
即便它打不過,只要它往地下一藏,誰還能找到它不成?
可是今天,它的認知被強行打破了。
它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人徒手從地底下被抓的。
它都已經藏到地下幾十米深了,可是它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莫名其妙被拘了。
「這些樹,還有地上的青苔都是你弄出來的?」楊錦突然問道。
綠油油的邪種心底一慌。
怎麼著,這是要算賬啊?
它殺過人沒錯,可是它也沒殺過這麼多啊!
那些尸骨大部分是它這些年四處收集的,作為一個宅種……
有點奇奇怪怪的收集癖沒毛病吧?
可這話它敢說嗎?
它不敢!
它怕說了也沒人信啊!
畢竟從一個宅男家里搜出來一堆骸骨,你說你不是殺人犯誰信啊!
于是它撒謊了。
「跟我……跟我沒關系。」
然後它眼睜睜的看到楊錦眼里的光熄滅了。
像是很失望!!?
「原來不是你啊!」楊錦大失所望。
這麼看來,這綠油油的玩意好像就沒啥用了啊。
楊錦手中力度加大。
邪種本來就綠油油的臉更綠了,而且因為緊張,嚇得它身上的青苔簌簌直往下掉。
生動形象的展示了什麼叫做體若篩糠。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干的!」
邪種嚇得當場招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道理。
它懂!
作為當事人,它很後悔,後悔為什麼要說謊。
現在它只是希望後悔還來得及。
楊錦還能原諒它。
下一秒,它就覺得掐在它脖子上的手力度松了不少,也沒再把它拎在半空中,而是讓它雙腳落地了。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啊!
這只綠油油的邪種心里竟生出了一絲幸福之感。
「老實回答不就好了嘛,為什麼要說謊呢。」
楊錦面帶微笑。
雖然這邪種渾身上下綠油油的看著怪模怪樣。
可是這會兒在他眼里卻好像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就……
還挺順眼的。
邪種被楊錦的眼神看的有點毛骨悚然。
這眼神怎麼這麼詭異!
他想干什麼!
「如果我再給你找個地方種草坪,你還能辦到嗎?」楊錦露出了自以為非常友好的笑容。
邪種很顯然有點被問懵了,愣了半晌這才有些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可……可以。」
然後它就見到楊錦的笑容更燦爛了。
楊錦也不再掐它脖子了,一臉滿意的拍了拍它的肩膀,在邪種的一臉懵逼中侃侃而談道。
「非常好!我很欣賞你!」
「我現在手里有一個非常好的項目可以合作,事成之後咱們三七分成如何,你三我七。」
「不要覺得我給的少,你現在還年輕,我這是在給你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
「年輕人就應該多努力,不要在意這一時的得失。」
「你懂了嗎?」
在楊錦親切的目光下,邪種一臉呆滯的點了點頭。
不管懂沒懂,反正點頭就對了。
現在不點頭,說不定待會兒就是掉頭了。
見到這小伙子態度這麼好,楊錦更滿意了。
人都說人丑多作怪。
現在看來也不一定嘛,不要總是用有色眼鏡看人嘛!
「跟我走吧!我帶你發財去!」
楊錦很高興,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躋身億萬富翁那一天。
從他發現地上這青苔開車極其舒適的時候他心里面就有了想法。
想要將這玩意引進到青藤市去。
想想青藤市有多少馬路,如果把青藤市所有的馬路都種上這種青苔。
這能賺多少錢啊!
至于推廣難度楊錦也是考慮過的。
本身他跟李元良已經很熟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辦這麼點事不難吧?
大不了給他一點分紅不就行了。
再者,這青苔馬路的舒適性他可是親身體驗過的,效果沒得說。
無胎噪,無震動,絕對是廣大暈車乘客的福音!
而且青苔環保,純天然無污染無公害。
關鍵是這玩意足夠堅韌,一般刀劍可能都刮不傷。
就是因為重大車禍對地面青苔造成了損傷,這東西也是自帶修復功能的。
一次種植終身受用!
將來改進一下品種,說不定還能用于植發……
這樣一款集無數優點于一身的產品。
楊錦堅信它一定能火的!
到時候肯定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哪里還需要兼職打兩份工。
每天開著豪車兜風,喝著紅酒吃著純天然的牛排,閑來無事去給病人做做手術。
這已經是楊錦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生活了。
他心里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邪種心里忐忑不定,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著怎樣的未來。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楊錦突然回過頭看向了它,嚇得邪種一哆嗦。
身上才剛剛冒了個頭長出一點點的青苔又簌簌的往下掉,比人掉頭發可厲害多了。
楊錦有些歉意的看了它一眼道。
「差點忘了你是一個邪種。」
听到這句話,這綠油油的邪種當場又要嚇尿了,非常果斷就跪下了。
「饒命啊!」
「誒,你這是干什麼,你這動不動就給人下跪的習慣可不好。」
楊錦連忙將它扶起來。
「我是個醫生,只會給人治病,不會殺人的。」
「我就是覺得你作為一名邪種身上具備的污染挺麻煩的,你能夠控制你身上的污染嗎?」
搖頭。
楊錦倒是也不意外,畢竟想要自如的控制自身污染至少得準六階才能做到。
而眼前這綠油油的家伙才四階的樣子。
距離準六階還遠著呢。
「不要緊張,污染而已,打一針就好了。」楊錦安慰道,伸手就從口袋里掏出來了一根針筒和一瓶牛女乃。
邪種又一次愣住了。
牛女乃。
這玩意對它而言已經是非常久遠的記憶了,恍若夢中的記憶。
邪種作為從人類尸體中誕生出來的,它們會具備一部分生前的記憶,但是這種記憶非常碎片化,而且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失。
只有生前極其強烈的執念才會記憶深刻,甚至影響到性格。
而很顯然,生前作為宅男,死後作為宅種的它。
牛女乃真的是它差點就要忘記的東西。
當然它還是依稀記得牛女乃是用來喝的。
可是眼前這個人類為啥要用針筒吸牛女乃?!!
難道這個時代的牛女乃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
作為一只野生的邪種,它的信息已經落後到這個地步了嗎?
「別怕!不疼的。」
楊錦習慣性的安慰道。
畢竟他給很多的邪種和污染者打過針。
它們每次都表現得非常抗拒,很不配合。
讓楊錦非常苦惱。
所以現在他給人打針都要下意識的說上一句,都已經養成他的職業習慣了。
而讓他意外的是,眼前這只邪種居然不吵也不鬧,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
眼睜睜看著楊錦把牛女乃注射進自己的體內。
這小伙子不錯,真的不錯!
楊錦看它更順眼了,包括原本這一身綠油油的皮膚在他眼里也舒服多了。
綠色好啊!
多健康!
「怎麼樣,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楊錦親切的詢問患者病情。
「我……」
我……淦!
這是邪種在昏迷之前從記憶深處涌現出的非常深刻的兩個字。
隨後他就覺得自己的世界突然一片空白。
吾命休矣!
看著撲騰一聲倒在地上的邪種,楊錦一點也不意外。
經過他這段時間的臨床試驗後,他已經發現了給患者注射牛女乃之後的副作用了。
昏睡應該算是最明顯的副作用了。
而且昏睡時間也視個體而言,有些幾個小時就能蘇醒,跟睡了一覺差不多。
有些卻可能睡幾天,甚至十天半個月。
他至今也無法找到原因所在。
猜測可能是因為牛女乃廠商原因造成的藥效不一致。
這大牛牌牛女乃質量太不穩定了。
或許以後可以考慮換一個牌子。
薛曼檸有些焦急的在外面等候著。
從那聲慘叫以後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听到動靜了,她有些擔心楊錦的安危。
雖然楊錦還厲害,可是萬一這里的邪種也很厲害呢?
陳夕的觀察力比薛曼檸好太多,當她發現越來越多的樹木在枯萎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穩了。
這心里就一點也不慌了。
反倒是頗為開心的看著薛曼檸焦急的踱步。
而就在這時,楊錦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的視野里,他的手里還拖著一個綠油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