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眾人一下車,一股雨後的泥土土腥味撲面而來,耳邊的蟲豸叫聲和蛙鳴聲響成一片,可是非但不讓人覺得吵鬧,反而讓人心曠神怡,精神得到了稍許放松。
尤其是顏晴、黃順和齊元三人,他們都是從小在青藤市市中心長大,出沒于鱗次櫛比的鋼筋水泥高樓大廈,看到個生態公園就還以為是大自然的全部。
現在當他們見到原生態的大自然的樣子,這份靜謐和諧帶給他們的視覺沖擊是無比強烈的。
雖然現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村子里似乎也沒有通電,只能看到寥寥幾盞油燈的燈光。
可是可能是因為剛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今晚的天空顯得格外透徹。
月亮高懸,星河如瀑,哪怕不用燈光都能看清路面。
三個小年輕欣賞著燦爛的星空,原本郁結的心情也慢慢變得開朗起來。
而楊錦此刻卻是看著自己的愛車欲哭無淚,車身外面全是黃泥巴也就算了,內飾也被搞的一團糟,讓他心里陣陣肉疼。
回頭肯定得找小領導報銷洗車錢,否則這趟出差也太虧了。
「感謝楊醫生載我們一程,這雨下的了真不是時候。」張永強一臉的喜色。
「是啊,楊醫生人真好,不然我們今天就得露宿街頭了。」
顏晴偷偷看了楊錦一眼,心亂如麻。
啊,這該死的男人,為何他皺眉的樣子都這麼帥,這憂郁的眼神,愛了愛了。
黃順和齊元也都皮笑肉不笑的恭維兩句,憑他們的眼力見已經看出了自己可能得罪不起楊錦。
縱使心中還有些怨懟也不敢表露出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饞了幾個月都沒得手的顏晴,上趕著的倒貼。
有苦難言,干脆來個眼不見為淨,開始假裝起了星空愛好者。
听著眾人的感謝,楊錦受傷的心靈總算是得到了些許慰藉,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笑容。
「大家都不要客氣,出門在外,全靠互相幫襯,這誰還沒個難處呢。」
「時間不早了,大家今晚上就在咱們村子里歇一晚上吧,我去村里幫大家問問誰家還有空房間,我家里可住不下這麼多人。」
下了車以後的南嬸跟剛才在車上的木訥沉默寡言的樣子判若兩人,變得異常的好客熱情。
張永強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但是又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微微搖了搖頭不說話。
「好呀好呀。」
顏晴欣然答應,她早就想找個地方洗洗澡了,之前淋了雨夜身上還是濕噠噠的,冷冰冰的衣服貼在身上,讓她渾身難受。
黃順和齊元也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楊錦也沒有拒絕,把車停好之後。
一行人跟著南嬸進村了。
這桃山村位置偏僻,加之村里也沒多少人家,青藤市不可能大老遠的把電通到這里來,
別說這種山區了,即便是緊鄰著市區的下城區都還有一大半區域的窮苦人用不起電呢。
電力,是能源,在現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寶貴的能源,低層人家根本用不起。
像桃山村這樣的小山村,基本上還保持著非常原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作息。
一群人進村的時候已經晚上八九點了,村子里的居民早就熄燈休息了。
熱情的南嬸挨家挨戶的敲開村民家的大門,問他們家里有沒有能夠住人的空房子。
唯一有點奇怪的是,南嬸雖然敲開了這些老鄉家的大門,可是始終看不到人走出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很快,黃順和齊元兩個人就各自住進了老鄉家里,他們二人都不願跟別人住同一個屋子,而且看這村子里房子還挺多,所以都是要求獨自一人居住的。
南嬸一點也不介意麻煩,忙前忙後,還真就把他們二人給安頓好了。
又往村子里走了一會兒,南嬸帶著三人在一棟低矮的青磚房前停了下來。
這一路走來,幾人看到的村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很老舊的石屋。
眼前這座青磚房看著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幾位,這就是我家了,不過還能住人的空房間也只有一間,你們看看是湊合著晚上擠一擠還是分開睡。」南嬸笑著說道。
一邊說著自己去開了房門,點上了一盞油燈,溫暖的火光照耀,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來。
牆壁上刷了白石灰,還安裝了防盜窗,與之前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老舊石屋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顏晴一下子就心動了。
雖然南嬸家這房子和她自己在市區的豪宅沒法比,可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已經很不錯了。
女孩子總是喜歡住的地方干淨一點安全一點。
「南嬸今天晚上我就在這住吧。」
「好,還是小姑娘你有眼光,我家里可是跟你們城里人一樣有獨立衛生間里,半夜起夜都不用出門的。」
「待會兒我再給你燒一鍋熱水,你好好洗個澡!」
南嬸一臉自豪的樣子,看向顏晴的目光都和善了不少。
「謝謝南嬸!」
顏晴趕緊感激道。
她原本還擔心沒地方洗澡呢,還好南嬸人好,她覺得自己遇到好人了。
楊錦一直在打量著四周,一開始只有嘴角微微翹起,很快笑容逐漸在臉上擴散開來了。
他面帶笑意看著南嬸道:「南嬸,要不今天晚上我也在你家住吧,我也想洗個熱水澡呢。」
「啊這,這不太好吧,我家就只剩下一間房,這小姑娘住了,你們兩個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沒事的,我不介意。」楊錦打斷道。
顏晴看向楊錦的目光突然就火熱起來,看著他如雕塑般堅毅的臉龐,喉頭滾動,忍不住暗咽了一口口水。
他主動了!他主動了!
老娘的姿色果然沒有任何一點男人可以抵御。
男神也不例外!
顏晴心里的一個小靈魂驚喜的在吶喊。
「可是……可是……」南嬸猶豫不決了起來,樣子有些為難。
眼看著南嬸要壞自己的好事,顏晴頓時不樂意了,趕緊打斷道。
「沒事的,我相信楊醫生的為人。」
顏晴輕咬著嘴唇,大膽的看了楊錦一眼,眼神嫵媚,帶著一絲挑逗的味道。
楊錦也回贈了她一個陽光的笑臉,讓顏晴心里對今晚充滿了期待。
見到顏晴這個大姑娘家的都這麼說了,南嬸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了。
「行吧,被褥都是新曬過的,你們盡管放心,不過被子好像只有一床,我再給你們備一床去。」
只有一床被子?那不是更好!還備什麼備!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南嬸不用麻煩你了,真的,我們將就著過一晚算了吧,對了,南嬸還得麻煩你幫我燒點洗澡水了,多謝你了。」
顏晴一邊說著,也不忘了從背包里掏出來一沓厚厚的錢塞進了南嬸的手里。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誒,行吧,你們好好歇著,我給你們燒洗澡水去。」
南嬸拿著錢,樂呵呵的往廚房方向去了。
楊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臉上笑容不減,顏晴則是看著他,眼里涌動著春意。
張永強等到一直看到南嬸的背影消失在了廚房,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楊錦拉到邊上,小聲對他說道。
「楊醫生你可得小心點,我看這女人好像有點問題,一開始她來搭我的車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的。」
「說話有氣無力,眼楮啊都沒有焦距,如果不是她給的錢多,我真不想走這一趟。」
「你在看看她現在這樣子,完全就是換了一個人嘛!」
「我看這女人有些邪門,楊醫生你最好別在這住,這村子里空房子肯定還有不少的。」
張永強一片好心,小心翼翼的把聲音壓到了最低,時不時還回過頭看一眼廚房方向,眼里有著濃濃的忌憚。
楊錦嘴角含笑的多看了他幾眼:「張老哥,我看你是想多了吧,南嬸人挺好的啊。」
「楊醫生你糊涂啊,我就實話跟你說吧,這桃山村可邪門著呢,我們這些拉貨的都不愛往這邊來。」
「我之前來過幾次都沒敢進村,都是在村口把人放下就調頭就走的。」
「我之前來的幾次可都是白天過來的,而且正是農忙的季節,可整個村子里都看不到一個人走動,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田地里也看不到人干活。」
「死氣沉沉,實在是得慌啊!」
說到這里,張永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剛剛一路走過來你也看到了,一個個都看不著人,這正常嗎?」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永強聲音再度壓低了幾分,又湊近了楊錦幾分道。
「你說那些屋子里面住著的還是人嗎?不會都是鬼吧。」
張永強疑神疑鬼的樣子,眼里還有著幾分恐懼。
楊錦輕輕一笑道:「張老哥你想太多了,都什麼年代了,咱們得相信科學啊!這世上哪來的什麼神啊鬼啊,都是自己嚇自己。」
「楊醫生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是危言聳听!這村子真的邪門的很!」張永強像是怕楊錦不相信自己,急的都想發誓了。
「張老哥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照你這麼說整個桃山村豈不是都不能住人了,那你今晚上打算睡哪啊,睡泥坑里嗎?」楊錦似笑非笑道。
「住其他地方肯定比住這里好,況且就算真有鬼,咱們兩個大男人湊個伴,就算真有鬼,咱們倆的陽氣也能嚇跑它!」
「楊醫生,不是我說你,喜歡女人沒毛病,但是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命都不要了啊。」張永強一副我早就看穿了你的表情,仍舊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楊錦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哥別多想了,早點找個地方睡一覺吧,天一亮,什麼事情都沒了。」
「楊醫生,你這……」張永強急的不行。
就在這時,身後一陣腳步聲從廚房的方向傳過來,張永強听出來了是南嬸,他立馬就閉嘴了。
南嬸樂呵呵的走過來道:「火升起來了,不過水還得再燒一會兒,張師傅,咱們走吧,我帶你去找歇腳的地方。」
「誒誒……多……多謝了。」
張永強略顯驚慌,吱吱嗚嗚的回答道。
「那你們二位進屋里隨便坐哈,水開了就自己打水洗澡,我馬上就回來。」
南嬸一邊說著往外面走,張永強跟在她後面頻頻回頭朝楊錦擠眉弄眼,顯然他還是想楊錦能夠跟著他一起走。
楊錦則是始終面帶微笑的看著他,一直看著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顏晴撩了撩頭發走到楊錦身邊,以她嬌小的身材站在身高183的楊錦身邊顯得格外的矮小,說話都得昂起頭才能看到人臉。
「楊醫生,一會兒是你先洗澡還是我先洗啊。」
「你先吧。」
「好吧。」
沒有得到心里最想要的答案,顏晴有些失望的走開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水燒開了,楊錦看著顏晴艱難的提著半桶水進了衛生間。
他兩手揣在衣兜里站在院子里,靜靜的看著顏晴一趟又一趟的提著半桶都不到的水進進出出,完全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氣的顏晴差點跺腳。
好不容易把水溫兌的差不多了就看到楊錦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院子里吹風。
顏晴不甘心的站在門口嬌聲道:「楊醫生,我要開始洗澡了,你可別偷看哦。」
楊錦微笑著看了看她,也不說話,隨後繼續看著外面的夜色吹風。
「砰!」
身後的大門被重重的關上。
就在這個時候,南嬸一個人回來了,不過她急匆匆的樣子,步伐加快了不少,看著有些慌張的樣子。
「南嬸怎麼了?」楊錦好心問道。
南嬸臉色有些難看,猶豫了半天才走到楊錦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剛才我把張師傅送到別人家家里以後,回來的路上隔壁的王哥跟我說了個事。」
「什麼事啊?」
「王哥說昨天有一個開面包車的師傅從山上沖下了懸崖,當場人就沒了,家屬也聯系不上,尸體本來就放在我們村里的老祠堂里。」
「可是今天早上的時候發現尸體不見了,就連那一輛報廢的面包車都跟著消失了。」
「剛剛他說張師傅有點像是昨天那個摔死的司機。」
南嬸的眼里被恐懼佔據了,害怕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咱們這是跟一個死人走了一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