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離開了這間特殊的房間。
沒有悲傷沒有難過。
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輕輕的關上了房門，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叫喚。
「五哥。」
楊錦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搖著輪椅過來了。
楊錦記得他，晚飯時間在餐桌上見過，小十一，楊靖。
「是小十一啊，這麼晚還不睡。」
「還不困，睡不著，五哥不也沒睡嗎？」楊靖笑了笑，他側過身子往楊錦背後的房門看了一眼，又道。
「父親從不讓我們進這間房間，五哥能跟我說說這里面有什麼秘密嗎？」
「一間普通的房間而已，沒什麼秘密。」楊錦平靜道。
昏暗的環境里，楊靖似笑非笑:「我私底下調查過，父親以前有一個助手就住在這個房間，好像還是一位靈能者。」
「對了，她的名字好像叫做楊雅。」
空氣突然陷入了凝滯，黑暗好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楊錦面容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無形的壓迫感陡然降臨，讓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楊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死死盯著黑暗中楊錦的臉龐，目光熾熱還帶著點瘋狂。
氣氛有些緊張、壓抑。
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平穩的腳步聲傳來，穿著燕尾服的老管家從走廊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微微欠身道。
「已經很晚了，五少爺，十一少爺，該回房間休息了。」
「我還不困，管家你先去休息吧。」楊錦開口道。
「這是老爺規定的，九點以後每……」
老管家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黑暗中一道銳利的目光向自己看來，冰寒刺骨，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老管家深吸了一口氣，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里，微微躬身道。
「二位少爺早點休息吧，我先告退了。」
看著老管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楊靖蒼白的臉龐露出怪異的笑容。
「五哥真厲害，如果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肯定要受到處罰的。」
楊錦沒有說話，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少年。
「五哥，聊聊？」
「好。」
白色的城堡屹立在山巔，白霧之中層巒疊嶂的林海翻涌沉浮，綿延不絕的山脈峰巒如野獸伏臥。
楊錦推著輪椅來到了露台，面朝著此起彼伏的群山林海，白大褂的衣裾在夜風中翻滾。
「五哥，其實我很早就听說過你了。」
「父親經常跟我們說起你，他說你很優秀，是他最優秀的養子，可是他又從來不跟我們說你的事情。」
「你知道為什麼父親給我取名叫做楊靖嗎？」
「大概是希望我能代替你吧，從我第一天听到你的名字開始我就把你視為我要超越的目標，所以一定程度上來講你是我的偶像。」
「可是當我發現無論我怎麼努力，在父親眼里我都只是你的替代品之後，你知道我有多痛恨你嗎？」
楊靖看著黑暗當中的林海，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楊錦沒有說話，他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傾听者。
「我一直在暗中調查你的一切，不過父親實在把你藏的太好了，我查了很久，什麼也查不到。」
「直到我開始接手研究所那邊的事情，調查才終于有了進展。」
「我發現在研究所一些早期文件上的簽名都是一個叫做楊雅的名字，然而我遍尋研究所的歷任職員名單，根本就沒有找到有關這人的任何事跡。」
「很有趣，又是一個被抹去痕跡的人，我的本能告訴我這個人跟五哥你一定有很深的牽連。」
楊靖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也不管有沒有人回答，自顧自的說著。
「然而，但凡是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哪有這麼容易被抹除痕跡，尤其還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當我明白在楊家內部無法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後，我把目標鎖定到了其他地方。」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父親雖然專斷獨行，但是影響力也僅限于楊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經跟其他家族打過招呼一起隱瞞什麼。」
「這確實給我帶來了一定的困擾，但是很快，我就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楊雅，當年青藤市最優秀的生物研究專家，本身還是一位五階的靈能者，明明是璀璨星辰般的存在，卻被人輕易的掩蓋在塵埃之中，真是可悲啊。」
楊靖說著感慨的話，表情卻沒有半點感慨的意思，甚至還有點冷漠。
「未經允許探查別人的隱私可是違法的。」楊錦嘆了口氣道。
「我只是在努力挖掘真相而已，這也有錯？」楊靖聳聳肩，不以為意。
「你這樣說話，難怪要被人打斷腿，雖然我是你哥，可我現在也想把你推下去了。」
楊錦扶著輪椅的把手，瞄了眼露台邊緣深不見底的黑暗。
楊靖身子一僵，勉強笑了笑道。
「五哥，我知道你不會的。」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這……就不用試了。」
楊靖有點慌了，他發現楊錦好像有點不按套路出牌。
「我最討厭別人打探我的隱私了，你都已經偷偷查到這麼多事情了，再讓你查下去，豈不是連我內褲啥顏色都要讓你查出來？」
一邊說著楊錦把輪椅往前推了推，輪胎已經到了露台的邊緣。
嚇得楊靖連忙抓緊了輪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他望了眼底下的黑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五哥，我想你是誤會什麼了，我只是對你比較好奇，想多了解了解你，我調查了這麼久也就查到了這麼些線索，其他的我真是一概不知。」
「哦，可我怎麼有點不相信呢，你小子挺有能耐的，以防萬一，還是把你推下去的好，反正你也已經廢了，回頭我就說你不慎失足摔下去的，父親肯定不會怪我的。」
楊錦躍躍欲試道，又往前推了推輪椅，半個輪胎都懸空了。
楊靖嚇得肝膽俱裂，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五哥，我錯了我錯了，你先讓我回去，我……我有要事與你相商。」
「咱們沒什麼好商量的，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放心，還是送你上路吧。」
「別！五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得了吧，你這個人太陰險了，我怕我玩不過你，你還是上路吧。」楊錦搖了搖頭，果斷拒絕了。
楊靖能感覺到身下的輪椅已經徹底懸空了，這時候只要楊錦一松手，他肯定會掉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
他突然有些後悔到露台上來了。
為了活命，他只能拿出殺手 了，原本他不想這麼早透露出這條信息的。
他還想繼續拿捏楊錦，發揮出他的剩余價值的，可是沒想到楊錦這麼不按道理出牌。
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他再這麼藏著掖著，再好的底牌也都沒有發揮作用的余地了。
楊靖聲音在顫抖，渾身體若篩糠。
「五……哥，我知道楊雅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