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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這葫蘆里,到底裝的什麼藥?

「嗯?這是匏瓜?」

「匏瓜難不成能治這瘟疫?」

看著他們大眼瞪小眼,卓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自他出生開始,每年古井都會冒出些奇怪的東西。還往往都是他近端時間迫切需要的。比如說他想要花生,嘿,三歲那年古井里頭還真冒出來了!就差個河神鑽出來,問他掉的是金花生還是銀花生。

當然,有時候心願也有不靈的時候。五歲那年他想的是要做金山就好,金子反正是沒有,給他冒出來一把香菜。

草!他最討厭吃香菜!

因為,這事他悔的是腸子都青了。

老老實實許願不就行了?

非要整點虛頭巴腦的,最後冒出把香菜來。

嫌棄歸嫌棄,卓草照樣還是種著留種。多一種蔬菜,興許就能多條活命的路子。俗話說的好,菜多不壓身嘛!

反正每年生辰準時準點都會冒出來樣東西,從不會賴賬。卓草也勤勤懇懇的耕種,如園丁般一一留種。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不光是秦國沒有,世界各地現在怕是都沒有。

原種的確是有,可很多作物都需要一代代篩選栽培。就比如說玉米吧,最早期的玉米那簡直和稻穗差不多。兩千多年的歷史沉澱,才有後世各種可口美味的食材。

前幾日他得到消息後,便一直都在心中默念,希望能有治療瘟疫的藥。結果就冒出來個葫蘆,上面還有後世的簡體字。卓草打開過葫蘆,里面是灰黑色的粉末。倒是沒什麼味道,只不過模樣就像是……人搓下來的灰!

葫蘆上要沒寫個簡體字,卓草絕對相信這玩意兒是人搞的惡作劇。也沒個使用說明書,不知道是外敷還是內服,更加不知道伎倆。他有時候都在想,自己該不會是某個帥筆作者寫出來的人物吧?

這麼玩他?

「不是匏瓜。」

卓草無奈把葫蘆打開,遞給夏無且。

他打開後頓時蹙眉,滿臉的匪夷所思。

「這是什麼藥?黑漆漆的,還是干的?」

「難不成是卓生所煉制的?」

「啊……算是吧?」

「那該如何服用?」

「不知道……」

卓草握著葫蘆,無奈道︰「總之我也不知該如何與你們解釋。這藥究竟有沒有用,我現在都不敢確定。最重要的是,興許還會留下後遺癥。就算是把人給吃死了,那都有可能。」

「額?」

這下子可把夏無且給整不會了。

藥是卓草拿出來的,他不知道藥效?

「這藥……會吃死人?」

「可能,只是可能!」

卓草再次重申。治療鼠疫他記得是需要抗生素的,可這東西不可能是抗生素。又偏偏是自井里冒出來的,讓他是相當費解。

「不若老夫找兩重病的黔首試藥?」

「善!」

夏無且旋即頷首贊許。

這是目前來看最好的法子!

「吾記得有幾個伍卒已是垂死,便拿他們試藥?」

「也行。」

卓草倒是沒拒絕,從大局來看著是最好的法子。

喜望著卓草,露出抹慘然的笑。「卓君不必擔心,就算這藥真的沒用也無妨。現在吾等皆是將死之人,也不在乎早死幾日。患上這瘟疫後,胸悶疼痛,幾乎是生不如死。」

「嗯。」

「卓君今日來此,卓翁可知曉?」

「他?得知有瘟疫後,立馬跑路去咸陽了。」

卓草撇撇嘴,相當不滿。

「咳咳!」

喜可都知道真相。

「卓生,汝所提的刺血法當如何用?」

夏無且研究半天葫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反倒是對他說的刺血法極其感興趣。針灸這活他還是很擅長的,就想看看如何施展。

「別問我,我連穴位都不懂。」

「……」

你小子真不是在說笑?!

「總之你找人來試試罷,我也不確定是刺什麼穴位。應該是在脖頸處,通過放血刺激人體潛能。反正原理是這樣,具體如何我也不懂。」

卓草旋即又轉過頭來看向內史騰。

「秦公,現在城內患病的大概有多少人?」

「少說五百多人。」

每日人數其實都有統計,但難保不會多出來。無時無刻也都在死人,這誰都沒法說個準確的數字來。

「五百多嗎……」

卓草捧著葫蘆,心里也在發虛。這還是確定感染的,如果再算上那些疑似感染的,只怕人數會更多。他記得谷口城大概是有兩千來號人,這些都是疑似感染者。如果在後世直接拉去檢查就好,現在怎麼查?就像是有些人天生免疫,但卻會感染別人那樣。

「那這樣,等區域劃分好後先滿足甲區的。乙區和丙區暫時往後退,等這藥真的生效還有用的時候,再滿足他們的。」

「甲區?」

「這是卓生為患病劃分的疫遷所,根據病情嚴重劃分為三個等級。其中已經確診的,全都得遷至甲區。並且嚴防死守,除開專門的人一律禁制入內。」

「如此倒是不錯。」喜艱難的想要起身,卻是渾身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既是如此,那吾自當去甲區。既是卓君立下的規矩,那吾更不能借身份謀私,而害了整個谷口城。」

「喜君!」

「秦公不必勸阻,吾意已決。」喜的態度非常篤定,「為吏者當以身作則。若是我不去甲區,那麼自然會有人效仿。黔首若是因此而生變,對谷口城更為不利!」

「喜君說的沒錯。」

卓草也在旁附和。

谷口城縣令和縣丞都死了。

因為對瘟疫和死亡的恐懼,黔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別的病患都去甲區,而喜現在搞特殊不去,很容易會引起變故。

「秦公,吾相信卓君!」

喜抬起頭來,目光篤定。

「侯生侯生,你拿副擔架抬喜過去。」

「唯!」

……

卓草走出房門,便看到卓彘在門口候著。臉上的口罩甚至都染了些血跡,羞愧的低著頭。

「阿彘?你怎麼在這?」

「小草……」

「怎麼回事?」

「有黔首患了瘟疫,死活不肯去甲區。還有巫醫在旁搗亂,說甲區就是要秘密燒死他們的地方。他們如果真的去了甲區,就會被燒死。就算是死,那也得死在一起,絕對不會分開。我一時氣不過就想動手,結果被人咳了一臉血……」

「草!」

卓草眼神頓時變得異常冰冷。

來的路上他就踫到這些巫醫在跳大神。

跪地祈求神靈,有任何用嗎?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煽動民意?

「這事你先別管,趕緊去用硫磺水洗臉。還有你的手,一定要給我搓干淨了。這口罩泡在石灰水里頭,你趕緊重新換個去。」

「好!」

卓彘當即點頭離去。

「秦公,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

「這件事交給老夫便可。」內史騰目露殺機,「菽禾,即刻敕令感染瘟疫者遷至甲區。如有違令者,就地誅殺!另外,相關巫醫一律貶斥為刑徒。命他們負責搬運焚燒尸體,如有不從殺!」

「唯!」

在這個時代能位居高位的,有幾個手里不沾血的?內史騰當初也是領兵滅韓的狠人,殺幾個巫醫那都和玩一樣。起初內史騰沒動這些巫醫,是想利用巫醫暫時穩住局勢。只是沒想到這票巫醫越發夸張,現在還敢公然借助患者與秦廷作對?

給他們臉了還?!

既然沒點逼數,那他就給這些巫醫松松皮!

……

喜現在病重,只能借助擔架轉移。

一前一後分別由侯生與菽禾二人抬著。

其實谷口城並不算大,轉移的區域也不遠。只不過按照秦騰的說法得繞遠路,所以也是把侯生他們給累得夠嗆。繞遠路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讓所有人看著。喜作為縣令依舊是以身作則,照舊去了隔離區。

秦騰現在是客客氣氣的,沒有施壓。可等喜進隔離區後,那就得清算了。要是還不進去的,便就地誅殺,絕不再講任何情面!

當初他鎮守南郡,南郡比谷口城可要亂的多。各種流匪不知凡幾,甚至還有官吏勾結流匪的。但是在他治理下,依舊是恢復如常。若是沒點真本事,怎麼降的住這些人?

「喜君,也染上瘟疫了?」

「好像是要送至那甲級疫遷所?」

「听說此事為涇陽鄉嗇夫卓草所諫。」

「卓草?便是那手握祥瑞而生的奇人?他今日不顧危險來至谷口城,帶了大量的物資和家將。甚至還有十余位醫卜。東街關市已掛市旗,熱粥開水可都不要錢咧。並且還會發放口衣,用來抵御病灶。」

「吾也听說過此人。」

「願意冒險來谷口城,想來不會害吾等。」

「這疫遷所喜君去得,老夫也去得!」

有老者拄著木棍咳嗽著主動跟隨,他的病情現在還不算嚴重,但也已確診。看到有人跟上後,其余黔首面面相覷後也有跟上來的。有的因為病重,只能找人幫忙抬進去。

疫遷所已經騰出來,這里先前是用來收容得了麻風病的地方。現在全都按照卓草的意思變成了單間,互相間都有所間隔。每個房間都掛了塊號碼牌,這樣也更有辨識度。

房間內幾乎是空無一物,只有簡單的床榻和陶盆。旁邊還有陶罐,里面是煮沸過的開水,還有專門的木塞防止積灰。現在的床榻其實不像後世還有四個床腳,很多人家里頭都是直接在地上鋪個褥子就成。

卓草自然不允許,便全都用碎石壘高。最起碼不能直接接觸地面,褥子這些都得用石灰水浸泡殺毒後才能使用。房間內一股硫磺石灰水的怪味,就算打開窗戶都沒用。這些也都是他吩咐過的事。

「稟蒙公,有巫醫妄圖反抗已被誅殺。黔首已自覺朝著疫遷所而去,目前還未出什麼亂子。」

「好。」

秦騰也是松了口氣。卓草只來谷口城不過一日時間,便能把事情處理的是井井有條。甭管他葫蘆里到底裝的什麼藥,反正就沖他今日這些手段,秦騰也會親自為他請功!

「卓君,也算稍微好了。」

「還不夠。」

卓草搖了搖頭。

「還要如何?」

「這幾日每天都要派人為他們檢查清理。他們用過的衣物,都得以高溫蒸煮曬干後方能用。若是乙丙兩區出現感染,必須即刻遷至甲區。嚴防死守,絕對不能再令瘟疫蔓延開來。」

「不是有藥嗎?」

「這藥……可能不夠!」

「???」內史騰滿臉不解,「若是不夠,那就再去煉制。需要任何藥材,老夫都能為你尋來。」

「這藥我也煉不出來……」

「那是何人煉制?」

卓草也是頗為無奈,苦笑道︰「秦公不必再追問,這藥的來歷吾實在沒法說明。總之這藥就這麼多,用完了就沒了。」

「……」

秦騰現在是相當的費解,只是他也沒再追問。

「那這藥,怎麼吃?」

「先沖水試試?」

卓草也是想到後世板藍根的吃法。

「好!菽禾,你去找兩個願意試藥的死士。告知他們若是能活下來,老夫親自為他們提爵一級。若是死了,老夫也會善待他們的家人,他們的爵位也會傳給他們的子嗣。」

「唯!」

卓草打開葫蘆,小心翼翼的取出些藥粉,可不敢撒多了。開水也是有的,韓信專門帶著奴僕負責燒開水。燒好的開水都會盛放在木桶內,再借助牛車拉至三個隔離區以供使用。

「就這麼點,不夠吧?」

看到卓草這模樣,內史騰忍不住吐槽。

不就是藥嗎?

用光了再煉就是!

需要什麼藥材,卓草張個嘴就成。

至于這麼寶貝嗎?

「第一次啊!若是不夠就再加點。」

「也罷……」

藥是卓草的,他也沒話說。

來的倆伍卒基本都快沒氣了,嘴角都是血沫子。脖子腫的極其厲害,按照夏無且分析撐死再堅持兩個時辰就得沒命。他們倆都是內史騰帶來的,家里頭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

卓草戴上手套,先把一人攙扶起來。這碗的劑量稍微少些,接著便慢慢給對方喂了進去。其實也沒喝多少,基本都漏了。另外人稍微壯實些,所以劑量也更多,依舊是這麼喂下去。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夏無且眼楮都瞪直了,心中更在不斷的祈禱。

等候良久,瘦的伍卒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接著便重重的落在擔架上。另外個伍卒也差不多,同樣是噴出口污血。

夏無且附身為二人號脈。

最後,搖了搖頭。

「都死了……」

「死了?」

草!

就這?!

你tm玩我?

卓草臉色鐵青,望著手里的葫蘆恨不得把它砸了。這三無產品果然是信不過,本來以為還能輕松治好,沒成想壓根就沒用,反而還會害人!

「抬下去,先堆起來吧。」

內史騰長嘆口氣,好似用盡全身的力氣,無力癱坐下來。眸子中透著絕望,此刻也已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連卓草的藥都沒用了,那該如何扛過這次的瘟疫?

最主要的是喜,他現在已快扛不住了!

撐死再有三天,怕是就得一命嗚呼!

這可是追隨他多年的屬吏!

得知谷口縣出了問題後,喜比他還先抵達至谷口。喜將他的為吏之道是奉為圭臬,自從為吏從未做過一件錯事。現在,他也終究倒下了,年僅四十出頭而已。

「卓君的藥,也沒用嗎?」

「那我們就只能等死?」

「死有什麼好怕的?在這死,總比出去禍害鄰里強!」

……

很多黔首都在旁邊圍觀,不住嘆息。

這最後的希望火苗,就這樣在他們面前熄滅。

卓草艱難的站起身來,腿肚子都在打顫發軟。他已經足足有二十個時辰未曾合眼,說不累那是在騙自己。到現在連口稀粥都沒機會喝,實在是疲憊的很。只是,他現在還是揚起抹笑容。

「諸位放心,這藥沒用就沒用。我還有一法名為刺血法,也能治療瘟疫。而且,臨淄神醫公乘先生就在路上。等他來此後,必能治好諸位。」

他說這話純粹是為了穩定軍心。

公乘陽慶如何,他是真的不太了解。透過記憶,他依稀記得他好像是西漢時期的哪個名醫的老師。至于究竟有什麼本事,他也不清楚。

只是他能肯定,喜不會死在這。喜剛才還說若是他真的不行了,只希望能回安陸縣安葬。安陸縣是他發跡之地,也是他的故鄉。如果真的死了,他只想落葉歸根。

按照後世出土竹簡記載,喜是死在明年的。

所以,他今年肯定會活著!

「韓信,先把熬制好的粥發給他們。」

「好。」

他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糧食,該吃的還是要吃點。這算是豬雜粥,里面有瘦肉雞蛋和豬肝,剁的細碎。腥味比較大,在這時候已是難得的珍饈美味。因為人手有限,做點簡單的粥就好。現在要是還搞個炒菜,怕是能把人給急死。

生了病不吃東西,只會更加虛弱。

「卓君,信有一事要說。」

「什麼?」

「咱們的糧食……可能不夠。來的時候主要都是帶了煤炭這些,可沒想到谷口城縣寺也沒有多少粟米。按照全城的人來算,可能堅持不到五日就會斷糧!」

卓草面露駭然,要斷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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