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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他從五條家其他人那旁敲側擊來的情報, 跟五條悟說的沒有沖突,也不是短時間內能編造出來的謊言,他也就決定信任自己的直覺, 選擇相信五條悟就是單純地路遇同類, 義務幫忙順便拉生源。
他看人從來沒出過錯, 何況還有這麼深思熟慮的分析, 沒想到偏偏就這次出問題了。
月津見久扶額︰「六眼這麼少見, 你竟然完全沒提!?」
五條悟聳聳肩,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因為你也沒問啊。」
月津見久的被害妄想差點要復發了︰「……除了這個, 你還騙了我什麼?」
五條悟還賣萌似的沖他眨眼︰「這怎麼能說是騙呢?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月津見久急切地確認自己最在意的事︰「都是實話?包括我如果不學會反轉術式也許只能活到20歲?」
「當然是真的。啊,不過你要是問我還隱瞞了什麼……你的六眼是臨時的這件事其實很明顯, 但你身體撐不住, 所以你想去理解的時候才會吐血……」五條悟一臉無辜, 「可我也不是特意隱瞞, 我本來想說的, 只是後來是想看看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開口問……」
五條悟真的是這麼想的。
要說理由, 倒也沒什麼特別說得過去的理由,就單純是一時興起。
之前看一眼就昏過去的那段接觸不算,五條悟正經跟月津見久交流是在對方終于蘇醒之後。
小心翼翼地提問,委婉隱晦地試探, 哪怕面對他不合時宜的「我是你爸爸」這種玩笑, 以及間接害他丟了工作這種事, 他明明很不開心, 也只是忍氣吞聲地用毫無殺傷力的吐槽來表露一點點不滿。
實話說,作為一個十幾歲的未成年,月津見久的演技已經很不錯了,可惜瞞不過五條悟。
五條悟看得出月津見久對六眼的誤解, 也看得出月津見久本人對通過旁敲側擊得出的結論並不是真的信任,可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月津見久竟然硬是沒有任何正面求證。
五條悟很好奇,到底月津見久有多能忍。
不就張口問一下嗎?這有多難?結果對方竟然真就一直忍到現在……其實就算不出這個意外,五條悟今天也打算告訴月津見久真相了,不然接下來的事沒辦法繼續做。
這性格,放普通人里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正常、中庸,但如果五條悟打算把月津見久拉入咒術界的話……
強大,弱點卻過分明顯,動點手段就可以輕易掌控並毀滅,簡直像是對上面的爛橘子們大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一樣。
好在,這個情況貌似有了轉變的契機。
至少現在,月津見久已經被五條悟的話給搞到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眼看著就要罵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前來向五條悟匯報︰「家主大人,上面派人來說,月津見先生是他們正在調查的對象,發現被您帶回了五條家,希望得到您的允許,讓他們進行會面……」
五條悟頭也不回地隨口打發道︰「就說不在。」
沒有五條家的人會質疑五條悟的決定,哪怕是把總監部的人晾在五條宅大門口,所以來匯報的人很快就離開了。
听著漸遠的腳步聲,月津見久看向五條悟,神情明顯比之前要專注,看得出比起五條悟出于看熱鬧的隱瞞,他更在意這件事。
「這就是你說的調查我的人?」
明白他想問什麼,五條悟倒也還算爽快地解釋了起來。
「你上個月是不是石化了一個咒靈?那個咒靈最近被發現了,順便也發現了你的六眼,上面現在反應很大……很有可能我一眼沒看到你就死了哦。」
「……他們要殺我?」
「不會直接殺你啦,應該會讓你加入更方便他們控制的京都校吧,然後找個時機,隨便給你個超出你水平的任務,你自己死了能怪誰呢?」
五條悟說到這里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表情倒是難得嚴肅,看上去格外有說服力︰「不是故意的都能害死人,故意的就更簡單了。」
月津見久倒抽一口氣,感覺腦子里的某根弦一下子繃緊了︰「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你跟頑固的老頭子們說什麼講道理啊……對他們來說,能告知你死刑理由就已經是講道理的表現了,哪怕那個理由是他們栽贓給你的。」
月津見久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為什麼呢?就因為六眼?少見的話,不是應該保護起來嗎?而且你也知道了,我不是天生的六眼……」
「六眼只是一個因素,代表著打破了咒靈和咒術師的平衡……這個問題不是你說不是天生的就能解決的,他們肯定是想防患于未然想辦法弄死你啦,爛橘子的腦回路我可太懂了!」
月津見久非常確定這不是謊言。
死。
這個關鍵詞,像一根針刺入了他的靈魂。
逃避是死不逃避也是死。
50歲、20歲、17歲……
疲憊麻木的大腦,沉重痛苦的身體,就算這樣,他也想活著。
這些年來,月津見久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能活下來。
他努力隱藏自己的特殊之處,壓抑地活了十幾年,每天與人為善,放棄自我般地融入集體,結果這樣還會被人盯上自己的命……
五條悟看著他,嘖嘖稱奇︰「這你都能忍,真是了不起。」
這句話就仿佛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月津見久的心態終于徹底崩了。
——是啊,反正忍耐也什麼都無法改變,都這樣了,他為什麼還要委曲求全?!
「……我只是不明白。」
月津見久小聲呢喃,湛藍的眼瞳神經質地震顫著。
「我只是想活著而已,這很難嗎?為什麼一直這麼不順利?剛出生就被父母拋棄,在福利院還要擔心暴露,好不容易想辦法能自己養活自己,還以為終于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了,身體卻變得越來越糟……」
五條悟想了想︰「節哀?」
月津見久充耳不聞︰「我甚至不奢求活到平均壽命,哪怕只能活到50歲我也接受,但你昨天卻說我可能20歲都活不到……結果今天更過分了,竟然還有人想殺我?!為什麼啊,我只是想活著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倒霉?!」
月津見久也不知道這些問題該問誰,甚至不知道這些問題有沒有答案,但是因為眼前只有五條悟,所以他的不滿和恐懼就只能沖著五條悟去。
兩雙蒼天之瞳近在對視。
「你什麼都沒做錯。」
五條悟凝視著含有自己倒影的六眼,用難得正經的語氣說道。
「只是因為你很強,但又不夠強,還偏偏運氣不好,被一群愚蠢的爛橘子盯上了。」
「……就因為這個?」
「對,其實主要就是運氣不好,不過能遇到我也不算運氣差到家啦……」
月津見久無視了五條悟的自賣自夸,難以置信地說︰「居然就因為有傻逼,所以我就要死嗎?」
五條悟︰「等以後你就會發現傻逼還不少,對你來說,忍耐傻逼應該已經習以為常了吧……不過放心,還有我呢,我是最強啊,所以我才建議你轉學……」
……對忍耐傻逼已經習以為常?
雖然確實是實話,但不知道為什麼,被人這麼總結性地說出來,月津見就感覺很荒謬。
月津見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激烈的情緒被阻擋在外,他忽地冷靜了下來,仿佛回到了當年幼小的自己踏入黑bang地盤尋求幫助時的狀態。
「但是你也不可能24小時都盯著我吧。他們對你來說是‘上面的人’,我懂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你真是最強也不可能百分百解決這個問題,你只能治標,無法治本。」
「什麼叫就算真是,我本來就是最強!」五條悟先是不滿地糾正了一下,然後饒有興致地問,「那你有什麼辦法?」
五條悟看得出來,月津見久現在忽然高亢忽然冷靜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剛才還像只受驚的垂耳兔一樣的少年正處于一個蛻變期,讓人對他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充滿了好奇。
「——你說的對,我沒必要一直忍下去,只要在他們殺掉我之前,我先殺掉他們就可以了,這樣我應該至少能再活三年。」
月津見久用過分理智的語氣說道。
他的眉眼本就偏向冷冽,平時為了融入集體總是強迫自己露出營業性笑容還看不出什麼,此時面無表情地冷淡下來,倒是顯出了幾分鋒銳凜然。
五條悟的嘴角翹了起來︰「哎?但你也知道你做不到吧?難道是想讓我去幫你殺?你就不怕我給他們通風報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