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仁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為了公司的利益，自己是工程師，還要服務銷售工作。
可結果卻是，不僅沒人領情，還被羞辱和奚落。
王立仁盯著張副科長，嘴唇抽搐著動了動，卻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
而站在一旁的李文杰和李艷婷，心里也是滋味怪怪的。
從門口的門衛以及如今面前的張副科長，李文杰已經基本上將這家公司判死刑了。
一家公司盡是這種人，且不說產品好與不好，就是那個服務，就不可能會好到哪里去。
與這樣的公司合作，猶如買彩票冒險。
別的單位，那是生怕沒有訂單，想方設法的到處找客戶找訂單，他們倒好，自恃國有企業，干多干少都拿一樣的錢，眼里面全然沒有服務客戶服務市場的意識。
他們也不想想，沒有訂單進來，他們的工資和吃喝從哪里來，難道國家就一直養著他們嗎？
「王工，既然他們不願意談，那就算了，我們走吧。」李文杰陰郁的道。
王立仁陪著李文杰他們從銷售科退出來一起下樓︰「李小姐，李先生，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真的對不起了。」
「王工，你不用道歉，這與你有什麼關系呢，不是你的錯。大鍋飯吃久了，我以為沿海的思維會率先變得開化得多，沒想到，也是差不多的。」李文杰擺擺手道。
「哎，單位業績每況愈下，長此以往如何是好啊！」王工憂心忡忡的道，「你們兩位，要不去我那邊坐坐？」
「你不是在這棟樓上辦公嗎？」李艷婷問道。
「不是，這是行政人員辦公的地方，我是和車間在一起。」王立仁道。
听到王立仁是和車間在一起，李文杰就有些意動。反正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他們回去，也只能是回酒店，很難再去下一家公司了。
「我們去你那里，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吧？」李文杰半推半就的問道。
「不會，我們工作並不忙，再者說，現在就要下班了，我就是回來打一趟，喝杯水就下班回家，你們進了我們公司，連口水都沒得喝，去我哪兒，我給你們泡茶。」王立仁道。
「那我們就去叨擾你一杯水，謝謝王工了。」李文杰騎驢下坡的就應答下來。
當初這家公司應該還是很漂亮很上規模的，可是現在，已經全然沒有了鼎盛規模的大氣。
除了公司里的綠化搞得還不錯之外，不太有那種興興向榮的景象了。
王立仁的辦公室就在車間的旁邊，通過一些破損的窗戶看進去，車間里面就只有十幾個穿著帆布工衣的工人在敲敲打打。
紅磚的外牆上，滿是斑駁。
王立仁用鑰匙打開他那刷過黃色油漆的辦公室木門，里面就兩張簡易的辦公桌和兩面牆的資料櫃。
王立仁招呼李文杰和李艷婷坐下，自己去洗杯子和打開水給他們泡茶。
李文杰站起來，走到那些文件櫃的前面。
文件櫃里面擺放著許多獎杯和獎狀，更多的則是一些有關機械制造的文件資料和相關書籍。
李文杰細心的發現，那些獎杯和獎狀，幾乎都是91年以前的。
在91年以前，他們的產品，基本上年年獲獎，最次的也是鹿島市的二等獎，其中，還有兩次拿的是機械部的科技一等獎。
「呵呵，我們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得到過獎項了，說來慚愧啊。」領著開水壺回來的王立仁見李文杰正在參觀那些獎狀獎杯，就自嘲的道。
「王工，我看，以前你們可是年年獲獎的啊，大大小小的獎項，幾乎拿了個遍，怎麼這兩三年停滯了呢？」李文杰好奇的問道。
「這和我們的公司一樣嘛，以前，我們上上下下充滿干勁，每年都有新產品出來，不但供應國內，我們還出口了二十幾個國家呢。可是後來，公司就不行了，我們不但要和國內企業競爭，還要與海外來的公司競爭，公司的訂單是直線下降。現在，工資已將快發不出來了，自然也就沒有錢搞新東西。沒有新產品，用什麼去獲獎呢？呵呵，老產品已經拿過獎了，總不能再發第二次嘛。來，嘗嘗我的鐵觀音，這還是我去看望老師，老師送我的呢。」王立仁一邊泡茶，一邊侃侃而談道。
李文杰坐回到椅子上，接過王立仁泡好的茶，與他相隔著辦公桌面面對坐。
還別說，王立仁的辦公室不咋地，可是茶是真的還可以，李文杰不是那麼愛喝茶的人，都能品出那股子清香和爽口。
「王工，說句不好听的，像你們這樣的公司，遲早是要倒閉的。它根本適應不了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我覺得像你，有技術的話，還是趕緊跳出去的好。」李文杰放下茶杯，語重心長的對王立仁道。
「跳出去？談何容易哦，我畢業後，這二十來年就是在這里打拼的，這里有我的激情歲月，也有我的驕傲自豪。再干十幾年，我就差不多可以退休了。」王立仁嘆了口氣道。
「王工，此言差矣，我當然能理解你對工作了二十來年的單位情感，可是，所有的成績，那都是過去了。你說你再過十幾年就退休，恕我冒昧，要是你還沒退休公司就倒閉了呢？還有，你們是企業，你真覺得你退休之後還能領導本該屬于你的退休工資嗎？所以啊，良禽擇木而棲，趁著現在還有干勁，離開這潭死水吧，弄不好，你還能重振輝煌。我看出來了，你們公司現在就是一個大泥潭，或許淹不死，可是也不會再有清爽了。」李文杰一步又一步的游說道。
李文杰干嘛要勸王立仁離開呢？照理講，王立仁與他又沒多大的關系，人家願意呆在這死氣沉沉的公司共存亡，那也是人家的志向和選擇。
而李文杰之所以要這麼做，那就一個目的，就是想把他挖角到潔柔紙品公司去。
現在潔柔紙品公司全是管理層，還一個工程師都沒有。
生產工人倒是好招聘，可那些機械設備采購回去後，總要有人操作和維護，如果王立仁願意跳出來，那李文杰就會立馬向他伸出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