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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青瓜上的刺怎麼沒了?

「又想什麼?」李紈憶起那日酒醉失態,自己竟主動俯身吃東西,讓蓉哥兒好生得意。哼著道︰「我回去了,蓉哥兒若關心農書進展還得往稻香村來。」

賈蓉心里也有苦。不是他不願意去稻香村,而是怕進大觀園。寶玉房里的丫鬟走動也多,哪日路上撞見被傳到怡紅院里,賈寶玉還不得追上來求自己進和丫鬟們做荒唐事?

有時,男人面對美色是不經求的。溫柔鄉是英雄冢,蓉哥兒也清楚認知自己做了英雄,當下更怕。

他忙拉住宮裁,好生說道︰「我一個成年結婚的哥兒總往大園子里跑,說來也不太像話。那里又住著史家、林家、薛家的姑姑,還有那麼多丫鬟、女尼、戲子,就連府里幾個姑姑也年紀近長,到底不合適常去。」

李紈款款道︰「薛家的、林家的是怎樣個情況,太太們不曉得,我住園子里的還不清楚嗎?那兩個姑娘可沒少去倚霞閣里陪鳳丫頭。」

蓉哥兒笑道︰「該是她們姊妹關系親厚罷,想著璉二嬸嬸單獨住在會芳園里,擔心著她犯閑無聊。」

李紈自是不信的。林黛玉的情況,她不知道。至少薛寶釵是她親眼瞧見過的,還是瞧得赤條條樣子,害得做了半年累人的夢。

她正欲回,卻也記起近來西府的丫鬟們常帶著東西往稻香村跑,那熱情模樣也著實令人害怕。萬一西府丫鬟們無意撞見了兩人正歡也不好。

只得勉強回道︰「反正她們是否親厚姊妹,與我也無關。蓉哥兒不願往稻香村去,我也沒法子。我又不求著你,愛來不來。」

蓉哥兒捧上宮裁的手兒,輕道︰「這話傷人了些,哪里是不願去。只是擔心壞了宮裁名聲,害怕往後宮裁在兩府里左右為難。」

說上這些事兒,李紈亦是心亂如麻煩躁得很。當下也不回蓉哥兒的話了,一面瞧著溪水下魚兒自在,一面放空思緒茫然亂想。

蓉哥兒細聲說著︰「進西邊大園子總是不便,寧國府里亦也寬敞。編撰農書的地兒也能尋出不少了,且不說空著許多房間天香樓,還有的前院大書房、叢綠堂里偏書房,東北溪邊的凝曦軒。處處也能做編書看書的地方。」

李紈幽幽看他一眼。若是正經編書,只要僻靜哪里都成。可最重要的,她還想同蓉哥兒能私下呆著。且不論是否尋歡,哪怕只是兩人相輔著看書讀書編書也好,一樣得尋處滿意的僻靜地。

「寧國府前院大書房,那里偶爾待客,又豈能行。叢綠堂那處不是你們府上留給北靜王妃的退居處?哪日王妃來了,我豈不是鳩佔鵲巢。凝曦軒、天香樓更是宴客地,我也不想去。」

蓉哥兒思忖一下,凝曦軒多是爺們推牌喝酒處,確實不好。天香樓倒是可行,只是……他突然觀察得李紈面上不忿,猛記起李紈曾竟倒說過挺喜歡叢綠堂那處的。

輕聲笑道︰「叢綠堂哪里又不是被劃入了誰人的名下,郡王妃能住的,宮裁更能住得。款且郡王妃一兩個月時間也難得來上一回,哪日等郡王妃來了,不過分出部分房間給她們退居。」

李紈繃著臉,私下細細琢磨。稻香村最近是去不得的,不然自己也不會常常跑到東府來避禍。天香樓離倚霞閣也近,哪日要踫上鳳丫頭,少不了壞了心情。

算來算去,也就叢綠堂最合心意。

「還不曉得叢綠堂被郡王妃住過後,改成了什麼樣子。」李紈酸溜溜說道。

蓉哥兒卻猛然眼前一亮,笑來道︰「不如我帶宮裁過去瞧瞧,也看好房間,平日困頓時亦能在叢綠堂里歇息。」

李紈稍有心動。卻在蓉哥兒炙熱眼神下,害羞道︰「昨兒我瞧書晚了,竟忘了擦洗身子。改明日再過叢綠堂罷。」

蓉哥兒挑了挑眉,這妮子不愛干淨啊。這天氣竟不洗澡就算了,連擦也沒擦。不過她們這些做女乃女乃的天天呆在靜處,熱時又能吃冰納涼,既不出了汗更惹不了髒。

他湊嘴過去小聲說道︰「待會我要小雀兒給宮裁打水來,我定幫宮裁將全身擦洗了干淨。」

李紈另眼看他,臊著笑道︰「可是蓉哥兒親口說的。」

「不僅親口說,還會親身行動了。」

「……」

小雀兒听著兩人說著瞧瞧話,臉色卻愈發不善。這些年頭,她在蓉大女乃女乃房里都沒做過這樣的粗事,反倒是大爺為了珠大女乃女乃要自己去挑水。

悄悄剮了這對狗男女一眼,又看旁邊的丫鬟素雲,暗想著干活的人怎麼也該是這蹄子。

蓉大爺與珠大女乃女乃還在會芳園里計算著,稻香村里卻有幾個老婆子走在了門外。

一人問道︰「姑娘可曉得大女乃女乃什麼時辰能回得?」

碧月回道︰「時間說不準的,有什麼事兒不妨直說,且等女乃女乃回來我再稟告。」

婆子們听了忙搖頭,籃子里撿了一個大西瓜送上。笑道︰「哪里能有什麼事兒,只是想著最近天氣燥,特意挑了些甜瓜孝敬。」

碧月回道︰「三天兩頭送瓜來,女乃女乃也念你們的好。可惜女乃女乃近來忙碌總不在房里,咱們院里人也少吃不下這麼多,往後過來時還是莫要如此的好。」

另有一婆子剛從山腳轉過來,同樣提著一籃子。見了稻香村外情形,緊忙提著瓜籃子擠上前來,樂呵笑道︰「都是咱們奴才的一點心意,姑娘且先替女乃女乃收下罷。」

碧月見著這群人兒,實在無力拒絕,亦只好收。

卻不曾想,這些才到稻香村送瓜的婆子們,又提上籃子往秋爽齋去也。

探春听了,人也不出房間。只冷著臉罵道︰「她們只怕是送錯了人。」

丫鬟待書回道︰「外邊小丫鬟也在打發,只是這些婆子們鬼一樣的精明,丫鬟們哪里是她們對手。一個都難應付,能何況一群。」

「一群?」

「可不是嘛。本是見著一兩個才過去,還沒將她們打發了,後面又來幾個婆子。一個個手里全提著東西,那熱情模樣可能嚇死人。」

探春詫異問道︰「她們是給所有丫鬟都送了瓜,還是單送了咱們這里?」

待書回︰「听婆子們私下鬧騰,似乎有的剛從珠大女乃女乃那邊過來。好像今兒珠大女乃女乃又不在院里,這才所有人擠咱們門外了。」

探春道︰「以往也不見她們這般奉承,最近是怎麼了?」

待書笑著回道︰「姑娘連這個都想不起來了?早些日子玉釧兒的姐姐死了,太太房里頭還空著一個大丫鬟的位置。這些婆子的女孩兒如今都在太太屋里做丫頭,打著算盤要賺那每個月一兩銀子的分例。」

探春听了更惱,罵道︰「主意都打我身上來了,太太房里哪個做大丫鬟,哪個做小丫鬟又豈是我能多嘴的。讓人將她們全趕了,堵在外面像什麼話兒。」

待書道︰「姑娘也別氣,已讓丫鬟們勸離這群婆子了。倒不必冷臉待她們,這些人兒不得勢時就和餓了幾天貓兒狗兒般溫順,等到哪天得了勢她們又佔關系跋扈起來。」

「從來沒有一個能在主子面前囂張跋扈的奴才。她們鑽研她們的,即便成了太太跟前紅人又如何,在我面前跋扈的少不了賞她個巴掌。」

探春沒好氣說了一句,也不再問了,只管讓丫鬟去把婆子們打發。

且說珠大女乃女乃進叢綠堂後,等再出來時就跟換了個人般。也不知是天色黃昏的光芒照著她的臉兒紅潤,還是本就該如此的。

她的臉蛋兒此刻就像是喝酒上頭後一般,雖然也又清洗模樣顯得的干淨,但步伐卻也似喝醉後稍稍不穩。

珠大女乃女乃由素雲攙扶著,還不忘吩咐道︰「明兒帶人來將那房間收拾了,把稻香村里書房書本也拿一些過來。」

素雲一一幾下,問︰「往後夜里也住這邊嗎?」

珠大女乃女乃剮她一眼,哼道︰「你這浪蹄子今兒沒得願,心里不甘?以後會給你機會,夜里不回稻香村,豈不是同鳳丫頭般一點不像話了。」

素雲低聲回道︰「奴婢想的是明兒女乃女乃得幫史家丫頭籌算開宴的事兒,怕是沒得時間過來寧國府了。」

李紈腿兒稍軟,竟將這事給忘了。款款道︰「明兒你帶兩個小丫鬟來收拾就行,接後兩日園子里熱鬧,少不得要請老太太她們,也不便往這邊跑。慢慢來罷,不急這一時。」

一主一僕聊著,等回到稻香村時天已成了青色。落日的余暉稍有光芒,勉強能看得清前面水田里一片片稻子被稻穗壓彎了腰。

李紈計算道︰「這些日子也該收割了,這事兒莫要忘了,收割前記得提醒我去喚蓉哥兒過來觀禮。」

素雲笑道︰「奴婢省的,全記心里了。」

兩人進了房,碧月才趕來回話,將今兒婆子送瓜的事情一一說了。李紈幽幽嘆氣,這些婆子們也是難纏的。蹙眉道︰「往後再來,便直說院里瓜果太多不宜收了。」

碧月問道︰「若是這些婆子說起請求的事兒,奴婢該如此回應?」

李紈道︰「你家的女乃女乃雖管著內宅和園子里的事務,卻插手不到太太那里。能撿著這些,還是別人嫌棄不要的,哪里有什麼能耐。幫不上,就是幫不上。只管告訴她們,往這邊送,還不如送倚霞閣去。」

素雲笑道︰「她們鬼精一樣的人,估計早打著心思要去倚霞閣孝敬奉承了。只是倚霞閣在寧國府里,帶了東西過去,少不得給珍大女乃女乃、小蓉大女乃女乃也一並奉上。可會讓她們心疼。」

李紈道︰「每個月一兩銀子的分例,她們求得還能心疼這點瓜錢?」

素雲又笑︰「女乃女乃也豈不知二女乃女乃在府里的名聲,那些婆子們背後可沒少罵她。如今瞧著二女乃女乃不管事了,心里可歡喜著,怎麼還能送上門去自找不痛快?」

碧月亦跟著道︰「可不是。我也提听過幾聲,那些婆子私下說著送再多東西也未必能討得璉二女乃女乃滿意。東西一件件送去了,萬一璉二女乃女乃不願幫忙,所有心思也全浪費了。」

李紈冷淡道︰「她不願,我就願了?」

素雲笑道︰「哪個不曉得咱們女乃女乃最心善仁慈?」

李紈擺擺手再不願的論這事。

過後兩日,珠大女乃女乃也未再去寧國府里,倒是被一眾園子里的姑娘們拉著參加她們的詩社活動。

蓉哥兒倒也听說了,原是做了個什麼螃蟹宴。連王熙鳳、秦可卿、香菱等人都在邀請之列,反倒是他這個蓉大爺竟會全然無分。

王熙鳳喝酒回歸,瞧著他這樣子,讓平兒洗了一條青瓜來。

「今兒螃蟹沒吃著,酒也沒喝成,嘗嘗這個。劉姥姥從鄉下帶來的。」

蓉哥兒拿著青瓜打量,這玩意不大不小……

他問道︰「上面的刺兒怎麼沒了?該不是你用過的罷。」

王熙鳳茫然不解其意,撇嘴道︰「那老人家辛苦帶來的心意,新鮮的很,哪里會這般糊弄。」

蓉哥兒還是不敢吃,一根筋問道︰「那青瓜上的刺怎麼沒了?」

平兒回道︰「怕傷著大爺的手兒,特意精心洗過了。」

蓉哥兒听了平兒的解釋後,方才稍稍放心,又細細端詳王熙鳳樣子是不是在說假話。他曾經低頭下去已經覺得奇恥大辱了,雖然還能認為是閨中樂趣,但要是吃了用過的瓜可就真郁悶了。

「真沒用過?」蓉哥兒再試探問了一句,見著王熙鳳一臉不耐煩樣子,方才拿著送進了嘴。才嚼了兩下,便見著王熙鳳的臉色漸漸黑了。

蓉大爺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片刻之後鳳姐兒欺身上前,一手抓住了蓉大爺的耳朵。冷笑道︰「你方才說的用過了是什麼意思?」

「唉呀呀……好鳳兒放手。你家男人耳朵要被扯掉了。」

「你說還是不說。」

「這個……」這東西怎麼說啊。蓉哥兒眼兒一瞄,見著王熙鳳酒後臉色紅潤樣子,再瞧她張狂神色,更覺心里癢癢。

悍婦怎麼也能這般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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