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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泉州市舶司

陳松在張灝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涼亭底下。

這個涼亭很明顯是剛剛搭建起來的,涼亭里面的那些黃土,看上去濕漉漉的樣子。

里面放置著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陳松面前,這些官員哪里有坐著的份?

陳松坐下,桌子上放著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

陳松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是涼的,入肚之後,很快轉為汗水流了出來。

泉州府比金陵城還要熱一些,雖然已經是深秋,可在這里,天氣還是比較熱。

「坐啊!」

放下手中的茶杯,陳松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張灝,笑道。

張灝笑著搖搖頭,「大人面前,下官怎麼能坐呢?大人不用管我們,大人休息好之後,隨時可以上路!」

陳松點點頭,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現在天色還早,時不時能听到耳邊聒噪的知了聲。

周圍的那些官員圍在陳松的周圍,眾星捧月一樣。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特點,平等?什麼平等?

人生來就是有等級的,生來就是分為三六九等的。

如果向人解釋,說人生來平等,大抵是要被人罵成蠢貨的。

茶喝飽,陳松站起身來,坐上了馬車。

當地的官員有資格坐馬車的坐著馬車走在陳松的前面,給陳松開路。

泉州府的衙役們手持清道,給陳松開著路。

不管怎麼說,陳松都是侯爺。

用後世的道德規範來要求這個時代的人,無異于耍流氓。

改革是必要的,可不管什麼改革都必須要腳踏實地。

要是不切合實地,無異于空中樓閣,只會落得失敗的下場。

太陽開始偏西,馬車的影子被拉的好長。

坐在車轅上的李三娃回過頭來,沖著馬車中的陳松喊道︰「先生,到了,前面就是泉州府了!」

坐在馬車中的陳松听到了鑼鼓喧天的聲音,掀開車簾子,看到前面城門口處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這些百姓甚至敲鑼打鼓,就好像是過年一樣。

鞭炮聲響徹天地,陳松精神為之一震。

「大明富平侯到!所有人退避!」

一個皂吏大喊一聲,周圍的百姓開始後退。

馬車逼近,陳松進入了城門。

從進城門之後,周圍就一直有跟著的百姓。

從頭到尾,幾乎從來沒有消失,一直到泉州府衙門。

馬車停下,陳松從馬車上走下.

張灝帶著眾官員,靜靜的站在陳松的馬車前,派頭那叫一個大。

「我們已經給大人準備好了休息的地方,還請大人稍作休息!」張灝看著剛剛走下馬車的陳松。

陳松搖搖頭,「休息就先算了吧,將泉州府市舶司以前留下來的那些資料全都帶過來,還有那些海圖。

對了,看看城中還有沒有以前市舶司的老人,將他們的花名冊制定出來,過幾天我要見見他們!」

「好!」張灝連連答應。

陳松走進衙門,來到衙門的大廳。

泉州府的知府衙門看上去倒是氣派,明朝有不修衙門的傳統,可現在是洪武年間,衙門修建好沒有幾年,所以看上去還比較完好.

坐在大廳的主位上,其他官員按照品級大小,依次坐在大廳的兩側。

環視一周,陳松道︰「諸位都認識我吧,可我還不認識諸位」

張灝察言觀色,陳松這話剛剛說了一半,張灝就急忙站了起來,指著大廳中的眾人一一介紹。

「這位是同知孫巢,這位是通判楊嘉赫」

被張灝指到的官員,都站了起來,朝著陳松行禮。

陳松點頭示意,算是認識了這些人。

介紹完所有人後,陳松開口道︰「諸位,估計諸位都已經知道了,陛下打算再開設幾個市舶司,這次陛下差遣我來巡查四方,泉州府就在我的考察範圍之內。

我將會在這里待半個月,泉州府進行詳細的考察。要是考察合格,那麼我就會上報陛下,請求重開泉州府市舶司。」

「侯爺,您就放心吧,泉州府市舶司自古有之,這里的百姓和商人們,大部分都靠著市舶司過活。

泉州府開設市舶司,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在整個大明,都是獨一份的存在!」張灝站了起來,朝著陳松一陣吹噓。

張灝這番話听起來有些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嫌疑,平時里的他的是一個非常穩重的人,可是現在竟然不顧體面,就像是個街邊的小販一樣,不停的吹著。

也難怪,泉州府市舶司能不能開辦至關重要,要是泉州府市舶司能夠順利的開辦起來,到時候,他作為泉州府的長官,肯定會升官。

舉人出身的他,這輩子做到知府一級已經心滿意足了,可誰又不想再往上爬爬呢?

明初做到六部高官舉人也不是沒有,可這種概率實在太小了。

所以張灝就只能腳踏實地,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泉州府府治晉江縣,泉州市舶司舊址位于晉江縣南的水仙門內。

始建于北宋元祐二年,興于南宋和元,沒落于明。

在成化八年的時候,泉州市舶司遷到了福州。

南宋時期,泉州市舶司最興盛的時候,僅憑一座市舶司,貢獻了整個南宋十分之一的稅金。

南宋富甲天下,這十分之一的稅金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泉州市舶司位于晉江下游的港灣,因為港口種植著大量的刺桐,所以又被人稱為刺桐港。

昔日的榮光已經落幕,這是時代的悲歌,誰也無可奈何。

張灝站在大廳中,詳細的向陳松介紹著泉州府市舶司的種種。

「唉!」

沒來由的嘆了一口氣,引得大廳中的眾人側目。

「侯爺為何嘆氣啊!」

正在解說泉州府市舶司的張灝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陳松。

陳松道︰「泉州府市舶司擁有無數榮光,可今天竟然落得如此下場,還好,時間也不算太晚,一切還都來得及!」

「行了,你也別解釋了,帶著我去市舶司舊址看看吧!」陳松站了起來。

張灝二話不說,就去準備了。

出去的時候,張灝打算坐著馬車去。

可陳松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來泉州府一趟,又何必坐馬車呢?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地看看泉州。

眾人換上了常服,走在泉州的街道上。

張灝就像是一個導游一樣,詳細的給陳松介紹著泉州的各項事情。

在去往市舶司的路上,路過一處軍營。

陳松在這處軍營外面听停了下來,軍營不是很大,可在城中,看上去有些奇怪。

陳松指著軍營,看向身旁的張灝,「這該不會是泉州衛吧?不是應該建在城外嗎?」

張灝解釋道︰「這不是泉州衛,泉州衛在城外的永寧鎮,這是澎湖巡檢司的衙門。本來這里的兵丁數量不少,還有十幾條戰船,平時就停在市舶司的碼頭上。

可之前陛下海禁,澎湖巡檢司的作用就小了,里面的兵丁也沒有滿員過,如今在冊兵丁過二十七人,弓兵只有不到五人。至于戰船,沒了

澎湖巡檢司本來在外面的澎湖島上,洪武七年的時候,因為要配合海禁,所以就內遷了」

張灝的臉上滿是尷尬,當年那個在海面上威風凜凜的澎湖巡檢司,現在竟然只剩下這樣的結局,真是無奈啊。

陳松止步不前,看向東南方。

澎湖島東面,是台員島,又或者叫做大員島。

雖然很早就被發現,可是中央王朝對台員島的重視不足,甚至當成煙瘴之地。

台員島的正式開發,還要等到鄭一官。

澎湖巡檢司的設立,標志著大明朝廷已經開始著手對台員島進行管理,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誰都抹不掉。

陳松看的怔怔的出身,周圍的那些官員不知道陳松為何會這樣子,可又不敢詢問,只能靜靜的等著。

「澎湖巡檢司,等著吧,以後會輝煌起來的」

來到大明朝,不將這個心月復之事解決,那還做什麼事?

「走吧!」陳松看向張灝。

張灝帶著陳松又朝著前面走去,不多時,帶著陳松來到了泉州市舶司的舊址。

泉州市舶司廢除也沒有多久,這里雖然蕭條,可該有的東西都有。

廣闊的港口不止一個碼頭,港口上面一排排的倉庫,以及不遠處浩大的街市,無一不在說這里之前的輝煌。

碼頭上漂浮著一些船只,這些船只上面長滿了綠苔,等著腐朽。

有些碼頭中的水已經變成了死水,也沒有人清理過,散發著陣陣的惡臭。

有些房屋甚至都已經倒塌,只剩下殘垣斷壁。

「禁海令之下,泉州市舶司被裁撤,這里就成了這個樣子。本來還有一些好的船只,可是那次松江府市舶司開辦時,好的船只都被調走了,現在就只剩下這些爛木頭了!」張灝站在一處雜草叢生的碼頭上,指著碼頭上漂浮的破爛船只,解釋著。

站在他身後的陳松,眯著眼楮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泉州市舶司的條件確實得天獨厚啊,要是市舶司重新興辦起來,將會又是一場繁榮的場面!」陳松說道。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張灝的臉上多了不少笑容。

雖然陳松這話只是無心之言,可看在張灝的眼中,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張灝趕緊趁熱打鐵,「前宋紹興年間,前線作戰的主要軍餉,就是從這里搞出來的。

大明現在征戰不斷,到處都要錢,要是泉州市舶司能夠重建,到時候,定然會補充國庫。

雖然海面上有倭寇,可是泉州衛連年擴編,而且在永寧鎮修建起了巨大的關城,到時候再訓練足夠的水師,泉州府市舶司絕對能重現輝煌!」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有一點你要清楚。重建是要花費金錢的,就算我提議重建泉州市舶司,也要陛下點頭,陛下要是不點頭的話,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陳松給張灝潑了一盆冷水。

不是說泉州市舶司興建不起來,而是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過于樂觀。

八字還沒一撇,太過樂觀,不是什麼好事。

張灝被陳松這番話嚇了一跳,一臉忐忑的看著陳松,「侯爺,不能啊,泉州市舶司地理位置優越,前面還有泉州衛抵擋,就算到時候倭寇覬覦,也不至于無險可守啊……」

張灝的語氣滿是苦苦哀求之味,陳松笑了笑,解釋道︰「沒說泉州市舶司不能重建,只是讓你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太過樂觀。

這里的各項事情我都會如實招來稟報給陛下的,剩下的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陳松開始在市舶司的舊址轉悠。

不得不說,泉州府市舶司底蘊確實不錯,就算是現在的松江府市舶司,也有很多地方比不上泉州府市舶司。

陳松估模著,要是等以後泉州府市舶司興建起來,怎麼著也能恢復以往的榮光。

日頭偏西,天地昏暗,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陳松踏上了回去的路,走在泉州府的街道上,街道上面的行人步履匆匆。

忽然之間,陳松眼前一亮,他看了一個長相和普通大明人截然不同的人。

仔細一看,只覺得那人像中東那邊那邊的人。

「那是什麼回事?」陳松指著那人,看向身旁的張灝。

張灝只是靜靜的瞥了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的來歷。

以一種極度輕蔑以及不屑的語氣說道︰「他啊,一個狗奴才罷了,天生的賤種,就應該去死!」

雖然接觸張灝時間不長,可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哪里還像一個體面人?

陳松追問︰「何出此言?」

「侯爺有所不知,此人姓蒲,乃是狗賤種蒲壽庚的後代……」張灝解釋。

話只說了一半,陳松就明白了。

蒲壽庚,這人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本來是中東那邊的商人,後來定居廣州,嘉定十年,蒲壽庚家族從廣州舉家遷往泉州定居。

而蒲壽庚的父親蒲開宗,還曾擔任過安溪縣主簿,並曾因貿易有功,被南宋朝廷授予「承節郎」的官餃。

就連蒲這個姓,還是宋朝朝廷賞賜給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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