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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培養小陰謀家

「你的老師不可能做出收受賄賂這種事情,當然了,萬事沒有絕對,萬一呢?

可有些時候這種事情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怎麼想?最重要的是他對于朝廷有什麼用。

人的品質是最難琢磨的,因為很難看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所以說有些時候,不能只看表面。

這次之所以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做,是因為爺爺相信,你的老師肯定會自證清白。

以不變應萬變,他肯定會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從而仔細的調查這件事情……」

朱元璋語重心長,幾乎可以說是手把手的教朱雄英如何當一個皇帝。

恐怕也只有朱元璋,才有如此耐心和心思了吧。

朱元璋就像是拔苗助長的老農一樣,恨不得在一瞬間讓朱雄英明白所有的事情。

朱雄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孫兒將爺爺說的這些已經全部記下了!」

朱元璋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將這些奏折,全部搬出去燒了吧!」

朱元璋指著桌子上的這些奏折。

朱雄英二話不說,就將桌子上的這些奏折全部搬了出去。

洶洶的火焰,在御書房外面的空地上燒了起來。

火焰燃燒完畢,灰燼被值守的太監打掃。

朱雄英回到御書房,又短暫的教導了一番,朱元璋又開始處理起奏折。

朱雄英又恢復了剛才的樣子,可以打著朱元璋的大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朱雄英忽然開口說道︰「昨天,孫兒和老師在城中轉悠,去了一處客棧。

那個客棧做的飯菜味道也還行,說不上難吃,但也比不上宮中的飯食。

那個客棧所處的位置非常好,如果用來建立大明錢莊的話,絕對會事半功倍。

只可惜那是永昌侯府家的產業,估計永昌侯府也不會賣。」

朱元璋批閱奏折的手停了下來,扭過頭看著朱雄英。

朱雄英說的這番話,朱元璋又如何听不明白?

「听你這意思,你是想幫你老師這個忙?」朱元璋看著朱雄英。

朱雄英愣了一下,又說道︰「差不多吧!」

「怪不得,就說你今天怎麼有時間會來爺爺這里,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幫你老師也不是不行,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次幫了之後呢?下一次還要不要幫你的老師?

如果你的老師見你一直在幫他,以後會不會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用心,因為都有你在幫他?

如果你以後當了皇帝呢?你如此對待你的老師?你的老師會不會變得懶惰起來?」

朱元璋一連串的問題直接問懵了朱雄英,朱雄英呆呆的愣在原地,他沒有想到,這樣一件小事里面竟然有這麼多的道道。

「你要始終記住,盡管他是你的老師,可你以後是皇帝。他是你的老師,以後更是你的臣子。

臣子做事,如果有能力就做,沒有能力就換。如果一直請求皇帝的幫助,那這個臣子就不合格。

皇帝需要的臣子是解決問題的,而不是把問題丟給皇帝的……」朱元璋又是一番語重心長。

「可是可是之前爺爺不是幫了很多忙嗎?」朱雄英弱弱的問道。

「哈哈,你還是不明白啊。爺爺那哪里是給他幫忙?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哪一個不是爺爺將事情扔給了他,然後讓他去做?

爺爺所做的事情也不過就是給他調配一些人員或者調撥一些金錢,像這種非常具體的事,哪一次幫他做過?」朱元璋哈哈大笑之後,耐著性子解釋。

「老實的告訴爺爺,這事是你自己要求的,還是你老師讓你這樣要說的?」

朱元璋收起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的盯著朱雄英。

朱雄英哪里敢說謊,一五一十的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朱元璋自然能分辨出,朱雄英到底是在說謊還是沒說謊。

「就說嘛,你的老師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膽大包天,怎麼敢利用俺的孫子?

如果今天這事是他指使你的,那俺可要好好懲戒他了!」朱元璋說了一番威脅的話,又對著朱雄英道︰「你今天這就是典型的好心辦壞事兒,以後不能這樣做了。如果今天因為你,爺爺懲戒了你的老師,你覺得又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這為人處事呢,里面是有大學問的,從古到今,不知道多少皇帝都搞不懂這里面的圈圈繞繞,想讓你一下子搞清楚,實在不容易。好心辦壞事兒,從古到今多如牛毛,以後不要這樣了!」

……

從頭到尾,朱元璋都非常的有耐心。

幾乎將為人處事這方面的所有知識,全部掰碎了,講給朱雄英听。

朱雄英雖然也有疑惑,可還是揭朱元璋所說的這些全部記了下來。

「今天這事看在你的面子上,爺爺就幫你老師一把,但記住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可不能再有了!」朱元璋說完話,又開始批閱起奏折。

朱雄英興奮起來,捶腿的速度和力度不由自主的大了幾分。

當天下午,錦衣衛出動,毛驤帶領著錦衣衛精干成員,開始在城中突擊檢查。

由頭也很常見,說是有人舉報,城中有白蓮教孽徒作祟,錦衣衛奉陛下之命,清查城中所有客棧酒樓茶館青樓。

到天黑時刻,終于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之前陳松和朱雄英去的那個客棧被錦衣衛查封,听人說,是錦衣衛從里面搜出了白蓮教使用的那些古怪東西,以及藏匿在這里的白蓮教孽徒。

在大明朝,白蓮教是一個禁忌話題。

提起白蓮教,幾乎所有的官員都是三緘其口。

這個客棧和白蓮教扯上了關系,自然落的一個被查封的結果,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永昌侯府中,藍玉坐在書房當中,不停地捶打著桌子。

他真的想不到,自己的這個客棧竟然和白蓮教扯上的關系。

這個東西幾乎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普通人踫上,非死即殘。

像藍玉這種人踫上,就算死不了,也要沾染一身騷腥。

藍玉在書房當中發泄著,除了說一些氣話,什麼也做不了。

盡管他並不相信自己的這個客棧,會和白蓮教扯上關系。

可毛驤搜出來的那些證據非常確鑿,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

同時也讓他非常疑惑,平白無故的,錦衣衛怎麼會注意上這個客棧呢。

藍玉拍打著書桌,大聲的怒吼著︰「這是為什麼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色漸晚,那家客棧的地契房契送進了御書房,擺放在了朱元璋面前的書桌上。

朱元璋拿起地契房契,交給了朱雄英,「你好好的看一看,要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會將這些東西賞賜給你老師!」

朱雄英翻來覆去地察看著,一臉的認真。

這房契地契當然沒有什麼不對勁之處,畢竟是錦衣衛弄來的,毛驤的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哄騙朱元璋。

將手中的房契地契重新放在桌子上,朱雄英昂起小臉,看著朱元璋。

「爺爺,為什麼您不直接把這家客棧從永昌侯的手中要過來,而是采用這樣的方式?這樣一來,恐怕要死很多人啊!」朱雄英問道。

「要來?怎麼要來?難道爺爺把藍玉叫到御書房中,告訴藍玉,爺爺看上了你的那家客棧,你把那家客棧交給爺爺?你覺得這樣做合適嗎?

今天爺爺要藍玉的客棧,那明天又要什麼?而且平白無故的就要人家的客棧,這天下間哪里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師出無名,只會辱沒了皇帝的威嚴!」

要是其他人這樣問朱元璋,恐怕朱元璋早就直接暴怒。

可放在朱元璋最疼愛的大孫子生,朱元璋不僅沒有任何暴怒,反而耐心地給朱雄英講解著這里面的道理。

「記住一句話,皇帝的威嚴是不能辱沒的。

咱們的目的是這家客棧,至于采用什麼樣的方法,這並不重要。只要達到了該有的結果就好!

……」

各種各樣月復黑的言論從朱元璋的口里蹦了出來,朱元璋不僅沒有任何的慚愧,反而不停的往朱雄英的腦海中灌輸。

臨了臨了,竟然還對著朱雄英說︰「爺爺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讓那些酸儒當你爹的老師,好端端的將你爹教成了那副鬼樣子。還好,你現在年齡還小,一切都還來得及,還來得及!」

「額……」

自己的親爺爺竟然在自己的面前編排自己的親爹,這話沒法接。

遲疑了好半天,朱雄英問道︰「明天就將這房契地契交給老師,是不是時間有些著急呀?永昌侯肯定能想明白這里面的事,會不會不太合適?」

「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全白說了,你怎麼不記啊?

重新給你再講一講吧,告訴你,就算今天晚上把這房契和地契交給你的老師,永昌侯也不敢說什麼。

從他的客棧當中查出和白蓮教育有關的人,這是千真萬確的,這是事實,不容置疑。

既然都已經成為事實了,那身為皇帝,將充公的財產賞賜給臣子,又有什麼過錯呢?這不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朱元璋再次耐心的解釋。

外面的天空更黑了,御書房當中,一個老陰謀家,正在費盡心思的培養一個小陰謀家。

各種各樣月復黑,陰謀,陽謀之類的話語不停的從朱元璋的嘴巴里流出,恨不得朱雄英瞬間就明白這些事情。

……

第二天早朝過後,朱元璋就讓人將陳松叫到了御書房中。

也沒有解釋什麼,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將那客棧的房契和地契賞賜給了陳松。

陳松呆呆地站在御書房里,看著手中的房契和地契,臉上滿是疑惑。

昨天毛驤突然清查那家客棧,陳松還非常的好奇。

當時還感慨,幸虧當天沒有將客棧盤下來,如果要是當天將客棧盤下來,當天晚上毛驤在客棧當中搜出來白蓮教,那可真是黃泥落在褲襠,有理說不清。

將房契地契揣進懷中,想到這里,陳松的心中劃過一絲慶幸,正準備行禮,卻看到了站在朱元璋旁邊的朱雄英朝著自己眨巴了幾下眼楮。

很明顯就是給自己打信號,難不成這事和朱雄英有關?

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只能以後再詢問。

還是先行禮再說吧。

陳松朝著朱元璋拱拱手,告了一聲謝,退出了御書房。

陳松走後,朱元璋對朱雄英道︰「趁著你老師現在還沒有走遠,趕緊換上一身衣裳,去追你的老師吧。

俺給你講的這些東西也有限,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親身體會,講的再多,恐怕你也記不住!」

「好!」朝著朱元璋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飛一般的跑出了御書房。

看著消失的朱雄英,朱元璋連連感慨,「可要把你老師身上的那些本事全學過來,大明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要辜負了俺的希望。」

太陽掛在正空,秋老虎肆虐大地。

天氣還是有些炎熱,但轉涼已經成了趨勢,也囂張不了幾天,就會寒冷下來。

陳松剛剛走出皇宮沒幾步路,身後就傳來了朱雄英的喊聲。

轉過身子,扭頭一看,見朱雄英帶著七八個隨從朝著這邊跑來。

身後跟隨的那七八個隨從,個個膀大腰圓,雖然穿著普通衣裳,可腰間依舊鼓鼓囊囊,不用想,里面肯定別著短刀或者匕首。

陳松也不相信朱元璋只派了這七八個隨從,在看不到的地方肯定還隱藏著數量更多的侍衛。

陳松面露笑容,張開臂膀,道︰「今日不陪著陛下了?」

朱雄英飛一般的跑到陳松的面前,行禮之後,道︰「今天不陪了,爺爺說,讓我跟著先生學本事。一定要把先生的本事學到手,所以就讓我趕緊出來。

老師,現在咱們去哪里?先干什麼?」

陳松回答道︰「先去寶鈔行事衙門,叫上人然後去一趟那個客棧,先將那個客棧收拾收拾!」

「老師,之前那個當街攔你的人呢?想問你來著,可一直沒有時間!」朱雄英忽然問道。

陳松一臉黑線,「他啊,就是一個腦殘東西!」

「老師,腦殘是什麼意思?」

「就是腦子不正常,有病,缺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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