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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不過本本分分的郎中罷了

「況且,太子殿下仁德……」說到這里,孔訥就停了下來,不再言語。

這話已經非常明顯了,無非就是說等到朱元璋死了之後,太子朱標登基為帝,那麼到時候就可以通過種種手段,讓太子朱標廢掉朱元璋所設立的這些政策。

「可是孔先生,那咱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既然如此的話,那咱們慢慢等著不就行了?」一個士紳一臉疑惑的看著孔訥,想不通,為什麼孔訥要鋌而走險,在這個士紳眼里,孔訥的這個辦法就是鋌而走險。

「你懂什麼?如果不除掉陳松的話,到時候太子殿下登基,而陳松又是太孫殿下的老師,你說……」孔訥看著這個士紳,話只說到了這里,但所有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

這些士紳也不蠢,很快就明白了孔訥所說這話的意思。

陳松現在還年輕,再加上他的醫術高超,完全可以撐到太孫殿下登基之時。

到了那個時候,太孫殿下又是陳松一手教出來的,恐怕被太子殿下廢掉的那些政策都會死灰復燃,如此一來,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豈不是全部白費?

房間中的這些士紳們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些,只是陳松畢竟是當朝勛貴又是朱元璋的女婿,做出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肯定會觸怒朱元璋。

房間當中的這些士紳們全都皺著眉頭,不停地思量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孔訥將這些人的反應看在眼里,他把玩著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

房間當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

窗外響起了犬吠聲,時不時還有貓跑過房頂的聲音。

「諸位,如果你們想將你們手中的那些東西全部交出去,就當我這話從來沒有說過。

可你們要知道,如今陛下還在,這個陳松就囂張成了這個樣子,一旦等到太孫殿下登基,陳松就會權傾朝野。

到時候,誰會是他的對手?朝中勛貴朝中大將,恐怕那個時候都已經凋零。

陳松手握大權執掌生殺,誰人能擋?再加上他的新學搖旗吶喊,你們覺得咱們還能有活路?你我之人不過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罷了!」

孔訥的聲音很冷,他繪制出了一幅末日場景,不斷地沖擊著這些士紳的心理防線。

在他的描述之下,陳松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人。

哪怕是漢朝時的霍光也不能與之相比,權傾朝野,這些士紳們一想到那個場景,腳底板就發涼。

士紳們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眼楮深處也流動著恐懼。

「咱們該如何?就按照這樣來嗎?」

「如果真的是那個樣子,那咱們只能按照孔先生說的來辦了!」

「是的,只有這一條路了!」

書房當中的這些士紳們低聲的談論著。

窗外有亮光出現,東邊的天空上出現了半個太陽。

孔訥站在窗邊,看著東邊天空上的太陽。

清晨的風充滿了涼意,還帶著一丁點兒的潮氣。

撲面而來,肺腑都是清爽。

房間當中的這些士紳已經決定了,他們站在孔訥的身後,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下定了什麼難以下定的決定一樣。

「都決定了嗎?」孔訥側過身子,看向身後的這些士紳。

身後的這些士紳們整齊劃一的點了點頭,表明了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決定了!但你們要記住此事,不準外傳,誰要是外傳,後果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你們的任務就是……」

孔訥來到這些士紳的面前,安排著這件事。

孔府在曲阜當地盤踞千年,在這里的人脈關系錯綜復雜。

說一句難听的,山東這個地界上的響馬,孔府都能夠想辦法聯系上。

……

太陽還是那個太陽,溫度一天比一天高。

陳松坐在後院的涼亭當中,懷里抱著半個西瓜。

西瓜是放在水井里面冰鎮過的,里面的果肉晶瑩剔透,陳松拿著勺子,毫無形象的剜著里面的果肉。

陳松的兒子陳炯昌,手中拿著竹蜻蜓,圍繞著陳松到處亂跑。

陳松毫不在意,小孩子嘛,這個樣子也很正常。

可是站在陳松周圍的那些下人們一顆心卻已經懸了起來,目不轉楮地看著陳炯昌。

趙峰從外面走了過來,來到陳松面前,看著正吃著西瓜的陳松,說道︰「陛下差人過來了,讓你去一趟御書房!」

陳松放下手中的西瓜,道︰「先回復來人,就說我馬上出去!」

片刻之後,陳松換了一身衣服,去了御書房了。

站在御書房當中,陳松看著坐在上面的朱元璋。

「今天把你找過來,是有一件事情交給你。

當今衍聖公年歲已大,身體每況愈下,衍聖公的嫡長子純孝有加,上書朝廷,讓你去一趟曲阜,給老衍聖公瞧瞧病!」朱元璋說道。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這事。

只是,陳松對衍聖公這伙人,是真的不怎麼感冒。

說句難听的,如果不是朱元璋的話,陳松壓根就不會去。

就算是當代衍聖公死在陳松面前,陳松都不帶任何同情。

歷史上非常有名的投機取巧之輩,他們哪里在乎天下生民的死活,誰家的拳頭大,就朝誰磕頭跪拜。

陳松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起孔家在歷史上干的那些破事兒,講真的,陳松倒是非常樂意將現任衍聖公治死。

「常青啊,怎麼說呢?孔府畢竟是全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心中聖地,衍聖公在全天下讀書人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所以救治的話一定要好好救治,你明天就出發吧,俺會安排好一切!」朱元璋朝著陳松擺擺手。

陳松也沒有逗留,行了一禮之後走出了御書房。

回去的路上,陳松琢磨起這件事情來。

衍聖公這個名號其實才是從宋朝開始的,剛開始的時候這也不是什麼身份顯赫的封號,也不過是相當于八品的官職。

前元入主中原,為了凸顯自己的正統性,將衍聖公抬到了三品。

到老朱手里,又因為種種原因,要讓天下讀書人快速歸心,所以將衍聖公直接抬成了正一品,位列群臣之上。

說一句實話,其實孔府以及衍聖公這個稱號對于統治者來說就是一個吉祥物。

用他的時候將他捧得很高,不用他的時候將他扔在一旁。

可怎麼說呢,陳松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孔府。

對于這個投降速度超級快的孔家,陳松是真的喜歡不上來。

現在的孔家對于大明王朝來說並沒有什麼威脅,可是大明末年,孔家對大明王朝的威脅卻非常大。

這個威脅並不是直接威脅,而是間接威脅。

當年李自成臨近山東的時候,孔府之人急忙投上降表,便勸李自成稱帝。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讓李自成有了一定的正統性。

不管怎麼說,王朝的更迭當中儒家的態度是非常重要的,在古代王朝就是如此,某種程度上來說,孔家的態度便代表了天下大部分讀書人的態度。

「雖然現在的孔府沒有什麼危害,但任由其這樣發展下去,到時候肯定會尾大不掉,得想一個辦法整治一下孔府。」

陳松這樣想著,回到了家。

回家之後陳松就開始準備,明天就出發,這時間有點緊,得要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完。

陳松在藥房忙活著,象征性的從藥架子上取一些藥物。

這些藥物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卻是打掩護的好方法。

朱靜安站在藥房的門口,看著在里面忙碌的陳松,一臉疑惑的詢問︰「你這是干什麼呢?可是有誰生病了?要給誰看病?」

放下手中的藥物,陳松轉過身來,「當今衍聖公年歲已高,身體每況愈下,陛下讓我去山東為衍聖公診治一番。」

「去山東?怎麼又去這麼遠?」朱靜安一臉擔憂。

「來回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在家好好的等著吧,到時候我就回來了,不要太擔心!」陳松來到朱靜安的身前,拉起朱靜安的雙手,一臉溫柔的說著。

「你呀,永遠都在忙,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安歇下來?

滿朝文武,哪個官員像你一樣不是往這邊跑,就是往那邊跑!」雖然陳松這樣說,但朱靜安還是有點擔心。

「可能我就是這勞碌命吧,不說了,我要開始忙了!」陳松不再說什麼,又開始在藥房當中忙了起來。

……

日出而行,陳松坐著馬車,身後的京城城門越來越遠。

因為只是去山東,所以朱元璋配給陳松的侍衛很少。

連同陳松帶的,也只有七八個人。

誰能想到孔訥會鋌而走險,誰又能想到,孔訥會做出這樣的事?

出了京城一路往北,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吱吱呀呀。

天上的太陽逐漸西沉,馬車駛入了山東地界。

剛剛駛入山東地界,陳松的行蹤就放在了陳訥的面前。

還是那個客棧,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些士紳。

孔訥坐在房間中央,看著坐在自己周圍士紳,神色嚴肅。

「諸位,陳松已經進入山東地界,你們準備的如何了?我打算在陳松離開的時候動手,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孔訥看著這些人,問道。

這些人的神色還是有些緊張,但相較于之前,已經好上了很多。

「差不多了,已經做好準備了。我已經聯系好了好幾股響馬,這次肯定能成功!」一個士紳說道。

孔訥點點頭,道︰「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們就時刻準備著,隨時等候我的消息!」

……

陳松的馬車是曲阜的城門,朝著孔府的方向而去。

孔家非常好找,半個曲阜都是它孔家的,往地界最好,最繁華的地方去準沒錯。

孔訥已經在孔府大門外等候多時了,他站在大門外面青石板路上,一臉平靜的看著前方。

周圍的那些叔叔伯伯兄弟們也看著道路盡頭。

只是,孔希禮時不時用一種非常怪異的目光來審視孔訥。

在孔希禮看來,如今最希望孔希學死的人應該就是他孔訥。

正所謂夜長夢多,只有孔希學早早的死去,孔訥才能更早的上位。

「可真孝順啊,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竟然整出了這一出!」站在孔訥身後的孔希禮搖搖頭,一臉不屑。

馬車距離孔府的大門越來越近,坐在馬車當中的陳松掀起馬車的幕簾,已經能夠看到街道盡頭那碩大的大門以及大門前方數量眾多的牌坊。

這些東西無一不在顯露著孔府的顯赫以及榮耀。

孔府佔地將近三百畝,共有廳、堂、樓、房將近五百間。

九進庭院,三路布局。

孔府的規格是按照封建王朝的六部設立的,有六廳,在二門以內兩側,分別為管勾廳、百戶廳、典籍廳、司樂廳、知印廳、掌書廳、公共管理孔府事務。

孔府的規格和王府的規格不相上下,這也是孔府應有的權利,可以說孔府就是一個小型的封建王朝。

馬車終于停穩,陳松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按理來說,陳松不過是一個侯爵,哪里用得著讓孔訥親自帶著人迎接?

可今天的孔訥,卻將孔府當中那些身份顯赫有地位的人全部帶了出來迎接陳松。

可以說,孔訥已經給夠了陳松面子。

站在馬車旁邊的陳松,看著一大幫子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一時之前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個孔府到底在搞什麼鬼?就算是朝廷欽差大臣,也不會有如此禮遇,今天這個場面,未免太過了吧!」

陳松的心里滿是疑惑,可疑惑一閃而過,臉上又帶著笑容。

拱了拱手,朝著前面走去。

陳松不認識孔訥,但沖著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孔訥拱手準沒錯。

孔訥帶的人停在陳松的面前,一臉笑容的道︰「敢問閣下就是人稱活死人醫白骨的陳神醫吧?陳神醫之名,全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天能來我孔家,實在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寒舍?你家要是寒舍,那全天下可就沒有豪宅了。」

陳松心里揶揄一陣,帶著笑,道︰「神醫之名不敢當,不過是本本分分治病的郎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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