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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老天爺,你可得保佑他

「好,要是我在金陵過得不好,那我就回來!」陳松重重的一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進去說話!」

趙鐵繩說著朝著里面走去,陳松跟在趙鐵繩的身後。

陳松家院子的中央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聚集在院子中的那些百姓看到走過來的陳松和趙鐵繩,急忙將這幾個石凳讓出來。

趙鐵繩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這是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錢,我不知道金陵到底有多遠,但絕對不近。

窮家富路,這些錢你拿著,路上好花銷!」

趙鐵繩將身上的褡褳放在石桌上,從褡褳里面倒出來了一些銅板,吧嗒吧嗒的直響。

這些銅板有大有小,最大的有嬰兒手掌心那麼大,足有一兩重,最小的就兩個指甲蓋那麼大。

桌子上的這些錢全都是洪武通寶,最大的叫做當十大錢,百姓俗稱大錢通寶,最小的就叫做小錢。

洪武年間使用的銅錢主要有五種︰當十、當五、當三、當二和當一五種。

當十錢重一兩,最小的重一錢,遞減一級,減輕兩錢。

「舅舅,這麼多年,家里略有浮財,怎敢收舅舅錢?

表哥也到了娶親的年紀,留著給表哥娶親!」陳松站在石桌旁邊,看著桌子上銅錢,急忙勸說。

趙鐵繩瞪了陳松一眼,「什麼敢不敢的,讓你收你就收下。

我在家也沒有花錢的路數,至于你表哥,要娶親讓他自己想辦法,都半大的人了。

你這一路而去,誰知道有多遠。路上的茶水錢,飯食錢,衣裳錢,哪一點不要錢?

這麼多年以來,你家一直往外面墊錢,哪里還有錢?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陳松見趙鐵繩執意如此,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將這些錢收下。

陳松將石桌上面的錢攔在懷里,用衣擺包起,往里屋拿去。

石桌旁邊的百姓們靜靜的看著走進去的陳松,眼楮中沒有任何貪婪。

陳松從里屋出來,端著一個粗瓷茶壺以及幾個茶杯,剛剛走到石桌旁,趙鐵繩就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陳松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道︰「不知道,馬上就是七月了,估計再有個三四天吧!」

這個時代不比後世,沒有那麼強大且迅速的交通工具,出個遠門,必須提前出發。

更何況是去金陵,這一路山高水遠,就算是秦王,也不得不提前出發。

趙鐵繩倒吸一口氣,一臉詫異,「這麼快?我還以為能有一兩個月!」

「是啊,沒辦法!」陳松一臉無奈。

「這次出去,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明天我找幾個廚子,擺上幾桌,好好送送你!」趙鐵繩道。

「舅舅,送我干什麼啊!哪里有長輩擺酒送小輩的!」陳松急忙拒絕。

趙鐵繩有些不滿,「什麼小輩長輩的,听我的,你以後是干大事的,送送你怎麼了?」

「既然如此,那就听舅舅的!」陳松只得答應下來。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趙鐵繩一拍自己的胸膛站了起來,「我先回去張羅這件事情,先走了!」

趙鐵繩說著,就朝著外面走去。

陳松急忙跟在趙鐵繩的身後,將趙鐵繩送出了家門。

看著趙鐵繩離開的背影,陳松心里五味雜陳。

世界上最難的事,不過至親分離。

在交通通訊不發達的明朝,很多時候,一旦分離,想要再見面,可就難了。

這也是為什麼古代人那麼看重親情友情的一個原因。

「小先生?!」

一道聲音將陳松拉回了現實,陳松回過頭來,發現李三娃和趙鐵牛站在自己的身後。

「小先生,額有件事情,不知道咋開口!」

李三娃搓著雙手,一臉訕笑。

陳松道︰「有什麼事,直接說啊!」

「這一時半會不知道咋開口!」

李三娃一臉躑躅,猶猶豫豫。

「你不說我說!」站在李三娃身旁的張鐵牛把住李三娃的肩膀,往後一拉,湊到陳松面前,「是這樣的,小先生不是要去金陵嘛!

我們雖然不知道金陵在哪,但是肯定不近。

我們兩個沒父母沒兄弟,就算死在外面也沒人擔心。

我們兩個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護著小先生去金陵!」

張鐵牛說完話,一臉忐忑的看著陳松,生怕陳松拒絕。

陳松哪里看不出兩人的意思,于是問道︰「你們兩個想去?」

張鐵牛和李三娃的腦袋點的就像是小雞啄米一樣。

「小先生年齡太小了,一個人去金陵不是很方便,我們兩個一起去,還能有個照應!」李三娃急忙接話。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跟著我去吧!」陳松說道。

陳松倒不認為朱樉會拒絕自己帶幾個人的請求。

「好好好!」

兩人興奮的無以復加!

第二天的太陽剛剛地平線上升起,陳松就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大門外面。

趙鐵繩說今天要給陳松擺送行酒,所以陳松就起來的比較早。

「小先生!」

一道興奮的喊聲從旁邊傳來,陳松轉過頭一看,發現是李三娃和張鐵牛帶著一大幫子人朝著這邊跑來。

這些人都是村民,他們手中帶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有用竹籃裝著的雞蛋、有綁著爪子的大紅公雞以及獵來的野雞野兔桌椅等等東西。

「今天趙師要給小先生擺酒,我們今天來幫忙,順便帶一些東西給小先生送行!」

李三娃湊到陳松面前,笑道。

「行,行,行!」陳松指了指大門旁邊,「你們先站在這,我舅舅還沒來,等來了之後,再幫忙吧!」

對于村民們帶著的那些東西,陳松沒有拒絕。

陳松在這個時代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是非常清楚這些百姓的性格。

村子里的百姓受到陳松照顧這麼多,就算陳松拒絕,也沒有什麼用。

「好!」

李三娃一拍自己的肩膀,站在陳松旁邊。

剩下的人也都站在陳松的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在初生的陽光當中,一輛牛車出現在道路盡頭。

陳松一眼就看清了趕著牛車的趙鐵繩。

「來了!」

陳松喊了一聲,迎了上去。

周圍的百姓也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

來到牛車前,陳松發現,舅舅一家子都來了。

除過趙鐵繩之外,還有舅媽劉翠、表兄趙峰、表弟趙嶺以及一個和趙鐵繩年齡差不多大的漢子。

舅舅一家人都站在牛車的周圍,牛車上拉滿了各種食物以及一些桌椅,最顯眼的便是半扇豬肉。

「老林頭,這是我外甥,過幾天要和王爺去金陵給皇帝皇後治病了,你可要使出全身的本事啊!」

趙鐵繩牽著牛韁繩,對著站在自己旁邊的漢子說道,臉上滿是自豪。

老林頭立刻換上受寵若驚的表情,「要去見皇帝皇後,這可是十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能給這樣的人做飯,我家祖墳都要冒青煙!」

老林頭看向趙鐵繩,信誓旦旦的道︰「今天我一定使出看家本事,保證你們滿意。」

「好!」趙鐵繩道。

「大家快來幫忙!」

陳松沖著身後的百姓們大喊一聲,隨後來到牛車旁邊,將牛車上的那些東西往下面搬運。

周圍的百姓們也紛紛來到牛車旁邊,開始將上面的食材桌椅往下搬。

沒多長時間,這些食材桌椅全被搬進了院子。

桌椅很快搭建起來,加上陳松家的桌椅以及村民帶來的桌椅,差不多將整個院子擺滿。

灶台支了起來,老林頭也是一個利索人,圍著圍裙就開始忙碌起來。

村民們也開始幫著老林頭處理食材。

太陽逐漸的升空,正午時,桌子上擺滿了飯菜。

畢竟都是平民百姓,酒宴還是以家常便飯為主。

盡管如此,也是百姓們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次的飯菜。

陳松坐在最中央的桌子上,他端著一個粗瓷碗,里面是當地的特產稠酒,香甜濃郁,尋常百姓一年到頭都喝不了幾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越發的熱烈起來,百姓們紛紛向陳松敬酒。

稠酒酒精度數不大,可陳松卻喝醉了。

晚上的時候,百姓們收拾好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陳松舅舅一家子還待在這里,為陳松的出行忙碌著。

月亮掛在天空,將僅有不多的月光照射在地面。

院子中央有一堆火,趙鐵繩一家人圍繞著火堆,借著火堆的光亮忙碌著。

趙鐵繩蹲在火堆旁,將一根柴火塞進火堆。

「唉,娃大不由娘啊。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趙鐵繩長嘆一口氣,眼淚沒來由的流了下來。

「你哭個什麼勁?」

正給陳松洗衣服的劉翠看著趙鐵繩,問道。

「唉,陳松這輩子苦啊。

打小沒見過爺和娘,從小和他那不靠譜的爹生活。後來,爹也沒了,只剩下我這個舅舅。

現在又要去金陵,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一想到離開那麼長的時間,心里就不舒服。

要是不去金陵該多好啊!去了金陵,他的生活該怎麼辦呢?誰來照顧他?天冷了,誰給做衣裳呢?缺錢了,誰給他呢?

唉!!!」

趙鐵繩抬起頭,看向天空,「老天爺啊,你可得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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