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23 李皙暴動、血色京城（一）
永正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京城近郊，一處很不起眼的農莊內，一個風度翩翩、頗有威嚴的年輕男子表情悲傷的看著眼前桌上的牌位。
「先父義忠親王之神位」！
「王爺，都準備好了。」親衛頭領大踏步進了房間，惡狠狠的說道，「只是屬下不明白，我們現在動手，根本不可能成功，王爺何必如此？」
「因為我就沒想過這次能成功。」義忠郡王李皙淡淡的說道，「只是時間太長了，整整十二年，要是在沒有一點動作，父王怕是要被遺忘了。
十二年前的今天，父王失敗了，本王今天做的事情，就是要讓那些人明白，這事情沒完，更何況，陳遠志，你還想等下去嗎？
鐵網山一戰，威遠侯府就剩下當時被父王派到我身邊的你，十二年了，我想起了一句話，扮豬吃老虎時間太長，就真的變成豬了！」
「屬下怎麼敢忘！」親衛頭領表情猙獰，「屬下每一天都在盼著能夠有機會動手，只要想到當年那些逆賊如今還在，屬下就恨不得現在殺過去！」
「是啊，你沒忘，可是大部分人卻沒這麼長的記性！」李皙的表情也不大好看，「所以我這次才準備動一動，讓那些人明白，父王不在了，本王還在！」
「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陳遠志表情更加猙獰，「當年老王爺在的時候，給了他們多少恩澤？不過是十二年罷了，他們竟然都忘了？每次找他們都推月兌！」
「這也怨不著他們，勛貴本就是與國同休，誰坐那個位置都少不了他們的支持，就是李遠那陰險小人，一心想要除了他們，不還是要留下幾個嗎？
所以本王雖說銀子一直不夠，卻總能從他們那邊弄到一些，但一談到兵器甲冑，就沒什麼結果，更別說是向他們借兵。」李皙諷刺的一笑，「倒是這一次，他們給的真痛快！」
「王爺，屬下做夢都想復仇，只是這次一旦行動，失敗了之後就沒有機會了！」陳遠志不放心的勸道，「不如再準備的更充分一點？」
「走吧，行動之前怎麼著也要見見！」李皙沒有答話，擺手示意陳遠志跟上，「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王爺，各隊的首領都到了，正等著您訓話！」很快，兩人來到二三十個黑衣蒙面人組成的隊伍面前，他們每個人都眼楮通紅！
「還是我那個妹夫這次辦的事情提醒了我，以前我們怎麼就這麼傻，非要自己往前頂？干了事然後推給一個誰都能接受的傻子不是更好？
這次行動，是本王給你們的一個機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成了當然最好，死了也不要抱怨，但本王絕對會給你們最好的！
這些日子想必你們也都知道，本王現在不缺銀子，很不缺！所以告訴下面的兒郎，放開了做，不要有任何顧忌，無論如何本王全部兜底！
凡是今晚參加的人，事後每人給十兩！死一個撫恤一百兩，殘了拿一樣的銀子，傷了給三十兩，重傷沒死給五十兩！讓他們一家老小都不用擔心！
本王這次不提要求，能做到什麼程度全憑本事！但凡是確實取得了實際戰績的，本王酌情重賞，而且這次給金子，確認之後當場發放！
就算你們懷疑本王的銀子不夠也不要緊，如今江南鹽商最大的一股是誰，想必你們都知道，小姐現在的身份，想必你們也知道，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總之，今晚就是你們的吉日，放開了殺，但不許濫殺無辜，不管你們選擇了什麼目標都要記住，盡量保住自己的命，為以後留下機會。
等一下東城角門會打開，你們就從那里進去，這幾日我們的人手也都安排好了，進去之後就趕緊行動，然後從南城角門撤出，去吧！
還有，別忘了這次的口號，一定要喊出來，讓全城都知道，也給自己以後爭取機會！」李皙狠狠的揮手吼道。
「謝王爺恩典！」所有黑衣人全部嘶吼著恢復，眼楮射出血紅色的凶光！「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半個多小時後，京城西城區江府。
「啊——」文華殿大學士、禮部尚書江琦在書房中批完了公文，正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怎麼回事？」他並沒在意，淡淡的向門口說道，那里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長隨位置，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你是誰——額」但這一次，他得不到答案了，因為剛剛的一聲悶哼，正是他非常熟悉的聲音。
「 ！」書房門被粗暴的踹開，一個蒙面黑衣人手持鋼刀，帶著幾個人粗暴的沖了進來，僅露的雙目射出仇恨的光芒。
「你是什麼人？」江琦表情巨變，「來人，人都到哪里去了？」
「江大人，不用喊了，很快你們就能見到，一家老小團團圓圓！」黑衣人冷冷的說道，「放心，這次我們專門查過，江家人正好全都在！」
「放肆，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作為永正帝親信內閣成員，江琦多年為官自然培養出了一股氣度，略一調整就恢復了威嚴。
「呵呵，我是誰？這才多少年不見，當年的小小翰林就升到了當朝閣老，只是不知還記不記得我這個老朋友後人！」黑衣人冷笑著解開了面巾。
「陳虎？」江琦臉色巨變，「不，你不是，陳虎已經死了，你是陳虎的兒子，陳遠志！」
「勞煩江伯父還記得，真是三生有幸！」陳虎握著鋼刀的右手甚至因為用力過大而關節發白，「就是不知這十二年，小佷是多麼想念！
十二年前的今天，李遠這狗賊為了威懾城外的大軍，殺了威遠侯府一家老小三十七口，還有超過一百的家丁僕婦，再加上綁架各府家眷，都是你提的建議吧？
先父當年可是與你關系莫逆，我可是叫了你十多年伯父，如今終于有機會，你還是自己去和先父解釋吧！」
「你今天過來，是來報仇的吧？」听著家中不斷傳來的慘叫聲與呼喊聲，江琦知道自己必將無幸，也恢復了往日的氣度，「殺了我又如何？逆賊就是逆賊！
連你都出面了，想必背後是那位義忠郡王吧？哈哈哈，老夫今日必死，但黃泉路上一定會走的慢一點，等你們一起過奈何橋！」
「怎麼，江伯父不擔心家人了？」陳遠志冷笑著說道。
「為陛下盡忠，是江氏一門的榮耀，老夫相信陛下不會讓我們白死，就是不知你斃命之時，又有和面目去見威遠侯府歷代先人！」江琦大義凜然的吼道。
「那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了，老匹夫！」陳遠志一刀看了過去，把江琦當場斬首，死的不能再死。
「大人，接下來怎麼做？」身後的殺手急忙問道。
「讓兄弟們盡快收拾好，撿些貴重值錢的東西收拾了帶上就好，不要耽誤時間，我們馬上撤出去，以後有的是機會報仇發財！」陳遠志重新蒙上面巾說道。
「放心吧大人！」殺手用力點了點頭，惡狠狠的說道，「我會安排兄弟們放把火，讓江家狗賊化為飛灰，死無葬身之地！」
「好，我先走了，你們盡快跟上！」陳遠志滿意的點了點頭。
「大人，計劃失敗，皇城的防御強度超出了預期，我們恐怕沒可能殺進去了。」剛一走出大門，一個同樣黑衣蒙面的殺手上前報告。
「那就放棄攻打皇城的計劃，想來其他方面的兄弟也都取得了效果。」陳遠志看著城內到處燃起的火苗說道，「盡快撤退，沒必要把命搭上。」
「大人放心，小的們省得！」殺手點點頭，突然愣住了，「怎麼榮寧街那邊也起了火？那里現在什麼價值都沒有，哪個笨蛋動的手？」
「榮寧街？」陳遠志表情巨變，「怎麼回事？你趕緊過去攔住，賈家的人死光了都無所謂，但是有兩個人絕對不能動！」
「小的明白！」殺手臉色也很難看，他當然知道陳遠志說的是誰。
同一時間，榮國府，梨香院，一地的鮮血與尸體中，十幾個美少女凜然而立。
「林姐姐，人都救出來了，我們躲起來吧！」史湘雲手持長劍，身上如平常般干淨整潔，在一地二十多具尸體襯托下，顯現出了極為殘酷的美麗！
「走！」林黛玉收回短劍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口號聲。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無生老母，真空家鄉！」口號是響徹整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