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30 軍隊詳情、上皇安排
大順朝永正十二年，京城的第一場雪，比平時來的要早了不知道多少，因為哪怕是過年期間，紛紛揚揚的大雪也一直沒停，城內各處每天都要抬出去不少凍死的流民。
不過這些和皇家、勛貴、官員沒有絲毫關系，他們沒人關心這些「小事」，隔著一層窗戶紙，一個個在房間里只穿著襯衣，罵罵咧咧的說著「好熱」。
皇宮，龍首宮，上書房。
「三個月不到，基本上新建的營房，充足的糧餉，上千精兵已經大致成形！」太上皇將手中情報緩緩的放入了火盆，「確實是精兵？」
「回太上皇，奴才不敢妄言。」夏守忠趕緊回答，「一共十個百戶，包括了兩個強弩百戶、六個重步兵百戶和兩個騎兵百戶」
「騎兵？」太上皇表情猛地一肅，「江南地界，他從那里弄來的戰馬？而且是整整兩個百戶，兵部劃撥給整個千戶所的糧餉都不一定夠用。」
「戰馬是直接走海路運到金陵的，船隊是薛家二房薛途的手筆，出面提供戰馬的是鎮北軍水家，在天津衛裝的船，一路不停直達目的地。
除了這些算是戰兵的人員外，還有一個額外編制的總旗，應該是他的私人家丁，武器、服裝不一樣。
不只是如此，整個千戶所全部兵馬身著朝廷樣式的鐵甲，雖然奴才手下的番子無法靠近觀察，但從遠處看來，這些鐵甲全都打造精良。
至于強弩，奴才沒什麼要說的，這小子在京城時就私造強弩，到了金陵之後，他的鐵匠營位置應該在金陵東北距離江面不遠的山林之中。
但奴才十多次派人過去，想要搞清楚具體情況，至今全都是有去無回，只知道那座同福客棧有問題，負責人是那小子手下小建奴中的一個，叫周雲陽。
若無意外，這些兵器、衣甲和強弩應該都是那里出來的，如此大的數量，他應該是從到了金陵就沒停下過，人手大概是從京城離開時帶過去的。
他的軍糧路線也已經查清，走的是薛家‘雪字號’各地分部的路線，只是每月的消耗實在很大，應該是與他的訓練強度極高有關系。」夏守忠顯然是做足了功課。
如果衛旭在這里，他一定會對夏守忠的情報能力表示欽佩，因為按他的標準，手底下的這些人實際上連基礎都沒打好，大面上的情報卻都暴露了。
這些人的總體水平，其實比夏守忠的猜測要高得多，這一方面是因為保密工作做得好，另一方面也是時代限制了外人的眼光。
招兵時，所有人員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這還要感謝《紅樓》世界至今說不清的世界等級，靈氣密度極高，老百姓的身體素質也相應提高了很多。
所有人都有漢朝款式的半身札甲，這也是目前大順朝精兵的標配，但在細節上，衛旭修改了很多，因為這些鎧甲都是「復合裝甲」。
以厚實的麻布為基底，內外兩面都有小口袋，內層裝的是薄鋼板，外側裝的是硬質陶瓷插板，中間還有一層厚麻布基底，下擺一直保護到大胯中部。
經過測試，普通一石弓只有在二十步之內才能有效保證射穿鎧甲，但仍然會被內襯的薄鋼板卡住箭頭，對人員的傷害非常有限。
劈砍類攻擊如果是第一次命中，效果基本上可以忽略，除非徹底報廢外層的陶瓷插板，否則很難對士兵造成實質性傷害，但對鈍器傷害防御有限。
更重要的是，這種札甲重量很輕，只有同款大順朝制式鐵甲的一半多點，但防護性能足足翻了一倍還多，幾乎趕得上「明光鎧」之類的將領鎧甲了。
所有步兵都是清一色的長矛手，使用一丈二的重型長矛，此外每人再隨身攜帶一件工具，如十字鎬、工兵鏟、斧頭之類，扎營時使用，也作為副手武器。
弩手沒啥好說的，把步兵的長矛換成強弩，再額外攜帶三十六支弩箭箭袋，其他地方完全相同，必要時也能用副武器近戰。
騎兵與步兵武器裝備完全相同，但在馬上額外攜帶一把射程四十步左右的騎兵弩和三十六支弩箭，只是訓練方面有自己的標準。
唯一一個例外，就是衛旭身邊作為家丁的標準總旗，清一色的騎兵部隊，裝備與普通騎兵相同，只是軍服換成了暗紅色，人員挑選與平時訓練更加嚴格。
以上人員的訓練基本上就是現代軍隊標準適當降低之後再結合封建時代實際情況，由衛旭親手搞出來的，強度按照同時代標準堪稱「嚇人」。
每天早上是三公里，上午以隊列、紀律、文化教育為主，下午則在休息後繼續體能、戰術訓練，他實際上是把這些人當成基層的小旗、總旗標準來訓練的，因此營養必須跟上。
糧食好說，守著江南糧倉，朔江而上是湖廣糧倉，有銀子就根本不用擔心不夠的問題，肉食則主要依靠長江的魚蝦，成本和效果都不錯。
按照衛旭的計劃，這些人還得一個月左右才能基本成形，但騎兵估計要小半年才行，到時候把周邊的土匪剿一遍，就當是練兵順便刷點軍功。
「有點意思，這樣的一支軍隊絕對稱得上是精兵，但消耗會大的驚人，可查清了他的餉銀來源？」太上皇沒太當回事兒，千人而已，再精銳又如何？
「這也是奴才疑惑的地方，他養兵都是自己掏銀子，兵部撥發的那點糧餉，若是滿編三日一操也就夠半月的，更別說是他那種日夜操練了。
但是奴才查遍了他的產業，還是沒辦法湊夠需要消耗的銀子，可要說他又其他來錢門路，奴才不應該查不出來。」夏守忠很是不解。
「不用查了，他現在控制了金陵周邊大半的鹽路，就是整個江南省也是數得著的，刨除上繳的部分，其余的肯定還不夠。
但不要忘了，薛家可是整個江南最大的商家之一，現在實際上已經在他的控制之下對吧？」太上皇有些惱火的問道。
「奴才愚鈍，就在去年年底，薛家小姐一乘小轎入了衛家，想必缺少的部分是這家補上的。」夏守忠趕緊扣頭請罪，「奴才也很驚訝，薛家竟會任由獨女為人良妾。」
「還有揚州的銀子，我听說林如海院子里多了二十個內院護衛？現在看來，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也是這小子的手筆。」太上皇嘆了口氣。
「太上皇，要不要奴才安排人手」夏守忠面露狠色。
「讓甄家繼續出手，這次不用有任何留手。」太上皇冷冷的說道，「那小子身手太好，身邊高手也太多，實在不好下手，但這不代表他就無懈可擊。」
「太上皇，甄家現在恐怕」夏守忠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這半年多，為了與那小子爭奪鹽路，甄家幾乎把鹽丁都搭進去了。
可是結果很慘淡，如今甄家能夠控制的金陵周邊鹽路已經不足兩成，去年年底還專門上了折子申請經費，這是近十年來首次如此。」
「一群廢物！」太上皇非常惱火，「要不是看他還算忠心，朕恨不得砍了甄應嘉的腦袋！還有膽子號稱‘江南第一家’，如今兒子讓人嚇得連出門都不敢。」
「太上皇，奴才也沒想到，衛家小子手里哪來這麼多高手。」夏守忠苦笑著說道，「那位甄家二公子不過是個紈褲子弟，在花船上醒來發現外面的保鏢全讓人宰了。
這還不算，他原本和一個名妓過夜，醒來後發現身邊被人換成了保鏢的尸體，那名妓卻在岸邊的一艘小船上被人找到，能不被嚇死都算他不錯了。」
「不能任由甄家的勢力如此消耗。」太上皇考慮的是自己對江南的掌控，「甄家的鹽丁不是快死光了嗎？你安排一批人手過去，至少要讓甄家把鹽路恢復到之前的水平。」
「這——」夏守忠面露難色，「太上皇，如今奴才手里也沒多少能夠調過去的人手，更何況數量還得上百，實在是有心無力。
不如私底下安排趙全，他手里的錦衣軍雖說差了不少，但勝在數量絕對夠用，就是三五百人都不算什麼問題。」
「你親自安排好，還有，江南的事情，遠兒那里查出了多少？」太上皇點點頭，認可了他的辦法。
「這——」夏守忠普通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妄言。」
「好了，你下去吧！」太上皇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怒色，「想辦法讓他知道！」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