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
一輛貨車里，一名等待多時的便衣驚呼著猛然起身。
旁邊另外幾個便衣也都隨之起身，有人開始拍打貨車車廂和駕駛位的擋板，想要示意駕駛員帶他們趕緊去現場。
他們很著急，因為貨車車廂的隔音效果其實很不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然能夠听到槍聲，可想而知情況有多嚴重。
但耳機之中傳來的聲音，卻讓他們不得不安靜了下來。
「繼續等。」
黃sir的聲音不僅僅傳給了這個貨車車廂里的便衣警員，還有提前兩天時間準備的其他便衣警員的耳機里，以及一支飛虎隊。
所有听到槍聲的便衣和飛虎隊都再次安靜了下來，他們必須服從命令。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誤，耳機中傳來的聲音並沒有消失，隨之而來的爭吵聲讓所有警員包括了飛虎隊成員們都懵了。
「等什麼？」廖sir怒道︰「是等肖章和他的兩個小弟被人打死，還是等肖章打死十幾個忠信義的人，然後被忠信義的人打死？」
這也是一輛廂式貨車，但車廂里卻被改造成了一間指揮室。
除了幾個負責通訊系統的警員之外，車廂里只有三個人。
黃sir、廖sir，以及飛虎隊一個行動小隊的隊長。
黃sir也怒了。
「廖志中，我們之前說過了，這件案子全權听我指揮，你現在想干嘛？」
廖sir並不覺得自己是出爾反爾。
「你讓我的人提前集合，你讓我收他們的通訊工具，你讓我跟著你耐心的在這里等了一天多的時間，我都同意了，這是不是听你指揮？」
「是，那你就繼續听。」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之前听你的，現在不願意听了嗎？」
「為什麼？」
「你做的對，我听你的，你做的不對，我為什麼還要听你的？」
「我做的不對？」
黃sir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里面也確實沒什麼底氣。
但他也沒有其它辦法了。
廖sir用斥責的語氣說道︰「我們身為香江皇家警察，制止犯罪行為就是我們的天賦職責，現在城門水塘酒廠里正在發生槍戰，我們卻要听你的在這等著？」
黃sir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道︰「不等著，沖過去和他們火並？他們至少有六十人，二十條槍，是你的人去送死，還是我的人去送死？」
即便是算上支援而來的飛虎隊，在人數上他們也有劣勢。
哪怕是他們人人都有槍，飛虎隊的槍械火力更重，但槍戰這種事情不完全是看火力的。
流彈都能傷人甚至是殺人，一旦開始混戰，誰又能夠保證自己不死？
廖sir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也有他的考慮。
「我們現在不去，等肖章被他們打死了，他們就會直接跑路。」廖sir指著簡易桌子上的地圖，語重心長的說道︰「黃sir，你告訴我，他們要是往山上跑，要是往荒地上跑，我們怎麼追？怎麼抓？」
三五個人可以追可以抓，但六十多人分散逃跑的話，肯定會有不少漏網之魚。
甚至是因為道路被堵，他們最多只能抓三五個人。
黃sir同樣也明白這些道理，可他也有他的苦衷啊。
我能跟你說肖章雖然是我的臥底，但我卻沒法教肖章做事，現在只能讓肖章教我做事？
內心憋屈的黃sir強辯了起來。
「你覺得，肖章這樣的人會是一個白痴嗎？」黃sir厲聲道︰「他敢挑釁忠信義，敢在知道忠信義的槍手來殺他的時候，還待在那間酒廠里，難道只是為了等死嗎？」
廖sir爭鋒相對的說道︰「肖章不是一個白痴，不然那一天他就不會趁著我在場的時候，去挑釁忠信義的人。但他是一個神經病、一個瘋子、一個自大狂，這樣的人，為什麼不會找死？」
誒？
你對他還挺了解的嘛。
黃sir突然覺得自己不如廖sir了，他認識肖章很長時間才發現這一點，可廖sir只見了肖章一面就發現了。
「那就讓他死。」
黃sir祭出了殺手 ，這也是肖章的安排。
「他的武功很高，就算是他被忠信義的人打死了，也一定能夠打死、打傷很多忠信義的人，到時候我們再出動，一定能夠一網打盡。」
廖sir愣住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黃sir，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黃sir嗎？
飛虎隊的隊長也愣了一下，然後皺眉說道︰「黃sir，雖然我們是行動人員，不應該插手你們指揮的事情。但我覺得，在我們沒有掌握這個叫肖章的人確鑿的犯罪證據時，我們就有保護他的義務。」
「周猩猩。」黃sir毫不客氣的質問道︰「你要保護肖章這個古惑仔嗎？為了救他，讓我們所有人都面臨被人打死的風險？」
周猩猩毫不示弱的瞪著黃sir，他是飛虎隊的行動隊長，怎麼可能怕一個O記的高級督察。
「他是古惑仔嗎？我怎麼听說，他要專門對付古惑仔，對付社團？」
肖章在連浩龍壽宴上的演講，已經隨著在場的近千人傳了出來，香江也就那麼大、那麼多人，這種消息一向傳播的很快。
「他這樣說，他就會這樣做？」
黃sir一副和肖章不共戴天的樣子，繼續爭辯道︰「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好人，那他現在就應該在警署里面待著，接受我們的保護，而不是帶著兩個小弟待在他的酒廠里。他收不到忠信義要殺他的消息？收到了消息還這樣做，那你告訴我，他想要做什麼？」
「想要開打咯。」周猩猩的脾氣也上來了，反駁道︰「但就算是開打，他這也是正當防衛。」
廢話，他要是主動殺到忠信義的大本營，我就直接抓他了。
黃sir不想和周猩猩爭辯了，提醒道︰「周猩猩，我听說你上級要調你去做交通警，你是不是想要早點去？」
「你！」
周猩猩從心的選擇閉口不言，他確實沒有行動的指揮權。
廖sir深吸了一口氣，接過話茬說道︰「黃sir，我知道你是為了兄弟們的安全著想，可我們做這一行，能為了安全前瞻顧後的嗎？如果我們怕了，那誰來保護香江的六百多萬人？」
黃sir嘆了一口氣，問道︰「廖sir，你覺得肖章是一個好人嗎？」
廖sir回想那一夜肖章的瘋狂態度，搖頭道︰「絕對不是。」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黃sir說了一句心里話之後，繼續說真心話。
「廖sir，你就听我的，如果肖章不是一個好人的話，那他之前的瘋狂、神經病行為就是他在演戲，他一定有底氣搞定這件事情。」
廖sir嘆了一口氣說道︰「可如果我們不去的話，他死定了啊，酒廠里面只有三個人，你和我都很清楚，忠信義的人也很清楚，我們支援過去也需要至少二十分鐘的時間。六十多個人，二十多條槍，你以為他是超人啊。」
他不是，但他叔叔是。
龍卷風當年有多能打都不需要多說，飛虎隊最能打的幾個人，都受過風叔的指點，這是黃sir知道的事實。
黃sir想到了他給風叔打電話溝通這件事情的時候，風叔在沉吟之後讓他相信肖章。
這也是他這一次之所以甘願冒著大風險，也要攔住廖sir，以及其他能夠收到消息的同事們的主要原因。
「那就讓他死吧。」黃sir撒潑道︰「如果肖章是一個壞人的話，那他就是死有余辜，我們不僅要抓忠信義的人，也要抓他。死了正好，他這樣的人不死，以後必成大禍。」
「你！」
廖sir和周猩猩都怒了。
黃sir冷著臉說道︰「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是我，你們要是不服，事後可以打報告投訴我，但在行動的過程中，不听指揮別怪我翻臉。」
指揮車內沉默了。
幾個負責通信的技術警員，以及那些听到了爭吵聲的警員們，全都產生了相同的想法︰這黃sir和肖章有仇啊，有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