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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龍王廟, 立在門邊听了幾句對答的張俊便低躬著身,大氣都不敢出地跟著楚稷往山下。

他心下有些怨氣,覺得顧鸞不識好歹, 皇上對她那般上心她心里沒數嗎?怎的還——求姻緣!

楚稷卻是到下山時就——消解了郁氣, 不再覺得煩悶。

所謂姻緣, 終是要講一個「緣」字。他盡——事, 緣則听天命,原也無可強求。

若他想強求, 最終對不住的就是自己那份心了。

行至山腳下, 面前便是正值春種的田野。顧鸞原以為他有心要——附近的村子里——, 他卻無心叨擾百姓, 只遙遙地看了一看, 見田——恬淡、田埂上有小孩子歡笑打鬧、村中許多房舍依稀可見是新砌的, 便知此地百姓過得尚可,心情更好了起。

離了這片田, 就是可供跑馬的空曠山野了。楚稷命侍衛們都退遠, 馭著馬, 狀似隨意地與她閑話家常︰「朕好似在典籍中看到過, 你父親也是為官的?」

顧鸞一怔,好生想了想才答說︰「也算不得為官。父親曾考取過功名,卻不喜官場斗爭, 便只在家鄉的縣衙里做了個師爺。」說著她便笑了, 「小地方, 上頭的縣令也清廉為民,沒——麼烏七八糟的事,倒也怡然自得。」

說起這些,真是很久遠的記憶了。上一世一入宮門再難歸家, 只在父母離世時回——過兩趟。

而——父母離世到她離世,又隔了足有——十載,她便早——習慣了沒有親——在世的日子。現下驀地被他這麼一提她才恍然驚覺,此時此刻她的雙親都還在呢。

這說——倒是她有些不孝,心下便想著既是——當了御前掌事,至少該與家里多通一通信。說到底,就是過——十載的分離再讓她覺得雙親重至眼前不太真切,她也要承認,爹娘待她是極好的。

在他們眼里,沒有——麼比她過得太平更要緊,所以他們——不盼著她大選時能中選,所以她才能那樣毫無顧忌地入了尚宮局。

誠然,那條路——到最後,她也心存遺憾,可她也算平安喜樂地過了一輩子。而當時一同入宮又中了選的秀女們,沒有一個活得比她長的。

顧鸞一時——心緒復雜,心不在焉地馭著馬,又听楚稷問︰「你也是大選是進的宮,怎的——尚宮局當宮女了?」

顧鸞被問得一滯,被他問住了。

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因她不想當嬪妃。

楚稷自顧自撫弄著馬鬃,又道︰「適才看你燒姻緣符。你心里的如意郎君是——麼樣……倒不如告訴朕,或還比——求告神佛——得快些。」

說到一半,他就想把這些話都吞回——了。

心里矛盾至極,一股懊惱感讓他想要弄清她究竟喜歡——麼樣的——,想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正所謂「死也要死個明白」。可同時,他又禁不住地想要退縮,覺得弄不明白也好,就這樣把她留在御前,他看著她,也可以一日日好好地過下。

只不過有點飲鴆止渴的味道罷了。

顧鸞心里一緊,呼吸窒住。

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她。

一時——,她想看著他以探求他的情緒,求沒有底氣。心里的慌亂如同被小石落水激出——的漣漪,一圈一圈被擴散到了更大。

他怎麼會這樣問她,他怎麼會這樣問她?

他這是……想好好地把她嫁了?

他對她無意麼?

那除夕的那些,都是她會錯了意?

顧鸞心亂如麻。

沉吟良久,逼出一笑︰「姻緣只是隨意求一求罷了,奴婢不急著嫁——的。皇上要問奴婢如意郎君是——麼樣,奴婢心里也沒數。」

「奴婢心里也沒數」。

她說著這話,心中卻在想︰他就當是眼前這樣。

楚稷稍松——氣,暗想不急就好,沒數就好。

她既無意即刻便嫁,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讓她繼續留在御前了。

顧鸞便聞一聲輕笑,又見楚稷揮鞭指向不遠處的一株銀杏,聲音朗朗︰「我們賽馬,看誰先到那棵樹。你若贏了,朕有東西給你。」

顧鸞精神一震——這她怎麼贏得了!

不論騎術,單看他所騎的高頭大馬就知她的柿子跑不過!

于是,在楚稷揚鞭的同時,顧鸞拼著一股「不能輸太慘」的心,也悍然揚鞭馳。柿子一聲嘶鳴,縱身飛馳起——,霎時竟馳得很快。顧鸞只覺四周圍的景色都在疾馳中成了掠影,心中惶然,緊攥韁繩不敢松手,更不敢回頭四顧。

楚稷笑看著她,悠悠地收了揮鞭的手,復又不緊不慢地馭馬而行。

自然是要讓她贏的。

——他這般想著,卻見那道棗紅色的影子頃刻——馳過了銀杏樹,卻沒有停的意。

「阿鸞!」楚稷凜然,心下暗叫不好,連忙再度揚鞭,急追而。

「柿子!」馬背上,顧鸞也有些慌了神。

離銀杏樹不遠時,她就——按昔日所學勒了馬。可柿子卻無分毫停下的意——,反倒越跑越快。她的騎術原也就學了那麼幾天,又經幾個月不騎,早——生疏,一時便不知該怎麼辦。

好在柿子雖只在疾馳,卻無傷——的意——,跑得很穩。顧鸞便緊攥著韁繩,身子又試著往下俯了一俯,摟住它的脖頸,生怕一不小心滑下馬。

她心下冷靜地想著,若是這般,姑且跑著倒也未嘗不可。

一則柿子尚是幼馬,如此竭盡全力地疾馳,不過多時便會疲累,等它慢下——,她就敢坐直身子慢慢馭住它了——

則隨行出——的侍衛們雖未緊跟,卻也離得——不太遠,察覺異樣自會迎上——阻擋。她只消——讓自己摔出個好歹——,等他們過——自能得救。

顧鸞如此斟酌著,心下雖慌也安穩。

——直到不遠處出現——影。

一片草地上,十余——或站或坐,顯在歇腳。四周圍倒也有馬匹,但以柿子此時風馳電掣的速度,他們——難有時——上馬離開。

顧鸞不由大驚,不及多想,只得疾呼︰「讓開!」

「快讓開!」不遠處的眾——驟聞喊聲,驀然回頭,頓時一片混亂。他們四下閃避,卻哪里快得過疾馳的駿馬?當中有位歲數四十有余的中年——,剛起身就見馬蹄——近在咫尺,直連驚呼都卡在了喉中。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褐色身影箭步上前,反手將他一把推開,同時縱身一躍,空翻——踢中馬兒頸部。

馬兒受驚嘶鳴,前腿抬起,終是將馬背上的——掀了下。那——復又飛身一閃,踅身伸臂,將驚叫出喉的顧鸞穩穩接住。

午後明亮的光芒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顧鸞只見近在咫尺的眼楮里突然有了笑︰「大姑姑?」

她驚魂未——,乍聞這三個字太驀地——楮,不由一怔,頷首︰「扎爾齊殿下。」

扎爾齊笑著將她放下,她理了理衣衫,屈膝深福︰「多謝殿下。」

「不客氣。」扎爾齊一雙笑眼猶自看著她。柿子被他踢了一腳,獨自在周圍跑了一圈,終于意識到顧鸞不在背上了,又跑回——,一邊用腦袋蹭顧鸞一邊怒沖沖地朝扎爾齊呼氣。

扎爾齊干笑著退開半步︰「這馬很聰明,會記仇。」

「你還有臉記仇!」顧鸞推開它的大腦袋,板起臉,「叫你停你怎麼不听?瘋了是不是?」

「阿鸞!」不遠處一聲急喚,顧鸞轉過臉,楚稷正勒住馬,翻身下了馬背就朝她奔。

扎爾齊淺怔,退開半步︰「皇上聖安。」

「扎爾齊。」楚稷頷首,目光旋即又落回顧鸞身上,「傷著沒有?」

「奴婢沒事。」顧鸞垂眸束手,「多虧殿下出手——助。」

「客氣——麼。」扎爾齊餃笑,大方道,「這馬是好馬,卻不好馭,你要與它更熟悉些才行。否則它跑得盡興了,就顧不上听你的令。」

這話說得——吻輕松隨意。

楚稷眉心微跳,乜了扎爾齊一眼。

他們很熟嗎?

接著他便道︰「多謝搭救,朕承你的情了。」

扎爾齊眸光微凝。

這話听——,意味深長——

靜默而望,短暫的一瞬,楚稷便移開了視線,扶了扶顧鸞的胳膊︰「慢慢——一——?」

「好。」顧鸞點頭,又朝扎爾齊施了一福,便與楚稷一——轉身離開。扎爾齊望著他們,半晌挪不開眼,神情愈——復雜。

身邊的侍——見狀,上前用莫格語問他︰「這便是殿下說的那位御前掌事女官?」

「是。」

「皇上是不是也喜歡她啊……」侍——又道。

頓了一頓,蹙眉搖頭︰「也未必。或許只因是御前紅——,皇上便多關照一些。」

扎爾齊仍只遙遙望著遠——的背影,一語不。

宮中,倪玉鸞掙扎了幾日,終是決——再搏一把。不止是為自己將——的日子,也為報昔日——仇。

她的萬般苦楚都是顧鸞害的。听聞顧鸞不禁還錦衣玉食地過著,更升任了御前掌事姑姑,她就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倪玉鸞為此終是委身給了冷宮里的掌事宦官,只為求他——儀嬪那里幫她遞句話,說她願意為儀嬪效命。可沒想到,儀嬪卻看不上她,只說自己無所謂顧鸞,讓她安心在冷宮里過日子。

可倪玉鸞——動了心——,又哪里還安得下心?就指得另尋他路。

最後,她找到了前幾日給她出主意的那名宮女,稍一探——風她便知自己找對了。這宮女會慫恿她鋌而——險,果然也是為了更好的前程,倪玉鸞就承諾她︰「如若事成,倘使我——日有機會離了這鬼地方,必——帶你一道。若沒機會離開,我得了後宮娘娘們的好處,也——要分你一半。」

那宮女久在冷宮,——無——麼見識,听她這麼一說就應了下——,答應盡力幫她。

倪玉鸞吃一塹長一智,想著上回栽了跟頭,便覺下毒這招行不通。那宮女也說︰「是行不通。不說——的,想下毒到御前大姑姑碗里便難于登天。大姑姑手下有自己的宮——,一應吃食必——都小心得很,指不準和御膳一樣要驗好幾遍才能端上桌呢,娘子可不能再貿然行事了。」

倪玉鸞沉然點頭︰「這話不錯。咱們需得一擊斃命才好,得想個周全的法子,慢些倒也不怕。」

京郊山野——,顧鸞跟著楚稷緩緩而行,當中隔了小半步刻意守禮的距離,他的手卻扶在她的小臂上,成了一種既親近又疏遠的姿態——

沉默地——了一段,——到了那株銀杏樹下。這樹的樹齡應該不小了,生得很高,眼下正值早春,女敕葉初抽,尚不算多麼茂盛,但也連成了一片,覆下一片陰涼。

楚稷在樹下站——,松開手,小心翼翼地看看她︰「真沒傷到?」

「沒有。」她搖頭。他仔仔細細的審視,見她神色——確無任何不適才放下心,餃起笑——,朝側旁指了指︰「那你——拽一下。」

拽一下?

顧鸞面露惑色,側首看——,才見圍繞樹干的地方自枝頭懸下幾根鍛帶。她抬頭望樹上張望,緞帶另一頭卻恰好都是樹葉茂盛——處,看不出——麼端倪。

她遲疑著一邊握住一根緞帶,一邊望向楚稷。可他只噙著笑,也看不出——麼端倪。

她一時鬼使神差地想……他該不會弄——麼惡作劇吧?

該不會是設了獵戶慣用的某種陷阱,她一扯帶子,草地就會張開一個窟窿,讓她摔個跟頭吧?

……不會,他——不會這樣頑劣。

摒開這個念頭,顧鸞屏息,用力一拉。

「嘩啦——」枝頭一陣響動,有重物驀然墜下。她下意識地一躲,重物卻在她頭上一寸高的地方懸住不再繼續下落。

顧鸞抬眸看看,是個月白色錦緞的小小包袱。

她踮起腳尖將包袱解下,打開,里面是個錦盒,她不解地抬眼看他︰「是——麼?」

「打開啊。」他道。

她依言打開,里面是一對瓖金的玉質耳墜。樣式精巧不俗,恰是她喜歡的樣子。

「謝皇上……」她邊道謝邊再度抬眸,他忽而顯得局促,張望著天色輕咳︰「十六歲,碧玉年華,生辰禮。」

顧鸞深吸氣,壓制幾日的酸楚倏然消散,轉而便是滿目欣喜︰「皇上知道?!」

楚稷輕扯嘴角︰「那日隨意翻看典籍,恰好看到你的生辰,見日子近了就……」

不待他說完,她滿懷欣喜地看向樹干四周更多的緞帶。退開一步,便又拽下一根︰「這個呢?」

「嘩啦——」枝葉——復又一陣輕響,又一個小包袱落下——,她同樣踮著腳尖取下。這回里頭是一只狹長的盒子,打開一瞧,里面竟是一支頗為繁復的——簪——

簪一頭以金絲制成鸞鳥,瓖嵌珍珠、南紅、碧璽等諸多珍寶,連流蘇都是純金所至,又細又長。

他輕聲說︰「十五歲,及笄——年。」

大戶——家若行笄禮,都會備上一支華貴的簪子,用于加笄。

這兩世里她都沒行過笄禮,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加笄所用的簪子。

顧鸞心下欣喜,欣喜中卻又漫開一股酸楚。她拿著簪子久久回不過神,忍不住地想問他︰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可既然喜歡,為——麼遲遲不讓她進後宮,又問她想要怎樣的如意郎君?

若不喜歡,又做——麼對她這樣好!

她怔忪著,楚稷伸手,替她扯了下一根袋子。

顧鸞勉強——住神,探手夠下包袱,這回里頭所呈的是乃是項鏈了。墜子以粉、白兩色的寶石制成主——,又以翡翠雕出葉子,顧鸞細看,乃是一串豆蔻花蕾。

十三歲,豆蔻年華。

眼眶一酸,顧鸞驀地涌出淚。

兩行清淚順頰而下,楚稷一愕︰「阿鸞?」

他原一直餃著笑看她,想等她逐個看完後告訴她這些東西皆由他親手所繪、再由工匠一一制出,就連枝頭上的小機關都是他自己設計的。

他想讓她高興,怎麼倒把她惹哭了?

「阿鸞?」他彎腰看她,「阿鸞,你哭——麼?要是不喜歡……不喜歡就算了。」

他磕磕巴巴地想要哄她,原本想說的那些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顧鸞捂著嘴,既不想再哭又忍不住,想和他解釋,也不知——何說起。用力搖一搖頭,她上前兩步,將最後一根緞帶也扯了下。

樹葉簌簌一響,再一個小包袱落下。她一邊掉眼淚一邊打開,錦盒里是一柄釵,不像方才的簪子那樣珠光寶氣。

十——歲,金釵——年。

顧鸞哭得更凶了。

他……他一——是有心的!他就是想打動她……可他偏又不肯讓她進後宮,他究竟想要如何!

「阿鸞……」楚稷越——越慌。在旁邊勸也不是哄也不是,想抬手幫她拭淚,又怕她嫌他舉止輕浮,僵硬半晌,在她面前蹲了下——,「阿鸞。」

她透過淚意怔怔地看他,看他在她面前掛上一副牽強的笑。

他的——吻極盡溫和︰「怎麼了?你——哭,有——麼事你跟朕說。是不喜歡這些東西,還是想家了?你告訴朕,朕為你安排。」

不知怎的,他越這樣溫聲軟語,她心中越惱。

又抽噎兩聲,顧鸞忍回眼淚,搖頭︰「沒有。」

頓了一頓,她說得更堅——了兩分︰「都沒有。」

楚稷淺怔︰「真的?」

她狠狠抹了把眼淚︰「嗯。」跟著就又說,「謝皇上。」

楚稷面色微沉。

他喜歡跟她待著,因為他們——總是自在的。可即便自在,她也時時不忘禮數,便讓這層自在也變得客套。

多少次他都想跟她說,不必如此,可他說不出。他自幼就知為帝王——,每一句話都會被——揣摩探究,他不想因為自己舉止失當讓她徒增壓力。

他怕她躲著他。

就連今日的這番安排,他也矛盾了許久。他怕做得太過讓她不安,怕她洞悉他的心事,自此便要抗拒和他的——處。

可這一回,是私心佔了上風。

他太想給她一些驚喜。

又緩了幾息,顧鸞就恢復了平靜,心中的激動、不安、彷徨都被壓制下——,她擦干眼淚,餃起笑望向他︰「奴婢很喜歡,每一件都喜歡。」

他目不轉楮地打量著她。

「真的。」她仰著臉,殘存的淚痕被午後的陽光照得晶瑩,笑容卻也真誠,「——沒有——這樣為奴婢備過生辰禮。」

他緊繃的心弦倏然松下︰「喜歡就好。」

顧鸞深吸氣︰「今日天氣不錯,奴婢還想隨處——一。」

「好。」楚稷點頭,略作張望,即道,「那邊好似有個桃林。」

數步——外,張俊看得郁結于心。這種郁結直至回宮都沒散,于是他便趁著不當夜值的機會離了宮,進了京中的一片宅子。

宅院里,柳宜津津有味地為女兒縫嫁衣,听聞張俊前——也沒當回事,讓——給他上了茶和點心,就一邊繼續做繡活一邊听他說話。

張俊出——時趕路趕得渴了,先一——氣飲盡了盞中茶,就大到起苦水。

他繪聲繪色地說起皇上這幾日的諸多安排,又著重說到今日。說著說著,柳宜手里的活就做不下——了,頭昏腦漲地扶住額頭,支住榻桌︰「你——說了,我頭疼。」

張俊忙閉了——,起身上前,小心地為柳宜揉太陽穴。

柳宜扭頭看他,兩眼——直︰「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私心里把你當半個兒子。問你幾句話,你老實答我。」

張俊苦笑著躬身︰「您說。」

柳宜便道︰「你說討好一個姑娘,能比治國理政更難嗎?」

「……那肯——不能啊。」張俊的笑意更苦了。

「那你說,他怎麼就能政治清明、萬民稱頌,偏就在顧鸞面前糊涂成這樣?!」柳宜氣得提高了聲音,氣也變得不順,「你說說……你說說我這個女乃兒子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她指了指腦袋,「這里頭——麼地方有問題?啊?!」

「姑姑息怒……姑姑息怒!」張俊趕忙勸她,邊勸邊遞眼色讓屋里的——都退了出。

待他們退遠,他才壓聲又道︰「所以我才——見您啊。要說還是您有主意,您再幫幫皇上唄?我看他心里挺苦的,我也不落忍啊。」

「我還沒幫他嗎?!」柳宜的語氣沖了起——,杏目圓睜,攤手,「御前大姑姑的位子我都讓給顧鸞了,我還能怎麼幫?他就是不開竅,我還能有——麼轍?你總不能讓我回宮給顧鸞下一劑春|藥硬把她送上龍床吧?!」

張俊神色緊繃︰「我沒那個意——……」

「真是氣死我就算了。」柳宜打開他的手,緊擰著眉頭,自顧自地繼續揉太陽穴,「你回——跟那傻小子說,就說這萬事事在——為!你還告訴他,要麼他趕緊的拿個主意,要麼他——耽誤——家姑娘,——給顧鸞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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