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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搖搖晃晃, 殷玉離的嗓音低沉而柔和。

「卿——宗為了更好的掌控龍脈,很多年之前就已經開始架空梁國皇室了,他——提供一些所謂的長壽丹——皇室, 再教他——無數奢婬享樂之。久而久之,皇室的——運逐漸衰微,他——就能完全把持龍脈了。」

「畢竟只要龍脈一日不——,他——就沒辦——直接殺了梁王, 畢竟斬龍的罪孽是很——的,所以他——只能這樣暗中下手, 腐蝕整個梁國的皇族。」

「梁王就沒有意見?」沈庭雪沉聲道。

殷玉離笑了笑︰「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 梁國皇族都不是什麼聖人, 一旦放縱下去, 就是沒有止境的。」

「卿——宗既然害怕斬殺龍脈的罪孽, 難道就不害怕使一國國運凋敝的因果落在他——頭上。修道之人,怎麼能腦——這麼糊涂?」

殷玉離听到沈庭雪這句話,不由得看了沈庭雪一眼,見到沈庭雪一臉冷肅認真, 他不由得笑了笑︰「不是每個人都同仙尊這麼想,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般覺悟。而且, 有些人即便知道, 也抱有僥幸心理,覺得報應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卿——宗里, 明顯兩種人都有。」

沈庭雪沉默了。

他原本以為,像《——上感應篇》這種每日必定持誦——遍以上的道門經典里的道理,所有修道中人都能懂。

可——在他才發——,他想得——簡單了。

殷玉離明顯也發——了這一點, 他發覺沈庭雪就真的像是一張白紙,不,更像是一面鏡——,你能從他的好惡中明明確確——辨出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這樣的人,殷玉離這麼多年,也只見過沈庭雪一個——

概真的是因為沈庭雪被——上宗保護的——好了吧。

不過越是這般,殷玉離越是喜歡。

畢竟他這輩——都從未見過無條件的愛,一開始他也懷疑沈庭雪是不是裝模作樣,但後來發——沈庭雪是真心的,他便驟然心動了。

這麼單純干淨,又不需要任何條件的愛,誰不想擁有呢?

誰不想在一望無垠,純粹干淨的雪地上留下一個獨屬——自己,私人的腳印。

只是沈庭雪——過純粹,也導致他喜惡過——明,殷玉離清楚,自己騙過他之後,想要在他手中再拿到好處就難上加難。

不過殷玉離也不灰心——他時間多得是,可以慢慢耗。

而且,他可比某些人「不要臉」多了。

這麼一想,殷玉離默默笑笑,看著一旁沉默不言的沈庭雪就道︰「仙尊,道經中說人各有因果,師尊既然無——理解這些人的行為,不如想想,——都是他——的因果,是他——應該承受的。例如殷朝覆滅時便有妲己出——,並非妲己一人之力傾覆殷朝,而是殷朝到了該衰敗的時候,所以無論出——的是妲己還是——的什麼己,結果都一樣。」

沈庭雪听了殷玉離的話,目光微動,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他點點頭︰「沒錯,富貴是劫,嗔欲也是劫,可能這就是他——這輩——的劫數。」

說完,沈庭雪忍不住又靜靜看了殷玉離一眼︰「你很聰明,悟性也很好。」

殷玉離心頭一跳,不自覺地勾了一下唇角︰「仙尊在夸我?」

沈庭雪垂了眼睫,淡淡道︰「若是你把這些心思用在正道上,就更好了。」

殷玉離︰……

可隨即,殷玉離便換了一幅認真的表情,柔聲道︰「既然仙尊這麼說,——仙尊願意指點我麼?」

沈庭雪︰「什麼?」

「指點我,如何走上正道?」

沈庭雪眉頭微皺,瞥了殷玉離一眼︰「你又在撒謊,你心里明明不是這麼想的。」

殷玉離啞然失笑︰「我真沒撒謊。」

沈庭雪定定看了一會殷玉離噙著笑意的冶艷面龐,淡淡道︰「若真想我教你,你先做到一點吧。」

殷玉離連忙道︰「什麼?」

「如何坦誠待人。」

殷玉離心頭微微一顫,原本浮著笑意的眸光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沈庭雪這時卻又不再去看殷玉離的表情,閉上眼輕聲道︰「我知道你幼時多舛,又生在——種地方,很難去相信——人。但你若是一味去學——些人的處事方——,去算計,去爭斗,想要勝過他——,——反而你一輩——都沒辦——月兌離開他——你的陰影。」

「這世上沒有戳不穿的謊言,如果你只會拿謊言去應付旁人,——你得到的,也不會更多。」

殷玉離真真正正地沉默了。

他原本有很多小心機,還沒用出來,他想著,不急,可以慢慢來。

但這時听到沈庭雪的這些話,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用謊言去圓之前一個謊言產生的漏洞,確實只會越補越爛。

想到這,殷玉離心頭忽然涌上一層莫名的沖動。

然後他便湊上前去,認真地凝視著沈庭雪,低聲道︰

「可是仙尊,如果我說實話了,旁人不高興怎麼辦?」

沈庭雪沉默一瞬︰「善意的謊言無可厚非,可若是想同人交心,坦誠是必須的。」

殷玉離心頭有個小雀輕輕跳了一下,然後他就道︰「我方才確實沒有完全說實話。」

沈庭雪眉頭微微一挑,表情是‘果然如此’。

而殷玉離這時又續道︰「因為我怕仙尊不高興。」

「有話直說。」沈庭雪不知不覺間就上了殷玉離的套。

殷玉離如同黑玉一般的眸中微微閃過一抹明亮的光,可下一刻,他又換了一幅極為認真溫和的面孔。

「我想讓仙尊教我——些道理是真的,但我確實不是——麼想學——些——道理。」

「什麼意思?」沈庭雪被殷玉離這句話繞得有些頭暈。

結果下一刻,殷玉離就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輕聲道︰「我只是想,讓仙尊教我。至——學什麼,我都沒關系。」

「仙尊明白了嗎?」

殷玉離說這話的時候,可以把‘仙尊’兩個字都加重了,他嗓音異常的低沉且柔和,宛如潺潺的溪水,情人的耳語,若是平常人听了,或許都要醉倒其中。

可偏偏他——雙眸——里卻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滾燙的熱焰。

這熱焰沈庭雪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眼楮仿佛被燙了一下,然後他就立刻抽回了被殷玉離握住的手,——開眼道︰「你又胡言亂語。」

殷玉離︰「我沒有。」

沈庭雪說不出話了,他這會只覺得被殷玉離——一只微涼修長的手握過的地方一陣陣莫名發燙,尤其是殷玉離看他的——個眼神,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令他有些窒息,甚至不知所措……

馬車內的氛圍再次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殷玉離有些疲憊且失望地低聲開口道︰「仙尊讓我以誠待人,可我說了真話,仙尊卻覺得我說了假話。」

「就像有些事,如果明知道坦誠說出來對人是打擾,還要說麼?」

沈庭雪胸口微微一滯,有些說不出話了。

而殷玉離說完這句,也沒等沈庭雪回答,便自顧自地道︰「不過沒關系,我已經明白了。」

「以後,我不會對仙尊撒謊,但多余的話,我也不會再說了。」

「等我替仙尊拿到玄龍璽,希望仙尊不要再以為我就是個滿口謊話的小騙。」

殷玉離說這些話的時候,嗓音十——平靜,卻帶著無邊的落寞和失望。

沈庭雪听著殷玉離的語——,都覺得心口有些莫名的發酸。

他告訴自己,殷玉離可能又是在裝可憐,可潛意識偏偏又對他說,殷玉離確實很可憐。

沈庭雪開始頭痛了。

他這輩——見過純粹的好人,也見過純粹的壞人,他都能應付。

可偏偏面對殷玉離這樣,亦正亦邪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

尤其是當殷玉離方才用——種熱切又充滿的眼神看著他時,他覺得自己好像被燙傷了。

這樣滾燙的情緒,沈庭雪從未見過,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住。

他是真的,頭一次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一個人了……

此時,沈庭雪身側的殷玉離靜靜凝視著沈庭雪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

果然,他就不該頭腦一熱,說出——些話來——

在,道阻且長啊。

因為馬車上的這次談話,之後兩日,殷玉離同沈庭雪說話的次數寥寥可數。

沈庭雪整日抱著小鸞鳥教他,神色依舊溫和,只是眉眼間掛了一絲化不開的淡淡糾結和憂慮。

殷玉離倒還是如同平日——般,偶爾去賭場轉轉,再買些東西回來。

直到鼎春閣拍賣會開幕——一日,兩人換上夫妻的裝扮,才重新走到一處。

沈庭雪今日穿了殷玉離——他買的——條水紅色赤影紗裙,不過準確來說,應該是銀紅。

這紗裙質地輕薄,其中點綴著星海一般的銀沙,走動之間,就能掀動起一片璀璨絢爛的光暈。

而這種淡如胭脂的顏色穿在沈庭雪身上,更把沈庭雪——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膚映出一抹淡淡的粉,宛如上好的芙蓉玉,觸之生香。

即便殷玉離這幾日努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跟沈庭雪都冷靜一下,見到沈庭雪這身裝扮時,他還是忍不住瞳孔一縮,露出了驚艷的神情。

而此時,殷玉離也換上了他——件紫金色綢緞長袍,——華麗又雍容的紫色勾勒出修長完美的身軀,簇擁著他略顯蒼白卻又冶艷無匹的面容,黑眸,薄紅的彎唇,宛如——璀璨華美的珠寶一般,驚世無雙。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都是微微失神了一瞬——

終,殷玉離淡淡一笑,率先沖著沈庭雪伸出手,輕聲道︰「仙尊,啟程了。」

沈庭雪面頰莫名微熱,接著他迅速垂下眼,低低應了一聲,便走過去,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殷玉離掌心。

卻不料殷玉離握住沈庭雪的手之後,沒有立刻出發,而是目光在沈庭雪白皙修長的脖頸處流連了片刻。

就在沈庭雪被殷玉離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皺眉讓他快些出發的時候,殷玉離淡淡一笑,伸出手,輕輕拉了一下沈庭雪——略顯寬敞的薄紗領。

殷玉離略帶薄繭的指尖不動聲色地滑過——雪白玲瓏的鎖骨,沈庭雪肌膚微微一僵,就听到殷玉離輕聲道︰「是我的錯,沒想到這衣領有些——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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