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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賈玩抱著被子坐起來, 眼楮睜大, 連睡意都被趕跑了一半︰如果他是個女的,這會兒該大聲尖叫外加拳打腳踢了……誰半夜醒來發現被窩里多了個男人都是這個反應。

委委屈屈睡在床沿的趙軼被賈玩的動靜吵醒,看他漸漸捏起來的拳頭, 搶先道︰「想!仔細想!」

想什麼?

賈玩揉了揉腦袋,記憶開始回籠。

某個人半夜不知道幾點翻窗進來,給他灌靈芝解酒湯,大概是受了周小凱的話的影響, 喝完湯他竟然迷迷瞪瞪問那人, 是不是很累。

那個人嗯了一聲。

他閉上眼楮打哈欠,縮進被子里,說「累了就睡一覺好了」。

那個人就不要臉的問︰「我睡哪兒?」

他又困又醉, 沒注意有人故意歪樓, 而且還鍥而不舍的吵他︰「我睡哪兒,我沒地方睡……」

于是他就稀里糊涂的, 讓出了半張床……

好吧,是他自己放進來的。

警惕心一去,困意上涌,賈玩又開始打哈欠,晚上解酒湯里的靈芝放的大概有點多……

趙軼適時將茶盞湊到他唇邊,賈玩閉著眼楮一口喝完, 重新躺回被窩,蹭了蹭枕頭,沒了動靜。

「逸之?阿玩?玩兒?」

趙軼試探的叫了兩聲, 見賈玩沒反應,才小心翼翼轉身,向內靠了靠,再靠一靠,又靠了靠。

那是,被少年的體溫溫暖的世界。

趙軼輕輕閉上眼,沉沉睡去。

……

第二日早朝,三件大事。

其一,刑部報馬蹄山案,五十名禁衛軍的尸身已尋得半數,只是皆被焚毀,唯留殘軀,未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是進一步證實,他們是死于兵刀,而非烈火。

乾帝令刑部繼續追查,務必尋到真凶。

其二,左相上書,請皇上立太子以穩定人心。

見乾帝似乎有松口的跡象,滿朝文武都激動起來,紛紛提出人選,自然是支持皇後嫡子二皇子趙軒的最多,皇長子趙軼也小有市場,連三皇子趙輔,以及幾個年幼皇子都被人提及。

早朝如菜市場般熱鬧了一陣,可惜最後誰也沒有獲勝,只歸于一句話「請皇上定奪」。

乾帝不置可否,于是開始第三件事。

承恩公稱皇後張氏失德無能,上書奏請皇上廢其後位。

承恩公是皇後生父,提議廢後就已經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竟還在立太子這麼關鍵的時候提出……要不這位承恩公得了失心瘋,要不,這里面另有隱情。

因為提出廢後的是皇後生父,也因為其中可能的隱情,這次幾乎所有大臣都保持沉默。

于是廢後之事,就這樣毫無異議的定了下來。

勤政殿,周凱努嘴,示意賈玩看正和乾帝下棋的趙軼的臉色。

趙軼的臉色相當好,或者說,是前所未有的好,不僅身上的陰郁之氣消散一空,且眉宇間還有幾分寧靜饜足之色。

也是,隱忍八年,如今害他之人終于有了報應,自然是雲開霧散,天地一新。

許是慣性,周凱雖然喝醉酒會替趙軼嚷幾聲不平,但這會兒看見眉目舒展的趙軼,依舊撇嘴挑眉,一副看不順眼的模樣。

乾帝的心情似乎也不壞,和趙軼悠閑下棋的同時,還不忘「指點」賈玩和周凱這兩個學生。

「逸之啊,周凱也就算了,那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可你師傅林如海博學多才,不會許你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卻沒教你琴棋書畫吧?」

堂堂朝廷三品官兒,會的卻是拿大鼎、吹糖人、跳肚皮舞……像什麼話?

「怎麼會?」賈玩道︰「君子四藝臣也學,就是學的不好而已。」

「行,」乾帝看了他一眼,招手道︰「過來,讓朕也見識見識林如海教出來的高徒,來來,這盤你來下!」

「皇上,」賈玩不滿道︰「不帶這樣的,您還有七八手就該輸了,您這是要拉我背黑鍋呢!」

「呸,」乾帝笑罵道︰「給朕背黑鍋,委屈你了?不過眼光還算不錯,算了,這把朕認輸了,你來和軼兒下一盤——可不許輸!」

「陛下放心,」賈玩也不推遲,道︰「臣一定替您報仇雪恨。」

周凱擼袖子道︰「來來,我幫你一起。」

「去,」賈玩嫌棄道︰「你個臭棋簍子少來幫倒忙。」

周凱反唇相譏︰「得了吧,就你那兩下子,還不如我呢!」

乾帝讓出地方,自去批折子,由得他們鬧去,間或看一眼,發現不知道是賈玩果然有兩下子,還是趙軼放水,兩個人竟然下的有來有往,挺像那麼回事兒。

唯有咋咋呼呼的周凱,被下棋的兩個人一起嫌棄。

一局將要下完,劉總管快步進殿,神色慌張的小跑到乾帝身側,附耳說了一句。

乾帝神色瞬息萬變,好一陣方起身,道︰「擺駕。」

趙軼和賈玩跟著起身。

乾帝道︰「沒事,你們兩個接著下,朕去去就回。」

不等兩人說話,轉身離開。

周凱想了想,追在乾帝身後去了。

滿殿人瞬間走了大半,唯有幾個宮女太監遠遠侯著,賈玩趙軼坐下,繼續落子。

趙軼道︰「慢著。」

賈玩道︰「怎麼?」

趙軼道︰「換一顆。」

賈玩道︰「落子無悔大丈夫,殿下,悔棋可會傷人品的。」

趙軼扶額,嘆道︰「我是讓你換一顆偷……」

偷了他的中樞,這局還怎麼下?

賈玩愕然道︰「殿下說什麼?臣怎麼听不懂?」

趙軼看了他一眼,抓了一把黑子,一個個放進棋盤。

賈玩訕訕道︰「原來殿下都知道啊……」

趙軼無語,每次偷都撿他最關鍵的子,少一顆就局勢大變,他得多瞎才看不出來?

賈玩吶吶道︰「都怪皇上,說不許輸……」

丟人丟大發了……

伸手拂亂棋局,道︰「重來重來。」

趙軼不置可否,跟他一起撿子——偷了他八顆子都下成這樣,還有膽子重來。

卻听賈玩一面撿子,一面道︰「皇後病危。」

頓時微楞。

賈玩道︰「昨夜皇後在冷水中泡了兩個時辰。」他五感驚人,劉總管的耳語自然瞞不過他。

兩人手下不停,神色悠閑,便是說話,宮人遠遠看著,也只當他們在說些閑話。

趙軼神色不變,淡淡道︰「預料中的事……如今聖旨還未傳到中宮,她提前死了,趙軒就還是嫡子。

「先前在朝上,承恩公如此退讓,皇後和父皇又有十幾年夫妻情分,就算有再多不是,他也不會讓她死後還受辱被廢……趙軒的嫡子之位算是保住了。」

賈玩道︰「我不喜歡這樣的結局。」

「嗯?」

賈玩撐著頭道︰「做了壞事,應該遭受懲罰,或悔或恨或不甘的迎來自己的結局,怎麼能這樣,像一個無私奉獻的偉大母親一樣,帶著崇高的情懷,義無反顧的去死呢?」

感覺有點不爽。

趙軼想了想,道︰「不然我們先把她救活,讓她重新死一次?」

賈玩搖手︰「算了,我沒這麼無聊。」

又問道︰「你真的不準備跟皇上解釋嗎?」

趙軼擺下第一顆棋子,道︰「解釋什麼?」

賈玩道︰「皇上之所以對張家如此‘點到即止’,又並不對刑部施壓,或另命他人徹查馬蹄山的案子,難道不是誤以為馬蹄山的局是你設的嗎?你不解釋一下嗎?」

他保持沉默,並不將他在賈府的那一套說辭拿到乾帝跟前,倒不是為了保全賈家,而是他的推斷過于牽強,牽強到連「推斷」都談不上,只能算「臆測」——也就是賈府眾人因他在乾帝身邊的關系,過于神話了他的身份,才會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反正乾帝一直防著王家,他說不說都一樣。

「解釋?」趙軼笑笑︰「他又沒問,我解釋什麼?他既然認定是我做的,那就當我做的好了。」

又淡淡道︰「讓馬蹄山的案子不了了之,是他對我的‘恩典’,我受著就是了,解釋什麼?」

「你……」賈玩擺手,道︰「算了,我不說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乾帝和趙軼各有立場和苦衷,偏偏兩個人都對他不錯……他還是看著就好。

卻听趙軼道︰「馬蹄山的事,連父皇都認定是我做的,你就沒懷疑過我?」

賈玩道︰「錯了。」

「什麼錯了?」

賈玩道︰「懷疑這兩個字用錯了。馬蹄山的局,是你設的就是你設的,不是就不是,有什麼關系?我若是想知道,直接就開口問了,疑神疑鬼做什麼?

「殿下是不是忘了,忠順親王的局,起碼有一半是我布的,嫁禍皇後的假刺客,是我親自上陣扮演,還有太醫案的人參……

「殿下固然是心機深沉、步步為營的陰險皇子,我也不是什麼純良無辜的好人啊!」

趙軼唇角溢出笑容,眉眼飛揚,再度拂亂棋子,道︰「不下了,我們去中宮看熱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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