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一會兒我就沒興趣了, 坐到一邊喝可樂。
龍馬繼續練。
我喝一口可樂，跟著一個接一個黃色的網球看。
結束時我頭都轉暈了。
龍馬垂眸︰「你不是看網球看暈了，你是感冒沒有完全好。」
我沉默片刻, 承認道︰「你說得對。」
所以才沒有玩手機, 玩久了腦袋也暈。
離開, 過馬路等紅燈，綠燈亮起時, 周圍的——人都涌向馬路對面, 我頭有些昏, 只想快點回去睡覺。
蔫蔫地走上斑馬線, 我低頭看路, 垂在身側的冰涼的手卻突然被握住。
龍馬的手掌熱熱的, 運動完之後，比平常更熱。
我抬頭，龍馬目不斜視地繼續走, 我跟著他，等我看久了，他才回頭勾唇道︰「這樣過馬路更安全。」
我︰「……」
這是我一個小時之前用過的理由……
我握緊, 龍馬的手的細繭莫名有安全感。
我︰「可是現在又沒有過馬路了。」
都走到街道上了, 手沒有松開。
龍馬頓了頓，側頭, 貓瞳盯住我︰「大概，算是歉禮？給你喝了可樂。」
他的意思是我——冒了不能喝可樂卻喝了？
我眨眨眼︰「但是是我自己要的。」
龍馬︰「但是我應該阻止你的。」
「……」我不說話了, 安靜下來, 街道邊的車笛聲不斷，人的吵鬧也一股腦灌進耳朵。
安靜片刻，我向前走的腳悄悄向他那邊跨一點, 牽著的手連手腕都踫到，胳膊挨到胳膊。
龍馬被輕輕撞了一下，低頭︰「怎麼了？」
我抬頭，莫名其妙地沒敢大聲說出來，就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龍馬琥珀眸眨眨，耳朵下意識湊過來。
我輕聲道︰「我覺得你蠻好的，想離你近一點。」
說完自己就先笑了，忍不住笑的，控制不住的開——那種。
龍馬一愣，琥珀貓瞳都瞪大一瞬，——我含笑的眼楮對視一秒，又立刻轉過去。
沒有看我，抿緊了唇，半晌，干巴巴重復道︰「……你是笨蛋嗎……」
我笑道︰「不是哦。」
我沒在意，反正龍馬經常不過腦子說些這種話，我生氣了他又會別扭跟過來道歉，次數多了我就干脆不在意了。
甚至能心情很好的隨口反駁幾句。
我抱緊他胳膊往他身上靠，龍馬唔一聲，一點點緋紅染上臉頰，但依舊看著前路，嘴上沉默︰「……」
不過站得倒是挺穩，我還以為我突然把自己——量壓過去，他至少會往旁邊退幾步的。
到了我家樓下，我正要低頭吃一顆糖，沒來得及拆開糖紙，手中的糖就被拿走。
龍馬︰「——冒好了再吃。不如說，你到現在都沒有蛀牙，看來刷牙真的挺認真的。」
我听出他在挖苦我了，哼一聲︰「又有什麼關系，你還我。」
但剛要伸手去拿，我又懶得去奪了，環手︰「算了，就給你了。再見。」
越前龍馬歪頭︰「再見。」
我走進樓梯口，停住，悄悄回望一下，墨綠色發的少年一臉無所謂地拆開我拆到一半的糖紙，塞進嘴里，腮幫子都微微鼓起。
我︰「……！」還真吃啊你？！
接下來上學日，龍馬請了兩天的假，沒有去網球部訓練。
中午跟我說讓我先走，我倒是無所謂。
我︰「你要去做什麼？」
龍馬停頓幾秒，他就盤腿坐在躺在玩偶上的我面前，彎曲盤起的腿剛好在我頭旁邊。
我正用他的黃色/網球在他彎曲的膝蓋上滾來滾去的玩兒，龍馬就突然說這個。
龍馬低頭看我一眼，說道︰「——手冢學長比賽。」
我想了想︰「是不是你們的隊長？手冢國光學長？」
龍馬︰「嗯。」
「誒……那不挺好的麼！說明器重你嘛！」我放心了，也沒多大事兒。
手上的在他膝蓋上滾動的網球因為我的松懈滑掉了，沒拿住。
龍馬撿起來︰「睡覺吧。」
我望他一眼，沒問他睡不睡，拉上毛毯︰「那我睡咯？」
「嗯。」
下午，因為不——龍馬回去，就剛好可以——結衣一起去學做蛋糕。
第一天我——結衣沒地方去做蛋糕，第二天龍馬依舊在和手冢學長比賽。
結衣小聲道︰「正好可以利用社團時間學，我向老師借了一個烹飪室。」
我︰「做得好！」
我︰「……」
結衣︰「……」
我們齊齊無視他，繼續愉快地聊蛋糕的事情。
野崎梅太郎日常訓練他的畫功，在草稿本上涂涂畫畫︰「——覺中二病還是比較難把握，雖然搞笑漫可以，但情節安排不當就容易陷入單純尷尬的境地啊………」
他嘀咕自己總結的經驗。
富勇太不受影響地繼續分析，甚至拿出一個玻璃球充當水晶，戴上不知道那里模出來的眼罩︰「……告訴我漆黑烈焰使多久成為最強？」
吉村在後排盯︰「……總覺得他們畫風都不太一樣呢……」
田井踫踫他胳膊︰「怎麼了？還對梨花同學不死心？」
「……別說了，等分手中。」
「……慢慢等。」
我——結衣放學進烹飪室，我攪拌雞蛋的時候聊天︰「結衣，你——你男朋友怎麼認識的？」
結衣關上烤箱，按按鈕，聞言靦腆說道︰「是同校的同學啦……」
我領悟︰「原來如此。」
「嗯，而且有一次我去他們家的溫泉……被一個小孩子闖進來，我就在留言紙上留言……結果！下次我來，就看到有人在紙底部寫話安慰我，後來才知道是一翔……」
「還有還有……」
結衣陷入甜蜜戀愛回憶無法自拔。
我听著倒也津津有味。
結衣興致勃勃地說到最後，又抬頭問道︰「那梨花你有什麼——越前君的回憶呢？」
我︰「嗯？我想想……有一次我午睡過頭了，結果醒來龍馬也睡過頭了。然後我們一起被老師批評了一頓。」
結衣︰「啊，我記得那次……等等，這是什麼甜蜜回憶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被批評，錯過了半節的——育課。」
結衣︰「………那是得慶祝一下。」
我再想了想︰「嗯……或者是那次，我專門早早上天台，拿著外套等龍馬推門上來，就一下子蒙住他頭，他沒法看路，——牆撞了一下。」
結衣干巴巴道︰「……哇哦，真、真甜蜜呢哈哈。」
我再再想︰「然後他第二天就蒙我的頭，我又不像他那麼笨，被蒙住頭就立刻把龍馬抱住不撒手，他沒辦法就替我取了外套。」
結衣︰「……真般配。」
「或者我趁他睡著給他戴兔子耳朵發夾，然後照相……」
結衣︰「然後呢……」
我郁悶︰「然後他把我糖藏起來了，我抱住他死不放手並且承諾不再這麼做，他才還我………」
結衣︰「……好了，我們做蛋糕吧。」
結衣好像前幾天在家里面做過，有了幾分熟練，蛋糕弄得非常香。
與其說我自己做的，不如說是在結衣的手把手教導下做的。
我擠女乃油在上面涂均勻，頓了頓，小心放幾顆糖在女乃油上。
結衣一看︰「為什麼放硬糖？」
我︰「特色！」
等我們做好都快太陽下山，把蛋糕包好，我——結衣告別。
回到家我把蛋糕放進冰箱。
[梨花︰晚安咯！]
過了一會兒，龍馬回復︰
[龍馬︰晚安。]
我安——放下手機，閉上眼楮。
第二天的第二節課有英語小測。
老師邊發卷子邊說︰「上節課先在另一個班考試了，希望第一名不要落到他們班上哦。」
底下有活躍的男生舉手道︰「老師！那總得告訴我們是誰考了多少分，我們有個心理預期嘛。」
老師笑笑，沒有回答，眼楮莫名瞟我一眼︰「火野有信心嗎？」
我沒想到會點我的名字︰「啊？……嗯，嗯……還——吧？」
英語我沒太大把握。
老師發卷子發到我這里，低身調侃一句︰「第一名是越前同學哦，希望火野同學超過他，不要讓其他班的同學壓在頭上。」
聲音很小，只有我听見。
我瞬間羞恥感爆棚︰「……」
我本就受老師關注一點，龍馬更不必說，英語也好打網球更棒。
所以老師知道我們交往也不奇怪……而且有些老師真的很八卦耶！！
因此剛才的一番話有開玩笑的意味，我寫卷子時越想越羞恥。
果然，在老師口中，即使是善意的調侃，也不——！反正我不——！
寫完我急匆匆交卷，無視底下還在奮筆疾書的人的輕微嘈雜聲，坐在講台上的老師瀏覽一遍︰「哎呀……好像會比越前君少幾分的……」
我有氣無力︰「別說了老師，不要提他好麼？」
長瀨老師笑道︰「害羞了？」
我小聲嗶嗶︰「……太羞恥了啦長瀨老師！別開我玩笑了……」
「好了好了，老師不說了。」
我抿唇下去。
我用了整整一節課的時間來治療考試的尷尬傷痛。
中午，提著蛋糕上天台。
龍馬早就在了，我遞給他︰「喏，蛋糕。」
龍馬接過︰「謝謝……你怎麼了？」
我郁悶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社交真難。」
龍馬︰「……？」
他打開盒子，奇怪地問道︰「上面的那些是什麼？」
我正蓋毛毯，聞言蔫蔫地看過去。
因為是一人份的蛋糕，很小，但糖果鋪滿了，到了幾乎看不見上面一層的女乃油的地步。
我︰「是糖。」
「……倒是第一次見。」龍馬手捻起一顆紫色的糖，半晌，突然笑出來︰「這是屬于梨花你自己的蛋糕。不是單純的模仿。」
正準備入睡的我听到這番玄之又玄的話︰「？？？」
望向他，龍馬看著糖不知道想到什麼，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貓瞳不再冷漠漠的，而是像燃起了火焰，銳利。
我︰「……」雖然不是很懂，但他應該是和手冢學長比賽學習到什麼了吧。
我也就沒在意，躺下要睡過去。
閉眼，黑暗中我醞釀睡意，突然臉上一個涼涼的東西涂抹。
我睜開眼，龍馬不知何時坐在我面前，低頭漫不經心地把女乃油涂到我臉上，見我醒來，還饒有興趣地笑笑，琥珀瞳微微彎起︰「有了——卡魯賓一樣的貓須。」
我沉默一瞬，想起他對卡魯賓的描述。
我困意其實不大，盯著龍馬莫名高興起來的臉，起身。
忽然起身差點撞到龍馬的頭，他也不慌不躲的，帽檐下的貓瞳看著我，嘴角含笑，是一絲惡作劇和我玩鬧的那種調皮笑意。
還盤腿單手撐腮，一點都不怕我。
我頓了頓，手里確實沒有女乃油讓我回敬他。
但我臉上有啊。
我眯眼，「這種——為太幼稚了！」
龍馬無所謂笑道︰「什麼啊……」
龍馬︰「！」
他沒說完我就一把摘掉他的帽子，湊近，帶有女乃油的臉貼上他的。
滑膩膩的女乃油在我——龍馬臉頰間被擠壓。
白色棒球帽從我手上月兌落，輕輕落在地上。
一觸即分。
我遠離他，手指一抹臉上——掉一半的女乃油。
越前龍馬沒了帽子，面上表情一覽無余，貓瞳瞪大，坐在地上，手捂住臉，踫到滑膩的女乃油。
龍馬墨綠色碎發下的耳朵逐漸通紅︰「你在做什麼？……你剛剛……」
我拿紙擦臉，聞言理所當然道︰「就還你啊。」
「可是你剛才差點踫到……」龍馬說一半抿緊嘴，手不經意踫到嘴角，又立刻放下，撇開頭，片刻之後只悶悶道︰「……算了。」
我︰「……」
我當然知道可能會踫到嘴，所以我掌握得很好的好吧？絕對沒踫到。
……嗯，可能是龍馬以為我要踫到。
我才不會解釋。
我趁他愣神，馬上反過來指控︰「而且你還浪費女乃油！」
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