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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

越蓮突然低聲說。

褚澤明沒听清, 于是側頭問道︰「什麼?」

然而越蓮卻沒有回應,只是沉沉地壓在他的肩頭不言語。

褚澤明心中一驚,猛地伸手將他扶起, 果然見他竟然已經昏迷過去。

「越蓮!」

褚澤明喊了一聲,越蓮依舊閉著眼楮。

褚澤明當即抱起他,往別院的方向奔去, 將他放在床上,褚澤明的神色略顯驚慌。

不一會兒,顏芯便匆匆趕來。

看見床上緊閉雙眸的越蓮,顏芯皺眉, 問︰「又昏迷了嗎?」

「又?」褚澤明的神色有些不太好。

顏芯點頭︰「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他一直瞞著你也不許我說。不知為何, 他有時候會突然陷入昏睡,不過陷入昏迷的時間很短暫,醒來之後也沒有異樣,便一直沒讓你知曉,免得徒增擔憂。」

褚澤明問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顏芯搖頭,回答道︰「我也只是偶然有一次,看見他在教導完宗門修士後靠在樹下小憩,卻一直沒醒來才得知他的異常。他隱藏得很好,具體是什麼時候出現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

褚澤明聞言, 身子輕輕一顫。

突然之間, 他響起了當初在越蓮與自己在後山時, 他露出的那副奇怪表情——似乎是有些許不太舒服的樣子。

當時自己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回答自己,只是搖搖頭掩飾了下去。

思及此, 褚澤明的心中不由得產生幾分自責。

自己與他朝夕相處,卻一直沒有察覺,他一個人在苦苦支撐。

見褚澤明的狀態不是很好,于是顏芯出聲安慰︰「你也不必過于擔心,或許是他太累了的緣故。睡一覺就好了,不會有事的。」

如果只是太累,睡一覺就可以的話。

就太好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推測出來的種種,褚澤明的心幾乎沉到了谷底。

拖了這麼久……他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麼?

「你先出去,讓我安靜一會兒。」紅衣青年坐在床沿,低聲說道。

顏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是。」

轉身離去。

門被關上,發出一聲輕響,屋內變得一片安靜。

褚澤明靜靜地坐在越蓮的身邊,等他醒過來。

斗轉星移,白日變成黑夜。

屋內依舊靜悄悄。

這一次,越蓮沒有在很短時間內蘇醒過來。

褚澤明伸出手指,指尖落到安靜沉睡的俊美青年臉上——

該怎樣才能救你?

越蓮……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褚澤明收回手,起身離開房間。

院子里,大家都已經聞訊趕來,焦急地候在外面。

「怎麼回事,小明,我兒子他到底怎麼了?」月前輩臉色慘白,眼神也有幾分失神和無光。

她幾乎就連站也站不穩。

褚澤明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漆黑的眸子望向她︰「月前輩,我想帶越蓮離開。」

常威和玄墨猛地望向褚澤明,同時出聲,喊道——

「離開?」

「去哪里?!」

月前輩的眼神微閃,視線與說出這句話的褚澤明相,心中隱隱有個猜想。

褚澤明望著眾人,輕聲道︰「沒錯,我……要帶他離開玄羽大陸,去往更高等的位面。」

玄墨望著褚澤明,表情難看,第一個不贊同︰「不行,太危險了。師兄你就算要去,也該等我們大家一同。」

「建立不周逍遙宮的目的,便是舉宗飛升。如今宗門弟子陸續進階大乘期。距離渡劫飛升時日已經不遠,只要再等一等,再多給大家一點時間……」

「可是,我好害怕。」褚澤明打斷玄墨的話,他扯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我害怕他下一次昏睡或許就再也醒不過來。怕他消失在這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了存在……玄墨,我……等不了了。」

向來堅毅果決,運籌帷幄,是眾人主心骨的褚澤明,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的神色。

看著這樣的大師兄,玄墨張張嘴,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但是卻再也說不出其他反對的話……

是的,大師兄對自己而言很重要,對大家都很重要,光是想想他可能會涉險,可能會殞命,玄墨就不願意大師兄涉險。

可是越蓮對大師兄而言,不也是一樣重要麼。

重要到,光是想想他可能會出事,就再也淡定不下來。

輕輕吐出一口氣,玄墨望向褚澤明,問道︰「那麼,你該如何與他離開。畢竟師兄你的修為也才大乘,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你……」

突然之間,玄墨的停住了話,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恍然地看向旁邊月前輩。

褚澤明抬眸,懇求的目光望向她,低聲哀求道︰「月前輩,拜托您。」

月前輩慘白的臉色恢復了幾分血色。看著褚澤明懇求的臉,她的眸色堅毅下來。

只要能幫到自己的孩子,她什麼都願意做。

決定就這樣定了下來。

所有人的臉色都沉重無比,望著院中站著的一個個人,褚澤明彎彎唇,露出一個故作輕松的笑,「我走後,宗門就交給你們了,好好打理,爭取早些來找我。」

「褚大哥,我一定會好好努力。」

玄墨黑眸明亮,一字一句堅定道︰「放心,大師兄,不會讓你和小師弟等得太久。」

褚澤明張開手,認真地擁抱過每一個人,才轉身跟在月前輩身後,往房內走去。

突破渡劫期需要的力量不小。

月前輩將自己所擁有的法線盡數渡入褚澤明的身體後,便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趔趄晃動了幾分。

在一旁一直守著的尹榕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

穩住要倒不倒的身子,月前輩這才費力地抬手,擦拭掉唇角的血漬,抬眸對褚澤明費力道︰「接下來,便要靠你自己了。」

目光向下,看見躺在褚澤明身旁,沉睡不醒的越蓮,月前輩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心疼與愧疚。

她的手輕輕落到越蓮的臉上,低聲喃喃道︰「蓮兒,娘對不起你,原諒娘的自私。」

其實,最應該陪他一同離開位面的,該是她。

若是換做曾經,她願意為了越蓮拋棄一切,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不同了。

她也有了牽掛……她放不下越吾。

正在這時,院子外面傳來騷動。

月前輩不由得一怔,與尹榕相視看了一眼。

「出去看看。」

……

院子里,玄墨他們臉色無比難看。

在他們的身前,是兩個受了重傷的弟子。他們互相攙扶著,有殷紅的鮮血從他們的嘴角滲下來。

听聞身後傳來動靜,一直緊閉著的房門被推開。

月前輩與尹榕走了出來,看著院中的眾人,月前輩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其中一名受傷弟子抬頭,重又匯報道︰「啟稟長老,我與師兄二人外出任務,回來途中遇到了大批修士,正有秩序地朝逍遙宮方向趕來,他們來勢洶洶,其中有一名渡劫期的老怪物打傷了我們。幸好我們逃得夠快,否則怕是要交代在他的手上了。」

說完,他再度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玄墨望著他,沉聲問道︰「估計一下,他們大概還有多久抵達此地。」

「他們速度不慢,大概明日吧……咳咳……」

「明日……」玄墨想到了當初覬覦宗門的鬼祟修士,再聯系今天發生的事情。

顯而易見,這群修士來者不善。

玄墨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又往下沉了幾分——大師兄現在的狀況,出不起一丁點的差池。

沉吟片刻後,玄墨緩聲開口︰「我下去吩咐全宗修士,大殿集合。」

尹榕道︰「我與月離留在院里,保護他二人。」

玄墨點頭,神色凝重地帶著其余人離開。

這一夜。

不周逍遙宮與天音閣的所有修士,徹夜無眠。

翌日,天還未明。

無數道神識便密密麻麻從遠方壓來,為首之人氣息凜然,果然是一渡劫期修士。

天音閣與不周逍遙宮所有弟子在空中懸浮,眼眸堅毅、鋒利地望著來勢洶洶的敵人。

渾身閃爍著寒光,氣息強大可怖的青色巨龍在最前方,它的身上,不周逍遙宮以及天音閣的諸位長老迎風而立。

遠處的氣息速度極快。

由遠及近,頃刻之間便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足足有數萬人,分別穿著各自門派的服飾,臉上神色皆是冰冷肅殺。

竟然是糾集齊了大陸上的各大宗派的人!

為首有十余人,穿著代表各自門派的服飾。其中有幾個標志玄墨很是熟悉,曾經天下太平的時候,他見過不少次。

為首之人中,居于正中央的便是那名渡劫期老者,白須白眉,精神矍鑠,眉眼間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陰煞之氣。

他看見青龍之時,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瞬,眼眸中閃過一抹隱晦地暗光,但是很快又被他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他道︰「小道友,別來無恙。」

望著此人,玄墨和常威的神情復雜無比。

玄墨低低道︰「元山。」

「玄墨、常威,二位小友。真是好久不久。」元山哈哈大笑,然後臉色一變,陰鷙地道︰「真是抱歉,再見面竟然是這樣一番情景。你們的好大師兄還有他那小雜種姘頭呢,怎的沒見人影?」

常威捏住鼻子,盯著他問道︰「你的嘴巴是吃過屎嗎?恁的臭氣燻天?好好地人話不說,非要噴糞。」

「牙尖嘴利的宵小之輩!」元山陰沉地冷笑,「不過我可不會生氣,我還要感謝你們,當初若不是你們從中攪和害我,我在滄州城怎麼會沒了立足之地?時也命也!鶴無為將我驅逐出滄州城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我會得到莫大的機緣,一躍成為渡劫期修士吧!」

「你是來尋私仇的?」玄墨的聲音極冷。

元山盯著他森涼一笑,「私仇?你把我想得過于狹隘了,仙族,半仙雜種,邪祟怨靈……你們說,哪一個能用區區私仇二字概括?」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爬上來,更完一章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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