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發展, 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對著朝陽喊出口號之後,惡神漆黑空洞地眼楮看向越蓮︰「我……去……殺了賊人……等我回……回來……父親……」
惡神起身朝遠處走去,他擁有破碎虛空的能力, 每走一步,身影就變得虛幻。
最終,惡神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
「這是, 危機解除了麼?」常威訥訥地道。
眾人面面相覷。
毫無疑問,是的。
褚澤明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下來,這時,他才發現後背竟然有些汗濕。方才他只是賭一下, 如果不成功,頂多惹怒惡神, 也能幫越蓮吸引一點火力,不論怎樣,他都不虧。
但是,沒想到惡神它真的這麼憨批。
收起琉光劍,褚澤明扶起越蓮,問道︰「怎麼樣?身上疼嗎?」
玄墨,凌天與常威也跟了過來,關切地看著越蓮。
越蓮扭頭看向大家,瞳孔震顫︰「我……剛剛,是被迫認下了一個兒子?」
「嗯, 它很強。」
「隨你姓, 叫越餅。」
「……」
越蓮木然了一會兒, 道︰「有點接受不了。」
褚澤明勸慰︰「想開點。你前些日子不是小產了麼,有個養子寄托感情挺好的。」
旁邊有人似乎發出了噗嗤的笑聲。
越蓮看過去。
玄墨咳咳兩聲,一本正經地道︰「不好意思, 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常威&凌天︰「……俺也一樣。」
雖然過程有些出人意料了一點,但好在一切都得到順利的解決。離開血海位面之後,褚澤明眯眸看著天空,忍不住喃喃道︰「兒子保佑,仙族過得不好。」
眾人︰「……」
接下來的日子,大家開始了刻苦修行的苦修生涯。
仙府中的那棵紫幽靈果樹開花了,整個府邸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香氣,紫幽靈果樹是一種花期很長的靈樹,開花需要好幾百年,結果也需要好幾百年。
但仙府似乎有什麼特殊的功能,竟然縮短了紫幽靈果的生長期。
等到褚澤明帶著眾人再一次進入仙府的時候,果樹上已經結滿了一顆顆青澀的小果,約莫指甲蓋大小。
「前幾天好像還是花吧?」
「感覺用不了多久就有果子吃了。」
「仙府可真是個大寶貝啊。」常威驚艷地道,他與玄墨也快分神期了,但是最近急缺資源沖破瓶頸,從飛漠拍賣行撿破爛得來的靈晶與靈石根本不夠他們幾個人加獸吸收,如果這些紫幽靈果成熟,剛好能暫時解決燃眉之急。
褚澤明心中也有幾分震驚,他只知道仙府防御力超強,沒想到在仙府中央種下的這顆紫幽靈果樹生長竟然這般快速。
若是再多種一些別的靈草靈果,豈不是相當于擁有了無限的修煉資源?
只是仙府擁有土壤的地方並不多,唯一一處大面積的花壇被紫幽靈果樹所佔據,沒有了其他植株容身的地方。
褚澤明略微思索了一瞬,心中輕聲呼喚仙府之靈。
很快就得到了回應。
褚澤明低沉問道︰仙府,這是你原本的模樣麼?
是,也不是。
仙府的回答很簡單。
上一任主人喜歡這樣雍容華貴的府邸,因此才有了它現在的模樣。
褚澤明自從接手之後,只是將它當成了防御類型的法寶,從未認真深入的研究它的作用,因此仙府就一直維持在上一個主人所設置的樣式中。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褚澤明心念一動,閉目開始描繪自己內心最想要的住宅模樣。
約莫過了幾個瞬息的功夫,眾人眼前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高牆消失,金碧輝煌,奢靡至極的宮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幾人從未見過的古怪建築類型。
幾人現在所站是二樓的一處位置。前方有一扇窗,旁邊的牆體不知是什麼材質制成,潔白光滑,往下方看,地上鋪著光可鑒人的石塊,竟能清晰地折射出幾人的影子。
褚澤明道,「這只是一座空房,不算大。若是你們想要住進來,三層樓的房間想必足夠用了。弄成這個樣子,主要是為了外面……」
說著,褚澤明往前走去,一扇巨大沉重的門被他推開,前方出現了陽台。
站在陽台上往外看去,褚澤明道︰「它叫做莊園,以後我們可以在這里種滿各種靈草。」
仙府化成的莊園並不算大,目測了一下,不到兩畝地,再往遠一些的地方看,就是仙府之外的混沌空間。不過褚澤明已經很滿足了,畢竟能擁有一座莊園,是現代多少人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玄墨對外面沒有興趣。
他靜靜地站在樓梯拐角處,看著這座由大師兄意念想象出來的建造,心里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升起。
回頭看著背對自己站立的紅衣青年。
他依舊是那個他。
似乎什麼都沒改變,但是似乎又不是他。
「你發現了什麼?」旁邊傳來聲音。
玄墨扭頭,看見了眼眸清澈的越蓮。
玄墨沉默地低下頭,道︰「小師弟,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越蓮扭頭看著褚澤明,突然輕輕地笑了︰「他若是想隱瞞的,你永遠不會發現他身上的異常。」
玄墨睫毛顫了顫。
越蓮嘆了口氣,道︰「玄墨,你是個聰明人。大師兄最喜歡你了,不要讓他失望。」
說完,越蓮轉身回到褚澤明的身邊。
玄墨沒有說話。
等到離開仙府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表現出了異常的沉默。褚澤明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點明什麼。
夜晚降臨。
幾人坐在臨時開闢的洞府中閉目調息。
不遠處一堆火燃燒得很旺,干柴劈啪作響,越蓮烤兔子的香氣在洞中縈繞。
玄墨並沒有抓緊時間修煉,此時他正閉目回憶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以及越蓮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越蓮大概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吧。
為什麼不氣憤,不覺得自己被他欺騙,甚至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圍繞著他。
玄墨難以接受,這個自己叫了這麼久的大師兄的人不是大師兄,而是一個奪舍了他人軀體的存在。
主人情緒的波動,最直接的影響到靈寵。
靈獸空間中。
察覺到玄墨的心情,化作原形修煉的金蛟不由得睜開了眼楮。
金池︰阿墨,你怎麼了?是不開心麼?
玄墨閉著眼楮回應道︰若是有一日,你發現你一直愛戴,尊敬,親近的人,實際上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會怎麼做?
金池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那他是哪樣的?
玄墨抿唇,輕聲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褚澤明到底是什麼樣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他來自何處,他年齡多大……
自己全然不知,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奪舍了褚澤明的身子。
越蓮說得對,他若是想隱瞞,自己或許真的永遠都不會知道……
金池忍不住道︰你是在說大師兄麼?
玄墨不語,表示默認。
金池︰你發現了什麼?
玄墨安靜了一會兒,才又回應道︰其實我早就有所察覺,但一直沒有在意。他的嘴里經常冒出一些奇怪的詞匯,那是我完全听不懂的意思……
听完玄墨的話,金池再度沉默,過了許久,才又開口道︰我不知道大師兄是什麼樣的,但我知道他救了我,他一直在盡心盡力地保護著大家。雖然修行很辛苦,有時候大師兄很惡趣味還加重大家的訓練負擔,但我知道他都是為我們好,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光。阿墨你呢?
說完這些,金池不再說話。
它知道,玄墨需要一點時間思考。其實有時候,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被自己的思維困住。
感受到金池不再與自己交談,玄墨再度陷入了自我拉扯的過程中。
金池說的話他自然清楚,大師兄對大家很好,對自己尤其好。
從在九清浩然宗開始,他似乎就將隱隱地自己當做了他的責任,若是自己的修行進度稍微慢點,他甚至表現得比自己還要著急,玄墨對此也很想笑。
從剛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認同,最終習慣,乃至主動跟隨,都是自己的選擇。
大師兄從未對他做過任何不利于他的事,就算自己現在當眾拆穿他的假面,告訴大家真相,褚澤明大概率都不會對他生氣,只是也許會失望……
拆穿之後呢。
遠離他所在的地方,一個人游蕩。
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麼?
玄墨仔細想了許久,卻發現,自己竟然十分抵觸去想這個可能。
所以,名字或者身份其實是不重要的,哪怕他奪舍了褚澤明的軀體,自己卻並不為原來的褚澤明感到悲哀,反觀剛才的那些難過,憤懣的情緒,也只是為了表示他隱瞞大家的不滿。
其實他從來沒有隱瞞過,一點一點,抽絲剝繭,讓身邊人慢慢發現。
想讓大家接受最真實的他。
……不要讓大師兄失望,他最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的我,自罰一瓶養樂多。
先去吃飯,晚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