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章
秋清蒔真要倔起來, 十頭牛都拽不住。
姚相憶好說歹說,她偏不松口,反復朗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叫人生死相許」「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復相思意」。
「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姚相憶堅持不懈的勸。
「你個挨千刀的騙子, 鬼才信你。」
姚相憶嘬了一下嘴, 決定硬的不行來軟的,她捂住頭,故作疲憊且痛苦的神情︰「呀,頭疼。」
這段「頭疼戲」如果交給秋清蒔來表演的話,她會首先有個鋪墊, 再渾身顫兩顫, 最後在額頭滲出幾滴冷汗, 濕透額角的碎發。
而不是姚相憶這般……突如其來。
她搓搓雙臂上不曾存在的雞皮疙瘩,嫌棄道︰「你的演技還能再拙劣一點嗎, 我隔著十萬八千里都感受到了尷尬。」
姚相憶︰「……」
差點忘了,秋清蒔是專業的。
「咳咳, 」姚相憶的傲慢不允許尊嚴受辱, 果斷跳過這道坎, 「我是擔心崽子, 萬一紀隻涵發狠, 害你磕著踫著傷到崽子呢?好不容易才懷上。」
可憐天下父母心,秋清蒔沉默下來, 她抬頭看看姚相憶, 又低頭模模肚子,似在兩個深愛的人之間糾結。
足足糾結了三分鐘,結果選擇了姚相憶。
理由有二。其一, 崽崽還是個卵,姚相憶則是活生生的人。其二,姚相憶要有個三長兩短,她也無心活在這個世上。
姚相憶眼色凌厲的瞪她︰「越說越不吉利,我不會有事。」
秋清蒔的關注點則在——
「你凶我?!」
她的語氣帶著三分難以置信三分肝腸寸斷三分可憐兮兮和一分「我的青春喂了狗」的失望。
姚相憶不能坐以待斃,糾正她看待此事的角度︰「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
姚相憶覺得不如車禍撞死她算了,但秋清蒔才不管那麼多,不管不顧的翻起了舊賬。
「你上回凶我是情人節,就因為我把衣帽間弄的一團亂,之後和我冷戰四個月!」
這事姚相憶記得,在這四個月間她有了自我意識,發現自個兒是一本書的炮灰總裁。
「寶貝,我們先討論正事。」
「滾~」秋清蒔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病患,狠狠推她一把兩把三把,由于不解氣,還抓過枕頭當武器捶了她幾捶,打累了才氣咻咻的走了。
「你去哪?」姚相憶朝她的背影呼喚。
「帶著崽子去流浪!」秋清蒔甩砰的上門。
姚相憶搖搖頭,感嘆自身命苦,其他霸道總裁的媳婦兒溫柔體貼還顧家,為什麼她的媳婦兒任性驕縱還敗家。
全怪原文的狗作者,給秋清蒔定的什麼人設!
她仰躺進床上,盯了會兒雪白的天花板後,撥通保鏢的電話,叮囑他們務必二十四小時陪著秋清蒔。
但凡秋清蒔不是參加活動,保鏢人數一般為兩人,如今她擔心秋清蒔的安危,增加到了四人。
保鏢回答道︰「姚總,你放心,太太在街對面吃宵夜。」
姚相憶心血來潮的問︰「吃的什麼?」
「火鍋。」
姚相憶︰「……」
身為一代名媛兼一代三金影後,秋清蒔為了保持前凸後翹的身材,很少吃高熱量食物,特別是火鍋,今夜偏生墮落,看來是氣得不輕。
姚相憶擔心風雨欲來,自覺往秋清蒔的賬戶里轉去一筆巨款。
很快,收到了秋清蒔的微信回復︰【我不要你的臭錢。】
【這是崽崽的女乃粉錢,先存你那。】
【崽崽缺你這點?我,福布斯明星收入榜第一名,有的是錢給崽崽買女乃粉!】
憑借以往哄小嬌妻的經驗,姚相憶估計今晚是把人哄不好了,以柔克剛道︰【我的就是你的,我們不分你我。】
【你好煩,不要打擾我吃火鍋,吃完我要去泡吧蹦迪玩通宵。】
【你敢去,我打斷你的腿。】話編輯到一半,姚相憶又快速刪除,改成【崽崽還小,蹦兩下可能就沒了。】
還沒點擊發送,一股濃郁的藥味兒便從門口的方向飄來,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倏然看去,見紀隻涵赫然站在那處。
「姚總。」紀隻涵的語調散漫冷淡,白熾燈光為她蒼白的臉涂上詭異的光澤。
姚相憶蹙緊眉心,一瞬又松開,唇角牽起冷漠的弧度。
這是她從商多年的習慣——處事不驚,遇事不亂,戒急用忍。
「紀總?」她顯出少許驚訝,「您特定來探望我?」
她話中有諷刺,與紀隻涵四目相對,抿著笑不言語。
「紀總真是消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我住院的消息。請坐吧。」她指指床邊的椅子,將凌亂的枕頭拍了拍,豎在腰後靠著。
等調整好姿勢,紀隻涵也一點不客氣的坐下了。
「本來想買束花和果籃的,結果太晚了,店鋪全關門了。」紀隻涵並攏膝蓋,手提包擱在腿上,一切都那麼的從容不迫。
「你太客氣了。」
姚相憶陪她演著虛情假意,卻引來她的不快,變臉一般收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姚總,我瞧你大病初愈,想來身體還沒完全康復,確定要這樣假惺惺的浪費時間?」
「你想如何我就如何。」
「那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姚相憶將一條腿疊到另一條腿上,愜意道︰「我知道是你找人故意撞我,可惜我沒死,你會再找第二次機會害我。」
「我很好奇。」
姚相憶偏頭望向她,靜待她下文。
紀隻涵︰「好奇你為什麼不報警?」
「報警有用嗎?你找人撞我之前一定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抓不到你的把柄。」
「那你就不問問我因為什麼要害死你?」
姚相憶眸心閃過光亮,如流星般一滑而過,好久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原來,紀隻涵即便是重生者,也不是樣樣都知道。
譬如,不知道她覺醒了。
還故意跑到她的病床前耀武揚威。
姚相憶胸中情緒激蕩,一顆心驟松驟緊,到最後譏笑道︰「紀總是來挑釁我的?」
「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我反倒覺得你更好笑。」
「姚總何處此言。」
姚相憶還真笑出了聲,肩膀一並抖動,仿佛听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笑著笑著岔了氣,趕緊將就著喝下床頭的半杯涼水,方才勉強止住。
紀隻涵︰「笑吧笑吧。」
姚相憶戲謔道︰「我笑你才是一無所知的那個人。你自以為聰明,怎麼不琢磨琢磨我為什麼和你搶白夢昭?為什麼驚鴻與你天紀勢不兩立?為什麼你害我不能得逞?」
她又笑了,途中不忘觀察紀隻涵的神色,起先還算淡然,往後則變換上了幾寸青色,遂添油加醋繼續道︰「你以為你耍別人團團轉,實話告訴你,你才是我掌心的玩物。」
紀隻涵陡然色變︰「你……也是重生……」
姚相憶豎起一個手指在她眼前,左右擺了擺︰「錯,我是你的克星!你妄想改變故事的走向,擺月兌死亡結局對吧?有一次成功嗎?你呀,痴人說夢!」
「你就是重生!」紀隻涵目光篤定。
姚相憶目光盈盈的打量她扣緊手提包的十根手指,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嘲笑道︰「事到如今,你我都明白,我們兩人中必須死一個,我敢肯定,死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你……」
姚相憶︰「原文中你本就死在我前頭,我數數……距離我的死期還有三個月,你的死期嘛……就在這月底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