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的外國電影還在放著, 人來人往的電影院門外。
棠寧的雙眼就沒離開過站在她面前,低著頭,手指還在不停絞著衣角的棠茵, 深深地嘆了口氣,「二妹,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要是我沒有弄錯的話,現在應該是你正在海城大學里上課的時間, 可你在做什麼, 跟你的男同學在電影院里談戀愛, 看電影?」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一听到棠寧對她的批判,棠茵立刻驚慌地抬起頭來, 下意識這麼否認道。
「我都看到了, 你還想跟我撒謊?棠茵,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以前很乖很听話很懂事的!怎麼就……你如果不想念書了就早點跟我說,別平白浪費我和母親對你的期待!這件事,我回去絕對會跟母親說的!」
說完,棠寧推著徐司年的輪椅,轉身就要離開。
「那你呢?你不也出來看電影了,還……還……」
也不知道棠寧對她的評判讓她在同學面前失了面子,還是覺得棠寧這樣本身自己就站不住腳的, 沒資格對她說這些話, 一個沒忍住, 棠茵竟直接就將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听到這里, 棠寧腳步微頓, 眼眸微斂,聲音涼涼地響了起來。
「還怎麼了?」
棠寧轉頭,輕挑去一邊的眉, 然後勾唇笑了,「還……」
女人的聲音略略拖長,旋即她就低頭又親了徐司年臉頰一下。
眼波流轉,嬌艷姿媚,叫站在一旁,長這麼大就從沒見識過這種女人嫵媚風情的棠茵的男同學臉頰驟然一紅,忙不迭地垂下頭,心髒直接撲通撲通地亂跳了起來。
「是不是還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來?嗯?我也是不明白了,你學了這麼多年自由開放的思想,怎麼人卻比一些古板老學究還迂腐?還有,我跟我男人在一起就算做了什麼事情跟你有什麼關系?何況更親密的事情我們也都做過了,你該不會以為我跟他一直都是蓋著棉被純聊天吧……」
棠寧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大姐你……你怎麼連……你知不知羞?要是母親……」
棠茵的臉一下子就被棠寧說得紅了起來,穿了一雙棕色小皮鞋的腳在地上用力跺了跺。
「棠茵小姐,你過界了。」
徐司年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叫從沒見識過他這樣冷厲一面的棠茵,猝不及防下,整個人都被嚇得瑟縮了下。
「我不明白你有什麼資格來批判你姐姐?要不是她,你以為你現在能穿得這麼光鮮亮麗,有飯吃有書讀,還有空閑跟你的小男朋友出來逛街看電影?是,她是欠你父母的,可她不欠你,吃穿用度到現在還都在花你姐姐錢的你,憑什麼指摘她!沒有她,說不定你早就跟那些街邊的小乞丐一樣淪落街頭,恐怕現在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徐司年的話,可以說根本沒有給棠茵在她的同學面前留一點顏面。
棠茵不可置信地看著這樣無情的徐司年,還有站在他身旁,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制止的棠寧,眼淚迅速在她的眼眶之中蓄積起來。
一股極致的難堪自她的心頭飛速蔓延,此時的棠茵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硬生生扒了臉皮,就連路上行走的那些人也都對她發出若有似無的嘲諷似的。
對比起徐司年,更讓她無法接受的還是棠寧,她姐姐真的變了,明明以前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她永遠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護在她的身前。她說過的,不管她長到多大,都是她最疼愛的二妹,她永遠都不會跟她生氣,永遠都會護著她的!
可現在……
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砸著,棠茵直接將手中棠寧前幾天才剛給她買的碎花手袋丟到了地上,丟下一句我討厭你,轉身便掩面逃了。
「棠茵!」
見狀,一直站在一旁毫無存在感的男同學趕緊追了過去,可只追了兩步,他便立刻回過頭來,撿起棠茵丟下的手袋,又沖著棠寧和徐司年飛快地鞠躬道了別,就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這一頭,棠寧則看著棠茵離開的背影,腳步微動,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看清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傷心與焦急,徐司年適時地開了口,「抱歉,是我的話說得過分了些……」
聞言,棠寧低頭,勉強笑了笑,「沒有,我這個二妹,確實叫我和我母親養得嬌慣了些……」
何止是嬌慣了些?
徐司年眼眸微動,以前的他從沒注意過棠寧的這個二妹,卻也知道這五年來,棠寧嘴上從沒停止過關心她,甚至兩人在一起那麼久了,第一次開口求他也是為了這個棠茵上大學的事情,她連自己遇到了難事,都幾乎不會開口求他,卻為了她這個二妹……
還是上次棠母生病住院後,棠茵找上門來,他才發現棠寧心中一直記掛著的她的二妹也長大成人了,雖然詫異對方會來找他,而不是找棠寧,但他還是去了。
可在車上,也不知她是無心還是有心,話里話外對棠寧都沒有他想象中的尊敬,甚至還開口旁敲側擊過為什麼他還願意讓棠寧在儷都會里唱歌,包括後來她在醫院追出來給他送圍巾的行為,都讓徐司年覺得,不太有分寸。
而今這樣的行為,更叫徐司年覺得,棠寧曾經日復一日的關切,怕是給錯了人。
便是這時,棠寧再次收到徐司年好感度上升到68的溫馨提示。
收到消息,棠寧在心里挑了挑眉,轉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下一秒便注意到一片雪白晶瑩的雪花緩緩降落在了徐司年的肩頭……
「下雪了!」
海城幾乎不曾下過雪。
棠寧語氣驚喜地這麼感嘆道,嘴角也跟著揚起了一抹燦爛的弧度,「這還是我來了海城之後見到的第二場雪……」
嗯,第一場雪正是五年前陸沉離開的那晚下的。
棠寧笑著伸出手來,才剛接到兩片雪花,它們就在她溫熱的掌心里融化了,偏偏她還是樂此不彼地繼續伸手接著。
見她一改先前棠茵離開時的失落,表情重新明媚起來,徐司年也跟著微翹了下嘴角。
「下雪雖美,你今兒穿得衣裳還是少了些,不如我們回車上去吧!」
「好。」
棠寧點了點頭。
可即便坐到了車上,她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過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
看著看著,她忽然轉過頭來,眼神期待地看向身旁的徐司年,「怎麼辦?晚上我有些不想去儷都會唱歌了,我听人說,最近文祥路上新開了一家法式西餐廳。天快黑了,晚上我們一起去試試,好不好?」
「好。」
徐司年態度溫和地仿佛此時的棠寧對他提任何要求,他都會點頭說好。
夜幕很快降臨,文祥路上的路燈已經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雪越下越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悄無聲息地往下落著,不比街道上的冰冷寂寥,此時這家新開的法式西餐廳內,卻衣香鬢影,溫暖如春。
嘗了口剛端上來的牛排,棠寧眼中驚喜一閃而過,隨後笑著與坐在她對面的徐司年踫了踫杯。
「沒想到傳言不錯,這家的西菜做得真的很符合我的口味……」
「喜歡就多吃點。」
「嗯。」
棠寧點了點頭。
幾乎同時,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靠在了這家法式西餐廳的門口,一只手緩緩撩開了車窗上掛著的簾子。
只一眼,就叫坐在轎車里的男人,將對面燈火通明的西餐廳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自然沒有錯過端坐在窗戶旁,笑得眉眼彎彎,儀態秀美的棠寧。
看著女人相比起以前,愈發精致妍麗的側臉,黑色轎車里的男人頓時捏緊了簾布,指骨因為發力微微有些泛白,許久才忽的發出了一聲低嗤。
「呵。」
他的手松開了簾布,眼神卻依舊沒有離開面上沒有絲毫陰霾的棠寧的臉。
整個人猶如那暗夜中耐心靜靜守候自己獵物的野狗。
直到看見餐廳里的棠寧的餐已經用到了尾聲,站起身來,直接穿上了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男人這才眼神示意了下車內的其他幾人,然後下了車,打著一把黑色打傘,徑直朝西餐廳的方向走去。
就在打著黑傘的男人已經快要走到西餐廳時,棠寧就已經在阿勝等人的陪同下,推著徐司年的輪椅往外走來了。
「還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
「這麼晚了,又下著這麼大的雪,還是早點回去吧……就是你今天真的沒什麼事情要處理嗎?要是因為我耽誤了你的事情就不太好了!」
棠寧後知後覺地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放心,沒……」
後面的話徐司年還沒說出口,一陣槍響便立刻在兩人的身旁響了起來。
徐司年第一時間便叫人將棠寧帶回到西餐廳里去,幾番你來我往後,他甚至都沒搞清楚藏在暗地里的的敵人到底在哪,這一番來得快退得更快的攻擊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徐司年!」
棠寧趕忙從西餐廳里跑了出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里受傷?都怪我,要是我不叫你出來吃這頓飯就好了,我下次再也……」
「與你無關,放心,我沒事。」
互相關心的兩人並沒有注意到一旁舉著黑傘的男人,手指一瞬間就捏緊了傘柄。
「棠小姐,你的外套。」
正在這時,身後的阿勝這麼提醒了一句,棠寧這才發現情急之下,她披在身上的大衣落下了她都沒注意到。
見狀,棠寧立刻轉身去拿,拿著大衣正要往徐司年這邊小跑過來時,一個沒注意,她就撞到了那已經收了黑傘的黑衣男人的肩膀。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棠寧禮貌又客套地說完這句話後,與男人冰冷的雙眸對視了一瞬,她便徑直往徐司年這邊走來,走了沒兩步,她忽然怔怔地停住了腳,猛地轉過頭來,卻發現剛剛與她擦肩而過的黑衣男人早就已經進了餐廳內,沒了蹤跡,仿佛剛剛看到的那雙熟悉的眼只是她的錯覺一樣。
察覺到棠寧的異樣,徐司年直接就叫人將輪椅推到了她的身旁。
「怎麼了?」
听到徐司年的詢問,棠寧驀地回過神來,彎了彎唇,輕搖了搖頭,笑了,「沒什麼,應該是我看錯了……」
「是嗎?」
「嗯。」
棠寧低低地應了一聲。
可只有棠寧知道她並沒有看錯,剛剛擦肩而過的一瞬,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男人頭頂的紫色大字。
陸沉。
系統評分︰98。
當前好感度︰-60。
嘖。
又是一個雪天,陸沉回來了。
也不曉得剛剛徐司年的遇襲是不是來自陸沉的下馬威。
管他呢?
她只曉得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
棠寧(表面)︰悵然若失,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棠寧(心里)︰就你還算不算個男人了,他搶你女人,還不趕緊跟他干起來!打死一個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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