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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與容慎連夜離開了蘊靈鎮。

他們沒有選擇御劍, 而是像普通人那般買了匹馬,兩人同乘欣賞著兩側的景,晃晃悠悠行在山路上。

深夜,夭夭困的睜不開眼。

她學會了御劍卻不會騎馬, 只能靠在容慎懷中由他牽著韁繩。

身上的斗篷溫暖, 容慎好似怕她凍著,還特意將她兜身藏入自己懷中。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夭夭罩著容慎的斗篷昏昏欲睡, 呼吸著周圍清淺的檀香陷入昏睡。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夢中她睡得並不安穩,剛剛發生的事翻書般在眼前掠過, 一幕一幕, 全是容慎扯下胖老板手臂的場景,滿地鮮血淋灕,而她愛的雲憬拿著斷肢卻無動于衷。

在夭夭做夢的同時, 絲絲縷縷的魔氣正在蘊靈鎮中的運來客棧肆意。胖老板死了, 容慎壓根沒想過要放過他,先前之所以答應夭夭不殺人, 不過是為了讓她沒有負罪感。

容慎需要惡念, 需要有足夠的魔氣讓自己變得強大,胖老板必死無疑, 因為他死了,容慎虧空的魔丹才有所補足。

何況,那個人該死。

只有夭夭睡著了, 容慎才敢露出自己血紅的眼楮。撩開身上的斗篷,容慎低眸去看睡在他懷中的姑娘,掌心貼在她軟軟的臉頰, 夭夭感受到涼意,習慣性蹭了兩下。

「唔嗚……」夭夭發出夢囈。

軟軟模糊的聲音讓人听不真切,容慎壓低面容,用指月復蹭過她細膩的皮膚,鼻音很沉又很溫柔,「嗯?」

他沒有听清夭夭的夢話,哄著人想要再說一遍,夭夭還挺配合,小聲又念了遍︰「雲憬……」

她是在喊他的名字,她的夢里有他。

容慎心底像有羽毛輕輕撓了一下,低下的面容越發溫柔。挽起夭夭的袖口,他見夭夭被胖老板握過的手腕留有幾處指痕,唇瓣微抿染起冷意。

眼睫顫動間,鎮中的運來客棧大門緊封,門窗潑墨似的濺了一層血色,絲線般的魔氣將胖老板一口噬靈,變得比先前強大。

魔氣總算恢復了一些。

容慎眯著眼眸扭了扭脖子,重獲力量的感覺太過舒服,讓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夢中夭夭打了個激靈,像是感應到什麼不好的事,很快掙扎著醒來。

「怎麼了?」容慎圈住夭夭的腰身。

見小姑娘出了些汗,他心中了然,「做噩夢了?」

夭夭也不瞞著容慎,悶悶嗯了聲但不願多說。

容慎如今是魔,他懲罰的是貪惡屢次作惡之人,雖然手段殘忍了些,卻也留了胖老板一條命。

夭夭很清楚的知道容慎是魔,也很明白自己不該再以正派的行事約束一只魔,可她沒有辦法,若她不管他,她怕縱容容慎的後悔是讓他覺醒魔神血脈,這是所有人都承擔不起的後果。

她這樣做真的錯了嗎?夭夭有些出神,很害怕自己會變成第二個讓容慎感覺壓抑的隱月。

可有些時候,對與錯並沒有明確的標線。錯了的人不一定全錯,對了的人又不一定全對,錯錯對對,參雜在一起無法區分,需要人自己判斷。

夭夭不知自己是對了還是錯了,也不知容慎這樣做是對了還是錯了,既然想不通她也不在糾結,試圖讓自己活的輕松一些,將這些事全拋在腦後。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們現在到哪兒了?」夭夭打了個小哈欠,在心中為自己鼓氣。

容慎驚訝她竟然沒提運來客棧的事,她不提,容慎自然也不會提,兩人索性當這件事沒有發生,容慎摟緊懷中的人,悠悠道︰「已經出蘊靈鎮了。」

夭夭哦了聲,側靠在容慎懷中,她睡不著就去抱他的腰,埋首在他懷中蹭了兩下,像是貓貓洗臉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

「雲憬困了嗎?」

「忽然覺得咱們這樣騎馬也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些顛。」不提那些惹人煩的事,夭夭開始同容慎聊天。

指尖纏繞他冰涼的發,夭夭偶然會拉一拉他的頭發,示意他低頭與自己說話。

沒了負擔與壓力,兩人走走停停悠閑自在,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他們要避著修者聚集的地方走,還總要遮面掩蓋身份。

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容慎頰上的傷痕消失了,只是他額上的墮魔印記難消,血紅的色澤印刻在眉心極為惹眼。

夭夭一開始不敢直視這道印記,等時間久了,她終于忍不住好奇的上手模了幾模,對著那里看了又看,夭夭實在想不出這道墮魔印記,最後是如何結花喚醒了容慎的魔神血脈。

不,這道印記最好永遠結不出花騰。

夭夭慌忙撤手,她研究容慎的眉心太過認真,並沒有注意到容慎正在看著她。

容慎按住她後撤的身體,嗓音不咸不淡,「不好看嗎?」

夭夭舌忝了舌忝唇瓣,實話實說,「好看。」

朱砂痣只是壓抑的偽裝,只有這道印記才是容慎的本體,自然與他最為相配。

容慎听後沒什麼反應,他的瞳眸黝黑濃郁,若是細致觀察,就會發現黑中隱藏著暗紅,盯著人看時很難讓人猜測出他的情緒,甚至會讓人生出畏懼。

夭夭不怕容慎,但她怕容慎覺得她不愛他。

被容慎盯著看了一會兒,容慎唇瓣微勾笑容很淡,只回了夭夭兩個字,「是嗎?」

他還是不信她,不信夭夭會喜歡這邪惡的墮魔印記,甚至還在懷疑夭夭對他的愛。

夭夭臉頰鼓了鼓,一股沖勁兒上來,她忽然勾臂去摟容慎的脖子。迫使他壓低面容看向自己,她想也不想親上他的眉心。

軟軟的觸感傳來,容慎眉心的印記發麻,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夭夭在做什麼。

「現在信了嗎?」夭夭用力親了親他的眉心,等啵兒了下發出聲響,才把人放開。

容慎眸色很沉,幽幽的目光倒映出夭夭的身影,摟著她的力道開始加重。夭夭哪里知道,魔額上的印記就好比她的尾巴,也是一處敏.感點。

夭夭模過了還不夠,竟還直接上嘴親了一口,于是她作死的付出了代價,被容慎按在懷里好一通親,唇瓣被啃痛發出嗚咽,最後軟軟倒在他的懷中。

兩人並沒按先前走過的路線,而是騎著馬換了條路,偶爾行至郊外,兩人就這麼露宿山林。

等騎馬騎累了,他們就牽著馬下來走走,有時候是容慎牽馬走在前面,夭夭趴在馬背上犯懶不願意走路,偶爾還會讓容慎折支路邊的野花,遞給她編花環。

若是時光能一直這般溫馨寧靜,該多好。

尋了處清澈的小溪,夭夭借口洗澡讓容慎幫她守著,容慎听後只是挑了下眉,「就這麼相信我?」

夭夭好奇怪望著他,「不相信你又能怎樣?大不了就是被你偷看洗澡,再過分些就是被你佔些便宜,總好過讓別人看去。」

其實在困魔淵中,夭夭就已經做好了同容慎更近一步的打算,那日她推拒是因為場地不行,如今她有著自己的盤算沒有說給容慎听,但容慎若是非要不可,她也不會矯情著說不要不要。

「雲憬。」夭夭湊近容慎。

她相信以前那個雲憬的人品,卻不了解眼前這位成魔的雲憬。衣帶半解,她捂著領口的衣服問道︰「你不會真要偷看我洗澡吧?」

沒有驚恐沒有排斥,夭夭語氣中帶著幾分天真的好奇,只含了一絲絲的嬌羞。

容慎默了一瞬,他還沒到那麼混賬的地步,兩只修長的手抵在夭夭額上,將人從自己眼前推開。

「我給你守著,快洗。」容慎在周圍籠下紅色結界。

夭夭剛剛嘴炮一時爽,其實真等月兌衣下水時,卻沒剛剛那股無所謂的氣勢了。

「你別偷看哦。」水聲嘩啦,夭夭望著靠樹而站的身影,捂著胸口潛入水中。

見容慎很乖的沒往這邊看,趁他不備,夭夭掏出神音鈴晃了幾晃,她壓低聲音喚︰「時舒,你能听到嗎?」

自上次兩人斷了聯系,已經許久沒再說上話,夭夭很擔心他。

這次燕和塵很快有了回應︰「能听到,你那邊還好嗎?」

「我們一切都好,正準備前往皇城。」夭夭問著︰「皇城究竟發生了何事,那邊的修者還多嗎?」

燕和塵雖然很想念夭夭,但為了兩人的安全考慮,他認真建議,「你們最好不要過來。」

自逆轉法陣後,無論修者與眾人如何努力,都無法讓它恢復以往的繁華。容國眼前剛剛經歷過一場宮亂與戰爭,皇城元氣大傷妖邪肆意,正是最亂的時候。

得知眾仙門齊聚皇城,夭夭怔了下開始猶豫,燕和塵最為了解夭夭,哪怕隔著千里,他也能通過夭夭的語氣猜測她的想法,他不懂,「你為何執意要帶容慎來皇城?」

夭夭看向站在樹下的容慎,摳了摳手中的鈴鐺小聲︰「因為那里是雲憬的心結。」

夭夭死在了皇城,容慎卻在皇城中獲得了新生,他的新生,同時也是夭夭的新生,兩個摔碎又粘起來的人重聚在一起,各有各的顧慮,容慎沉浸在皇城的回憶,苦苦掙扎在地獄不肯出來,夭夭很想拉他一把,可她做不到。

「皇城的記憶實在太沉重了,我找到他後,他從不在我面前提慕朝顏,雖然他不說,但他一直在愧疚那時沒能救下我,這是他的心結,也是心魔。」

魔同樣有心魔,甚至比普通人的心魔更為癲狂。

夭夭覺得,如今容慎對她的這幾分不信任與警惕,皆是因為皇城的慘痛。現在的他一方面想讓自己強大到可以保護住她,又沉浸在過去覺得自己廢物無能,他怕重蹈皇城悲劇,又顧慮夭夭畏懼排斥真實的他。

夭夭思考了很久,她覺得要把容慎從痛苦中拉出,就要帶他重回皇城擺月兌這里的陰影,她已經想好該如何拉容慎出地獄了,可燕和塵現在告訴她,他們不該去皇城。

不去皇城,那她究竟要如何幫容慎擺月兌那些痛苦記憶呢?

燕和塵嘆了聲氣,「傻崽崽,你想的太簡單了。」

「你確定你那法子能幫容慎解開心結?」

夭夭吞吞吐吐,「應該……可以的。」

「那你想怎麼做?」

夭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視線不停往容慎那邊偷瞄,她聲音很小道︰「成……婚。」

「什麼?」燕和塵是真的沒听清楚。

夭夭不願再重復第二遍。

「罷了。」皇城中此時一團糟,燕和塵近日疲憊不堪,在鈴鐺的另一頭捏了捏鼻梁。

他還是不準夭夭帶容慎來皇城冒險,夭夭認真思考過後決定放棄,燕和塵松了口氣,「你先帶他找個偏僻小鎮安頓下來吧,等我抽出身來,就去看你們。」

夭夭說好。

這時有嘈雜的聲音傳來,夭夭隱約听到幾聲燕師兄。燕和塵帶著神音鈴像是在走路,壓低聲音喚︰「夭夭。」

「嗯?」夭夭有些心不在焉。

不遠處的老樹枝繁葉茂,年輕俊美的男子倚樹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間,他抬起自己的掌心低眸查看,夭夭正好奇容慎在看什麼,听到燕和塵頓了下問︰「你體內的魂靈裂縫消失了嗎?」

夭夭心中一沉。

自從升入青境上品,她的魂靈裂縫已經愈合到只剩發絲粗細,卻遲遲無法修復完整。夭夭近日忙著操心容慎,的確是擱置了魂靈裂縫的事,听著夭夭支支吾吾的聲音,燕和塵聲音一冷,「這種事怎麼能拖著。」

「容慎再重要,有你的命重要嗎?」

夭夭乖乖听訓,「知道了,我會勤加修煉的。」

她正要再說些什麼,神音鈴中忽然起了一陣細風,溫婉的女聲從鈴鐺中傳出,「燕公子,你在同誰說話?」

啪——

神音鈴間的聯系再次切斷。

溪水中,夭夭將神音鈴塞入儲物戒指中,有些疑惑重復了遍︰「燕公子?」

老樹下,容慎面無表情。

望著自己指縫流逝的魔氣,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補給魔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萌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辭曦 10瓶;阿元、月月輕松 9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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