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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魔淵中昏暗無光。

夭夭身側的小簇蓮火微弱, 只能照亮周圍小小的一片天地。

容慎身上的鎖鏈很重,他環抱著夭夭的時候,那些粗.長的鎖鏈同時也纏繞在夭夭身上,冰涼沉重的鏈條抵在她的腰身, 讓夭夭極為不舒服。

「雲憬……」夭夭貪婪容慎的懷抱, 她忍著鎖鏈帶來的不適揪緊他的衣服,將整張臉埋入他的胸口。

她本是想同他說說話的, 可一開口就是哽咽, 發紅的眼眶開始發熱發疼,刺激著她的眼淚不停往外冒,忍不住抽噎出聲。

夭夭要心疼死了, 那群人困住容慎還不夠, 為什麼還要拿鎖鏈束縛著他?她不敢想,容慎戴著這些鎖鏈,是如何日復一日熬到了今日。

「對不起。」一句話夭夭斷斷續續說了好久, 「是、是我來晚了。」

容慎的呼吸繚繞在她頰邊, 他像是听不到夭夭的話,左臂環抱著她的身體, 右手掌控性按在她的後頸, 俯低身體與她耳鬢廝磨。

就好像兩只毛茸茸的小獸依偎在一起舌忝毛,容慎不時用薄唇擦過夭夭的臉頰, 蹭的她渾身發軟發癢忍不住後撤,偏頭躲避他的動作。

「髒……」夭夭不想讓容慎親她的臉。

之前被巨蟒好一陣追,夭夭連滾帶爬渾身都髒兮兮的, 臉上不知蹭了多少土。

哽咽的聲音像是嗚嗚哼唧的小獸,她低弱軟綿的解釋更像是撒嬌,容慎抓住夭夭推拒他的手, 不讓他親臉頰,他索性含住夭夭的軟唇,突兀的行為讓夭夭的呼吸漏了幾拍,好在沒有繼續反抗。

夭夭覺得,兩人這麼久沒見面,容慎克制不住摟抱親吻她都屬于正常。別說是他,夭夭同他抱過後也想摟住他的脖子親親,只是容慎親的太用力,讓夭夭有些招架不住。

「唔。」就只是輕輕掙扎了一下,夭夭帶動著鎖鏈踫撞響動,竟被容慎直接按住肩膀壓在了圓盤上。

容慎比她預想中還要‘動.情’,他親完她的眉眼親唇瓣,親夠了唇瓣流連在她的下巴,灼熱的呼吸撓在夭夭脖間,撩撥的她飄飄然毫無抵抗之力。

夭夭此時就像是缺水的魚,又被人甩了幾圈分不清東西南北。忽然間,她肩頸處發涼,等她意識回籠身上的衣服早已松散,容慎正啃咬她的脖子。

「雲憬?」夭夭隱約察覺到不對,這才發現容慎想要的根本不是簡單的親吻。

鎖鏈踫撞在一起不時發出清脆響動,火苗隔絕的黑暗處,似有觸手在扭動糾纏著想要往圓台上探。夭夭同容慎在一起這麼久,若是他真的想更近一步,夭夭不會阻攔,可兩人的初次絕不能在這種地方。

這太詭異了。

「雲憬,你別這樣。」夭夭開始躲避容慎。

小小的一團蓮火飄搖在她的周圍,借著暖色火光,夭夭這才清晰看清容慎的全部面容。過分貼近的距離下,她看到容慎額心的墮魔印記加深勾勒出圖騰,一閃一暗間像是結出一朵殷紅的花。

這、這是……

夭夭有些發怔,她不由想起自己在白霧中看到的後續劇情。她記得清清楚楚,容慎徹底覺醒魔神血脈時,眉心的墮神印記勾勒出妖冶花騰,那是上古洪荒魔的象征,作者花筆墨描述的模樣,與夭夭此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容慎覺醒了魔神血脈?!

夭夭被嚇到了,掙扎中,她的雙手被容慎禁錮上抬,容慎捏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不願意?」

夭夭還在盯著容慎的眉心看,見那道花騰若隱約現並不穩定,她心中有了數,這大概是文中所講容慎在困魔淵初次覺醒魔神血脈的劇情,還並未完全覺醒。

「我……」夭夭知道此時的容慎有多危險,她低低道︰「我沒有不願意,只是,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

試探著去拉容慎的衣袖,她和他講著道理,「這里太髒了,等逃出這里,你想怎樣我都隨你。」

「你還想離開這里?」容慎輕挑眉梢。

他身上的朱砂痣封印撕裂後,整張臉比先前精美太多,眼楮狹長上揚像是描畫了黑色眼線,眼尾泛著淺淺的紅,比妖邪還要妖邪,純魔的身份名副其實。

「小騙子。」懲罰性咬住夭夭的臉頰,在夭夭呼痛時,他在她耳邊蠱惑,「留在這里陪我不好嗎?」

「為什麼還要出去?」

剛剛那一通親昵下來夭夭都沒臉紅,此時卻被容慎三言兩語勾紅了臉。

她好想用爪爪擋住臉頰把自己蜷縮成球,但容慎不肯,夭夭難受的揪扯他的衣服,用弱弱細細的聲音回著︰「一起。」

「嗯?」

「我們一起出去。」

容慎呼吸停滯,赤色的眸加深。

夭夭的手指像擰麻花般擰著他的衣服,她晃了晃他的衣袖還在喊他的名字︰「雲憬。」

她說︰「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等我們逃出這里,你與我再結一個血契,我現在可厲害了,以後讓我來保護你,我們一起去實現當初定下的約定。」

他們的約定是什麼?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遠離宗門游山玩水,成親後做一對神仙眷侶。

這些他們馬上就要實現了呀。夭夭苦修多年升上青境等的就是這刻,只要他們逃出詭秘禁地隱姓埋名,他們就再也不用理會這些仙門紛爭。

「你……還想與我成婚?」容慎嗓音發了啞。

夭夭點著頭,一提起他們之後的生活,夭夭瞳眸晶亮閃爍著小星星,耀眼到能灼傷人。

覺得容慎的語氣有些奇怪,小獸喜悅的面容出現一瞬難過,「雲憬,你是要反悔嗎?」

容慎怎麼會反悔。

眉心隱現的花騰開始越來越暗淡,最終收斂脈絡隱藏入那道墮魔印記中,徹底消失無蹤。容慎躁戾的魔神血脈重新沉寂,他用長指蹭過夭夭的臉頰,低聲問著︰「為什麼要來找我?」

夭夭還躺在圓台上,她害怕那些惡心髒污的觸手往她身上爬,不說話對著容慎伸開手。

容慎沉默著將她從地上抱起,將人穩穩抱放在自己腿上。

……他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夭夭終于敢去摟容慎的脖子,她湊近他輕聲解釋著︰「因為我有些話想同你說清楚。」

「什麼?」

夭夭又不說話了,她喊了聲︰「雲憬?」

容慎應。

夭夭再喊,容慎又應。

就這麼一連喊了數遍,容慎都好脾氣的一一應著,直到夭夭忽然又喊︰「容慎?」

到底是成了魔,容慎微微顰眉去捏夭夭的下巴,「你到底要怎樣?」

夭夭眨了下眼楮,問︰「我剛剛叫你雲憬你也應,喚你容慎你也應,所以你現在究竟是容雲憬,還是容慎?」

容慎早就隱下赤色瞳眸,他長睫掀著緊緊盯著夭夭看,「你究竟要說什麼。」

「我想說……」夭夭大著膽去捧容慎的臉頰,學著他逼近一字一句輕聲︰「不管是墮魔前還是墮魔後,容雲憬是你,容慎也是你,這兩者根本就沒有區別,你為何總覺得我愛的是曾經的你?」

「難道曾經的你就不是你了嗎?」

「沒有曾經的你,又哪來現在的你。」

容慎愣了下,聰明如他,很快明白了夭夭話中的意思,但他還是想問︰「你肯愛先前的我,你確定也愛現在的我嗎?」

「夭夭。」容慎俯身,讓她看清自己眉心的墮魔印記,嗜血深刻的痕跡是魔獨有的象征,再也不是那顆溫柔小巧的朱砂痣。

他道︰「你真的會愛現在的我嗎?」

「你可知,現在的我是什麼樣子?」

夭夭沒被他嚇住,很快回給他答案︰「比以前更好看的樣子。」

她知道容慎說的是脾性喜好,但她非要揪著容慎的臉說事,一一描夸著他那張容顏,「你的皮膚都要有我白了,膚白貌美的大美人說的就是你嗎?」

「還有你的唇色。」夭夭說著要拿手去戳,是真的好奇,「你沒有擦胭脂嗎?」

容慎一瞬失笑,他已經太久沒笑,這瞬間低眸流露出的真情,被夭夭捕捉到再次夸著,「你連笑起來都好好看,原來這就是你原本的模樣嗎?」

被夭夭這一通夸,就好似隱月道尊封印的不是他的魔性而是美貌,夭夭道︰「隱月道尊一定是妒忌你長得太好看,怕你勾三搭四禍國殃民,這才對你下了封印。」

容慎嗤笑出聲︰「又開始胡說八道。」

他執意想讓夭夭給他一個答案,順著她的話幽幽道︰「我不止相貌好看,掐人脖子殺人時也很好看,夭夭想看看嗎?」

「嚇我。」夭夭嘆了聲氣,實話實說,「你性子確實變了些,以前從不舍得嚇我。」

「我要是真被你嚇哭了怎麼辦?」

容慎薄唇抿起,听到夭夭又道︰「或是被你嚇跑了,你後不後悔?」

「這就要跑?」容慎長睫顫動,明明是很散漫的語氣,然而脊背繃直摟夭夭的力道緊了些,好似生怕她跑掉。

「我本就是如此。」

容慎語氣認真,「仙門欺我騙我要我克制本心,可我不喜善良學不會溫柔,更不願寬容待人以德報怨。比起拯救蒼生,我更願為了一己私利屠戮制造災難,他們的生死困苦與我何干?」

他看向夭夭,眸中的暗紅轉瞬即逝,「如此,你還喜歡我嗎?」

這樣的容慎,與之前夭夭愛的那個雲憬天差地別是兩個極端。難怪容慎會開始質疑她的喜歡,難怪燕和塵一遍遍在她耳邊說容慎是魔。

是魔是人,其實是真的有差異。

夭夭沉默片刻,「若我現在說不喜歡你了,你會如何?」

容慎像是早就料到夭夭會這般,心中冷凝一片,他用力抓住夭夭的手臂,陰冷回答她︰「我會毀了你。」

「怎麼毀?」

容慎勾起唇角,露出的笑意帶著滿滿惡意,「魔是萬欲之源,也是萬惡之源,我們都是很自私的生靈,可以為了得到心愛之物不擇手段,就好似……容帝。」

夭夭打了個寒顫,「你舍得那般折磨我?」

「為何不舍得?」容慎將魔所有的丑惡面展示給她,「你不乖,不肯愛我,總要受些懲罰。」

夭夭怯縮了,她睜大的瞳眸失了笑容,望著容慎的目光探究又警惕,再也沒有剛才的嬉笑俏皮。容慎的赤色險些露出,他迅速松開夭夭的手,「我給你一次機會。」

他道︰「你現在離開,從此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放你一條生路。」

「當真?」夭夭隱隱想起身。

容慎壓抑著體內翻涌的戾意,極緩點了下頭,「滾吧。」

他讓她滾?

小白花說讓她滾?!

「好。」夭夭噌的一下站起身,「那我走了。」

「希望咱們以後就別再見了!」

說走就走,夭夭轉身時毫不猶豫,她剛走出兩步,容慎心中劇痛難忍。

眉心的花騰險些再次被逼出,他用力攥住夭夭的手腕把人拉回,正要發狠再說些什麼,夭夭身體發軟忽然倒入他的懷抱,容慎一慌,「你怎麼了?」

他正要查看夭夭的情況,夭夭勾住他的脖頸迅速在他唇瓣上親了一口。她帶著笑問︰「說!你是不是後悔了?」

容慎沒反應過來,被夭夭像蓋章般又一連親了好幾下,「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剛剛竟然還敢對我說滾,你下次再敢罵我,我就真的走了。」

所以,她剛剛根本就沒想走?

容慎不由收攏手臂,將夭夭緊緊抱入懷中。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容慎感覺自己被撕裂的心又一片片粘合起來,他低啞道︰「這次你不走,之後你就算哭著求我,我也不會放手。」

「那就不要放手。」

夭夭蹭了蹭他的衣服,「我承認我有些畏懼現在的你,可這是因為你墮魔後改變了太多,又不肯讓我走近你,了解你。」

「再給我一些時間。」

夭夭說著︰「你要對我有些信心,雲憬還是雲憬,雲憬也是容慎,我能接受曾經的你,也能愛上現在的你。」

魔又怎。?

若容慎以愛作為軟肋,那他就沒什麼可怕的。

圓台上寬大的紅色衣袖垂落,在鎖鏈的響動下,容慎對著夭夭輕輕道︰「好。」

他給她機會,也準備給自己一個機會。

「……」

經過剛剛的事,兩人一時間都沒再說話。

夭夭幾年苦修,剛入青境就著急進來找容慎,不眠不休一路心驚膽戰,早已疲憊不堪。

「我困了。」夭夭聲音開始含糊。

她揪緊容慎的衣服,眼皮沉重卻倔強的不肯閉闔,吃力睜開望向容慎,夭夭又說了一遍︰「好困。」

「那就睡吧。」

容慎摟著她換了個讓她舒服的姿勢,模了模她的頭發。

夭夭還是不肯閉眼,她揉了揉眼楮,「我怕你跑掉。」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了,好多次我都能在夢中看到你,我夢到我帶你逃出了這里,我們拜堂成親,你每日都給我做好多好吃的,可我每次不等吃上,夢就醒了。」

夭夭好怕她此時還是在夢中,等她睡著夢就散了,醒來後,她的世界中依舊沒有容慎。

「不是夢。」容慎心中柔軟。

他讓夭夭握緊他的一根手指,溫柔低哄︰「這些都是真的,等你睡醒,我還在這里。」

「真的嗎?」夭夭倚靠在容慎懷中,握著他的手指緩慢閉上眼楮,「那……我們一起睡。」

容慎說好。

夭夭放了心,很快在容慎懷中睡去。

她實在太困了,自從重生醒來,還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如今被容慎擁在懷中,呼吸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夭夭終于可以安眠,夢中還不時夢囈幾句,喊得都是容慎的名字。

容慎一聲聲應著,他並沒有睡。

多年來,無論他在這漫長的黑暗中睜眼還是閉眼,看到的都是同樣的景象,他已經睡了太久了,久到隨著夭夭出現,他不敢再閉眼。

不只是夭夭怕,容慎也怕自己醒來懷中成空,他怕再次看到骷髏魔魅頂著夭夭的面容對他露出血盆大口,而他還要自虐.性的扭斷‘她’的脖子。

這一切都不是夢。

不知睡了多久,沉睡中的夭夭翻身,窩在容慎懷中有了轉醒跡象。耳邊有極為細微的窸窣聲傳來,夢中的夭夭迅速想起自己此刻的處境,著急喚著容慎的名字從夢中醒來。

「我在。」容慎去握夭夭亂撲騰的手。

夭夭睜開眼楮,看到容慎低眸輕輕拂落她頰上的碎發,低聲安撫著她,「別怕,我在。」

「真、真的是你嗎?」

周圍依舊黑漆漆的,頭頂的懸崖裂縫不見陽光,一眼望不到盡頭。睡前的一幕幕在腦海閃過,夭夭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像模貓貓般模了模他的臉頰。

容慎任由她模,頰側還留有深長傷痕,卻絲毫不減他的美貌。

夭夭徹底清醒了,她從容慎懷中坐起,心疼模了模他臉上的傷問︰「這是怎麼弄的?」

「沒事。」容慎拉下夭夭的手,不願對她說是因為他太想她了,險些被骷髏魔魅蠱惑吞食血肉。

睡醒之後,夭夭精神充足恢復了思考能力,開始思考如何救容慎出去。

這里實在太黑了,圓台又大,小小的一簇火苗根本照不到圓台上的石柱。想要救容慎出去,首先要弄開他身上的這些鎖鏈,夭夭正要在四個方位各點一簇火苗,被容慎制止。

「別點。」容慎瞥了眼圓台下更黑的髒角,「這樣就好。」

夭夭總覺得那些更黑的角落有比觸手還要黏膩惡心的東西,听到暗處偶爾發出的聲響,她問︰「暗處藏得究竟是些什麼?」

容慎不答,他動了動手腕從圓台上站起身,「你不會想知道的。」

有些過分骯髒惡心的東西,就該生于黑暗隱匿在黑暗,黑暗,可以容納人們懼怕寒顫的所有生靈。

隨著容慎起身的動作,圓台上的數條鎖鏈作響,一部分砸在地面發出悶響。

夭夭試圖用劍砍斷這些鎖鏈未果,容慎拽了拽腕上的鏈條,沉思片刻喚夭夭,「後退些。」

一等夭夭退離,容慎眼睫閉闔,眉心的墮魔印記開始散發紅光。紅衣無風揚動,與黑長的發糾纏在一起,容慎升至半空身上出現絲絲縷縷的魔氣,只听啪啪幾聲,嵌在他身上的鎖鏈齊齊斷開。

夭夭吃驚的睜大眼楮,「你不是被廢了修為嗎?」

容慎緩慢落地,他身上共有五條鎖鏈,除了與石柱連接束縛他手腳的四條鎖鏈,還有一條從地底而出圈在他的脖子上。

斷了四條鎖鏈,脖間的這一條,被容慎徒手掰開從自己脖子上扯下。

鎖鏈的斷縫鋒利刺人,在容慎脖間留下血淋淋的痕跡。叮叮當當的響動掩蓋住夭夭的疑問,容慎將染血的鎖鏈纏繞在手腕,轉身,披散著墨發問她,「你說什麼?」

他剛剛沒听清夭夭蚊子似的哼哼。

「沒……」望著那條有她手臂粗的鎖鏈,夭夭忽然不敢說話了qaq。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萌萌丫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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