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和塵帶著夭夭一路往南, 為了躲避慕朝顏的追蹤,三人封印了修為,與普通人無異。
慕朝顏的術法並不穩定, 從她的結界顏色深度就能看出,南方的結界呈現紫粉色, 說明那部分是結界最薄弱的位置,想要出去需從此處下手。
皇城中不是只有夭夭四名修者, 繁華的都城人流密集, 這里遍布散修與出來歷練的仙派弟子,皇城被封印後,所有修者都往南涌。
「究竟是什麼魔有這麼大的本事, 竟能封鎖整座皇城!」
「師弟你看這結界的顏色, 最薄弱處竟還是紫紅, 此等驚世大妖, 估計渡劫以上的修為有與之一戰的能力。此處可有渡劫期的道友?這個時候要站出來說話。」
一位干瘦老者嘲笑,「少俠這話你可說錯, 這結界最深可呈赤色,恐怕是哪派的道人來了也有去無, 渡劫期的道友出頭只會送死。」
仙門修者前有九境,最高境為渡劫期, 渡劫期能飛升為真人, 從真人以後被稱為飛升十二仙階, 分別是︰真人, 道人,真君,道君,尊者, 道尊,元尊,仙尊,天尊,帝尊,聖尊,神尊 。
像結界呈現出的赤色程度,真君以上出手有可能打破這結界,渡劫期此時只能自保,確實沒有出頭的能力。
可別說渡劫期,修者修行困難,幾年、幾十年才升一階不是什麼稀罕_,出來歷練的小輩、散修能達元嬰就已經是仙門各派的佼佼者,更別提渡劫。
隨著干瘦老者話落,不少年輕弟子沉不住氣始大哭大鬧,「我好不容易被進入五大仙派,我不想死在這里,放我出去!」
「師尊不會不管我們的,快!咱們快給師尊發傳音符,師尊看到定會來救我們!」
沒用的,結界一封與世隔絕,不僅是人出不去,就連各種術法、法器也出不去。強大的結界將皇城圍的密密實實,若是外面的鳥撞上來都會化為血霧。
燕和塵帶著夭夭隱藏在這群修者中,在各類亂竄流動的術法中,慕朝顏想要尋到他們的蹤跡更加困難,燕和塵幫夭夭系好斗篷帶子,低聲安撫著她,「沒事的,這里這麼修者,我們定能想到辦法出去。」
夭夭點了點頭,她扭頭看向北方,那處是四方結界中魔氣最強盛的一處,赤色蔓延了半空如同著火,她的雲憬就在那個位置。
「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聯系隱月道尊,只有o能降服慕朝顏。」夭夭強迫自己鎮定。
只需要一條小裂縫,夭夭不求,只求結界能裂頭發絲細的缺口,她就能放出靈力聯系去隱月道尊,可悲的是這麼修者加在一起,竟一人能摧毀這結界。
「大家不要四散攻擊,這樣打是沒用的!」人群中有人抱怨了句。
修者大多數心高氣傲,越是能力強者越不愛听人指揮,強強相聚只會誰也不服誰。在這種時候,只有最強者站出來才能服眾,燕和塵看著心急,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o身有靈脈修為天賦比尋常人要高,入了皇宮也沒斷修煉,如今化神後期的修為隱隱朝著巔峰期突破,雖未達渡劫期,但在一眾修者中屬于拔尖人物。
「東南方的紫色結界是這片區域最薄弱的位置,由我先行,大家一起朝著那處攻擊。」燕和塵解了身上的封印。
「這人是誰啊。」有人抬頭看向燕和塵。
為了躲避沿路的妖魔追殺,燕和塵、夭夭和桑尤身上都罩黑色斗篷,寬大的衣服將身體包裹,只隱隱露出小半張臉。
有年老的修者覺得燕和塵的聲音太年輕,輕蔑冷哼道︰「你這黃毛小子連臉都不敢露,我們憑什麼要听你的?」
「對啊,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燕和塵不慌不忙也不廢話,身為男主o有足夠的氣場,雖不能直接言明身份,但o身上帶著象征榮譽的玉牌。
「這個足夠嗎?」燕和塵將縹緲宗的玉佩高高拎起。
整個幻虛大陸數百仙派,最強仙門有五派,縹緲宗不僅歸于五派內,還是五派之首。燕和塵的玉牌上面不只寫的是縹緲宗,上面還有‘情殿’三字。
情殿是縹緲宗掌門月清和所屬一殿,除去獨立一殿無極殿,它是幾殿中綜合實力最強的一殿。隨著玉牌亮出,大部分人都閉了嘴。
「這位少俠竟是化神期修為,既然沒有更厲害的修者出手,我們就先听他的吧!」在危機關頭,最怕的就是群龍首,隊伍中一旦有領頭人,_情就變得好辦。
夭夭隱在人群中不能現身,桑尤在一旁看著她,受燕和塵的囑托不準她靠近。
她懂得,慕朝顏正在四處尋他們的下落,o們這個時候出頭只會惹來麻煩,但眼下修者人領導,燕和塵只能主動出頭,若是慕朝顏發現不,o們或許能擊出結界缺口,若是發現,慕朝顏也只會將目光放在燕和塵身上,夭夭和桑尤可以趁機躲藏。
……她路遙遙是何德何能,能被容慎和燕和塵這般護著。
平滑的指甲插入掌心,夭夭在這個時候感到深深的力感,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些什麼。
「蓮火。」想了許久,夭夭喃出一個名字。
她身有蓮火,殺傷力極強,若她用蓮火配上燕和塵的法力攻向結界,說不定能有意外效果。這樣雖然有暴.露的風險,但總比這樣干耗下去好。
「時舒!」桑尤管不住夭夭,只能陪著她一起去找燕和塵。
就在眾人圍攻結界薄弱處時,容慎一次次被慕朝顏擊倒在地上。又一次墜地,容慎撞到樹身吐口血,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
「你這又是何必?」慕朝顏冷冷看向容慎。
她是真的生氣,會對自己兒子下這麼狠的手,但她知道輕重,一次一次從未攻擊容慎的致命點。緩步走到容慎面前,她蹲身捏起他的下巴。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慕朝顏語氣中帶著憐惜,「你爹爹是容國太子,若他還在,現在容國的皇位就是他的,你,則是容國最尊貴的太子殿下。」
「你確定要為了個女人,這般同阿娘作對嗎?」
慕朝顏試圖勸說容慎,「那個叫夭夭的姑娘她不愛你啊,瞧她剛剛走的決絕,難道她不知道,你留下要面對什麼嗎?」
慕朝顏逼近容慎,對上o的眼楮道︰「你會死啊。」
「雲憬,阿娘可能會為了子朔殺你。」
容慎長睫覆蓋眼楮,o大半張臉全是血水,呼出的氣息清淺,「那阿娘……動手吧。」
慕朝顏不動,輕輕笑著搖頭,「阿娘舍不得,我還要咱們一家三口團聚呢。」
「我剛剛那麼說,只是想看看你對那姑娘的決心,你瞧,你肯為她死,可她呢?一听說我要殺她跑的這麼著急,都沒有陪你赴死的決心,未免太可笑些。」
「雲憬。」慕朝顏溫柔的嗓音變為狠戾,「那個叫夭夭的姑娘配不上你的愛,她該死,阿娘這就去把她掏心殺!」
她說著就要起身,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容慎沒有被她蠱惑,o動作極快抱住慕朝顏的雙腿,啞著聲音道︰「不,你不能動她。」
「你怎麼還要護著她!」慕朝顏提高音量︰「若此時你是子朔,要被殺的人是我,我絕不會離開你半步,我會陪你一起死。」
「雲憬你怎麼就是不明白,那個夭夭不值得你為了她送死!」
「她值得!」容慎緊緊抱著慕朝顏的腿不放,倔強的重復,「她值得,阿娘若要殺她,就先從我的尸體踏過去。」
慕朝顏用力掙了掙,「放開!你真想阿娘殺你?」
容慎不語,o用全身的力氣抱住慕朝顏,不肯讓她挪動半步。慕朝顏怒極,感受到南方結界的微弱震動,她聚起魔氣惡狠狠拍向容慎,卻又在半空停住。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兒子。」慕朝顏被容慎氣笑。
這是她吃萬般苦難才生下的兒子,子朔都還沒看上一眼。慕朝顏舍不得殺o,她抓起容慎的頭發強迫他抬頭,「不愧是我慕朝顏的兒子,竟是個痴情種。」
「那咱們就來賭一賭,看看你肯豁出命來保護的姑娘,究竟愛不愛你!」
慕朝顏沒再去追夭夭,是帶容慎回皇宮。
「……」
轟——
好不容易說動了燕和塵,蓮火混著強大的法術攻向結界,並沒有如夭夭想象的那般破開結界。結界震三震,比想象中還要堅固。
「怎麼還是沒有用!」有人心態崩了。
不少人拼了全身術法去攻擊結界,到現在已經精疲力盡,一人氣喘吁吁坐在地上,哀嚎道︰「我放棄,不等這結界破開,我就先力竭死在這里。」
「是啊。」另一人應和,「此魔如此囂張,縹緲九月宗就在容國境內,o們一定最先發現這里的異常趕來,o家弟子不還困在這里呢麼。」
此時的縹緲九月宗,的確已經察覺到皇城的異常。
如此強大的魔氣黑壓壓籠罩在皇城上方,月玄子急匆匆去找月清和商量,混月道人跟隨,o掐指算後嘟囔一路,「不好了不好了,皇城異變卦象凶險,恐有禍世妖魔要現世。」
「咱們修仙門派要遭大劫了,要遭大劫了!」o語氣中難掩興奮,「看來要請師兄來了。」
混月道人的師兄也就是隱月道尊的師尊,那位已經隱世的嘯月天尊。
月玄子忍o一路,o最先想到是去往皇城除妖的容慎幾人,一到月清和,o著急道︰「皇城上方突現赤色結界,那幾個孩子還留在城里!」
月清和抬了抬手,o一臉凝重道︰「此魔並非尋常大魔,早前時舒曾同本尊提皇城異樣,想來這魔頭的出現與那些極陰體心髒月兌不干系。」
「那麼極陰體心髒匯聚在皇城,究竟是何人要做些什麼。」
極陰體本就屬陰,心髒屬于極陰,數百顆極陰體心髒的匯聚能形成天煞陰邪之氣,要是有人有心想做些什麼,絕對有顛覆皇城之力。
「師弟有沒有覺得,這魔氣有些熟悉?」
月玄子一愣,仔細憶自己從鏡中看到的封印結界,o睜大了眼楮道︰「難道是……」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混月道人不知他們的啞謎,但看得出來兩人對皇城的忌憚,o提議道︰「咱們要不要去請嘯月天尊?」
月清和搖頭,「此魔身份不明,若非那種有毀天滅地之力的上古純魔,不要輕易去打擾天尊。」
「去找隱月師弟。」
o道︰「若真是那魔頭回來了,只有o與他有一戰之力。」
可隱月現在還在秘境中,想要出來談容易。
啪——
極殿中,晃動在大殿中央的星盤裂一條條縫隙,大半星象跌落在地。
秘境中,隱月故吐口血,o捂住心口扶樹喘息,掐指算後臉色頓變,喃聲道︰「是她。」
是慕朝顏來了。
被封印在深處的魔氣又始蠢蠢欲動,隱月閉上眼楮,黑暗中好似又看到在攝魂鏡中看到的紅衣女人,她迎著陽光仰頭望天,察覺到他的視線,側臉對著o笑。
「隱月道君。」
她會緩慢念出他的名字,「隱、月,這真是個好听的名字。」
「你總能讓我想起我深愛的朔月。」
隱月嗤笑出聲,再次睜眼楮,o臉上的情緒消失無蹤,只冷冷望向頭頂虛的天空,道︰「你竟然還活著。」
從未想過,o們還有再面的機會。
皇城的結界遲遲打不缺口,眾人頭頂的天空不分日夜,在漫長的時間消耗中,它永遠血紅一片。
很快,城中百姓也察覺到天空的不對勁兒,尤其是想出城的人被硬生生攔回來,人人惶恐不安,認為這是上天降下的天罰,紛紛磕頭下跪求饒。
離開容慎後,夭夭感覺結界中的每一刻都變得漫長,時間的凝滯讓她惶恐不安,她借燕和塵的傳音鈴,搖著鈴鐺呼喚著容慎的名字︰「雲憬,你能听到我說話嗎?」
「你答應我要來的,你要說話算話。」
「雲、雲憬,你現在還好嗎?」夭夭憋著哭腔,「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陪我說幾句話,我現在好怕。」
兩人間建于血契,但是此刻的感應很弱,弱到夭夭感受不到容慎的氣息,就好像他已經死了。
在她哽咽著同傳音鈴說話時,思慕宮中,慕朝顏撫袖從容慎身上找出傳音鈴,听著夭夭的哭聲輕輕笑。
「你很關心雲憬嗎?」慕朝顏出聲。
傳音鈴的另一邊,夭夭一愣,听到慕朝顏清晰回道︰「雲憬還沒死呢,但o惹我不高興了,我對他施了些小懲罰,o痛的厲害。」
夭夭著急道︰「你對他做什麼!」
慕朝顏不再說話,她扭頭看向躺在地上強撐著想要起身的容慎,默片刻將傳音鈴丟在地上。
「你不是說她愛你嗎?」
她道︰「那咱們就來看看,她究竟敢不敢舍命來救你。」
容慎五指收攏蜷縮,「你要做什麼?」
慕朝顏沒想做什麼,她只是用了一面鏡子,將容慎此刻的慘狀投射的上空,利用法術讓所有人都看到。
「小姐快看,那是什麼?」南府中,正準備進宮找人的南明珠停下腳步。
仰頭,她見到上空出現一片晃動的虛影,有女人的笑聲傳來,那聲音與她的小姑姑一模一樣,「夭夭能看到嗎?」
飄飄的紅裙露出,女人嘆息道︰「你若不來救o,雲憬真的要死了。」
南方城角,伴隨著清脆響聲,夭夭手中的傳音鈴跌落在地上。
她愣愣看著出現在上空的虛影,她永遠干淨的雲憬此刻泡在血水中,錦白的衣袍被盡數染紅,身上遍布鞭痕劃傷。
容慎並未抬頭看向鏡面,o不想嚇到夭夭,努力用溫和的嗓音叮囑︰「不要來。」
「夭夭,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不準來。」
結契年,這是容慎第一次用身份壓制夭夭,卻是為讓她保命不要管他。
夭夭視線模糊,望著容慎遍體鱗傷的身體,她心中揪疼難忍,最讓她法忍受的,是容慎這句話落,慕朝顏給o一鞭子。
「不要打o,不要再傷害o……」夭夭蹌踉著起身,作勢要往皇城去。
燕和塵用力攔住她,不忍看虛影中的容慎,o啞聲道︰「你不能去,慕朝顏這是在逼你送死。」
夭夭不听,她強撐的理智在看到容慎的虛影時徹底崩塌,燕和塵只能聯合桑尤將她綁起來。容慎在慕朝顏手中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但夭夭去了必定要死。
燕和塵此刻也很痛苦,o用力抱了抱夭夭,「你再等一等,師尊o們很快會來救我們。」
「不要去,容師兄也定不希望你去找他。」
夭夭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嗚咽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
香燭寸寸燃盡,慕朝顏挑眉對容慎道︰「我的兒你看,你心愛的姑娘她不愛你。」
「還要和我爭嗎?」
慕朝顏搖著頭,「看來,她是真想讓你死在我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慕朝顏就是個為愛沒了腦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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