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還是把扇墜給了莊星原, 不過有了容慎那一通鬧,她把小毛球撤下來用了其他動物的毛發替換。扇墜一送,兩人間的恩情也算有了了結。
莊星原很喜歡這條扇墜,當即將扇墜掛在扇子上, 他對于扇墜上的小毛球愛不釋手, 「這上面的茸毛是……」
「是別的動物毛發。」夭夭回答的很快, 生怕被莊星原誤會什麼。
「真的?」莊星原不信, 雙眸黝亮隱隱期待著什麼。
在得到夭夭肯定的答案後, 他略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揚起笑容,真誠道︰「雖然當不成道侶,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把我當朋友。」
想了想, 他又換了個稱呼,「或者是像燕和塵那樣的哥哥, 我有妹妹,也能很好的照顧你。」
夭夭不由想起他同莊星寒的相處模式, 打了個寒顫,她委婉拒絕︰「還是當朋友吧。」
不需要過多的親密, 但需要幫忙時, 她一定盡力而為。
莊星原也不強求,點了點頭說好。
夭夭沒同莊星原聊多久,把扇墜給了他,她無聊的在走廊上踱步。
順著樓梯一路往下, 夭夭在廳堂看到容慎的身影, 男人獨自坐在窗邊,單手支額望著窗外,一小縷頭發搭在肩上要落不落, 帶著一股子憂郁落寞。
明明昨晚是他欺負了她,如今這模樣倒好似她欺負了他。
幾步走到容慎身邊,她端起他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自顧自道︰「我把扇墜給莊星原了。」
「我知道。」容慎情緒很淡。
明明不喜夭夭把扇墜送給莊星原,但他已經不敢再表現出不滿。低眸看著空掉的茶盞,他問︰「還要喝嗎?」
這麼說著,他已經又貼心為夭夭倒好了茶。
夭夭被他這番態度弄的沒脾氣,再次喝光他倒的茶,夭夭強裝不開心,「伸手。」
容慎乖乖攤開手掌,感覺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落在掌心,等到夭夭撤手,他看到掌心多了一團毛茸茸的小白球,是昨晚她掛在扇墜上的那只。
「你……不是送給莊星原了?」容慎微怔,他還不知夭夭替換毛球的事。
夭夭︰「你不是不想讓我送嗎?」
同容慎相處這麼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失態。
不過昨晚也是她欠考慮了,當時靈感一來她沒想這麼多,險些忘了把自己的毛發送人有多不妥,更何況她要送的人還對她有意,她更該多加注意。
「我尾巴上的毛毛都快被我拔禿了。」
夭夭說的夸張,一坐到容慎身邊,她繼續抱怨著︰「拔了這麼多毛,我好不容易才做成小毛球,現在不僅沒送出去還沒人要了,你說該怎麼辦?」
容慎攥著這團毛茸茸的小球,聰明的他很快听出夭夭的話外意,壓著幾分笑意道︰「我要。」
「只要夭夭肯給我,我願意把它串成劍墜掛著。」
這次小白花總算不傻了。
夭夭終于忍不出彎起笑,「劍墜倒不必了,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拉過容慎的右手,她作勢要去摘他腕上的手鏈,這手鏈容慎極為寶貝,不知夭夭要做什麼,所以他下意識攔了下,「你要做什麼?」
「幫你串手鏈啊。」夭夭拂開容慎的手,順利摘下手鏈。
容慎很愛干淨,再加上極為愛惜這條手鏈,所以戴了多年朱紅色的串繩很干淨,只是有些發舊。捏著這條手鏈放在掌心,夭夭發現中間的小白花晶石泛著淡淡的粉,疑惑放在陽光下看。
「這是怎麼回事?」
容慎道︰「是我的血。」
仙劍大會最後那場,他與燕和塵比試傷口崩裂,血液順著手腕滲入了透明晶石里。
夭夭想起來了,將手鏈拆解放在桌上,她拿出朱繩結扣,掛在容慎的中指上又重新編了一條小手串。
編繩的過程兩人都很安靜,一個專心編手鏈,一個專心看著面前的小少女,偶爾有碎發調皮的躥到眼前,容慎就幫她輕柔撩到耳後。
「好了。」
比先前更加精致的手鏈編好,夭夭串上白蓮晶石和小獸晶石,末了在打結活扣的時候,將那團小小軟軟的毛球分為兩只,一左一右編入活扣中,留下小段繩子垂墜。
「好像更女氣了。」夭夭戳了戳那兩只小毛球。
陽光下,透明晶石熠熠生輝,泛著清凌凌的光澤。這本是一條簡單冷清的手鏈,如今因為小毛球的點綴,多了幾分柔軟與可愛。
容慎絲毫不介意,「我很喜歡。」
「真的嗎?」夭夭猶豫著要不要拆下小毛球。
容慎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喜愛,直接挽袖伸臂,他露出手腕道︰「幫我戴上吧。」
夭夭將手鏈戴回了容慎的腕上,朱紅的繩子與他白皙的皮膚映襯,一紅一白搭配極佳,在加上垂在他腕後的雪白小毛球,清冷與柔和捏碎混在一起,產生一種反差的美感。
「果然好看的人,戴什麼都好看。」夭夭由衷夸了句。
她沒想到這麼女氣的手鏈,戴在小白花手上會這麼好看。
軟軟的小毛球垂在容慎腕上,隨著他的動作不時蹭過他的皮膚。容慎因夭夭的舉動內心再次放柔,見小少女還在低頭看他腕上的手鏈,容慎沒忍住展臂抱住她。
就是這樣一個時刻能溫暖他的姑娘,他怎麼舍得放手。
「謝謝。」容慎抱緊夭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說著︰「我很喜歡……」
很喜歡你。
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這是一個很干淨的擁抱,里面包含著容慎對夭夭濃烈的感情。夭夭興許是感受到了,她眸中閃過略微的困惑,莫名間她不舍得推開容慎,就這麼任由他抱了一會兒。
當燕和塵下樓時,看到的就是廳堂內相擁的兩人,俊美的男人溫和柔軟,靠窗而坐環抱著身側的姑娘。嬌俏的姑娘很乖讓他擁著,因身高問題,她只是倚靠在男人胸口,手指一下下戳著男人的手腕不知在說什麼。
夭夭說︰「這毛毛太白了,好像很容易髒。」
容慎陪著她一起低頭思索,「但應該很好清洗。」
畢竟是夭夭身上的毛毛,真毛發一洗就干淨。
自從離開飄渺宗後,兩人已經很久沒這般親近依偎在一起聊天,容慎感覺此時的他們就像回了無極殿,回到了夭夭眼里、心里還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
暖暖的陽光傾灑在兩人身上,容慎心念一動,生出對夭夭表情意的念頭。
「夭夭,我……」
燕和塵沒少見容慎抱夭夭,但從未見兩人貼的如此親密過,就好似是熱戀中的眷侶。心情復雜,他走到兩人面前,「你們在做什麼?」
容慎說了一半的話被打斷。
他與夭夭同時抬頭,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容慎動作自然的把人放開。
「沒什麼。」容慎理袖掩住腕上的手鏈,「在討論方樂城的失蹤案。」
討論失蹤案需要摟抱在一起?!燕和塵覺得有些怪。
夭夭及時接話,「對!我們是在討論方樂城的失蹤案。」
他們久留在方樂城不走,就是因為在此處也發現了有孩子失蹤,不過人數不多,三年內只有兩名孩子失蹤,孩子的父母們還都說見了鬼。
「時舒,你說方樂城的孩子失蹤會不會也是影妖所為?」
燕和塵成功被夭夭轉移話題,坐到他們對面,他猜測著︰「可能性很大。」
目前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這只作惡的影妖。
「可方樂城這麼大,我們該怎麼找呢?」這個問題令幾人陷入困境。
白梨和莊星寒就是在這個時候趕來的,一路風餐露宿,兩人終于與莊星原匯合,莊星寒見到自家哥哥眼眶瞬間紅了,哭著跑過去道︰「哥你怎麼走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
那日莊星原追著影妖到封平縣,只說自己會盡快回來,讓她們留在村里安心等待。沒曾想這一等等了快半個月,再見面卻是在方樂城。
「哥,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莊星寒對于封平縣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自家哥哥已經對夭夭表了情意。
她滿滿都是不高興,而白梨見了容慎他們大喜,迅速整理著自己的衣裙,她先到燕和塵面前,「燕師兄,好久不見。」
她還記得燕和塵丟下她離宗歷練的事,激動過後涌出委屈,望著燕和塵的眸子生出水意,「梨兒真的好想你。」
南明珠從夭夭身後冒頭,扯了扯她的袖子問︰「這倆誰啊?」
夭夭︰「莊星原的妹妹莊星寒,另一個叫白梨。」
這倆都是比南明珠還討厭難以對付的主兒。
看到這兩人,夭夭的心情有些不好,扭頭見南明珠望著白梨和燕和塵一臉的看戲,她疑惑︰「你不生氣?」
書中因為南明珠喜歡燕和塵的緣故,她和白梨一直不對付。如今不知是哪點劇情偏差,南明珠至今都對燕和塵無感。
「生氣。」南明珠回了句,「這白梨長的沒你好看,怎麼卻比你還要討人厭?」
夭夭一口氣沒上來,不服氣的回懟︰「你才討人厭,你也就比白梨好一點點。」
南明珠哼了一聲,看不慣白梨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她擼袖子擠到兩人之間,「不是說好要和本小姐討論失蹤案嗎?你在這干什麼呢!」
南明珠性格刁蠻,當即就要拉燕和塵走,要是以往,燕和塵定要甩開她,今日他借著南明珠擺月兌了白梨的糾纏,總算對南明珠態度好了些。
「本小姐就是看不慣那叫白什麼梨的,你別誤會。」
燕和塵︰「我沒誤會。」
他是真的沒誤會,雖對南明珠的態度好了些,但依舊冷漠疏離。
望著燕和塵清俊淡漠的面容,南明珠忽然來了氣,「沒誤會最好,本小姐才不會喜歡你這種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窮光蛋!」
「你就算喜歡我,我爹爹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
「呵。」燕和塵嘲諷出聲,根本不知這大小姐腦子里在想什麼,他臨走前只留下一句︰「你瘋了吧。」
他怎麼可能喜歡這種刁蠻小姐,她也真敢想。
白梨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指甲掐入掌心,她看到南明珠對著燕和塵的背影好一陣比劃,不服氣道︰「對,要是喜歡你我才是瘋了!」
「不對,本小姐才不會喜歡你,是你別妄想喜歡本小姐!」
……燕師兄喜歡她?
不,她不允許,她為燕師兄付出這麼多,燕師兄只能是她的。
……
白梨和莊星寒來了後,夭夭不願再待在客棧,拉著容慎走訪了丟孩子的兩戶人家。
第一戶人家的孩子是三年前丟的,那個時候孩子才兩歲,每天病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每晚還會嚎啕大哭。
孩子的女乃女乃回憶,孩子失蹤的當晚哭的最為厲害,一直嚷嚷著看到有黑影在他眼前晃。
女乃女乃以為孩子是故意不想睡覺,她身體不好,被他吵煩了就將他獨自關在房中,誰知過了半刻鐘,屋內的孩子忽然止了哭聲,她進屋查探只看到了晃動的搖車,孩子憑空消失無蹤。
第二戶人家的孩子是半年前丟的,孩子失蹤時才出生兩日,裹在襁褓中啼哭不停。失蹤當夜,孩子也是無緣無故止了哭聲,女乃娘覺得奇怪,查探時剛好看到一團黑影,當場被嚇暈了過去。
「那,孩子失蹤前有什麼異常嗎?」這個問題夭夭問了兩戶人家。
兩家皆說沒有,不過夭夭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兩家的孩子身體弱還都愛哭,而且在失蹤前哭的最凶。
「他們之間會有什麼聯系呢?」夭夭將疑點寫在了紙張,走在路上邊看邊思索。
這時一輛馬車沖著她疾馳而來,驚險下容慎將她拽入懷中,鼻子撞到堅硬的胸膛,她痛呼一聲才知後怕。
「沒事了。」本以為容慎會訓斥她,然而容慎只是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
薄薄的紙張飄飄落在地上,容慎俯身幫她撿起,拭去上面的灰塵塞到她手中,「以後走路的時候不要再想事情了。」
夭夭說了聲‘好’,捏緊手中的紙依舊是傻愣愣的模樣,睜圓的瞳眸一直望著他。
「怎麼了?」容慎拉住夭夭的手,輕捏她的臉頰問︰「被嚇到了?」
「不是。」夭夭搖頭,「我只是忽然覺得雲憬好溫柔。」
這要是換做燕和塵,這會兒一定把她好一頓說,根本不會如容慎這般好脾氣。
容慎無聲笑著,半響後他問︰「那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你……喜歡我嗎?
「喜歡。」夭夭沒有猶豫,正是因為感情純粹沒有雜念,她才可以回答的這般干脆。
容慎听後笑容不變,只是眼底碎了幾分流光,他輕應著︰「我也喜歡你。」
並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是真的……喜歡。
此時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穿著白裳的男人沉靜溫和,右手垂落牽著一只白女敕女敕的手。被牽住的少女步子慢他一步,水紅色的裙擺蕩開,她捏著紙張歪頭又看了幾眼,忽然停下腳步。
「我想到了!」夭夭終于想出這幾起失蹤案的詭異聯系。
「雲憬你有沒有發現,這幾年的失蹤案里,大多數孩子都沒超過三歲?」
之所以用大多數,是因為封平縣失蹤的孩子太多,他們調查的不詳細,並不能保證有沒有三歲以上的孩子失蹤。而夭夭了解到的這幾起失蹤,所有的孩子都不超過三歲。
「早些年的都是三歲之前的被偷,而近年都是孩子剛出生就被偷走了,影妖並不是每個孩子都偷,它每次偷的孩子定有符合它要求的點。」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它所定的標準是什麼呢?」
容慎耐性听她說完,「你覺得是什麼?」
夭夭指了指薄紙上的一行字,「第一戶人家的孩子從小體弱多病,每晚都會哭,你還記得他女乃女乃說了句什麼嗎?」
她說孩子看到有黑影在他眼前晃。
「我們走。」夭夭拉著容慎重新去了這兩家,敲開他們的家門,她道︰「不好意思,方便告訴我們,你家孩子的生辰年月嗎?」
兩戶人家極好說話,嘆著氣說了各家孩子的生辰。
夭夭看不懂這些,她遞給容慎,「你能看懂嗎?」
容慎接過細看。不比其他幾殿,身為道尊的徒弟,他什麼都要精通,很快發現這其中的不對。
「你看。」容慎將第一個孩子的生辰指給夭夭看,「他是寒冬臘月出生,八字中水多,而且是陰水,屬陰寒。」
「這一個,命局時柱的天干地支全屬陰性,八字全陰,干支偏頗,身上陰氣極重。」
陰氣重的人,最容易招邪祟,容慎仔細推算了這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發現他們全都是純陰體質。
夭夭恍然大悟,「所以影妖找的全都是純陰體質的孩子?」
容慎點頭,「單看這兩個孩子的生辰,確實如此,但還不能馬上下定論。」
畢竟還存在一定的巧合。
不管怎樣,這確實是一個重大發現,夭夭回去將這條線索說給了燕和塵幾人,燕和塵听後連連點頭,「這是你發現的?」
「算是吧。」夭夭沒有驕傲,她將容慎拉到他們面前,「我只想到了可以從生辰八字入手,真正發現純陰體質的是雲憬。」
白梨屬無為殿,她在混月道人座下學的就是這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想被夭夭蓋了風頭,就接了句︰「我剛剛也看了那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容師兄說的不錯。」
莊星寒眼楮一亮,「對啊,梨兒就是學的這些,她才是最為懂行的。」
「是嗎?」夭夭故作崇拜,「剛好我這兒還有幾張八字,不如白師姐幫我再瞧瞧?」
白梨臉色一變,師尊講課時她都溜出去完了,只知一些皮毛哪里真看得出問題,生怕出丑,她連忙推月兌,「不、不用了,我最近勞累穩不下心神,要是推演錯了會耽誤你們的正事。」
夭夭︰「沒事,我們不怕耽誤。」
莊星寒也小聲催促著︰「你倒是快看啊,沒看到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了嗎?你總讓著她做什麼。」
白梨哪里是想讓,是她根本不會。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被莊星寒掐的手臂疼,她臉色難看的離開。
南明珠嗤了聲,不等白梨走遠,她就嘲諷道︰「還當是什麼厲害人物,裝了這麼久愣是一個屁都沒放出來,本小姐看她就是不會!」
這話說到夭夭心里了。
下意識去看容慎的臉色,容慎捏著剩下幾張生辰八字正認真算著什麼,察覺到夭夭的目光,他分神問了句︰「怎麼了?」
「沒什麼。」都怪容慎之前對白梨太縱容,夭夭總擔心他心里還想著她。
南明珠是官家大小姐,有了她的幫忙,夭夭他們又順利從封平縣要到了幾張失蹤孩子的生辰八字,與前兩個孩子一模一樣,這些孩子也全是純陰體質。
如此,就已經確定了影妖偷孩子的具體標準,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出並保護這些純陰體質的孩子。
「這個我可以辦。」南明珠一大早出了門,當天下午就拿回來一份名單。
名單上記錄著近三個月即將生產的孕婦名字,容慎算過時間後劃定,「純陰體很可能出現在這五家。」
夭夭一看,這五名孕婦的生產時間都排在下個月。
「還要好久。」燕和塵顰眉,這意味著他們要在方樂城要多留一個月。
容慎看出他的心早早就飛去了萬花城,特意提醒了句︰「我只能說純陰體很可能出現在這五家,而且必須是在我算的那日,子時降生。」
其中有任何一處出現偏差,那這孩子就不會是純陰體質,這也意味著,他們白白等待了一個月的時間。
「看你。」容慎拍了拍燕和塵的肩膀。
他與夭夭是陪著他來找萬魅冥君的,是走是留他說了算。
燕和塵思考了一日,還是決定留下來等一等,「時間還早,若我們走後真有孩子在那一天降生,我就成了影妖殺人的幫凶。」
「好,那我們陪你一起等。」夭夭和容慎全听他的,南明珠只能隨著他們。
莊星寒不願留在這里,她從這玩了幾天就想去別的城鎮看看,本想讓白梨跟著她一起勸勸莊星原,結果白梨反過來勸她,「來都來了,咱們在多留一些時間也沒什麼。」
「不是還要一起抓影妖嗎?」
「誰願意抓這破影妖!」莊星寒吼她,「我看你就是看到燕和塵在這里拔不動腿了,你還沒看出來嗎?人家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你!」
白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忍耐著脾氣,「你別生氣,我……」
「滾,看到你就煩!」莊星寒將白梨推出房間。
白梨蹌踉了兩步,剛好撞到路過的南明珠,南明珠被她踩到了腳,尖叫一聲把她推到地上,指著她鼻子道︰「你是不是瞎啊。」
白梨可不怕她,正要回嘴,她的余光看到燕和塵的身影,趕緊軟趴趴倒在地上,顫聲道︰「明珠小姐,梨兒不是故意的。」
「你何必說的這麼難听。」
南明珠笑了,「本小姐說話就是這麼難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
「再從這里礙本小姐的眼,我就讓我小姑姑誅你九族!」
……又是誅九族。
燕和塵眉頭一皺,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白梨計謀得逞,慢吞吞爬起來心中正竊喜,這時撐在地上的右手被一只腳踩住,南明珠使勁兒攆了兩下,囂張道︰「以後看到本小姐,記得躲遠些。」
「記、記住了。」白梨壓下眸中的陰狠,小聲回了句。
「……」
時間一晃過去半月,徹底進入炎炎酷夏。
這半個月里,白梨不是纏著燕和塵就是容慎,容慎有次約了夭夭單獨出去,本想借此讓兩人更近一步,白梨不知從哪里出來,一臉的單純,「容師兄你們是要出去玩嗎?帶著梨兒一起好不好?」
「玩?」莊星原也跟了出來,「我還沒好好逛逛這方樂成,若是方便的話,也算我一個。」
這只是其中一件事。
還有的時候,夭夭正要同容慎說話,白梨像是算好了故意先開口,將夭夭的話堵回後,笑得甜兮兮的同容慎撒嬌,「今日天氣真好,師兄陪梨兒去游湖好不好?」
當著夭夭的面,容慎只能淡漠而回,被纏的次數久了,容慎趁四下無人的時候,停在白梨面前冷聲︰「你最好適可而止。」
白梨咬著唇瓣,「梨兒只是想同師兄多說說話。」
「師兄如今有了夭夭,真就不願意理會梨兒了嗎?」
容慎只回了一個字︰「是。」
……真的是嗎?
白梨嫉妒夭夭能得到燕和塵和容慎的全部寵愛,這些原本都是屬于她的。心思歪曲,某夜她特意等夭夭路過長廊,輕飄飄說了句︰「你真以為容師兄會一直對你好?」
夭夭腳步都沒停。
白梨著急道︰「我曾經救過他,他也承諾過要護我一世無憂,可現在呢?他有了你就忘了對我的誓言,現在根本就不再理會我。」
「容慎就是個忘恩負義、喜新厭舊的偽君子。」
「等他尋到更好的靈獸,你就會變成下一個我,到時候他也會拋棄你,不信我們走著瞧!」
回應白梨的是巨大關門聲。
很巧,白梨說的這番話剛好全被容慎听去,站在暗影中,他全身都沾染著寒涼氣。
顧不上理會白梨,容慎匆匆回了房間。房間里,夭夭正坐在鏡前梳頭發,幾縷頭發打結糾纏在一起,夭夭氣悶用力梳著,不小心劈斷了兩根木齒,還拉疼了頭發。
什麼玩意兒,夭夭煩躁的將木梳丟在桌子上。
容慎看出夭夭在生氣,喉嚨輕動,他走到夭夭身後,輕輕攏起她的頭發,「我來梳吧。」
見夭夭沒有拒絕,他拿起桌邊的木梳為她細細梳理。從鏡中看到小少女氣鼓鼓的臉頰,容慎問著︰「怎麼了?」
夭夭也沒有隱瞞,「我剛剛遇到白梨了,她同我說了好多話,我有些生氣。」
容慎指尖一顫,他自然知道白梨都同她說了什麼,以為夭夭不信任自己,他啞聲低喚,「夭夭,我……」
他想說他不是白梨口中的那般人,也曾努力過信守承諾,容慎欠她的恩情都已經還完了,兩人早已互不相欠。他還想告訴夭夭,他此生只與她結血契,就算她拋棄了他,他也絕不會棄她不顧。
解釋只出一個字,夭夭惱怒道︰「她有什麼資格說你,明明她才是喜新厭舊忘恩負義的小人!」
容慎怔住。
夭夭怎麼會信白梨的挑唆,她與容慎相處這麼久最知他的為人,氣自然也是氣白梨說容慎的壞話。
「她就是那種真小人,你有多好我心里清楚,本來也懶得同她解釋,可我現在越想越生氣,好後悔剛剛沒有理會她。」
她就該同南明珠那樣,指著她的鼻子狠狠罵她一頓。
「不行,我得再去找她。」夭夭咽不下這口氣。
起身就要往外沖,夭夭此刻怒火正盛,決定敲開白梨的門先給她兩爪子。容慎反應過來趕緊去追,伸臂攔住即將撞門出去的小少女,容慎從後面把她擁入懷中。
「算了。」容慎嗓音里含著笑,從無望的深淵到抬手就能模到太陽,這些都是夭夭帶給他的。
「怎能能這麼算了。」
夭夭說著︰「你都不知道她當時詆毀的多難听。」
「無所謂。」只要夭夭能信他,容慎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他不在乎,可夭夭在乎啊,她沒小白花這麼好脾氣,也見不得他被人欺負。
容慎最喜歡夭夭在意他的模樣,心里柔軟又溫暖,為了能多抱夭夭一會兒,他故意裝成無害可憐的模樣,小扇子似的睫毛一直顫著,壓低聲線道︰「沒關系,我都習慣了。」
「這些忍一忍、退一退就都過去了。」這話不假,在夭夭沒出現時,他的確一直以這種低姿態示人。
夭夭越听越心疼,抓著他的手道︰「以後你不準再退、再忍了。」
「你听過這樣一句話嗎?」
「什麼?」
「退一步越想越氣,忍一時越想越虧,倒不如不退不忍,隨心做自己。」
容慎沒听過,也從未有人教過他這話,所以他被夭夭逗笑了,「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
容慎笑了,夭夭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些,她沒回答他的話,而是轉身反抱住容慎,像是抱毛茸茸的大獸般窩在他懷中,夭夭安慰著,「總之,雲憬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比你的時舒還要好嗎?
容慎很想問這麼一句,但他不想讓這個名字打擾兩人難得的親近。
夭夭安撫完容慎,還是決定去回罵白梨,她罵不過還可以找南明珠一起罵,反正就是要幫容慎爭回一口氣。容慎攥著她的手不讓她走,兩人在門邊拉扯,容慎忽然俯身靠近她。
「我必須……」扭頭,夭夭正要向容慎表決心。
陰影籠罩下,一張俊美的面容貼近,夭夭感覺頰邊一軟,好似被人輕輕親了一下。
「還要去嗎?」容慎俯身平視炸了毛毛的小崽崽。
夭夭有些懵了,瞳眸睜圓望向容慎,她大抵沒反應過來容慎做了什麼,微微結巴著︰「我、我還有些氣。」
氣白梨詆毀容慎,也氣自己剛剛一聲沒吭。
容慎知道她在氣什麼,緊攥著夭夭的手臂不松,他思忖片刻抬起她的下巴,將自己軟軟的唇瓣又貼在她的另半張臉。
「這樣……」臉頰與臉頰親昵相蹭,容慎附在夭夭耳邊低喃︰「還氣嗎?」
夭夭傻愣著失了語言,最後一絲火苗苗要熄不滅,于是容慎又親在她眉心赤色的火蓮圖騰上。她若再氣容慎就繼續親,只是這次,就只剩……
容慎將目光落在夭夭的唇瓣上。
夭夭總算反應過來,顫著手把容慎推開,她這會兒不知該捂臉還是擋額頭,眸色慌恐毛毛亂顫,被容慎一通親下來,哪里還記得去找白梨算賬。
「你、你你你做什麼!」夭夭雙手捂著臉頰,感覺自己被容慎親過的地方開始發燙發紅。
容慎淡然自若站在原地,收斂剛剛的蠱惑誘.哄,此刻他干淨坦然,「我只是想讓你平靜。」
想讓她平靜就要親她嗎?!
容慎看出夭夭的意思,瞳眸黝黑認真,他說︰「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方式。」
是了,隨著他這幾親,夭夭的確是平靜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容慎剛剛那輕如羽毛的親吻,在親吻她額頭時,淡雅的檀香與他的氣息融合,撲在她臉上癢癢熱熱。
「那……你也不能親我啊。」背抵在門框上,夭夭順著門緩緩坐到地上,心里亂糟糟團成一團。
容慎既然敢親,就有把握安撫炸毛的崽崽,他提醒夭夭,「你之前不是也親過我嗎?」
「我哪有!」夭夭不承認。
容慎緩步朝她走近,留給夭夭需要的安全感,他停在她一步之遠,蹲身拉近兩人的距離。
「你還是小獸的時候,曾親過我的下巴。」容慎記性很好。
他同夭夭翻著舊賬,「雲山秘境中,你趁著我睡著還親過我這里。」
容慎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動作輕漫,眉眼柔和含著幾分笑,與先前的怔愣難言神情完全不同。
「我都是有理由的。」
夭夭想起來了,她同容慎爭論,「我親你下巴,是因為我生病了你自責,我不想讓你難過,是在安慰你。」
「原來如此。」容慎手撐著下巴,認真听著夭夭同他講道理。
夭夭又說︰「在雲山秘境中,我才不是為了趁你睡著偷親你,是你受了傷,我想讓你快些好起來,不小心踫到了你、你的嘴巴。」
容慎作出一副理解的模樣,緊接著他反問︰「有區別嗎?」
「你親了就是親了,若你要真同我爭論理由,我剛剛親你,也是為了讓你平靜,我也是有理由的。」?!夭夭被容慎噎住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朵干淨可憐的小白花嗎?以前說不過她就一聲不吭的小白花,這會兒竟把她堵得啞口無言,邏輯強的夭夭找不到絲毫破綻。
夭夭只能講歪理,「我只親過你兩次,你剛剛卻親了我三次。」
她還虧了一次。
「那我讓你親回來?」容慎半分也不吃虧,「你親了我的下巴和唇,可我只親了你的臉,是不是也該讓你還回來?」
說著,容慎靠近夭夭捧起了她的臉頰,夭夭哪里還敢讓他親,她推開他想跑出門,容慎先她一步在門上結了封印。夭夭出不去,只能氣惱跑回內室。
撲回榻上,她揪扯著被子道︰「哪里還用我去幫你出氣,我看白梨現在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其實白梨一直不是容慎的對手,只不過是夭夭一直把他想的太弱了。
「……」
自這一天起,容慎不時會親一親夭夭的臉頰,不是毫無理由的親,他總有千萬種辦法讓夭夭信服。
就比如夭夭在外面跑了一天,回來撲在榻上不想去洗澡時,只需要容慎一個親親,小獸就能炸毛一溜煙跑去洗澡,生怕被他抓到再親一口。
還比如容慎與燕和塵半夜出去查探影妖的下落,夭夭睡不著想和他們一起去,容慎不讓,以往他都管不了她,如今只需拉住她在她額上落在一吻,問她︰「還要去嗎?」
她若說還要去就再親,親完左臉親右臉,親完右臉親額頭,夭夭很倔,每次都是等容慎下一步要親她的唇時,才炸毛跑回房中生悶氣,每次容慎都要笑她,「你是不是就想讓我多親兩下?」
不是的,當然不是!
因為容慎最近總愛親她,所以夭夭這段時間很煩躁。夜里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推開容慎搭在她腰間的手臂,說變獸就變獸。
「以後不要這樣了。」夭夭聲音悶悶的。
毛茸茸的小獸靠角蜷縮成球,大尾巴無聊的掃來掃去,它想說它不喜歡這樣,這讓它感覺很奇怪。可話到嘴邊它又不知該怎麼說,只能撓亂了自己一頭的毛毛,炸在空中一顫一顫的,有些可愛。
忍著笑,容慎將煩躁的小獸撈起抱緊,放在自己懷中,他壓下它亂顫的毛毛,安撫說了聲︰「好」。
只是夭夭,你什麼時候能懂呢?
容慎此刻的心情也很復雜,他想讓夭夭快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擔心她明白後會拒絕疏遠自己。
夭夭心思敏感,其實她隱隱已經意識到什麼,壓下心中某些讓人恐慌的念頭,她做了一夜噩夢,夢中容慎從她的臉吻到她的唇,與她呼吸纏綿抵著面容。
【如果……我不想當你哥哥了呢?】
【不想當哥哥……那當什麼?】
溫柔的小白花眸光繾綣,捧著她的面容深深凝視著她,「夭夭,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對你生出了情意。
「我喜歡你。」
容慎……喜歡她?
夢中夭夭不安顰眉,身體不知在何時又化為人身,她靠在容慎懷中低聲喃著︰「不、不可能的。」
月光清亮,容慎用長指撫平她眉心的折痕,凝視著她的面容道︰「這世間,只要你敢信,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肯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逐漸.心機.悶騷又黃黃的小白花。
我來啦,萬字更新降落,我從白天寫到晚上,我可真是個碼字狗哇,嗚嗚嗚嗚。
距離本月還有最後幾分鐘,大家沖鴨!!我要發稿費啦!!
*注︰純陰體質那段來自百度搜索以及詢問懂行的朋友,有啥說的不對的輕拍,這還挺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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