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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上傳章節 第四卷︰滿目河山空念遠 二零七︰裂痕

「便是我哥哥,匈奴左谷蠡王渠。」蒂mi羅娜顧盼生姿,笑吟吟道,

「不是我自賣自夸,我哥哥在匈奴人中都是好漢子,大英雄。他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不僅長的好看,勇武超群,號稱匈奴人中的戰神,而且脾氣也溫和,這麼多年都沒有立正妃。我想,如果是阿嫣的話,他一定會很喜歡的。你若是嫁了他,便是我嫂嫂,我們兩個做姑嫂,便可以一輩子繼續從前的友情,這不是很好麼?」

張嫣的心慢慢沉下去。

阿蒂這竟是打算將她羈留在匈奴麼?

她抬頭,望了蒂mi羅娜一眼,不動聲色淡淡拒絕道,「多謝阿蒂好意,只是你知道的,我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生長在漢土,早就習慣了漢人的生活方式。體質又畏寒,實在不適在塞外定居。而且,」

她偏過頭,苦笑道,「雖然我對劉盈已經絕望,但是,暫時還沒有心力和另一個男子發展一段新戀情。」

「有什麼關系?」阿蒂眨了眨眼楮,嗤的一聲笑了,「想當年,須平公主劉丹汝和楚國長公主劉擷也都是漢人,來到我們匈奴,不也過的不錯麼。人吶,是最能適應的動物。至于你和我哥哥的婚事——

像阿嫣這樣的美人,我哥哥可以等啊。一段感情再長都有一段保質期。就算一天不行,一個月不夠。再過個一年兩年,你總能忘掉他的。」

閼氏王帳穹頂高聳,其中鋪著羊毛地毯,北角灶中燃著熊熊爐火,將一帳護持溫暖如春。張嫣望著面前蒂mi羅娜,眼眸漸漸睜大,心中地怒火上揚。按捺不住。

「說的輕巧,只是阿蒂。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在長安,你曾經承諾過,此生永不助匈奴侵漢。語出于口,不過四年,便全盤推翻,是否有些于心不安?」

從政治的角度她可以理解阿蒂的決斷。但是在感情上,她沒有法子原諒,曾經真心實意的好友以利益的理由要禁錮自己的人生。而且,「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每一個和親公主,誰又是自願踏上異鄉地旅途的?無論是劉丹汝還是劉擷,在塞外地每一日都是步步籌謀如踏荊棘,她們的晦暗的一生。卻在蒂mi羅娜的口中輕飄飄的仿佛不值一提。

「我哪有幫助匈奴侵犯大漢?」蒂mi羅娜被她的指責激怒,反駁道,

「沒有麼?」

張嫣輕輕的撇了撇唇,「那麼,請你告訴我,身為王庭大閼氏地你。怎麼會輕易離開冒頓單于的身邊,反倒隨著娘家的兄長攻打大漢的大軍,在大漢白登城走下。」

「我此行不過為私事。」蒂mi羅娜按捺住怒氣,勉強言道,「我與冒頓在一些理念上有很大分歧,我便尋借口出來。正好哥哥奉命要征漢,我一直想要一些漢人的書籍,但匈奴人沒幾個識字,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很清楚我想要什麼書。我就順便跟著來了。」

她忽然一笑。「阿嫣。你以為,這一次為什麼匈奴要忽然攻打大漢?」笑容頗為奇異。

張嫣心中有不好預感。順著她的意思問道,「為什麼?」

蒂mi羅娜「正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楚國長公主。她如今在王庭可是很受冒頓的寵愛,她怨恨大漢當初逼她往匈奴和親,于是力勸單于出兵。你要求我這個匈奴人保護你地大漢,劉擷可是貨真價實的漢人。」

張嫣怔了怔。想起當年那個芙蓉渠艷的楚國翁主劉擷,那個在長安街頭傲然而立,對自己說,「詛咒你今生今世不得所愛」的女子。便隔了擱淺數年的記憶,在心中活靈活現起來。

從萬人之上的翁主,到和親匈奴地異鄉人,其中的天差地別,可恨復可憐。她憤怒于劉擷的行止,卻在內心深處,理解她的痛苦與怨恨,一時間惘然不已……

命運如櫻花瓣四散飄零。昔年那些佔盡風華的人,隨著命運的輕風吹散在各個地方,當世之時,無法預料。張嫣淡淡笑道,「你真的覺得你的言語能夠說服你自己麼?而且,也不必當我是傻子,冒頓單于不會為了一個漢人公主輕率的決定戰爭。他這次出兵,只是因為他自己罷了。」

蒂mi羅娜啞口,良久方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這樣爭辯,永遠不會有結果。你先回去歇息吧。改日再聊。」

孟觀抱著劍,xian開簾子向外探看,走回來道。「附近看著我們的匈奴士兵更多了。」從前還盡量掩藏著痕跡,如今卻不管不顧,都直接出來了。

「知道了。」張嫣用小匕切下一塊炙肉,送入口中,苦笑了一下。

有些事情,如果不挑破,就永遠會維持溫情脈脈地假象。就如她和蒂mi羅娜地「友誼」,此時卻連表面和美的面紗都撐不下去了。張嫣不是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些事情,可是,她也要維護自己地自尊,不得不背水而戰。

縱然在匈奴軍營住了多日,她還是不習慣匈奴的食物,只覺得味道腥羶而沖,又飲了一口馬女乃酒,卻被醇烈的口感給嗆的咳嗽不止。

「我今天心里不開心,你陪我飲酒吧?」

孟觀訝然,「這可是在匈奴軍營中啊。」

「有什麼關系?」張嫣苦笑道,「放心吧,她們這個時候還不至于動我的。」抬起眼眸,,醉態可掬道,「當日在雁門關前。多謝你救命之恩。」

孟觀淡淡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才不是這樣。」張嫣搖頭道。「北地打起仗來以後,你一定很擔心冬歌姐姐吧?如今戰亂頻起,就算是雁門也朝不保夕,當日只要你進了雁門城,就可以和她重逢,在她身邊保護她。卻為了救我,一同落到了匈奴人手中。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怔了怔,狠狠的灌下一口馬女乃酒。苦笑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雖與冬歌夫妻情意深重,你卻對我姐弟有再造之恩,你既有難,我怎麼能不救?」

張嫣撲哧一笑事之後,你對我地恩情還報便真的夠多了。不必再以當日之事為念。」

孟觀應了一聲,見張嫣面色泛紅,眼波流轉,已是醉的有些神智不輕,不由得暗嘆,這麼點酒量。還敢喝烈的匈奴酒。扶著張嫣上榻,替她褪去靴子。蓋上氈毯,忽听得張嫣喃喃喊了一聲,「舅舅。」

張嫣心中委屈,當日她落難,孟觀都回過頭來救她,劉盈卻沒有。她不是不知道劉盈的做法是對的。也曾經親口勸過他要繼續做他該做的事情。只是難免還是有些委屈。

舅舅,我很想念你。

舅舅,你什麼時候接我回去?

舅舅,你可曾想念我?

匈奴地議和國書送入長安之後,呂後召開廷議,垂簾于宣室殿前,詢問眾臣之意,朝臣有人請戰,大多數人卻畏于匈奴威勢,傾向于議和。

呂後清楚的知道。只要匈奴外患一去。只怕暗伏地潛流便再也藏不住要爆發出來。只是她更清楚的知道,只要戰爭再多打一天。劉盈便會更多一天的危險。于是命太中大夫石奮前往與匈奴議和。

與匈奴的齟齬,這一次可以壓下來容後再算。相比而言,她更迫切的需要剪除掉國內的危機。

長樂宮前,青色宮裝女子拜道,「臣妾求見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忙,不見閑人。」

王少使一笑,也不生氣,從袖中取出一錠黃金,輕輕遞到宦官手中。張澤用手掂了掂,輕柔的笑了笑。若是平常,他是絕對不會將一個小小少使放在眼中地,但是,在此非常時刻,未央長樂二宮山雨欲來。面前的女子雖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少使,未央宮中妃嬪等級最低的一個,卻是皇長子劉義的生母。

如今,陛下在宮中病重,膝下僅有這麼一個皇子,雖然母親出身實在有些卑賤,但若陛下事有不測,那麼,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大漢的下一任皇帝。有這麼一層顧慮在里頭,他便不敢對面前這個小小少使跋扈,讓自己笑的和善,道,「既如此,奴婢進去向太後稟告一聲。」

長信殿中,六歲的男童在從人地引導下拜見太後。因為年紀幼小,又對嚴厲而陌生的祖母頗為害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自己絆了一下。嚇的眼淚汪汪的,要掉也不敢掉。呂後見了心煩,喝道,「笨手笨腳的。哪里像一個堪當大任的皇子?」

不是自己心心念念地孫子,終究是從骨子里親不起來,而劉義的存在更是提醒著自己的兒子很有可能在外靜默死去的可能。

「太後娘娘,」張澤面色微變,步履匆匆的走上前來,稟道,「朝中大臣並吳楚幾位王爺入宮求見。」

「听說你收留了一個漢人少年,」

冬日的草原色澤枯黃,渠牽著馬與妹妹阿蒂並肩行走,忽然問道,「有這回事麼?」

「是有這麼一回事。」蒂mi羅娜笑著抬起頭來,道,「當年我隨單于去過長安,曾與單于失散,他曾救我一命,是我的恩人,所以,哥哥你要替我報答他哦。」

渠失笑,「你若真要報恩,送他一些金銀珠寶就是,還要勞煩哥哥做什麼?」

蒂mi羅娜搖搖頭,「他的家人都已經不在人世,我想要帶他一同回匈奴。哥哥是左谷蠡王麼,自然可以幫我照顧照顧他。」

渠怔了怔,「有這麼回事麼?」憶起曾經遠遠瞥過一眼的少年瘦小背影,搖搖頭道,「我們匈奴人重勇士,他年紀太小,身手又太弱,真跟著我們回雄渠怒,不會過的好地。」

阿蒂抿唇偷笑道,「哥哥,你不知道,他很可愛地。」

習慣于遷就妹妹的話,見此,便不在意地答應下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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