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聖之境，一日萬里不過等閑，若是全力而行，便是整個移山妖國，也不過數日而返。
自朝陽而起，至夕陽落下，九頭妖聖已然帶著一行人在鎮妖關前百里外出現。
江尚自九頭妖聖頭上下來，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自開啟作弊器以來，除了前幾個月，享受到這種因為財富點太多用不完導致精神疲倦的滋味。
到後面，他只會嫌棄財富點不夠多。
剛才他在維持精神清醒的情況下，終于測試到了自己如今的極限。
一日萬年！
也就是說九頭妖聖飛行的這短短一個白日，他就增加了萬年道行，財富點整整消耗了四十八萬點。
這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之前都是四十五點一年，咋就突然漲價了呢。
好在如今他的財富點堪稱富足，加上作弊器連個客服聯系方式都沒有，他也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這筆賬他卻默默記下，沒有人能坑他的錢。
「怎麼在這兒停下了？」江尚問道。
九頭妖聖敬畏地看了眼江尚，化作人形，答道︰
「我見此處燈火通明，還以為到了人族城市，剛才仔細一瞧，才發現這里不是。」
「是我請他停下的。」
一旁，袁不為的神情復雜，感慨道︰
「當年的我如何也沒想過鎮妖關百里之前，竟會出現一座人妖混居，商貿往來的集市。」
江尚目光掃過一眼，便知此處是什麼情形。
看來他當初離開之時听到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大夏已經和移山妖國初步建立了貿易關系。
此刻這座集市大概就是個開頭。
「咦？竟還有一個妖聖，一個武聖坐鎮，看來人妖雙方都對這座集市很重視啊。」
在大夏之中，武聖的稀少和尊貴就不用多說了。
特別是歸附朝廷，還能被朝廷信任的武聖，每一個都是鎮國柱石，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
在移山妖國內，妖聖雖然相對于大夏而言，數量是他們的幾倍，但大多是類似分封制一樣的結構。
就好像之前小青丘的三位妖聖，勢力輻射小青丘三千里之地，但即便是妖國上層的命令，也無法直接命令到他們。
同樣的，能夠被妖國統率和調遣的妖聖，雖然比大夏多，但多的數量絕對有限。
因此這座具有實驗和象征意義的集市重要性可想而知。
另外，江尚肆無忌憚的精神波動也驚擾了在集市坐鎮的兩位妖聖和武聖。
就听到一聲厲喝傳來。
「是哪位朋友過來拜訪？」
「藏頭露尾，給老子出來！」
兩道聲音傳出的瞬間，就有兩個人影後發先至，已然劃過長空，出現在江尚等人面前。
這兩個人影，一個是身披輕甲，身材高大，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
一個則是滿頭金色小辮，生得五大三粗的豹眼壯漢。
老者是鎮妖關副帥王鏘，武聖境界，壯漢則是移山妖國的貴族，名為雷明，妖聖境界。
他們二人盯著江尚等人，目光有些驚疑不定。
特別是壯漢，他盯著九頭妖聖那獨特的生理特征，眼神中突的冒出絲絲恐懼。
「你，你是？」
此時九頭妖聖心里那叫一個爽啊。
別看他在江尚這兒像個弟弟，大話不敢說，但在外面，九頭妖聖的名頭到哪都好使。
「沒錯，本座俞拓，諢號九頭妖聖。」
「小東西，你是血楮雷豹的血脈，你家祖宗見了本座都不敢站在天上跟我說話，你膽子倒是挺大的？」
九頭妖聖頭上九頭肉瘤一跳一跳的。
雷明嗖的一下從天上落下，對著九頭妖聖拱手告罪︰
「原來是九頭妖聖當前，我是妖國此次出使大夏的副使雷明，家祖雷暴和大人還有過一面之緣呢。
他在不遠處的行營休息，不知道大人是否要和家祖見面一敘？」
他可不敢和九頭妖聖神氣。
這可是妖國通緝榜單的前十位的大佬。
據說在他口下就有不下一掌之數的妖聖喪命，還有成百上千的妖王，反倒是普通妖族，他不怎麼看得上。
所以這通緝榜單又被稱為避雷榜單。
要是單獨遇見，能逃就逃，逃不了就搬背景和靠山。
一般而言，他們都會給些面子。
畢竟在野妖聖要活得滋潤，就不能和整個妖國為敵，特別是有背景的，各自留一線。
當然，要是有不識趣的，以此為放肆的依仗，同樣逃不開他的血口一張。
「我跟你祖宗不熟，見面就不見了。」
九頭妖聖大咧咧道︰「本座打這里走過，隨便看一看，你也有意見？」
雷明干笑道︰「哪里哪里，只是見大人帶這麼多人族，可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另一邊鎮妖軍副帥王鏘也落了下來，插嘴道︰
「這位妖族前輩，不知道你帶著這麼多人族，是什麼意思？你可知道我們鎮妖關是禁止人族人口買賣的。
若是你強行買賣人口，便是與我們整個鎮妖軍為敵。
我雖不是前輩的對手，但我身後還有徐帥，還有鎮妖軍！」
他身上氣勢激發，如同火炬一般照亮半個天幕。
九頭妖聖對強者唯唯諾諾，可對弱者卻是重拳出擊，他冷哼道︰「你以為本座會怕？」
「咳咳！」
身後江尚貌似無意地輕咳兩聲。
九頭妖聖立馬偃旗息鼓，只是瞪了王鏘一眼。
袁不為上前一步，看向王鏘道︰
「王帥，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你相遇？」
「你是？」
王鏘有些疑惑。
在他印象中，袁不為的形象可不是現在這樣的。
袁不為苦笑一聲，說道︰「我叫袁不為，曾經也為王帥手下小兵，不知道王帥還記不記得這個名字？」
「是你！」
王鏘立刻想起了此人是誰。
曾經鎮妖關中最出色的鎮妖校尉，還是他麾下大將陳萬年的得意門生。
後來因為與妖族女子牽扯，被革除軍籍。
之後又為鎮妖關提供物資支援，他們鎮妖關這二十年來曾經有十分之一的基礎物資要靠他走私而來。
只不過後面隨著鎮妖關通商關卡一開，無數商隊前來，陳萬年也被動退休養老，這個名字就沒出現在他桌案之上了。
袁不為嘆道︰「我曾以為鎮妖關與妖族的仇恨永不磨滅，何曾想過有朝一日竟能看到王帥和妖族妖聖共聚一堂。
好在王帥總算沒讓我太過失望，若是連鎮妖軍也參與到人口貿易之中，那我曾經堅信的東西就太不值錢了。」
王鏘還抱著之前的固有印象，說道︰
「人妖互市，開通貿易市場，這是當今國策。
如果能夠通過貿易模式解決人妖兩族矛盾，我們又何必用士兵們的性命去犧牲。
念在你之前也是鎮妖關的士兵，還有退伍之後對鎮妖關的支持，這些話我今日我就當做沒听過。
否則必定要治你一個破壞人妖貿易的大罪。」
聞言，袁不為不由露出幾分驚愕。
他以為王鏘會起碼露出一絲羞愧之情，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袁不為不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江尚。
「尚兒，我們走吧。」
原本他還打算進入集市一看，但現在，不看也罷。
江尚點點頭，直接無視了一人一妖，而後一招手。
「風來！」
徐徐細風匯聚在一起，便見無數風旋出現，托著他身後每一個人緩緩升空。
「雲來！」
淡淡水汽匯聚在眾人腳下，化作瓷實的雲層。
而後不待其他人反應，一行人便飛天而去。
王鏘和雷明哪里還不知道，這看起來最為年輕的男子才是這一只隊伍中的核心。
沒看到他一動作，連九頭妖聖都乖乖听話了嘛。
待到一行人離開。
雷明才看向王鏘道︰「王元帥，你可認識剛才那位人族前輩？」
剛才他以為這行人都是九頭妖聖的隨身口糧，畢竟除了九頭妖聖之外，其他都是人族。
否則也不會別王鏘誤會成人口貿易。
但現在看來，哪里是九頭妖聖脅迫一行人，分明是九頭妖聖被脅迫了。
而能夠讓一位高階妖聖乖乖听話，那必然是人族之中的絕頂強者。
畢竟打敗一個妖聖，和收服一個妖聖，完全是兩個難度。
這下子，雷明都在暗自慶幸剛才他直接被九頭妖聖嚇住了，才沒有功夫去理會其他人族。
否則一不小心冒犯了那位人族前輩，怕是連他老祖都護不住他。
王鏘搖搖頭道︰「剛才那行人中除了剛才與我說話的中年男人之外，其余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我大夏人杰地靈，有這樣的潛修前輩強者，實屬正常。
那九頭妖聖剛才听你所說，何等厲害，還不是在那位前輩手下乖乖听話。」
突然，他面色一變。
「不好，那位前輩帶著人必定是要回大夏國內，可他隨行一個高階妖聖，必定會被天機大陣檢測。
可別惹了誤會，爆發沖突。」
想著，他朝雷明拱手道︰
「雷副使，我突然記起一件重要事情，需要盡快處理，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不等雷明回答，身形已經化作幻影泡沫。
雷明同樣嘀咕道︰「九頭妖聖實力強大，輕易不挪窩，竟被一個人族武者收服。
若鎮妖關得此人坐鎮，那我們誰能對付他？
此事我還得盡快和老祖報告，可別影響了我等大計。」
說著，他也化作閃電，極快消失在遠方。
……
卻說江尚一行人馮虛御風，飄飄然如天上謫仙，踩在雲層上，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天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星星。
光明會的一行人只有寥寥幾人擁有先天大宗師的實力，能夠憑借自身功力在空中停留飛行。
其他人何曾像這樣真切感受過飛行的快樂，他們捂著嘴巴，發出低低的歡呼，一掃長途跋涉，遠行萬里的陰霾之色。
至于在九頭妖聖背上之時，那不叫飛行，只能叫冒險。
也就是周圍有妖力保護，他們早就全都滾落出去。
哪里能有現在的平穩。
以江尚現在的實力，修行者曾經種種神奇的手段，也不過信手拈來。
所以盡管他剛才小小裝了一個逼，但已經不能給他以往的爽感。
他不由暗暗感概，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干爹，鎮妖關如何發展，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你又何必介懷？」
江尚安慰袁干爹道。
袁不為沉默了會，說道︰「我只是有些擔心。」
「鎮妖關與妖族通商，無異于火中取栗，一旦把控不住，讓妖族大軍趁機進入大夏境內，必是生靈涂炭，人間地獄。」
「況且鎮妖軍中還有我當年的戰友兄弟，老師長輩，我又怎麼可能放的下。」
江尚想了想︰「那不如就多留幾日，干爹你可以與他們敘敘舊，然後問一下他們有沒有離開鎮妖關的打算。」
袁不為道︰「敘舊還行，至于讓他們離開，不是讓他們當逃兵嗎？
這話我是說不出口的。」
江尚點頭道︰「敘敘舊也好。」
突然，一旁靜靜當木頭的九頭妖聖臉色一變。
「有什麼東西鎖定了我？」
「是天機大陣！」
袁不為說道︰「我曾問過老師，為何不曾有妖聖偷偷渡過萬絕山脈，從後方襲擊我們鎮妖關。
老師說我們大夏兩座鎮妖關都有人族先輩留下的天機大陣，曾經是人族與妖族抗爭的前哨。
後來經過無數後人的修補，陣勢展開萬里，籠罩整個人族邊境，一旦要妖聖級別以上的力量入境，就會被大陣鎖定。
到時候就會有附近的武聖強者以最快的速度一同進行圍剿。」
「你之前怎麼……」
九頭妖聖剛想破口大罵，就見江尚眼神一瞥，立馬憋了回去，良久說了句。
「要不讓我回去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江尚。
江尚卻搖搖頭道︰「何必如此麻煩？」
「如今你可不是什麼妖族妖聖，而是我手下靈獸，靈獸懂不懂，妖獸為惡，靈獸為善。」
九頭妖聖道︰「可我真的是妖啊。」
江尚淡淡道︰「盡管化出原形，今日我說你是靈獸，誰人敢說你是妖？」
九頭妖聖還想拒絕，可他不知怎的背後一涼，立馬乖乖化作九頭巨蟒的原形。
身上血焰煞氣升騰，怎一個猙獰凶惡了得。
說他是靈獸，十個有十個不信。
江尚帶著一行人落下，令林空安撫好其他人，而後負手而立，靜靜等著人族其他武聖的到來。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他恰好看看大夏武聖圈子的質量。
以他如今的實力，就算打不贏群架，但自保不成問題，大不了就把九頭妖聖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