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白羽木著臉盯著石振, 然後……淚水就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畢竟哭一點用都沒有。
他小時候不小心摔了, 被人欺負了，——是在他女乃女乃面——哭，他女乃女乃煩了，伸手就會——他一巴掌。
所以稍微大一點, 他就不會再哭。
在另一段人生里, 他過得比現在不知道——辛苦多少，但他也不會輕易落下哪怕一滴眼淚。
哭泣只會讓人看他的笑話。
但現在看到石振，他忍不住就想哭。
關白羽開——後, 石振一眼就看到了他紅腫的雙眼。
昨晚——他就覺得關白羽的眼楮有點紅，現在看著嚴重了。
等關白羽止不住地落淚，他更是手足無措, 伸手想——關白羽擦眼淚, 又覺得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了︰「小羽，你別哭了，你別這樣……小羽……」
關白羽心里充斥著各種情緒，他想撲到石振懷里, 抱住石振，好好哭一場。
但這時候, 他听到了開——聲。
毫無疑問, 是趙秋娟起來了。
不管是石振還是趙秋娟，他們都起得早。
關白羽猛地清醒過來, 他從旁邊架子——扯下自己的毛巾捂住臉，就快步往外——，越過趙秋娟一頭扎進自己臥室。
石振根本來不及攔著, 只能跟剛出房——的趙秋娟面面相覷。
趙秋娟有——不安，——到石振——邊壓低了聲音問︰「阿振，小羽怎麼了？
石振道︰「可能是沒考好。」
石振隱約覺得，關白羽會這樣不是因為沒考好。
也許……跟他有關。
高考那兩天，關白羽——明很開心。
「啊……那怎麼辦好？」趙秋娟擔心地問，哪怕是沒心沒肺的石婷，之——考的時候也愁了好——天，就怕自己考不。
關白羽是高考，肯定更揪心。
「我等下跟他談談。」石振道。
「也好，」趙秋娟道，「對了，小羽吃過了嗎？」
石振聞言，轉——了旁邊廚房。
他打開冰箱，就見自己昨晚留著的飯菜都還在︰「他還沒吃。」
「那……不管怎麼樣，先讓他吃點？」趙秋娟問。
「嗯，」石振——敲關白羽的——，「小羽，你餓了嗎？先吃點東西？」
關白羽確實餓了，但不是很想吃。
經歷過自己的另一段人生之後，他再——回想之——年發生的種種，心里就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之——，對另一段人生一無所知，而石振單獨守著他們的回憶，一直在對他好。
他還以為石振對他沒感覺……石振對他那麼好，哪能是沒感覺？就石振的某——表現，都能被稱為「娶了媳婦忘了娘」了！
他怎麼能這麼好！
關白羽一直沒出聲，石振開——進——，就見關白羽用毛巾被包著自己的腦袋，正朝天躺著。
「小羽，不管怎麼樣，都是——吃東西的。」石振道。
「我……」關白羽張開嘴，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太對。
他的聲音都帶了哭音了！
閉——嘴，關白羽喘了——口氣。
石振看不到關白毛巾被下的表情︰「小羽，我——你弄點吃的，你多少吃點？」
關白羽「嗯」了一聲。
這輩子的石振……比——輩子——體貼很多。
這人——輩子，腦子里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那時石振在家，是願意做事的，也喜歡粘著他，但有——時候不跟他說清楚，他不一定能理解別人的意思。
比——他賭氣說自己不想吃，石振會覺得他是真的不想吃了，然後——他那份也干掉。
當然，意識到這情況之後，他就不再說這樣的氣話了，免得最後不開心的，還是自己。
石振出——，從冰箱里拿出昨天的剩飯，開火將之炒——蛋炒飯，然後——關白羽留著的兩個醬鴨腿用另一個碗裝了，端到關白羽房間里——︰「小羽，吃點吧。」
關白羽的聲音隔著毛巾被傳出來︰「你先出——吧……」
他現在看到石振，就特別想哭——
是家里沒有外人就算了……趙秋娟在！
這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他不想讓趙秋娟听到他崩潰大哭。
石振想了想，到底還是出——了︰「有事你就喊我。」
「嗯。」關白羽又應了一聲。
等石振——了，關白羽才從被子里出來，他先喝了昨天石振——他端的水，又慢慢吃飯。
這飯絕對是石振炒的，是他熟悉的味道。
他在另一段人生里，過得最難的四年，因為有石振，他一點委屈都沒受。
倒是石振……這——年，石振心情——何？
關白羽一口一口，慢慢吃著炒飯。
他確實有點餓了，很快就——一碗飯吃完，又開始啃鴨腿，順便拆了那袋牛女乃，一起喝。
外面有——聲音傳進來。
他之——雖然知道石振重視他，但總以為石振是——他當弟弟疼的，對他更好，也覺得是因為他——績好之類的原因。
但現在……石振——是敢——他當弟弟，他咬死他！
關白羽篤定，他這個樣子，石振今天不會出。
想到這里，關白羽又有點想哭。
其實之——石振躲著他，多半是不想打擾他讀書，而不是不喜歡他。
不過石振不理會他的表白……
關白羽狠狠地咬了一口鴨腿。
他吃完，用帶進來的毛巾擦了手臉，就躺著不動了。
趙秋娟是八點——班的，她一般都會早點過——，大概七點，她就——了……
他們家的大——和防盜——開關的聲音很大……關白羽在七點左右，听到了開——關——聲之後，又稍稍等了一會兒，就叫了一聲︰「石振！」
「小羽？」石振一直在外面等著，這時候開了關白羽的房。
開——之後，石振就意識到有點不對——關白羽一直都是喊他「哥」的，怎麼突然叫他名字？
「你姐——了？」關白羽問。
「是的，她——班——了。」石振又覺得不對了——關白羽之——都直接喊趙秋娟「姐」，而不是說「你姐」。
「你今天忙嗎？」關白羽又問。
「不忙。」石振連忙道，他主——就是——各個工地看著點，別的事情真不多。
「我有事跟你說。」關白羽努——維持聲音的平穩。
「小羽？」石振覺得氣氛有點莫名地凝重。
關白羽道︰「我酒量其實很好。」
他不管在哪段人生里，酒量都很好。
但石振大概是自己酒量不好，總覺得他酒量也差。
大夏天的，他喝一罐冰啤酒解暑，石振都一副他會喝醉的樣子。
他就順勢裝醉，做——平常不好意思做的事情。
石振一愣。
關白羽道︰「四瓶啤酒，根本不能讓我喝醉，我昨天從頭到尾，都很清醒。」
「小羽……」石振心里一驚，昨天關白羽一直很清醒？
關白羽對他表白，他卻沒有——任何回應……所以關白羽，才會哭這麼厲害？
石振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關白羽看著石振的表情，淚水不停地往下落。
「小羽，對不起……」石振下意識地道歉。他從沒見關白羽這麼傷心過，這是他造——的……他下意識地想——解釋︰「我只是覺得你還小……」
關白羽擦掉眼淚看石振——
輩子他們是一年後認識的，但那時候真——說起來……他看著比現在還瘦小。
石振當時怎麼就不覺得他小了？
不過石振的想法，他也能猜到一——，正因為猜到了……他淚水才會止不住。
石振是在為他考慮。
關白羽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他也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撲過——，就抱住石振的脖子，親了。
石振整個人僵住了。
關白羽放開他，又——他推倒在床——，然後隔著衣服，一口咬在他胸口。
「小羽……」石振感覺到自己胸口濕了，是關白羽的淚水。
關白羽一直在哭，他的情緒也不太穩定。
他該怎麼做？他——怎麼安慰關白羽？
石振有點發愁，這時，關白羽突然開始月兌他的衣服……
石振大驚失色，這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關白羽怎麼……怎麼……
這是石振壓根就沒有想過的發展情況！
他下意識地想躲，然後就見關白羽睜著紅腫的眼楮盯著他。
那眼神有點凶狠，一副他——是躲，跟他沒完的樣子。
他還能感覺到，關白羽非常非常傷心。
兩者加起來，就顯得色厲內荏。
最重——的是，關白羽這麼傷心，他心里也難受，此時此刻，就有種……不管關白羽想做什麼，都——順著他的想法。
他其實……做不到拒絕關白羽。
石振不動了。
關白羽的親吻又落了下來，落在他臉。
關白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這麼瘋狂的事情——
輩子他也會主動，但寥寥無——，也就石振期待他喝醉的時候會這麼干。
但這次不一樣。
他突——其來的行為……好像都——石振嚇懵了。
但他當時情緒很不對，差不多已經瀕臨崩潰，已經沒辦法好好說話……直接運動一下也挺好。
他還……特別想感受石振的存在。
然後他就那麼做了。
跳過了表白等等一系列過程，直接洞房。
石振雖然一開始被嚇傻了，後面表現還是不錯的，就是技術一——既往的……不太好。
關白羽有點累，但累過之後，心情好多了，他躺在床——，大腦放空，終于不想哭了。
真的很好，他和石振都好好的。
其實他應該開心。
「小羽，你……」石振這會兒還有點懵。
他都不知道，之——的事情都是怎麼發生的。
關白羽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當然，他也有錯，他——持不住。
喜歡的人在清醒狀態下主動，他大腦一片混沌，就什麼都忘了。
關白羽沒有說話。
石振又問︰「小羽你怎麼懂這——的？」
關白羽轉過頭，默默地看著石振，一言不發。
石振閉——了嘴巴。
關白羽本來……就跟他不一樣。
他——輩子剛和關白羽在一起的時候，啥也不懂，就知道抱著人親，來回稀罕，後來還是關白羽說他看過書，說不只是這樣的，他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
那時候關白羽其實看書的機會不多，也沒什麼書能看，都能弄明白。
這輩子呢？關白羽看書的機會多多了！
《紅樓夢》這樣的名著里，都有隱晦描寫，哪怕《史記》，也有提到一——相關內容，關白羽這麼聰明，懂這個再正常不過。
「小羽，我帶你——清洗一下？」石振問。
關白羽這時候才開口，聲音有——嘶啞︰「我不想動。」
「我抱你。」石振道。
他說完起——，就——抱關白羽，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你等等，我先——外面的大——反鎖。」——是趙秋娟突然回來就不好了……雖然不太可能。
「嗯。」關白羽應了一聲，看著石振急急忙忙地穿衣服。
石振出——反鎖了——才回來，抱著關白羽——浴室，又幫關白羽洗澡。
他全程都有點茫然，一直到關白羽洗好，他——人擦干搬回床——，腦子才恢復運轉。
他之——一直想著，不能跟關白羽太親近，免得帶壞了關白羽。
他也想讓關白羽遠離他，擁有不一樣的人生。
但現在，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之——其實一直在克制，可現在都這樣了，他再也克制不下。
而關白羽……
他真沒想到，關白羽會做這樣……類似豁出——的事情。
關白羽肯定很喜歡很喜歡他。
「小羽，我們已經這樣了……以後我們就在一起過日子了，你知道嗎？」石振看向關白羽。
關白羽笑了︰「知道。」
「以後你——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嗯。」關白羽依然笑著。
「你放心，我會對你好，你想——什麼都可以跟我說，只——你好好的……」石振說到後來，也有點哽咽。
關白羽伸手抱住他︰「你和我一起睡一覺吧。」
他哭久了，聲音很啞，現在只是說個話，就很不舒服。
另外……這到底是他第一次。
雖然因為有經驗，所以不像——輩子那麼慘烈，但他也很累，不舒服，現在只想睡覺。
石振躺在了關白羽——邊。
關白羽靠著石振，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石振抱著人，還有——弄不明白狀況。
今天發生的一切，太突然了。
石振昨晚——很擔心，沒睡好，關白羽又在他懷里躺著，他可以無所顧忌地抱著關白羽……石振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
等石振睡醒，已經——午了。
他睜開眼楮，就見關白羽正看著自己，見他醒了，還湊過來親了他一口。
石振有點不好意思︰「小羽……」
「哥，你也喜歡我的吧？」關白羽問。
「喜歡。」石振道，他怎麼可能不喜歡關白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關白羽又問。
「是的。」石振承認了。
「那你之——，為什麼——躲著我？」關白羽又問。
石振愣了愣才道︰「你——高考……」
「昨天我表白，你理都不理我，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關白羽道。
「對不起。」石振也有點愧疚，他讓關白羽主動做到這一步，總歸是不對的。
「哥，應該我說對不起才對。是我逼你跟我在一起的，我就是仗著你對我好，知道你不會——我怎麼樣，于是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我也怕……——是我今天不主動，你說不定又——躲著我。」
「我不會躲你，你也沒有逼我……」
關白羽的聲音很啞，但莫名地魅惑人，他又道︰「我知道我們這樣是錯的，是不應該的，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明明我們是表兄弟，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我甚至做出這種事情，我……」
他說著，做出愧疚的模樣來。
「小羽……」石振見關白羽愧疚，更不好受。他們根本不是表兄弟，但他不知道——怎麼跟關白羽說。
關白羽見他一副糾結樣子，收起自己臉——的愧疚。
石振見了一愣。
這時，關白羽又咬了石振胸口一下︰「哥，你還——騙我嗎？我們根本不是表兄弟吧？」
「你知道了？」石振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畢竟破綻很多！」關白羽盯著石振︰「我們根本沒有親戚關系，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會突然——來跟我攀親戚，騙我說你是我表哥，還對我這麼好？」
關白羽早就已經猜到原因了，他現在……就是想和石振相互坦白。
關白羽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穩，稱不——咄咄逼人，但被他這樣問……石振頭——冒汗。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想過之後，石振道︰「小羽，我一直喜歡男人，當時我來到安山鎮，第一次見到你，就特別喜歡你，對你一見鐘情。然後我打听了你的事情，編了個故事來找你，接近你。」
石振想過——對關白羽坦白重生的事情。
其實——果能坦白，能得到關白羽的諒解，對他來說，是一種解月兌。
但這是不對的。
到時候，他心里是舒服了，關白羽呢？
這孩子肯定會糾結，他為什麼喜歡他之類的問題。
還有——輩子關白羽過得並不好……那——事情，他不想讓關白羽知道。
總之，得知真相，他舒心了，但關白羽不見得會開心，倒是很可能會糾結。
所以……還是別說了。
石振溫和地看著關白羽。
他當然是喜歡關白羽的。
關白羽比他的性命都——重。
他躲著關白羽，其實也是不敢跟關白羽多接觸。
他怕自己，再也舍不得放手。
關白羽︰「……」他都不知道，石振原來這麼會編故事！
關白羽盯著石振看︰「真的？」
「真的。」石振肯定道。
然後……關白羽就又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石振︰「……」為什麼又咬他？
說真的被關白羽咬一口，他並不覺得疼，反而心癢癢——
輩子關白羽，生氣了就喜歡咬他。
明明是關白羽不舍得用——咬他，反過來還怪他肉硬。
但……一般不是他有錯，關白羽才咬他的麼？
這麼想著，石振就見關白羽又哭了。
石振都急了︰「小羽，怎麼了？你別哭了，是我不對。」
「你是不對，我那時候時又瘦又小的，你竟然還能對我一見鐘情，你這是什麼口味？現在的我大變樣了，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了？你還喜歡我麼？」關白羽咬牙問。
「當然喜歡。」石振回答，總覺得今天的關白羽，有點不對勁，以——的關白羽，絕不會這樣和他說話。
「那你還挺長情！既然你喜歡我，又為什麼一直躲我，不接受我？——年了，我想偷偷佔你點便宜都難！喝醉酒勾引你你還坐懷不亂！真是個君子！」
關白羽一邊說，一邊哭。
石振正琢磨說什麼好，關白羽突然靠過來，——自己的眼淚，全都擦在他。
石振︰「……」
關白羽擦掉眼淚，突然抬起頭問︰「你——輩子是怎麼死的？」
石振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