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振晚飯, 是去石大林店里吃的。
石大林和趙美雲——見到他，就跟他說了方米顏懷孕的事情，言語間——別羨慕。
「星朝都有孩子了, 星星——結婚了，就是你姐……」趙美雲說著說著，就開始——愁。
之前那——年，他們都忙著掙錢, ——就——空去管趙秋娟的婚事, 但現——閑了下來，就——心思惦記著這件事了。
趙秋娟今年二十——，——石振眼里, 她年紀挺——的，但他們那里的人結婚都早，女人普遍二十歲以前就訂婚, 到了年紀就結婚, 二十——歲，大多已經生了孩子。
哪怕是長溪市這邊，鄉下人結婚——早。
不過鎮上的人，結婚都晚, 當父母的基本要等孩子二十七八歲了，才會著急。
趙美雲其實多多少少, 已經受了點影響, 不——早兩年就逼婚了。
但趙秋娟的婚事，確實不好辦。
首先她不是——工廠上班的, 而是自己做點——生——，——就不怎麼能接觸到人，——有自己的朋友圈, 難以自己找對象。
其次……因為是外地人，周圍人就算給她介紹了，那些男人的質量——不怎麼。
比如前段時間，有人因為趙秋娟有房，就介紹了——個——房子的鎮上的男人給她，那人不過是——個普通工人，——個月工資就四五百，言語間竟——還看不上趙秋娟。
別說趙秋娟了，趙美雲都不樂。
「姐，要不你以後，去我公司上班吧。」石振突——有了個——法。
「去你公司？我能做什麼？」趙秋娟有點懵。
「你可以去我公司做前台，幫著接待——下客人，要是你願——，還可以去學——下會計什麼的。」石振道。
之前，石振就算——給趙秋娟安排個好——點的工作，——是——辦法的。
去當普通女工的話……對趙秋娟來說，賺的錢還不如像她現——這——自己做生。
而且這邊大部分工廠，都要求——班倒，比她擺攤更辛苦。
但今年，他的公司做大了，他還剛買了——塊地，給自己蓋了個——層的——辦公樓……趙秋娟其實可以去他那里上班，多接觸接觸人。
如果趙秋娟願——，還可以去學會計之類的。
趙秋娟——學——有讀完，但要讓她重新去學校上學，這幾乎不可能——
學初中是不收成年人的。
但趙秋娟自己能狠下心的話，多花點時間，照——能學會計，考會計證。
至于她——有初中畢業證這回事……她跟人說自己初中畢業了，難道別人還能不信？
很多時候，對——個人來說，能不能做成——件事，就看她是不是真的——做。
更何況，趙秋娟其實不笨——
比之下，石婷可能更不開竅。
不過石婷這會兒，過得挺好的。
長溪市的幼師學校剛開辦不久，招生分數線低，石婷——鎮上初中全班二十五到——十名的成績，還已經甩開鄉下初中的學生幾條街了。
這時候城鎮化率不高，大部分學生——鄉下讀書，所以石婷——全市的排名，其實還可以。
她的中考成績，就比關金金還要好——些。
關金金自己不——讀書，最終——有繼續上學，去學理——了，但石婷壓線——了幼師學校。
這——就算了，石婷——了這學校之後，竟——成了其中的佼佼者。
幼師要學唱歌跳舞，還要學彈鋼琴……當——有鋼琴給她們學，——般都是——電子琴練，會談幾首兒歌就行了——
這些方面，石婷出人——料的很有天分。
她個子高、漂亮、愛笑，——開始哪怕——學過唱歌跳舞，——敢大大方方地上台表演，之後還把這些課程都學得很好……老師自——喜歡她。
說起來，石婷這輩子，比她上輩子看著要更高——點，不久前石振給她量過身高，剛好光腳——米六五。
她上輩子說自己——米六五，大概率是謊報了身高的。
就是她喜歡穿高跟，還瘦，別人看不出來罷了。
石振覺得等石婷畢業出來，肯定能當個幼兒園老師。
至于她上輩子的第——個丈夫……現——的石婷，肯定看不上這人了，這點石振還是有信心的。
「阿振，你的公司——長溪市吧？」趙秋娟有點遲疑。
她——直住——這邊，覺得這邊挺好的，對換地方這事兒……就有點猶豫。
「是的，我的公司——長溪市，姐，你去我那邊上班的話，我——個月只能給你開六百的工資，但給交保險，」石振道，「到時候……你要是願——學點東西，應該會跟現——不太。」
這個時候，會計還是很值錢的。
最重要的是，趙秋娟如果——直擺攤……以她的情況，將來最多，——就是開——家——店賣早餐。
這——她——輩子都會很累，節假日這些，——跟她無關。
但她如果能——這個時代，考出會計證，以後的人生，真的會不。
當——這不容易就是了。
「阿振，這工作是不是坐辦公室的？」趙美雲——石振。
石振道︰「是的。」他招個前台，主要是幫他接電話什麼的，其實挺閑，正好可以讓趙秋娟有空學點東西。
他打算買電腦……趙秋娟還能把電腦打字給學會了。
這年頭，會打字很了不得，開個打印店就很賺錢——他不久前——長溪市找打印店打印——份幾頁的合同，人家直接開價二十塊錢，後來他說自己打字，就只要八元了。
就他上輩子學的二指禪，打字速度竟——還比人家店主快。
多學點知識，總歸——錯。
「秋娟，坐辦公室多好啊，你去吧！——個月六百——不少了，還有養老保險……」趙美雲勸趙秋娟。
這兩年趙秋娟——心思掙錢，趙美雲總覺得她太累，而且趙美雲——法簡單——她覺得坐辦公室，比擺攤要體面。
趙秋娟本心里，——更——做個體面的工作，畢竟她這——年偶爾——親，總被人嫌棄︰「我怕我做不來。」
石振道︰「姐，這個你放心，我會教你。」
趙秋娟遲疑片刻，終于答應了︰「好。」
趙秋娟答應，石振還挺高興的。
如果趙秋娟不答應，他會建議趙秋娟拿著他們家的店面，開個早餐店，這——怎麼都比日曬雨淋地——外面擺攤好。
但趙秋娟跟著他去長溪市的話……各種輔導班什麼的，就可以給她報上了。
石振第二天上午，就把趙秋娟帶到了長溪市。
他——長溪市租住的房子，有四個臥室，完全可以勻——個給趙秋娟住。
石振最近換了車，換成了桑塔納，那輛夏利，放——公司里，給他招的幾個技術人員開了。
趙秋娟的東西不多，——趟就能全裝到長溪市去，就是搬起來有點麻煩——石振把關白羽和石婷以前——過的課本全帶上了，打算給趙秋娟看，所以書有點多。
書這東西重，石振——趟搬不了，就分成了幾趟，上上下下地搬。
「——石，搬東西呢？」有住——附近的人看到石振，跟石振打招呼。
「嗯。」石振朝著對方笑了笑，飛快地跑上樓去。
他對自己如今住的地方，真的很滿。
因為這邊住的都是政府工作人員，大多素質不錯，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少。
上輩子他租房，對——的人吃了中藥把藥渣倒他家——口，——家——口擺滿東西之類亂七八糟的事情，可——少干。
這邊……他租住了快——年，——遇到過這些事情。
不僅如此，他——這邊住著，還認識了不少人。
上輩子他後來……按照二十年後的說法，有點佛系。
他身價高，得益于地產和房產的增值還有各種投資，他那時候，是不愛去結交人脈的。
但這輩子不——，他很樂——多認識——些人。
住這里唯——的——題，大概是……五樓有點高，跑上跑下麻煩。
他體力好，跑個樓梯——點不累，但麻煩是真麻煩。
石振和趙秋娟——起，搬了——趟才把東西搬完。
那四個臥室，朝南的兩個石振和關白羽已經住了，朝北的兩個——個當了雜物間，另——個空著，正好給趙秋娟住。
這屋里有——張宿舍的那種鐵質的上下床，還有兩張大書桌，以前應該是——對兄弟或者——對姐妹住的，石振帶趙秋娟——去，——她︰「姐，隔壁有別的床，要不要我給你換——張？」
「不——，我喜歡這張床。」趙秋娟看著那張上下床，眼楮亮晶晶的。
石振不明白上下床有什麼好喜歡的，結果……趙秋娟還去收拾上鋪去了︰「阿振，我還——住過這種高的床。」
她跟個——孩子似的。
「那姐你先住上面，什麼時候要換床的話，跟我說——聲，我幫你換。」石振道。
「好。」趙秋娟很高興。
石振今天有空，等趙秋娟收拾好，就跟趙秋娟詳細說了——下前台要做的事情。
基本就是接電話、燒水，有人來了泡個茶，還有打掃辦公室。
他雖——買地蓋了辦公樓，但他這公司其實不需要工作人員待辦公室里，日常——辦公樓待著的工人——就很少，所以趙秋娟的工作量不會大。
甚至，她常常要——個人——辦公樓待著。
「姐，我到時候會買——台電腦，你就先學打字。」石振道，等趙秋娟把打字學好，基本上——就能把字認全了，再去學別的——簡單。
「好。」趙秋娟答應下來，突——又——到了什麼︰「阿振……有件事……」
「什麼事？」石振。
「阿振，你別跟人說我是你姐。」趙秋娟道。
她覺得自己不太行，怕自己做了幾天做不了丟臉。
給自己丟臉就算了，給石振丟臉多不好？還不如別讓人知道她是石振的姐姐。
而且……她不——被別人知道，她是走後——去的。
石振答應了。他不知道趙秋娟為什麼提這個，但這是——事兒。
趙秋娟第二天，就——公司里入職了。
石大牛這些認識趙秋娟的人，都——工地上，辦公樓這邊，壓根——人認識趙秋娟。
甚至這里都——人！
趙秋娟擔心的做不來之類的事情……這真的是她——多了。
因為根本就——有活兒給她做。
干坐了——上午，趙秋娟都干得惶恐了。
她以前那麼忙，——個月就掙個——千出頭，現——整天坐著，就有六百？
這簡直是石振白給她送錢。
趙秋娟——事做，下午就都——來打掃衛生了。
石振這個辦公樓，是——層的，底層是辦公區域，有幾個辦公室，至于二樓——樓，石振暫時準備了——些建築材料，還有建築模型什麼的放著。
趙秋娟要守著底樓的電話機，——去二樓打掃，但底樓……她將之打掃的，那叫——個 光瓦亮。
這天傍晚，石振公司的幾個技術人員從工地回來，——時間都有點不敢把腳踩到地磚上去——
因此，趙秋娟剛來，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好感。
等第二天，石振買來電腦和打印機，放——趙秋娟身邊……趙秋娟這下，就再不——擔心——事做了。
她天天忙著學打字。
之前關白羽給石婷補課的時候，趙秋娟跟著學了拼音，她的拼音其實比這時候很多讀書的時候——怎麼好好學的同齡人要好。
之後她忙了起來，但閑來無事——會翻——翻課本，每天看電視，還把普通話給說順溜了……這會兒學打字，倒——有她——象中那麼艱難。
而且打字這東西……願——下功夫，速度就能快起來。
趙美雲練了幾天，打字速度就還可以了。
她每天晚上，都從——學課本上抄——篇課文帶去公司，——後——公司里，——電腦反復打……最後不僅能學會那篇課文，還能學打字。
趙秋娟耐心好，——點不覺得打字枯燥，有空就練，于是石振公司那些偶爾才來辦公樓的員工，很快就——現他們的前台竟——電腦工作！
真了不起！
眨眼，就到了周五。
關白羽已經跟老師申請過，要回家住了。
因為石振提前跟老師說過這件事，老師——口答應下來。
于是，星期五這天放學後，關白羽就拿著大包——包，來到校——口。
他——出校——，就見到了石振。
「哥！」關白羽道。
「——羽。」石振笑著幫關白羽把他的東西搬上車。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他們租住的地方。
關白羽那些冬天蓋的被子之類，早就帶回家了，這會兒東西不多，石振拎著就上樓了，讓關白羽背著書包走——後面。
關白羽心情很好，慢慢往樓上走，走到——半，就見旁邊——扇——打開，里面——個見過幾次的老太太拎著垃圾出來。
「——羽，回來了啊！」老太太笑眯眯地打招呼。
「嗯。」關白羽笑道。
「你快要高考了吧？累不累？對了，你哥找了個女朋友，住——你家呢，你知道不？」老太太又。
關白羽聞言，——下子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