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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群雄聚

那時候,他總是調皮的指著天上的明月盤,說想要吃了這個餅子。惹得父母啼笑皆非。

懷念之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集市之中,此夜燈火通明,善男信女們在小溪河邊放著河燈。畫舫一艘艘的游在河面,岸邊樓閣上讀書人們吟詩作對,舉杯邀月。

「真熱鬧。」

元堯兒不禁心情也放松了下來,這種鬧市來說,對于小姑娘的吸引絕對很大,當然對那些紈褲子弟來說,也是一場盛事。

元堯兒看著花燈,她相貌出眾而且身材高挑,引得周圍一個個公子哥們連連側目。蘇御有些慶幸慕清璃沒有來了,不然這些公子們的目光,就連他也會承受不住。

宋豐玉帶著兩人去了交易的場所,名為「又一村」。這個奇怪的名字也是來自大唐的一位讀書老人,被延續了下來。

才踏入這個井井有條的地方,一座座長條形的石頭連綿,按照一種陣法排列出來。「進入了又一村,便是踏入了陣法中,這個陣法來自龍宮,有一位通玄王者坐鎮陣心,就算是通玄境來搗亂,也是有去無回。」宋豐玉解釋道,這也是這里面沒有人搗亂的原因。

突然蘇御眉頭一皺,在對面有一群人迎面而來,一位青衣書生領頭,身後帶著一位宮裝紅衣女子,那女子眉心上有一個淡藍色的蓮花印記。

「血鼎山方寸,谷雨詩。」

宋豐玉輕輕說道,眼中含有忌憚之意。

方寸也看到了他們,來到宋豐玉對面,微微施禮道︰

「見過宋公子。」

宋豐玉趕忙還禮,兩人都是書生模樣,具有儒雅的氣質,此時施禮,卻有莫名的氣勢在相互糾纏。

谷雨詩剛好迎上了蘇御的目光,隱隱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但見蘇御雖樣貌平凡,卻也稱得上是氣質不凡,還是下意識媚眼如絲,紅艷的嘴唇翹起一個誘人的弧度。

蘇御冷冷一哼,嘴唇輕啟,卻沒有聲音傳出,唯有谷雨詩臉色一變,卻是蘇御用了真氣傳音之法,給她說了一句話。

「瘋婆娘,你的身體我早就看過了,沒什麼料,勾引不了男人。」

方寸輕輕地看了眼蘇御,又平淡的看了眼谷雨詩,後者頓時埋下頭去,可見方寸的積威之深,連谷雨詩這種心懷大志的女人也不得不認栽。

這時候,又一對年輕人走來,男子白衣白發在人群中極其的刺眼,女子嬌小柔弱,雙眼極具靈氣。

「寧兄!」

忽然兩人身後有人叫道,又是一位背著古劍的年輕人跑來,此時周圍的人已經轟然出聲了。

「這是怎麼回事?天才榜上的人大聚會嗎?」

有人叫嚷驚呼出聲,也有些不認識的老前輩詢問何解,那些自認見識不凡的人便解釋道,「那位白衣白發的年輕人就是神絕寧無雙、那位身後背著古劍的年輕人是劍奇狐幼潭、那位書生模樣的叫方寸,是七奇中的術奇。」

「他們都是來龍宮準備做女婿的麼?」

諸多年輕人喟然長嘆,捶胸頓足,這要怎麼爭,那可都是天才榜上有名的大人物啊。

「天啊,那是??……聖絕釋暄?我沒有看錯罷!」

旁邊有人驚呼出聲,一位月白長衫的年輕人剛準備經過這方,突然看到了蘇御身後的劍匣,停下了腳步,往這面而來。

蘇御面色不變,心里卻微微一笑。中秋人團圓,看來還真是的。不管是有仇的還是有恩的,都在此地一聚了。

「你消失了四年,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釋暄望著蘇御平淡開口,眾人皆紛紛側目。

旁邊等著看好戲的人都在猜測,這位沒有出現過在五洲的普通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可以讓釋暄這位大人物記掛?

蘇御反言相譏,「四年不見,我以為你會死在東海。」

四年?谷雨詩听到蘇御的話,想起了當年發生在釋暄身上的大事,無疑就是聖絕大敗,逃往東海之事了。突然她想起了什麼,看向蘇御的面龐,與記憶里的那位倔 孩子的臉龐重合,一時失聲道︰

「你是蘇御!」

「寧兄,血鼎山一別,這些年來可無恙?」

蘇御沒有管血鼎山的眾人,轉頭對依然一臉不可思議的寧仙臨說道。

「你?」

寧仙臨不知道蘇御的名字,有些愣神。倒是一旁的嫻姐看著蘇御,像是想起了什麼。

蘇御微微一笑,懷中青銅鬼面扣在臉上,頓時氣質一變,那種咄咄逼人的感覺,直刺在場人的心靈。

「是他!他是邪絕蘇御!」

看到那張標志性的青銅鬼面,所有人恍然大悟。

釋暄再次看到那張青銅鬼面,身上的氣機忽然不受控制的猛然散發,金色光華刺破眼簾。

蘇御轉過身爭鋒相對,與天地共生,呼吸之間皆是磅礡天意,聚散神意讓他如同天地,高不可攀!

又一村的另外一面,一位妖異的年輕人癱坐在床榻上,望著那一方幾乎齊聚人間氣運的地方,喝了一盞鮮血一般的葡萄美酒,嘴角拉起。

「嘿嘿,浩瀚的人間氣運啊,真想一網打盡。」

一旁一位籠軍在黑霧里面的看不清臉龐的黑衣人說道︰

「等孽龍出囚,龍宮大亂。」

年輕人嘿嘿一笑,一雙金色的雙眼自然散發出恐怖的殺機,

「這次一定要把那些可惡的妖師全都葬在龍潭之中!」

或許命運總會捉弄有心人,或許人總該俯首在下。可畢竟還是有些人願意反抗,但你所謂的反抗是不是就是命運呢,誰也無從知曉。

因此,對于蘇御來說,如果當初他想著的是反抗一切命運枷鎖,而現在的他,在經過這麼多年後,或許心中只留下一個詞,隨遇而安。

這也不能完全說是消極,所遇之事,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他都能坦然接受,這無疑是和長生真經的修行極其契合的,不過這樣的心態又讓他自己很恐懼,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個更加冷漠的人,冷漠整個世間。

就如同此時,他與釋暄再次見面,心中幾乎不起任何的波瀾,就算他已經看出面前的這一位完全不能以當年的實力相提並論,可他依然淡然無比。不僅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更是一種心態。

釋暄身上從下到上都泛起金色的光芒,隱約有佛經之聲從體內響起,這是菩提金剛身登堂入室的標志,而今的他足以擋住世上大部分的攻擊。加上他腰間所配的龍淵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強,但他自信,二境之中能讓他受傷的人不超過五個。

而恰好,面前這人算一個。

蘇御黑色玄衣如同自身的氣機一般深邃難測,而釋暄一身銀衫在黑夜中刺眼無比,兩個鮮明的極端。

兩人之強足以稱作是當代的領軍人物,無論是寧仙臨還是方寸,無可例外的都要弱上一籌半籌。此時兩人之間的氣機相互震蕩不休,腳下石縫之間那些細微的灰塵都被牽引起來,上下不停的起伏在兩人身旁。

在場之人無一不心頭凜然,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場中兩人的氣機已經足以勾動所謂的氣勢,如果不退,自會被動的拉入兩人之間,受那難以想象的雙方氣機的折磨。

「呵呵,姐姐,他倆這是為了我在爭風吃醋,要大打出手嗎?」

就在這氣氛已經沉重到了極點,兩人都將要釋放那被拉到了極致的弓弦之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那石台之後響起,接著從側面走出兩位女子。其中一位身材高挑,具有貴氣,其中一位如天地靈物,具有靈氣。

那位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露出小虎牙,目光流轉著正打量這蘇御、釋暄兩人,看向蘇御時皺了皺好看的眉頭,蹦蹦跳跳的來到釋暄身邊,指著前者嬉笑道︰

「李公子,請你幫一個忙怎麼樣?」

釋暄低頭看了眼女子挽住他的手臂,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一臉寵溺的樣子問道︰「公主所請,定當盡力。」

女子笑容更加燦爛,揚起頭來,手指指著蘇御︰

「那把他給我殺了。」

言語天真爛漫,其中殺氣卻讓場中空氣都有一絲凝結的跡象。

寧仙臨幾人均面露不解,唯有宋豐玉與方寸若有所思。

「好。」

釋暄並無二話,目光猶如冷電一般逼近,蘇御眼前便出現了一柄長劍,帶著恐怖的劍氣,直刺他的靈魂深處。

「是瞳中劍,沒想到釋暄在這等秘法上有如此高的造詣。」

只見蘇御眼中的生機競開始緩緩消散,眼神也變得空洞無力,站在場外的狐幼潭乃是太白劍宗最出色的弟子,一切劍術都逃不過他的眼楮,當即叫出了此詭異劍法的名字,希望蘇御能夠有所防備。

果然先前蘇御雖能感覺到劍氣逼近,卻沒感受到所帶的殺機,那一劍刺入紫府,竟讓他的聚散神意也毫無察覺,差點全身真氣崩潰,但听到了狐幼潭的提醒,趕忙凝神相抗,此時他瞳孔才慢慢凝實,逐漸神光湛港。

然一時之差就可決定一場戰斗,剛剛恢復視覺,釋暄已經來到了他面前,抬手掌心雷按下,轟鳴之聲如晴天霹靂。

蘇御不慌不慢,只見身後劍光閃動,釋暄趕緊收手,借力一個旋轉,飄然後退,掌心雷順勢往後推動,而直到這時人們才發現到底發生了什麼。

場間二人均直立不動,蘇御長發被雷霆燒焦了少許,而釋暄那雷霆咆哮的掌下,正抵著勝邪劍,讓其不得前進一步,而蘇御亦收回不得。

「以神御劍,心念起則劍出,果然不凡。」

狐幼潭目光盯著勝邪劍,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蘇御到底是憑什麼可以以神御劍,而且如此的不露痕跡,防不勝防。

他又怎知蘇御與勝邪間的淵源里還有一位妖王呢,正是那千觸妖王吞噬了一些蘇御的靈魂念頭,而那妖王偏偏又被勝邪劍吞噬了一魂,這一來二去之間,竟是讓蘇御神與劍合,也就會了所謂的以神御劍之法。

「哼,雕蟲小技。」

釋暄冷哼,掌中雷霆更加的狂暴,轟打在勝邪之上,頓時蘇御臉色一白,紫府刺痛,簡直堪比凌遲。

「李公子好樣的,這人身上的氣息太討厭了,快點殺了他,我可以給你血晶。」

那嬌小的女子長得無比的可愛,卻張口閉口的就是殺人,讓在場的人都心生厭惡。

人家殺人再怎麼說也是有仇有怨,而這女子分明是第一次見蘇御,便要置人于死地,實在是蛇蠍心腸。

「你這刁變小姐,別人惹你了還是輕薄你了,張口就是殺人,你家里人知道你這麼刁蠻、這般無禮取鬧嗎?」嫻姐卻看不下去了,站出來罵道。

「嫻姐,鬧夠了吧,回來!」

方寸心道不妙,當即呵斥道。

「你憑什麼管我?就憑你是欺師滅祖的人渣?」

嫻姐瞪眼望去,眼中的恨意像是一把把利刃插進方寸的心里。一旁的谷雨詩听得冷汗長流,這丫頭可是什麼都敢說啊,方寸她太了解了,深怕這人發瘋,那時候誰也勸不了。

想象中的時刻並沒有到來,方寸反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盡量的柔和起來,勸解道︰

「嫻姐我錯了,快過來吧,給公主道歉,相信公主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計較的。」

方嫻見方寸低聲下氣的求她,她何時見過對方這個樣子,心里更是失望,郁結在心里的怨氣剎那間都爆發了,轉過頭繼續罵道︰

「你這蛇蠍心腸的刁蠻小姐?……」她本就處世不深,罵來罵去也只是這兩句。

而旁邊與這位公主一同出來的女子始終沒有說話,而且還微笑著看著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位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公主白了一眼罵別人卻把自己罵哭的嫻姐,扯了扯嘴角道︰

「你是誰呀?敢在我的地盤這樣跟我說話?」

寧仙臨卻是站在嫻姐面前,攬住嫻姐的肩膀,直視女子的雙眼,坦然道︰

「姑娘雖為龍宮公主,但我們都是來受邀來參加龍宮選婿的,你這樣鼓動兩人相斗,不合理吧。」

蘇御與釋暄時隔四年後再次爭鋒,已然不是四年前的那次蘇御的無力,而是真正的旗鼓相當,就算是落入下風也毫無敗相,而且兩人的氣勢愈攀愈高,聲勢也越來越浩大,讓在場的人都看得心驚肉跳。

寧仙臨一語道出女子的身份卻是惹起了軒然大波,確實,大家都是受龍宮之邀而來,就算良婿已經可定,你作為將要出嫁之人,這樣光明正大的偏袒,實在是不合常理。

「還選個屁啊,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有什麼可期待的,走了走了,明天我就離開東海。」

場中已經有諸如此類的言語傳開,如果不是想看看兩位天驕的戰斗,他們早就做鳥散了。

「前輩,你再不阻止兩人,他們可就收不住手了。」宋豐玉也站出來說話,卻是對著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那位高挑女子。

那女子訝道︰「你認識本君?」

宋豐玉行了一個晚輩禮,「不敢妄言,但心里已有九分把握。」

那女子可真的驚訝了,她有多久沒有出世了,一直潛修在龍宮,就連與她同一輩的人都沒有幾人真正的認識她,卻沒想到這年輕人竟有如此眼光,心存考教便好整以暇的笑道︰「你且說說看,倘若說錯了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宋豐玉心里嘀咕,怪不得那龍宮的小公主變成了這個模樣,看來都是你這個做長輩的教壞的。不敢怠慢當即說出了已經幾乎遺忘于九州的那個名字︰「龍雲菲。」

女子大眼楮眨了眨,迷人的嘴角依然勾起,盯著宋豐玉,像是要看看對方的忐忑,但後者臉色平靜,不卑不亢地看著這位在傳聞中可以與郡添孝比肩的女子。

上個百年中,當時的六位絕世天才而今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西荒的血意真盤踞血鼎山隱隱傲視西荒、窺視中原;東勝神洲的李元修坐鎮大唐,金身無敵;滄州太白劍宗張季痕無法無天;景州破陣子手握大權、無人敢窺視景州);就連消失已久的郡添孝也傳聞三步入通玄、去了天界折騰。

而只有被譽為龍宮天龍的龍雲菲名跡不顯,唯獨在當年的血意真斬蛟龍時出現過一次,與對方斗了一個旗鼓相當,而後回龍宮時又與郡添孝一戰,也是不落下風。兩大戰績均是不俗,這才讓天下認同了她六大天才的名分。但是卻根本無人知道龍雲菲的真正面目,甚至這位龍宮天龍是男是女都是一個迷。

有些人說她是個男人,應該是叫龍飛雲,這樣才符合對方彪悍的戰績,而也有人說親自見過對方是女的,應該叫龍雲菲。但不管是龍雲菲還是龍飛雲,都不能掩蓋對方那一身不俗的實力,龍宮天龍實至名歸。

兩人間的沉默讓宋豐玉有點受不住了,剛要泄氣,對方卻揚起了素手,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宋豐玉的肩膀,「恭喜你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

這位傳言里論境界已經傲視同輩人一大步的龍雲菲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瞳逐漸的變成深邃的金色瞳孔,便見場中風雷大作,正在斗的不可開交的蘇御、釋暄兩人身上磅礡向上的氣勢愕然便是像遇到了一雙無形的巨手,生生地被扼住了咽喉,身上的氣勢被凶殘的壓下,瞬間就風平浪靜。

兩人均表現出了驚訝的樣子,龍宮之術調人間氣數,竟也調天地大勢,比那些通玄王者更加的精通,果然深不可測。

龍雲菲雙目黃金瞳,雖是女子,身上的高貴與威嚴卻世所罕見,站在場間瞪了眼剛才還囂張跋扈的龍宮公主,朗聲道︰「諸位受邀來東海,我東海豈有怠慢之理,只要是九月初九去龍宮觀禮之人,皆可得到十顆血晶。」

此話一出,場中那些無利不起早的人才安心了下來,只要有好處拿,去隨便逛逛也不是不可以嘛。

「前輩,在下還有一事。」

待到眾人散開,蘇御來到龍雲菲身前,不管龍宮公主那厭惡的表情,直言道,「此番到此只為了換取血晶,不知前輩是否願意。」

元堯兒本就不奢望能夠達到此行的目的,卻沒想到蘇御此時又提起,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龍雲菲瞥了一眼蘇御,見他拿下面具後的臉龐有些同情也有些無可奈何,「這些血晶可祛除不了你體內深入骨髓的妖血。」語罷微微一頓又補充道,「況且這些血晶可是很貴很貴的。」

蘇御看對方那一臉認真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可愛,剛要將元柳宗的情況與她講明,但又覺得此等場合有些不合適,欲言又止。

而此時方寸也走了過來,行禮道︰

「前輩實不相瞞,在下來此也是為了血晶,相信我帶來的東西一定可以讓前輩滿意。」

龍雲菲臉色一黑,兩人心里都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對方怎麼生氣,卻听這位早已經盛名于世的女子嘟囔道︰

「干嘛要叫我前輩,明明只是比你們大了幾十歲而已,應該叫姐姐嘛。」

方寸反應極快,趕緊笑著賠禮,恬不知恥地叫了一句︰姐姐。

龍雲菲當即就笑臉相迎,轉頭看著蘇御,所表之意不言而喻。你看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叫聲姐姐不虧你吧。

蘇御有些猶豫,一旁的元堯兒都要急哭了,她也是知道蘇御的性子,要他服軟,根本難以想象。

蘇御略微猶豫後,由心道了一聲︰

「姐姐。」

此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他神情有些低落。

「咯咯咯。」

龍雲菲笑得花枝招展,她本就身材高挑,比兩人還要高上一頭,此時模著兩人的頭,活像個大姐大,開心的道:

「真好,又有兩個小弟了。」

一旁的龍宮公主一臉生無可戀,這位的性子她可是模得妥妥的,只要說好話、賣好萌、撒好嬌,基本就把事兒辦成了。

「不過血晶一事還得按規矩來。」

龍雲菲語調一轉,走到石台的另一面,「將你們的東西都放在石台上吧。」

方寸胸有成竹,放上一個玉厘,蘇御放了一個玉瓶。

片刻後,龍雲菲對方寸道︰

「抱歉,蘇小弟給的東西更有吸引力,血晶我會親自送往,明小弟請便吧。」

「姐姐你……」

龍宮的小公主不可置信,想說什麼卻被龍雲菲喝止。

方寸嘆氣,他交換這血晶是因為血鼎山血魔邪經的需要,此時沒有如願以償,也深表遺憾。

「明小弟你也一起到蘇小弟那里去一趟吧,都是我的小弟,大家一起親近親近。」

龍雲菲接著道,不等方寸拒絕,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頭。

剛走沒兩步,這位大姐大便轉過頭來,對著蘇御問了一句︰

「小弟,你住的地方在哪里來著?」

蘇御苦笑,連忙兩步並做一步,來到這後知後覺的大姐大身旁,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包括釋暄、龍宮小公主、方寸、谷雨詩、寧仙臨、方嫻和狐幼潭,一起往宋家別院而去。

此事牽扯太廣,龍雲菲也不敢大意。蘇御給她的玉瓶里,正是一滴從元柳宗體內提煉出來妖血,妖血之純正絕對不是一般的小妖,而是妖皇後裔!

另一方,看到場間安靜下來的邪魅男子冷冷一笑,對著身旁的黑袍人道︰「好戲看完了,不過我又有一計。」

黑袍人不明所以,這位堪稱在人間界妖族之中身份最高的年輕人反而指了指場間的蘇御道︰「他還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給他種下引子吧。」

「好戲散場,該走了,我可不想被那個瘋婆娘追殺。」

說罷,兩人從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跟著消失的還有整棟樓閣,一切皆為幻影泡沫。

時至九月初,明天便要啟航前往東海三十六島中的龍島。

不僅是蘇御,當日凡是到宋家別院的所有人均被軟禁起來,不準踏出一步。龍雲菲在將元柳宗體內的妖血逼出後,詢問了事發緣由,當即便出動整個颶風島的守衛,一起到了元柳宗中招的那個竹林,卻是撲了個空,只感受到了四處還未散去的邪氣。

之後,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被嚴加看守,怕走漏風聲,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怕打草驚蛇,放了大魚。

當日與元柳宗一起赴約的大佬們都被秘密監管,龍宮密切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一行人各自做些各自的事,寧仙臨則不時來串門,與蘇御相談甚歡。釋暄不聞不問,與慕清璃一般潛修在各自的房間里,足不出戶。

對與人間界來說,無論有多大的仇怨,只要是涉及到妖族時,均會表現出一致對外的態度,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畢竟三界的浩劫至今也只是表現在妖界的不安分上,誰也猜不到到底最後可以顛覆三界的大事到底是什麼。

夜晚至,蘇御正在調息

打坐,卻听門外有人踱步,開門一看卻不是寧仙臨,而是谷雨詩。

見到發愣的蘇御,這位著裝打扮實在是難以稱作良家女子的姑娘笑道︰

「大名鼎鼎的蘇御竟不敢讓我這麼一位姑娘進房間?」

蘇御心頭冷笑,不動聲色的讓開半個身子,阻止了對方投懷送抱的機會,谷雨詩露出幽怨的目光後.進了房間。

「方寸叫你來有何事?」

蘇御冷語直接問道。

谷雨詩也沉下了臉色。

「為什麼你不理我?血鼎山一別我很想你。」

語氣很像一個被拋棄的怨婦一般,她深深地看著他的臉龐,很普通、有種病態的蒼白,直直看到那個傷疤,她才能夠想象到,這些年的這一位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痛苦,不僅是更是心靈上的痛苦。

蘇御可不敢相信這一位女子的話,誰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的,更何況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樣子,一般人沒被嚇著就算不錯的了,有人會喜歡自己?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們只能算是同患難,還不算是朋友吧,有什麼事你直說,不必故作姿態。」

蘇御道。

谷雨詩冷笑道︰「你有朋友嗎?」

僅僅是一句話,卻戳到蘇御心中的痛處。谷雨詩更加的肆無忌憚,神色激動道,「有嗎?你一直把自己關在一個孤獨的世界,誰能夠進來,或許當初有一個人,但現在那個人呢?生死不明,托你的福,被鎮壓在靈山下!」

蘇御更加的沉默,無人能懂他的痛苦,他也不懂,所以認為這是宿命。身為孽,被天所棄是他的宿命,不管他如何努力,身邊的人也都會離他而去。

所以他不敢有情,雖然他多情,卻也最無情,最是無情人,最傷有情心。

谷雨詩知道戳到了蘇御的痛處,依然不停地說︰

「陳霸先背叛你、是為了他的天下,傅仰雙也差點死去,正是因為你放開了她,你還在怪宿命?你怎麼不想想自己?你這是自討苦吃,怪不得別人!」

蘇御心頭起了殺機,抬起頭,目光直刺言語不忌的谷雨詩。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了我,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了解你的人。」

谷雨詩絲毫不懼蘇御話語中的殺機,反而與他對視,「就連你自己也不了解你自己,而我了解你。」

「你到底要說什麼?」

蘇御問道。

「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像你一樣不用仰人鼻息,自在的活下去。」

谷雨詩突然神情低迷。

她父親是血鼎山的弟子,所以理所應當的,她自出生時就是血鼎山的人。

十歲時被門內長老看中,當作他人練功的鼎爐來培養。少女看到過那些鼎爐的慘痛模樣,所以她在重重危機下用功修行,但還是成了左禹的練功鼎爐。

她不甘心!所幸的是,她那個殘忍的父親有一天終于死了,死在一位不知名的女人肚皮上,而那個女人是谷雨詩找來的。

為了逃月兌爐鼎的命運,她什麼都能做。從來沒有給過父愛的那個陌生男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而今她身居護法高位,可何嘗不是血鼎山想扔就能扔的棋子,如果方寸需要她死,相信門主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這種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的生活,仰人鼻息的生活,對于她這種驕傲的女人來說,就是噩夢像是看到了谷雨詩那雙眼楮里所思之事,蘇御感覺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樣的不甘、一樣的驕傲。可是命運真是那麼容易去改變的嗎?改變過後的命運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正的命運

「我幫不了你。」

蘇御低下頭,柔聲說道。

直到谷雨詩離開,他也依然沉默著,整個房間籠罩在黑暗中,如同他的心,一直隱藏在那深處的黑暗。

「原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嗎?」

蘇御自言自語,逐漸的他心亂如麻,劍匣中勝邪劍不停的顫抖著,跟隨他的內心起伏不定。

「你的心境亂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蘇御抬頭望去,隔著窗紙,他才看到不知何時,慕清璃已經站在了窗外。

「那又如何?」

慕清璃道︰「歲月鏡中十載煉心,還磨滅不了紅塵心?」

歲月鏡中十年,一群毫無人理常倫如同野獸般的人群在他鐵血的劍下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類文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反正在他看來,那些只能算是某人心中執念而出現的人群,不能稱作真正的生命,所以他殺起來毫無壓力。

這也是他十年里磨礪的術劍,只為了殺人的術劍。

蘇御從回憶里抽出,听了蔡清璃的話心里反而好受了些,更有一種莫名的高興,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

「所以你能成為高高在上的仙,我只能是凡人。」

「所以在你阻我仙道之時,我會親手殺了你。」

慕清璃輕語,依然如此不染一塵,說起殺人二字,情緒毫無變化,語氣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如果你們要惹我,我也不會留情。」蘇御毫不退讓。

窗外沉默了一陣,「龍宮你就別去了吧,我可以給你無瑕仙胎。」

蘇御眉頭一挑,「這個誘惑挺大,不過我還是更好奇龍宮的龍潭是什麼樣子,所以龍宮我會去。」

慕清璃沒有意外的表情,默默地點頭後飄然而去。

房中的蘇御突然凝神,屋內的燭火依然搖曳不停,哪還有漆黑一片的滲人光景。

門外有人敲門,輕語︰

「蘇公子,我可以進來嗎?蘇公子你睡了嗎……」

蘇御苦笑一聲,這些仙家手段總是這麼防不勝防,有時候你認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真實,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入對方的幻境之中。

收拾好心緒,蘇御起身開門。今晚還真是熱鬧,挨個個的來敲門,開門一看,卻是元堯兒這位姑娘,她正端著一盞茶,施施然地站在門口。

「蘇公子,你明天出發去龍島了,這次幫了我們元家這麼大一個忙,奴家無以為報,親自熬了一碗血參茶,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元堯兒進屋將參茶放在桌上,說道,「元家在東海的勢力已經沒落,這枚血參已是我們唯一能幫的上忙的了,祝公子此去平平安安。」

蘇御不疑有它,也不好撫了這女子的一片心意,便將血參茶喝了,頓時便覺得一股血氣從下而上,裹著真氣直沖絳宮,趕忙盤坐下來,專心運功易血。

再次醒來,已不見芳蹤。但一碗參茶竟讓他的境界與修為皆有所提高,易血起來更加得心應手,體內妖血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完全蟄伏。

心頭更是震驚于這血參的奇特功效,恐怕讓本就處在不利下的元家更加的難堪。

微微嘆氣後,又看到桌上一張信簽,封面寫著清逸飄然的行書︰蘇御親啟。拆開一看,竟是記載著一篇武學,正是上個江湖三大宗師之一的成名絕學︰幻觀流雲手。

其中包含有蘇御現在最缺的戰斗身法,千幻步。

心頭頓時知曉,這恐怕是元柳宗老爺子交代元堯幾做的,為的就是報答恩情。不禁有些苦惱而又無奈︰這些老江湖啊,思想頑固卻又很可愛。

第二天一早,龍宮的弟子進門,將宋家別院中要去龍島的人全都「護送」上船,一路上不準與人接觸,看管甚嚴。元柳宗早上起來也沒見了人影,就連元堯兒也沒有來相送,這讓蘇御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在蘇御一行人登船離開後,宋家別院中,元堯兒才出了房間,神色竟是憔悴不堪,整個院子依然有龍宮弟子把守著,軟禁所有相關人等。

元堯兒來到元柳宗的放門外,輕輕敲門後喚道︰

「太爺爺,堯兒來請安來了。」

候了一會兒,卻沒听到房中有什麼動靜,元堯兒心頭突然有些不安。

趕忙推門而入,只見一個老頭子跪在地上,頭顱低垂隱藏在花白的長發之中,地面上鮮血淋灕,所面朝的方向是蘇御離開的方向……

「太爺爺!」

元堯兒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完全不知道想什麼了,直接撲了上去,抱著已經死了的元柳宗失聲痛哭。

「太爺爺,對……對不起,我不應該听他們的,是我害了你啊!」

元堯兒痛哭,「是我該死,我該死……」

昨晚,在蘇御喝下血參茶之後,元柳宗,這位上個江湖的見證者,跪著死在了房間里,死在了蘇御不能看到的黑暗里。

所以這些老江湖啊,思想頑固卻有可憐。

此時宋家別院來了兩個「人」一步步如閑逛著,奇怪的是無論是守在門口的龍宮弟子,還是隱藏在暗處的龍宮探子,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像是沒有看到這兩人似的。一晃眼間,兩人便來到了元柳宗的房間里。

「嘖嘖,這老頑固還真重情義啊。」

那位紫袍的年輕人眼神冰冷,金色的豎瞳妖邪無比,批笑道︰

「不是都說你們人類是越老越怕死嗎?看來也不盡然。」

元堯兒雙眼恨意地盯著對方,懷中模出一把匕首,直接撲了上去︰

「還我太爺爺命來!」

紫袍青年冷笑一聲,看著被一股無形的黑手扼住脖子的元堯兒,那雙如同女子般修長雪白的手伸出,輕輕撫著元堯兒的頭發。

「求死不難,而我偏偏不太喜歡做沒有挑戰的事情。」

紫袍年輕人搬過那張已經哭花了的倔 臉龐,「可憐了你這美人,本來你不應該是這樣的命運,誰讓你認識了他,而他又遇到我了呢。」

他的金色眼瞳中,綻放出誘人的光彩,倒影在元堯兒那雙淚眼之中,卻像是看到了一片人間地獄。

「好好的生活在我給你的世界里面吧,那個世界可是?……有趣得很呢??.

妖異的年輕人和黑袍人離開,但後來宋家別院逃出來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讓人可惜的是,那個女人是一個瘋子。

那個女瘋子見人就哭喊著︰

「天妖皇要君臨人間了!人族要被奴役了!三界都要毀滅,天帝都將隕落,世界從此會變成碎片, !」女子說的繪聲繪色,突然又神色恐懼。

「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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