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凡的臉色變了。
確實。
他自進入此地之後，就一直在暗中尋找，這個二十四諸天構成的世界的破綻。
這里的環境類似于比三十三天還要遙遠的虛空混沌，到處充滿割裂的氣息。稍有不慎，就會陷落無盡虛空之中。
這樣的程度，自然是殺不是孫凡現在的肉身。
但若卷入虛空亂流……
戰場上瞬息萬變。
他帶來的百萬妖魔，還真不一定是那三十萬尊大佛的對手。
到時候等他再回到三界之中，恐怕就只剩一片殘垣斷壁了！
燃燈古佛此法，可謂一舉兩得。
犧牲一件二十四定海珠，換取花果山百萬最精銳的妖魔，並收割了三界眾生的信眾之念。
到時候三界妖魔剩下孫凡一個孤家寡人。
還如何能成氣候？
就如傳說之中，那一次的三清斗法。通天教主的截教弟子盡數上了封神榜，僅剩他自己孤家寡人一個。
縱然是仙道聖人，最後也只得隱居三十三天外，不得插手三界事物。
孫凡心念電轉。
臉色微微一沉，似終于下了某個決定。
另一邊。
燃燈古佛臉上正露出一絲得色。
忽見前方魔猴王身形變換，從萬丈燭龍之身化為本相，手持如意金箍棒，另一只手掌在身前一劃。
虛空粉碎，一道絢爛的時光長河顯露于他的身前。
「時光長河！你想做什麼？」
燃燈古佛臉上微微變色。
孫凡不言不語。
沉著臉，將手掌徑直探入時光長河之內，猛大喝一聲︰「陰陽，逆轉！」
「他這是……」
燃燈古佛心中大驚，本能感到一絲不妙。
「魔猴王，你潑天的膽子！」他厲聲喝道︰「在這種地方妄自觸動時光長河，你是想拉我一起遭受萬古聖賢的反噬嗎！」
嘩啦啦~~
話音剛落。
一股狂濤涌動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
「你！」
燃燈古佛的臉色徹底變了。
這是洞穿萬古的時光長河啊！
未參透古今時光，超月兌天地間一切法則，誰人膽敢觸踫？
也就孫凡這個愣頭青！
縱然是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的大能，若無哪吒那般機緣巧合，獲得一部分先賢的認可，貿然時光長河，唯一的結果只有一個——被萬古聖賢遺留在時光中的留影齊齊反噬。
三界之中，除了天帝、如來，誰敢如此！？
只見一尊尊仿若橫跨古今，威勢彌天的身影，在滔滔大河中一一顯現。
他們之中有一尊尊先天古神，也有仙、佛等等新神，亦有太古巨妖，八萬四千柱魔神……
每一位，皆背負著雙手，目光淡漠，注視著長河外的孫凡。
仿若在看一個死物。
這樣的聖賢虛影，根本沒有一絲情感理智。
孫凡此舉，無異于是在挑釁三界的規則。
其必遭反噬！
驀然。
一只只手掌在長河中抬起。
燃燈古佛下意識後退，神色已然有了退意，「魔猴王，你縱然有手段，也絕對無法抵抗萬古聖賢聯手，快快收手，莫要害我！」
「呵。你難道以為，我只是想拉你下水？」一聲輕飄飄的戲謔。
「定！」
孫凡雙眸一凝，抬手灑下無邊金光。
嘩——
奔騰的流水聲，剎那間定格。
一整條時光長河，在這一刻似被漫天的金光凍結成一條冰河。無數聖賢留影剛剛抬起的手掌，紛紛凝滯在大河的邊緣。
再無法寸進一步。
「吼！」
孫凡渾身一陣抖動，顯化三頭六臂之相。接著，只聞他身上骨骼劈啪作響，竟又長出一顆頭顱，兩只手臂。
以七十二變之法，強行化作四首八臂之相後。
孫凡朝時光長河中大喝︰「今借時光長河之力，屠燃燈古佛，只求天地自由，眾生自在。若有冒犯諸聖之舉，他日超凡入聖，登臨無盡之界，必一一登門……謝罪！」
轟隆！
話音落下，天地巨震。
整個二十四諸天顯化的虛空，仿佛都要遭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而徹底崩碎。
無數古之聖賢的虛影，原本即將掙月兌金光的手掌，竟是也齊齊一滯。
燃燈古佛的腦子嗡嗡作響，‘謝罪’二字在他腦海里不停回蕩。
好霸道一個魔猴王！
他……他竟敢威脅時光長河中的諸多聖賢。
他日若是登臨無盡之界，必定一一登門謝罪！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的啊！
燃燈古佛目光死死盯著時光長河，神色震怒之中，竟帶著一絲古怪的期待。
「快！你們快一起出手，殺了他！殺了這個狂妄的小子！一個後晉妖王，才修行多少年，竟敢如此猖獗……快啊！你們……」
「你們快動手啊！」
燃燈古佛徹底急了，因為那時光長河，仿佛真的被孫凡的定身神通徹底凝滯。
萬千聖賢虛影，一動也不動。
淡漠的目光望著長河外一步之遙的孫凡，仿若一尊尊泥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孫凡仰頭不停地大笑，笑得東倒西歪，眼角甚至泛起一絲淚花。
那不可一世的樣子。
看得燃燈古佛心中，竟升起了一絲嗔念。
「那些縱橫上古億萬載，神通廣大的古神、巨魔留影，竟被他一人……壓服了？」
這一刻。
燃燈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妙。
孫凡究竟要使什麼手段，他一無所知。
而這世間，恰恰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這時。
孫凡探入時光長河的手，也終于緩緩收了回來。
只見他的手心，仿佛拖著一幅活靈活現的畫卷。
畫卷中的山河數百里，青綠如璽，蒼狼成群。
山巔之上，有一斑駁寺廟。
綠樹成蔭，青燈古佛。
一只灰白皮毛的巨狼，盤膝坐于寺廟後院，仿若正在精心修禪。
「這是哪里？他這又是何意？」
燃燈古佛眉頭一皺，兩只修長的白眉一陣抖動。
孫凡一系列的動作，著實讓他有些模不著頭腦了。
「陰陽，逆轉！」
孫凡再次伸手一拉。
那靜靜凝滯的時光長河，就仿佛一幅巨大的畫卷被他扯動，環繞著二十四諸天所化虛空，將孫凡與燃燈的身影包圍其中。
「你這是……」
燃燈古佛看著他的動手，似乎有了一絲小小的明悟。
「燃燈。今日，你既化二十四諸天與此，將我二人徹底困頓。那我就借這時光長河，背下無盡因果。于時光之中，斬你真靈！」
孫凡聲音恢弘，在無盡的虛空回蕩。
「什麼？！」
燃燈的臉上驀然變色。
對他們這等存在而言，若是身死隕落，涅槃、輪回，也不過是重來一次。
但‘真靈’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