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寧死也不後悔!
「呼、呼、呼……」
寒風如刀。
楊戩坐在山巔飛岩上，擦拭著手中的兵刃，如一尊听不見任何聲音的石雕。
九天之上一聲聲呼喚，就是不見半點反應。
許久。
天庭的呼喚消失。
楊戩才終于抬起頭。
但他看的卻不是天空的方向，而是五百里外，氣息越來越強的白骨使者。臉上多了一絲微微的凝重。
「不錯！可惜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說罷。
低頭繼續擦拭著三尖兩刃槍。
一股讓三界萬靈膽寒的氣勢，在他身上慢慢凝聚。
三日之期，還差兩個時辰。
而那個時候，來請他回天庭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
回到天庭，披上鎧甲。
他將不再是楊戩，而是那個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人情味的——二郎神。
……
就在千里龍骸騰空的那一刻。
東勝神洲。
傲來國天空之上，一條翱翔蜿蜒身長五千里的白龍，驀然渾身一震。神龍回首，目光遙望西牛賀洲的方向。
「嗷——」
一聲龍吟，響徹九天。
……
這是一片介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奇異空間。
兩個白色的身影，齊齊出現。
左邊一人，身穿灰白色的袍子，左半邊身軀清麗無雙，右半邊身軀卻是一片白骨皚皚。
而右邊一人，一襲白袍潔白如玉，生的溫婉可人，清純柔美。頭頂兩只彎彎的龍角，也顯得小巧玲瓏，分外可愛。
二女就在這奇異的空間中默默對視，相顧無言。
半晌。
白骨使者開口道︰「你，能幫幫我嗎？」
「自然可以。」
小白龍燦爛一笑，兩只彎彎的眼眉如海上升起皎月，璀璨迷人。
于是。
兩個素不相識，甚至在黑風山險些結下生死之仇的女子，居然仿佛明白彼此一般，各自伸出了一只手。
兩只潔白的素手，在半空中貼在一起。
「嗷——」
「嗷——」
兩聲龍吟，在虛幻的空間響起。
一點微光至兩人掌心爆發。
倏忽間。
一幕幕零碎的記憶，在二人腦子回放。
有白骨使者與孫凡之間的，也有小白龍從黑風山開始，跨過無數艱難險阻，橫渡四海，最後在東勝神洲尋找到陳玄奘的轉世之身。
甚至，還有許多五百年前支離破碎的過去。
與此同時。
鷹愁澗。
千里龍骸那失去頭顱的頸部，忽然猛地抬起，似仰天一聲長嘯，發出無聲的龍吟。
下一刻。
一尊虛幻的白色龍首，緩緩在空氣中交織浮現。
白骨使者身上的氣息，猛然暴漲一倍。
衣袂飄飛，氣蕩九天。
一道道白點自千里龍骸中飄起，化作近乎無窮無盡力量，瘋狂涌入她的體內。
龍尾的山巔。
楊戩猛然起身，驚詫地看著白骨使者身上的異狀。
「是她！」
「她居然……涅槃歸來了！」
「孫悟空！你，真是好深的算計！呵呵呵，哈哈哈哈」楊戩望著那異象，臉上竟開心地笑了。
那略顯痴狂的笑聲中，充滿了說不盡嘲諷，「當年的潑猴，心比天高，肆意妄為，最後竟也學著他們算計這、算計那……好笑，真是好笑！」
「你的骨氣呢？你的自負呢！」
楊戩望著天空，仿佛在自語，又仿佛在質問。
臉上復雜的表情，似氣憤，似失望，又似有一種深深的悲哀。
然而。
他依然靜靜地看著白骨使者。
任憑她一點點積蓄起恐怖的力量，沒有一點提前動手的打算。
他楊戩一生，說一不二！
介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空間。
兩女身上的光芒漸漸暗淡。
小白龍上前半步，輕輕擁住了白骨使者。
感受著她半邊身軀僵硬的白骨，眼中閃過一絲憐惜。
「這樣的身軀，那只蠢猴子恐怕從來都沒動過男女之念吧……就像，當年那個木頭般的和尚一樣。」
「真可憐！」
小白龍默默地想著。
「謝謝你。」白骨使者輕聲道。
「你我皆是同命人，不用道謝。」
小白龍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輕聲道︰「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拼得香消玉碎。」
「只要自己不後悔，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謝謝你。」
白骨使者感激地點點頭，抬起雙手，反擁了一下小白龍。
而後身軀在點點光芒中淡去。
「唉……」
望著前方空無一人的空間，小白龍幽幽一聲嘆息。
恍惚間。
她回憶起五百年前。
一個痴情的女王站在城門前，望著自己馱著那和尚遠去的背影。
猶記得那時候，柔弱的女王唱了一首憂傷曲兒。
五百年過去。
小白龍依然清晰記得那首曲子的旋律。
輕輕哼道︰「鴛鴦雙棲，蝶雙飛可憐美夢，終須碎」
「妄斷生死苦，不舍離合悲願來生，長相隨」
她的身形漸漸淡去。
只留一聲聲痴纏的歌聲，依舊回蕩。
「不需那長生負累」
「恨只恨天命作祟」
「只願生而自由。」
「哪怕拼得香消玉碎」
「天命難為，終可違寧死也不後悔。」
漸漸的。
痴纏的歌聲也在空間中消逝。
甚至。
整個臨時構建的空間，也在一點點崩塌。
只留小白龍一聲幽怨的長嘆。
「情啊」
……
轟！
千里龍骸，驀然寸寸爆炸。
化作千里粉末。
骨粉伴隨著漫天的雪花，有一種淒厲的絕美。
千里碧空，素白一片。
唰——
白骨使者睜開了雙眸。
只見兩道骨色神光，在她眼中一閃而逝。
女子從虛空中站起，蓮步輕踏。
瞬息之間，咫尺千里。
她定住腳步，出現在了楊戩的身前。
漫天的白色飛揚。
楊戩一身衣袖翻飛，一雙眼楮與額頭的神目齊齊睜開，凝重地看著眼前白骨使者。
他終于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孫凡的身軀飄在一旁，雙目緊閉如一個沉睡的嬰孩。
「你，準備好了？」楊戩問道。
「準備好了。」
白骨使者伸出左手，似有一絲迫不及待。
只見她身體血肉、白骨交匯的中間線，一絲絲白色電光連成一條白線，飛快從右向左蔓延。
白線蔓延過的地方，所有充盈的血肉，頃刻便化作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