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東京的心髒,霓虹最繁榮的商業街。
富江選擇了這里,作為攻佔美容品市場的第一個戰場。
在這里,他將打響發動進攻的一槍。
白日焰火在空中綻放,升騰的彩色煙霧連狂風都無法吹散。
在喧鬧的聲音中,富江將電視的聲音不斷調低。
他沒有在現場。
作為灰德瑞拉的發明者,作為美容公司的幕後老板,作為山財團的二把手。
他當然不會出現在現場,將輿論導向自己。
財團,永遠是躲在繁榮的畫布之下的。
現場有很多人圍觀,但今天的重要配角只有五百人。
五百名被選中的「幸運觀眾」。
身為富江醫院員工、科研人員、山財團員工的他們可以免費領取由富江親自制作的原型品灰德瑞拉。
也就是灰德瑞拉藍鑽,被裝在由藍寶石制成的蛋殼內的美容膏。
當然只能是藍寶石,藍鑽石實在太貴了,要想控制成本,獲得最大利潤,那最多只能在上面瓖嵌幾顆。
那可沒有由藍寶石制成的多切面蛋殼漂亮。
但這可不完全是節約成本噢,這是為了宣揚灰德瑞拉那點石成金的功效。
藍寶石蛋殼盛裝著灰德瑞拉,所以藍寶石就變成了藍鑽石。
這與未央先前的宣傳完全相符,她沒有做任何虛假宣傳。
以後會進入市場的灰德瑞拉藍寶石和灰德瑞拉藍水晶自然也是同樣的道理。
還有改進品,效果強化品的紅寶石黃水晶什麼的,這可不是套路。
總之,這五百名「幸運觀眾」,回去後將大肆宣揚灰德瑞拉的效果。
並接受日賣電視台名主播水無憐奈的采訪。
灰色貓美容公司的宣發經理念著由灰原寫好的極具專業性的稿子。
他念的很快,因為富江告訴他,「沒人在意這個,沒人听的懂這個,你只需要讓他們明白,這很厲害。」
念完了不明覺厲的稿子之後,就是實驗與對比。
先將其他美容公司的高端產品放在顯微鏡下進行解析,並觀察對皮膚的滋養效果。
然後再用灰德瑞拉進行對比。
意思很明顯,我們不針對任何美容公司,我們的意思是,除了我們外的所有美容公司,都是辣雞。
現場氣氛被輕易炒熱,富江索然無趣的關閉了電視機。
他準備的後手統統白費,只能讓本就炒熱的氣氛炒到更熱。
人類真是想當然,如果是你有這麼一款神妙的美容品,你會拿去貢獻給全人類嗎?
當然不會,如果會,這世上就沒有資本存在了。
美容品是價值,容貌也是價值,萬物皆有價值。
資本的存在,就是要將這些價值壓榨干淨。
「怎麼了?格拉巴,現場的情況應該十分順利吧?」
愛爾蘭前傾身體,雙臂搭在腿上,疑惑的問道。
山憲三喝了一口咖啡,眉頭皺起,嘴都有些歪了。
「他只是感到無趣,商場如戰場,只是無敵的格拉巴沒能找到他本想要的那一份刺激。」
只負責規規矩矩的幫助皮斯科處理事務的愛爾蘭對此表示不解。
與在場的另外兩人不同,他沒有什麼經濟頭腦,也沒有天賦。
只是一個正在專心學習商業知識的殺手。
「格拉巴喲,在漫長的商戰生涯中,我領悟到了一件事。」
山憲三嘆了口氣,「水下的殺機終究比不過浮現于人們眼前的大爆炸,如果能重來,我選搶銀行,後者更刺激。」
說到搶銀行,皮斯科又有了說不完的話,他又提起當年,那時候他年輕又帥氣,搶銀行撤退時,帶走了一個銀行職員做人質。
然後,那個年輕漂亮的銀行職員對他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想要和他私奔到天涯。
山憲三滿面紅光的拍著桌子,「這就是青春啊!」
「你的青春是真的有點問題。」富江吐槽了一句。
這組織里就特麼沒有正常人嗎?
這皮斯科真是人老心不老,成天就想搞個大新聞。
「當時啊,在女僕咖啡廳,我只說了一句話,就讓老板給我終生免單!」
在富江走神期間,皮斯科不知怎麼又扯到了女僕咖啡廳上。
愛爾蘭倒是听的很認真,時不時還拿個小本子記一下。
怕是要學廢了。
如果不是朗姆說那位先生要找富江,派了人過來接他,他早就從這對腦子有泡的養父子身邊逃離了。
嘟嘟,窗戶外傳來了鳴笛聲。
「噢,是庫拉索啊,朗姆居然派他的心月復來接你,是要送你去哪?」
山憲三直起身子,瞥了一眼窗外的法拉利F355。
他認得這輛車,94年剛發售時,朗姆就打電話找他,讓他發動人脈關系以盡可能低的價格買一台過來,說是要給自己的一個心月復手下開。
「誰知道呢。」富江起身理了理衣領,「我走了。」
庫拉索這個代號他有印象,是劇場版出現過的人物。
銀發,異色瞳,左眼深藍右眼淡灰。
應該是個不錯的同類,富江喜歡異于常人的人。
他翻窗從二樓跳到花壇,因為最近天氣寒冷而不潮濕,花壇的泥土很硬,不會粘在他的鞋底。
「你是格拉巴?」
在富江拉開車門後,庫拉索明顯有些詫異。
富江的動作頓住,眼珠子緩緩轉向駕駛座。
庫拉索解釋道︰「听龍舌蘭說你是一位如人偶般精致的女士。」
格拉巴之所以這麼神秘詭異,顯然不全是那些已故格拉巴們的貢獻。
在組織里亂傳謠言的八卦分子顯然也是居功甚偉。
「你可以當我是格拉巴。」富江坐在了副駕,沒有系安全帶,「我猜,你應該不會只有一套衣服。」
庫拉索點頭,她明白了格拉巴的意思。
套在格拉巴身外的那層皮,就和衣服一樣,隨時可以換一套。
發動機開始咆哮,在山豪宅外的很長一段罕有人跡的馬路上,法拉利就像一匹月兌韁的野馬。
限速?不存在的。
看著周圍高速閃過的風景,富江將車窗搖開一道縫隙,「目的地是那位先生的所在?」
「我不知道那位先生在哪。」庫拉索回答道︰「我們的目的地是那位先生的船塢,你還有獎勵沒有領取。」
「很好,那麼那所謂的豪華游輪,保養費是由組織來出的麼?」
富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靠背上,感受著寒冬的風吹拂在臉上。
「你出。」庫拉索回答的不留情面。
庫拉索認真又堅決的態度讓富江回憶起了上輩子的那個和庫拉索同樣認真死板的女教師。
我可以用您的信用卡貸款炒股嗎?
你走!
富江就不該問的,他早知道人類都很冷漠。
人類的皮膚是暖的,但心是冷的。
富江的皮膚雖然是冷的,但心卻是非常暖的。
嗚嗚嗚~嗚~~~
不知何時,警用摩托已經跟在了法拉利後面。
富江冷冷的盯著後視鏡中的警用摩托。
「別擔心後果,我會交罰款。」庫拉索說。
「趕緊甩掉他,警笛很吵。」格拉巴說。
兩人同時出聲。
庫拉索︰?
格拉巴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死活,是這樣的。
她將幫格拉巴交幾個月游輪保養費,助他度過「艱難時期」的想法扼殺在了心底。
庫拉索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在前方的拐角以氣死牛頓的刀片超車技巧越過了前方車輛,並開在了牆上。
方向盤猛打,法拉利貼牆起飛,越過了保險杠,在高速公路上再次加速。
「你在做什麼?格拉巴?請不要影響我開車。」
「你,就不懂得為別人考慮嗎?」
頭與腳調換了位置的富江用雙腿勾住椅背,月復部蜷縮向前仰起。
呲呲呲,法拉利的車輪下冒出了火星,方向盤再次猛打,法拉利速度驟減,平移了一個車位,然後瞬間提速,將一輛輛車甩在後方。
庫拉索瞥了一眼被腦袋撞變形的手套箱,和散落了一地的化妝品碎片,微微嘆了口氣。
「記得賠錢。」
富江安靜地躺在車底,沒有說話。
他的矮禮帽掉在一邊,大抵應該是死了罷。
系好安全帶,波本曾經善意的提醒回蕩在他的耳邊。
「你是故意的。」富江很確信的說道。
「你說‘趕緊甩掉它’,格拉巴,我完成了你指派的任務。」庫拉索十分認真,堅決不承認這是自己的錯誤。
雖然嘴不饒人,但她依舊降低了車速,讓法拉利平穩的駛動。
富江拍了拍手上的玻璃碴子,從地上爬起,隨手撿起了斷成兩截的口紅,「這些破爛,值多少錢?」
「加上被你撞壞的手套箱,算你一百萬。」
富江把銳利的言語收了回去,庫拉索向他索要的最多只有修車錢。
「以後還你。」富江系好安全帶,閉眼倚靠在椅背上。
要不要讓未央把這件事添油加醋一下說給波本听?
有些難操作,未央不會報怨任何委屈和麻煩。
庫拉索右手離開變速桿,從外衣內側拿出一個冊子,單手翻開,用牙齒撕了一頁下去。
「寫好欠條,請。」
富江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鋼筆,快速的寫下了欠款。
他賭庫拉索不會仔細看,所以他寫下的是琴酒的代號。
果然,認真刻板的庫拉索沒有懷疑富江的人品,隨手接過後收在了外衣內側。
離開高速公路又行駛了十幾分鐘後,法拉利停在一處廢棄的私有船廠。
「我自己找車回去,不用你送了。」富江立刻下車,向後擺了擺手。
理由充分,他不想在回程時還被交警追。
因為富江擁有一張冷漠嚴肅的死人臉,庫拉索沒有多想,開車離開了這里。
路途中,她隨手從外衣內側拿出了欠條,略略的掃了一眼,眉頭蹙起。
「什麼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