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進入朝堂中樞的人,不僅僅只是政治上敏感,更是人情世故的人精。
從事情的一系列發展,結合馮逍的行蹤。
事情就被所有人猜測了一個大不離。
「所以,這聖旨有你的功勞吧?」
拿著剛剛接到的聖旨,看著眼前的馮逍,張良的臉上滿是古怪。
無論是更改聖旨,還是馮逍身上的職權改變,都在整個咸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皇帝收回成文的聖旨的。
光是想一想,大家就對于馮逍在始皇帝心中的地位,感到頭皮發麻。
哪怕是同一件事情,要是換一個人,恐怕嬴政會換一種方式來達到目的。
大不了等到任之後,再下一道聖旨,將權力分開就行。
當然,這樣一來,巡察使的威嚴就會遭到打擊。
張良不相信,嬴政想不出這樣的方法。
甚至以嬴政的權謀,方法還不止一種。
但是嬴政就這麼明晃晃地打了自己的臉。
這簡直就是拿朝廷的威嚴,來給馮逍樹立威望啊!
不過考慮到之前那道聖旨的內容,再加上馮逍入宮的行為。
即使是張良,也不得不承認,在為大秦帝國謀劃方面,自己沒有眼前這個家伙想的長遠。
之前聖旨下達之後,大家光是在考慮馮逍是不是又接到了什麼任務。
而對于聖旨上的內容,所造成的後果,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出來。
但是當第二次聖旨發出之後,所有人經過一番對比。
深入思考一下,瞬間就發現了之前那道任命的隱患。
更別說,隨著第二次聖旨下達的,還有皇宮鐵律石碑上新增的祖制。
軍、政、司法三權永不得歸攏于一人。
這道命令一出,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地方勢力尾大不掉的局面。
同時也為馮逍的大公無私而感到震驚。
嬴政對于馮逍地寵信,之前甚至都傳出馮逍是皇家私生子的傳聞。
可是如今一看,這不光是嬴政把馮逍當親兒子看待。
馮逍同樣把嬴政當親爹,把大秦當自家江山看待了。
以己度人,任何一個大臣都有自己地私心。
可是像馮逍這樣,為了大秦的江山,連自己的利益都砍的狠人,著實讓人感到震驚。
看著張良那一臉古怪的表情,馮逍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多少讓人感覺自己有些傻。
但面對張良這樣有能力,知進退的千古賢臣,馮逍不介意多袒露一點自己的心聲。
「子房兄,你認為我是忠于陛下,忠于大秦?」
听到馮逍猛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張良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難道你自己的行為,自己心里沒有一點逼數?
恐怕全天下就沒有人會認為你對于大秦不忠心吧?
「我對于陛下能力和心胸是感到欽佩,但要說我是忠于陛下和大秦,那麼我認為這是不準確的。」
「或者說,不是完全準確的。」
「為何如此說?」
看到馮逍說話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連始皇帝都敢刺殺的張良,到不會害怕听到什麼驚天的秘密出來,反而饒有興趣的配合起馮逍來。
「自從三皇五帝以來,經歷了夏、商和周。」
「中原地區的百姓,最早從炎、黃兩個部落融合開始,融合過東夷,融合過西蠻……」
「可以說,我們祖先的繁衍歷史,就是一部不斷融合的發展史。」
「而這包羅萬象,容納萬千之後,所形成的如今這般模樣。」
「我將它稱之為華夏,或者說炎黃!」
「這是我們的民族,是我們的根!」
「無論之前所有的朝代,無論之前哪個國家,不管是如今的大秦,還是隱藏起來的六國余孽。」
「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根!都有一個共同的民族。」
「我們都留著相同地血脈!」
坐在涼亭之中,看著遠處的秦嶺山脈,馮逍仿佛回到了後世,又似乎漫步于歷史長河之中。
「我無法理解你們對于曾經的齊、楚、燕、韓等國的感情。」
「畢竟,在我看來,你們所謂的故國,也不過是偷竊了周朝的權柄。」
「而周朝呢,又是商朝的反賊。」
「如何冠冕堂皇,都掩蓋不了姬昌是一個反賊的事實。」
「同樣,你們儒家所推崇的賢皇盛世,所謂的堯、舜、禹禪讓,不過是後人美化的結果。」
「難道舜囚禁堯和丹朱的事實,就因為舜當了人皇之位,就可以掩蓋了?」
「舜既然殺了鯀,又為何禪位于大禹,殺父之仇難道就這麼容易放棄,這不符合人性。」
「堯定都于唐,病逝于雷澤,舜定都于蒲板,葬于蒼梧,夏定都于陽翟。」
「既然三皇皆為禪讓,又為何要遷都?在那個時代中,遷都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其中勞民傷財的後果,子房想過沒有?」
「而且既然是禪讓,那麼後君連容納前皇的胸襟都沒有?」
「竟然讓一個禪讓的老人,千百里遷徙于它地?連葬于故土都不能?」
「子房,你是有大智慧的人,這史書不過是勝利者的頌章罷了,又豈能盡信?」
听到馮逍如此大逆不道,打翻一切前史記載的說法,張良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雖然他想反駁,但正如馮逍所說,這一切,都不符合人性。
不管史實如何記載,但一切都是人的行事軌跡,那麼它就應該符合人性。
不符合人性,就有疑點。
「既然國家這個概念如此的虛偽和薄弱,那麼我們為什麼要以國家來固定自己的歸屬呢?」
「自我們人族誕生于神州,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傳承,形成了自己的血脈。」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跳出國家的樊籠,以民族的概念來歸納我們的出身?」
「有相同的血脈,有相同的文化,這才是我們最基本最共同的根源!」
「或許大秦未來也會被其他國家替代。」
「但縱觀歷史,但凡被替代的,都是無法給予我們族人安寧穩定的生活。」
「為了天下百姓,我可以接受王朝的更替,因為我忠于自己的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