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回到部落之後,除了光禿禿的土地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作為匈奴人,要土地干什麼?
他們又不種地。
光腳不怕穿鞋的,失去一切的蘭氏部落的勇士,瞬間化身一群紅眼的財狼,沖向了王庭。
面對冒頓的解釋,蘭氏部落的兩個萬夫長根本就不相信。
如果秦軍打來了,那麼為什麼王庭還安然無恙,就他們蘭氏部落什麼都沒有了?
至于王庭的財產也沒有了的情況,誰知道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為了單于之位,竟然如此狠辣,除了小閼氏和親弟弟之外,竟然連小閼氏的娘家都不放過。
這種行為,簡直令人發指啊,有沒有。
看著連坤芒都帶著幾絲懷疑的眼神,冒頓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接連詛咒發誓,並且還任由大家審問自己的親衛部隊。
甚至還拉出了丁零部落守家的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坤芒當然信任自己的部落了,可是失去了一切的蘭氏部落的勇士,根本不相信這樣的解釋。
哪怕是他們心里已經相信了,但依然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畢竟當人失去一切的時候,止損才是他們最大的執念。
無奈之下,已經焦頭爛額的冒頓,不得不東挪西湊了一部分人口和牛羊,才將蘭氏部落安撫下來。
其實到了最後,蘭氏部落的士兵,已經相信了冒頓的話。
一個人的口好封,但是所有人的口就難封了。
更何況,作為頭曼的親家,蘭氏部落也有自己關系好的部落。
而秦軍大規模的調動,根本無法隱瞞,所以很簡單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但正如那句話,天下熙熙而來皆為利。
哪怕是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一無所有的蘭氏部落,卻需要從一些地方謀取自己的損失。
還有剛任單于的冒頓更好的對象嗎?
所以,萬事都還沒有理清頭緒的冒頓,就成為了蘭氏部落士兵訛詐的冤大頭。
雖然也清楚這些家伙的打算,但是為了單于之位,冒頓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和獲得地支持相比,和單于之位相比,一些財產而已,等到他坐穩了單于之位,什麼東西得不到?
可是殘酷的現實,卻讓冒頓深深認識到什麼叫禍不單行。
還沒有從蘭氏部落的訛詐當中清醒過來,冒頓就遭受到了又一個悶棍。
這個悶棍就是瘟疫的二次爆發。
之前所有南征的士兵,那些身體素質超強的,扛過了瘟疫的侵害,自然是萬事大吉。
而那些身體素質低一等的,也拖著病體回到了自家部落。
受到精心照顧的,最終也扛了過來,而無家可歸,或者素質到底差一點的,不過是遲一點回歸長生天罷了。
而素質最差的那一批,現在都在馮逍的處理下,化為飛灰滋潤了草原的大地。
但是對于這些扛過了瘟疫侵襲的人來說,一切苦盡甘來,苦難都已經過去。
但對于原本在部落里幸福生活的人來說,苦難才剛剛上門。
無數回歸了部落的勇士,將病毒帶回到了整個草原。
然後席卷了整個大草原的瘟疫,終于徹底地爆發了。
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但凡是出于匈奴統治之下,被征召了士兵的部落都一個不拉的中著了。
而出于北部的小部落還好說,但是處于南方靠近大秦的小部落,也沒有逃過一劫。
那些被蒙恬等掃蕩的部落勇士,又向更小的部落伸出了魔爪。
于是,整個匈奴,要麼在病魔的陰影下哀嚎,要麼在戰火的籠罩之中痛哭。
面對全境的混亂,才剛剛將單于寶座暖熱的冒頓,直接被這當頭的第二棒揍暈了。
「你們給本王說清楚,什麼叫無能為力?」
「你們不是部落里最厲害的巫醫麼?」
「哪怕治不了,也要告訴本王該怎麼去做?」
「無能為力是什麼意思?」
「啊,難道本王就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草原勇士就這麼一個個倒下去?」
「……」
如果一個兩個還好,但十天之內,冒頓接到瘟疫蔓延的部落求助,已經有數十個了。
整個匈奴在整個時期也就擁有人口一百萬多一些。
除了三王部落以及匈奴王庭總共佔據了一半的人口之外,剩余的五六十萬人口分布成三五十個部落。
有的人數數萬,有的不過數千,乃至于數百人口的都有。
最大的問題是,秦軍剛剛掃蕩了匈奴王庭。
致使匈奴王庭二十多萬人口,瞬間只剩下十多萬的士兵之外,連一個女人都沒有了。
別看匈奴人平時看不起女人,但其實他們對于女人的重視性,比中原王朝重多了。
一個男人死了,那麼這個男人的所有妻子,除了有血脈關系的,都將嫁給他的兒子。
當他的兒子死了,如果妻子們還能生孩子的話,那麼繼續嫁給他的孫子。
可以說,除了自己直系親屬女性外,對于草原的游牧民族來說,女人就是最大的財富。
甚至于比戰馬都重要。
而秦軍這次,直接從草原掠走了將近十萬名,四十歲以下的女人。
這才是對匈奴人打擊最大的。
戰死沙場不要緊,死于瘟疫不要緊,只要有女人在,死多少都能生回來。
可是一旦女人的數量下滑,那才是最致命的打擊。
可以說,秦軍的掠奪,比九原城下戰死的數萬匈奴人,比瘟疫蔓延還要讓匈奴人驚恐。
甚至許多年之後,匈奴人回憶起曾經的輝煌時,將秦軍和瘟疫、南征一起稱呼為頭曼時期三大害。
甚至秦軍還成為頭曼三大害之首。
冒頓現在還不知道南部草原的慘狀,所以正對著一幫巫醫無能的狂吠。
「冒頓單于,對于瘟疫,或許只有中原的醫者有辦法,我們的水平和他們有些相當大的差距。」
「這一點,不管冒頓單于你承認不承認,它都存在。」
「否則,當初頭曼單于也不會……」
看著冒頓那暴躁如雷的樣子,巫醫大首領只能站出來,打破了冒頓的最後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