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依舊在下著。
天氣很冷。
城堡里的溫度也在漸漸降低,因為在殺死兩名僅有的僕人以後,已經沒有人會再為供暖的火堆去添加柴火了。
安東尼跟在了娜娜的身後,很快就來到了城堡頂端的小閣樓里,他對著娜娜打了個手勢,女孩便將手中的餐盤放在了轉角的小桌上,然後敲門︰「遂利先生,該吃點東西了。」
木門後傳來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但這個聲音很快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清晰而又低沉的嗓音︰「幫我放在門口就好,謝謝。」
娜娜愣了一下,轉過身來,卻發現安東尼的眉頭皺地很深,但還是對她點了點頭。
「好的,遂利先生。」,娜娜回應了一句,然後便被安東尼一把扯過手腕,帶到了城堡的二樓。
期間,安東尼故意用力踩著樓梯,每下一個台階,都弄出了沉重的響聲。
「房間里的人是遂利先生麼?」,剛到樓下,安東尼便開口問道。
「不知道。」,娜娜非常誠實地說道︰「在進入這座城堡避難之前,我都不認識遂利先生,而在這里給那位先生送飯的,都是他的夫人和兒子。」
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後安東尼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迅速地朝著艾特的那間屋子沖去,從牆上取下了兩把遂發式火槍,在確定它們被保存的相當完好,隨時可以開火以後,他將其中的一把交給了娜娜︰「會用麼?」
「會。」,娜娜一面將火槍舉起,調整到了最佳的設計角度,一面點頭,顯然是對這件火器玩具有著很深的了解。
「好極了。」
安東尼打了個響指︰「那麼現在,你去那個小閣樓的門前蹲著,不要讓任何一個家伙從那里出來,我去樓下找鑰匙。」
娜娜雖然不明白安東尼想要干什麼,但還是立刻照做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她和安東尼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並且更重要的是,她對那個所謂的預言抱有極大的期待。
這是一個能夠將她的命運完全改變的機會,她不想放過——只要成為預言中那兩個活到最後的人。
安東尼徑直奔向了一樓最邊角處那個男性僕人的房間,他記得在殺死那個叫「老禿」的僕人的時候,他的腰間掛著一串鑰匙。
只是當他再度邁進這個佣人房的時候,整個人卻突然愣在了原地——這里除了一片鮮艷的血跡以外,空空如也。
「怎麼可能?!」
安東尼有些錯愕地按住了自己的腦袋,努力地回想著殺死這個男僕時候的場景。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是由他自己將一柄短刀刺進了男僕的胸膛,並且直到確定這個男僕已經失去鼻息以後,他與娜娜兩個人才同時離開了這里。
死而復生這件事情,顯然有些不切實際。
那麼只能是有人將他的尸體給拖走了。谷
安東尼的心境一下子變得復雜了起來,原本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結果卻在最後一步這里卡住了——這座城堡里面,絕對不止十三個人。
他坐在僕人的床上,暫短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悠長的氣,決定還是先去閣樓的頂端,確定一下遂利先生的身份——以這個時代最新式燧發火槍的威力,應該勉強也能夠做到破門而入才對。
在去往頂樓的過程之中,他恰巧經過那個用來供暖的房間,雖然房間里此刻依舊非常溫暖,但爐子里面的火焰已經徹底熄滅了,這座城堡里面變得像外面一般冰冷不過是時間問題。
「有人從里面出來麼?」,回到了頂樓的小閣樓處,安東尼雖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份原封不動的食物,但還是隨意地開口問道。
此刻娜娜依舊用燧發火槍瞄準著面前的那扇門,神色顯得十分緊張。
「沒有。」,娜娜咽了咽口水,她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安東尼將耳朵湊在她的唇邊才勉強听清︰「不過,安東尼先生,剛剛我听見屋子里面有人在交談。」
「交談?」,安東尼的聲音也立刻低了下來,他悄無聲息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確保自己處于一種隨時可以發動猛烈攻擊的狀態︰「你確定是交談麼?」
娜娜輕聲說道︰「對,起碼有兩個人的聲音,並且有一個是女人的聲音。」
「好。」
安東尼從口袋模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罐,旋開塞子喝了一大口,濃烈的酒香在口腔里彌漫,身體一下子暖了起來。
他從來都不是正面強攻的戰士,所以在做這種事情之前,他需要一些小小的刺激與幫助。
娜娜就這樣舉著那把遂發式火槍,看著安東尼邁著輕快而又從容的步伐,走向了閣樓的門前,然後輕輕地敲門。
「是誰?」,門內的響動立刻停止了,傳來男人冷靜而低沉的聲音。
安東尼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敲門。
門內的男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在一陣短暫的寂靜之後,房間里傳來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听起來好像是有人直接從窗戶邊跳下去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安東尼扣下了手中燧發槍的扳機,火藥強大的威力瞬間將面前木門的門鎖破壞。
他一腳將門踢開,卻沒有急著進入,而是非常警覺地將門內的場景打量了一圈,在確定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東西以後,這才將一把短刀捏在手中,悄然走了進去。
就在他走進門的同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那是一個手里捏著短刀的女人,她從一開始就收斂了自己的呼吸,躲在了門框的上面!
「這位小姐,偷襲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並且您還沒有得手,這時候慶祝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安東尼憑借著「刺客」的敏捷,身體在一瞬間做出了一個極其不規則而又詭異的動作,堪堪地躲過了女人手中向他回來的短刀——作為一名真正的「刺客」,安東尼在踏入房間之前,早就已經洞悉了這里最適合進行伏擊刺殺的視覺死角!
不過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突然就楞在了原地。
準確的說,是與這個刺客一起楞在了原地。
「阿琳娜?」,安東尼試探性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