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空里,只有高速旋轉的螺旋槳和機槍開火的聲音,兩架無人機低空飛行,一左一右夾擊著黎妙兒。
這里兩邊都是空曠廣袤的稻田,根本沒有遮擋物,無人機懸掛的機槍不停地射出子彈,黎妙兒化作一道流動的白色閃電,子彈跟著她身後揚起一排密集的灰塵。
黎妙兒不停尋找機會想要還擊,然而在兩架無人機的夾擊下,她根本沒有停頓的時間。
黎妙兒只能用極快的速度盡量躲避著無人機的攻擊。即便黎妙兒再強大,是天生的戰斗機器人,但是她也有極限所在,長時間的高速運動漸漸也來到可以負荷的紅線。
黎妙兒速度變得遲緩,轉眼間便處于極度危險之中。
無人機也沒有無限彈藥,幾番攻擊無果,子彈也打空了,這兩架無人機開始撤退。黎妙兒看準機會正想還擊,後面兩架無人機立即替換上來,繼續攻擊。
那少年十分謹慎,五架無人機經過精心編排,兩架主攻,兩架在後面替補,剩余一架則一直懸停在頭頂護衛。
黎妙兒打算繼續耗下去,耗到無人機彈盡糧絕為止,可是返回的兩架無人機徑直向少年飛去,少年座下的輪椅這時敞開一個小口,無人機飛進去,再出來時所有的彈藥都得到了補給。
這下,黎妙兒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
雙方的頑強程度都出乎了對方的預料,拖延越久,對彼此越不利。
少年決定快速結束戰局,他將護衛在頭頂的也派出去,黎妙兒應付兩架無人機已經捉襟見肘,如今又加入一架更是步履維艱。
三架無人機呈三角編隊協同作戰,將黎妙兒所有的退路封鎖,這時徐巍徹底展開思維領域,無人機的攻擊軌跡變成一條條紅色虛線。
徐巍還沒有徹底戰勝心中的魔障,但是他也不再關心雙眼是否能夠看見,他集中精神進入思維領域里。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他不用雙眼也能看見這個世界,而且還能看清許多肉眼無法看見的東西。三架無人機配合默契,甚至能夠預判黎妙兒的動作,根本不像是單靠人力可以做到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徐巍一樣擁有強悍無比的計算能力。
誰在指揮這些無人機?徐巍思來想去只有拉姆。
少年是危險游戲的玩家,他當然也有超級游戲助手,現在徐巍也在讓他的超級游戲助手指揮黎妙兒。這根本不是黎妙兒和無人機之間的對決,分明就是兩個游戲助手之間的對決,但是所有游戲助手的實質都是拉姆。這是拉姆的左手在和右手搏斗。
拉姆作為危險游戲的系統,她要保持絕對的中立,她也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無人機竭盡所能攻擊,黎妙兒竭盡所能躲避,她在計算上保持兩方平衡。輸贏的關鍵就是其中一方先出現問題,誰先耗不下去,誰先失敗。
徐巍洞悉了這一點,他便著力計算無人機的攻擊邏輯,密密麻麻的紅線從無人機下面延伸出來,這是三架無人機在五秒之內的攻擊路徑。
徐巍計算出無人機的攻擊規律,黎妙兒立即停止奔跑,開始以靈巧的動作躲避子彈。她腳尖點地,時而跳躍,時而旋轉,像是在黑暗里舞動的天女,飛泄而下的子彈仿佛變成了飄落的花朵,從她妙曼的身體邊擦過去,撞在水泥地面上,奏動著樂章。
少年看呆了,心中更是燃燒起無法熄滅的妒火,這麼完美的存在為什麼不是他的,他想到得到,他想佔有,如若不能得償所願,那就,毀滅吧!
哪有不沖昏頭腦的瘋狂,只是瘋狂的程度不夠,少年瞪大充滿血絲的雙眼,將在後方的三架無人機全都派出去,坐下的輪椅同時伸出兩根槍管對準黎妙兒。
在強大的火力壓制下,黎妙兒的處境立刻變得險象環生。
少年座下輪椅的機槍也開始開火,這機槍攻擊由少年自己控制,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稍不留神,黎妙兒被流彈擊中。少年舌忝著嘴唇猙獰笑了起來,黎妙兒的身體也漸漸達到極限。
這樣下去,黎妙兒最多能再堅持幾秒。徐巍的額頭冒起豆粒大的汗珠。
突然,攻擊的火力變弱,原來是先前的兩架無人機彈藥耗盡,急需返回補給。徐巍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原本想要讓黎妙兒行動,可是黎妙兒所有的攻擊路徑都被火力封鎖。
徐巍一咬牙,瘸著腿從稻田里跳出來,這時黎妙兒手一揚,幾塊圓形的炸彈飛向徐巍。
少年也發現了徐巍,槍口立即對準了徐巍。
徐巍已經沒有退路,子彈擦著他的耳邊飛過,他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接過黎妙兒扔來的炸彈,用沒有受傷的腿蹬地,一躍而起,朝返回的無人機飛去。
少年以為徐巍要再次摧毀無人機,槍口立即瞄準無人機下方。在徐巍的思維領域里,無人機前延伸出一條弧線,于是同時,另一條弧線也從他的右手延伸出來,兩條弧線在空中一點交匯,徐巍便按照這條弧線扔出手里的炸彈。
炸彈沿著弧線準確無誤擊中無人機,它並沒有立即爆炸,而是像八爪魚一樣牢牢吸附在無人機下。接下來,無人機就要返回少年輪椅下補給。
少年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大呼一聲不,槍口立即轉朝無人機開槍。然而,無人機就像是諷刺一般,靈巧地躲過了所有的子彈,徑直飛進輪椅敞開的小口子里。
轟然一聲,徐巍眼前炸開一個紅球,火焰沖天而起將一切都化為灰燼,旁邊的稻苗像波紋一樣蕩開,在爆炸聲響起的同時,無人機失去指揮立即墜落下來。
徐巍耳中也響起了拉姆的聲音,他知道了這個瘋狂變態的少年的姓名。
少年叫吳缺,殘缺的缺。
徐巍躺在地上,灰燼從他臉上飄過去,他睜著空洞的眼楮望著黑暗的天空。他想殘缺真的有這麼恐怖嗎?他是不是也被殘缺扭曲了心靈呢?
黎妙兒蹣跚地向後走,在道路旁邊的稻田里躺著一個狹長的黑箱子,流彈不巧擊中了它,箱子上的隱身涂層也失去了作用。
天光漸漸破曉,徐巍來不及停留喘息,他被逼迫著不斷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