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巍腦袋嗡嗡叫了起來，他注意到一個他之前一直都沒有在意的細節，這個念頭稍縱即逝，他必須立刻問清楚。
「周伯伯，你是說我爸爸在失蹤前正在研究一個可以‘成長’的系統？他成功了沒有？」
周小美被徐巍現在的樣子嚇到了，他覺得自己犯錯了，說了不該說的東西，但是已經轉圜的余地了，他只好眯起眼楮說︰「從結果來看，他顯然還沒有成功。」
徐巍像是觸電般立在原地，他終于明白他的父親為什麼會失蹤了。
這時周小美捂著耳朵，他像是在傾听什麼消息，然後他非常嚴肅說︰「你跟我過來，三號要見你。」
周小美領著徐巍走出去，他們沿著潔白明亮的過道一直走到盡頭，徐巍知道他又再一次來到特事處的神秘基地里。
周小美在這里有很高的權限，他的通行證能夠打開絕大部分的門禁，他們乘著電梯向下，電梯打開後三號正站在門外等他們。
周小美站在原地不動，他說︰「你過去吧。」
徐巍扭過頭問︰「你不一起過去嗎？」
周小美搖頭說︰「三號要見的是你。」
徐巍正要邁步出去，周小美忽然叫住了他。
周小美肥胖油膩的臉上異常嚴肅，他把徐巍拉到身邊，踮起腳在徐巍耳邊小聲說︰「不管她給你說什麼，不要答應！」
徐巍慢慢皺起眉頭，周小美將他推出電梯門，三號靜靜站立著，這里的一切都在三號的監控之中，周小美說的什麼她也一清二楚。
但是三號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她依舊靜靜站在原地。
等到徐巍走到她面前，她才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說︰「你跟我過來。」
徐巍跟著三號來到一面單向透光玻璃前，在玻璃里面坐在兩個人，兩個都是女人。
「小楠姐？她怎麼在這里？」
徐巍仔細瞧才發現，坐在小芸對面的竟然是鐘楠。
三號用沒有任何情感起伏的語調說︰「李鐘告訴她你母親遭遇事故的真相，她听說之後很樂意幫我們的忙。」
徐巍這才發現小芸看著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但是雙眼無神，像是被催眠了一樣。
三號說︰「鐘楠女士的確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有她在，很多棘手的難題都解決了。」
徐巍捏緊拳頭說︰「你們不應該把她也牽扯進來。」
三號像是根本沒有听他在說什麼，自顧著說︰「當然，這其中也有你的功勞，這個叫作小芸的女人心智比一般人還要堅定。若不是你當時救下她，在她心里埋下分裂的種子，我們也不會這麼快突破她的心理防線。」
徐巍有些生氣，他覺得三號根本沒有在听他的話，他低聲吼道︰「你們為什麼要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
三號說︰「根據小芸的描述，三號繪出老板的畫像。」
「夠了！」
徐巍咆哮起來，這時三號的雙眼已經亮起，在單向玻璃上投影出一個人的肖像。
徐巍一下愣住了。他不自覺向前走了幾步，他眯起雙眼仔細盯著這幅肖像。
小芸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被她的老板收養，原本她應該是對老板忠心不二，她可以為這份忠心付出自己的生命。
之前她是這樣想的，真正遭遇這一刻時她仍舊是這樣想的，或者說，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但是從她沒有刺中徐巍的心髒開始，她的內心就已經開始動搖了。盡管她一直在盡力掩飾這一點。
這是一點微不足道的縫隙，然而磐石上雜蕪的荒草往往就是在這樣一點縫隙中扎根。鐘楠有這樣的能力讓分裂的種子在縫隙里生根發芽。
三號其實很笨，就像剛才，她都不能理解徐巍在說什麼，她說這些話都是系統提前預設好的。她不是沒有听見徐巍在說什麼，她只是要按照她的預設去做。
但是三號也很強大，小芸只是很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她就準確描繪出老板的畫像。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細長的眉毛，水汪汪的大眼楮，薄薄的嘴唇，筆挺的鼻子，白皙的臉龐，烏黑的長發。這些特征分明就是一張女人的臉。
可是在徐巍的印象里，老板是一個男人。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根本不是一個女人。」
徐巍像是觸電一樣立在原地，他的耳畔又回響起李鐘說過的話，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這張肖像和老八給他看的畫像一樣。
老板就是帶走他父親的人。
他又想起他今天做的那個夢。
徐巍所有的猜測都得到了印證，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餃尾蛇組織要陳瑞研究出一個可以進化的計算機系統，這項研究正是徐巍的父親陳忠平在失蹤前在做的。
陳瑞先是被藏在一個公館下的密室里，這個地方還不算隱蔽，至少徐巍輕而易舉就找到了。
但是陳瑞後面被轉移走了，去了更加秘密的地方，因為他們在陳瑞身上看到了希望。
徐巍早該想到戴著面具的老板的身份。
剎莫帝沒有執行原本的計劃，因為他看到徐巍的利用價值，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個地下拳場。那天徐巍意外出現在地下拳場，剎莫帝就藏在暗處，徐巍在無意間躲過了一劫。
一切的謎團，在這里全都解開了。
徐巍甚至可以肯定，餃尾蛇一定是發現剎莫帝快要接近真相了，才會選擇出手。
三號雙目的光芒熄滅，投影的畫面也消失了。
「這個人你肯定十分熟悉，老八給你看過他的畫像。」
徐巍深吸一口氣，他反問道︰「你又為什麼給我看？」
「三號邀請你來幫個忙。老八身亡，黎妙兒身中病毒喪失了行動能力，特事處急需一個強大的執行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徐巍偏著頭，他也明白為什麼特事處要花這麼大的力氣來治療他。他又想起周小美剛剛對他的告誡。
三號這時又說︰「黎妙兒雖然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但是三號可以切斷她的中樞控制系統，恢復與你鏈接的運動同步模式。」
徐巍知道這份邀請是帶刺的花，刺上是致命的毒藥，但是這朵花又是那麼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