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徐巍從來不覺得剎莫帝會和他真心結盟。
他手里拿著烏黑的小刀,坐在剎莫帝的輪椅上。他想起當時把剎莫帝詐出來的情景。
徐巍只是逆向推理,沒想到真的把剎莫帝給詐出來的。
徐巍知道剎莫帝一直躲藏在他身邊,同時他也可以確定一點,剎莫帝根本不確定誰會接到這個任務,這一點十分重要。
剎莫帝不清楚誰會接下這個任務,所以查莫帝從始至終的計劃只有一個。
找到他,殺死他。
剎莫帝很久前就接到過這個任務,他肯定已經把徐巍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徐巍真的對他有價值,他早就下手了。
徐巍看著手里的小刀,他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剎莫帝從他身上發現了新的價值。
徐巍緊緊攥住小刀,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了。
夜涼如水,徐巍已經記不清多少日子沒有見到了東海的明月了。徐巍不喜歡下雨,但是他現在倒是希望東海能夠干干脆脆下一場大雨,只要雨水都落到大地上了,烏雲也都消散了。
徐巍穿梭在陰暗漆黑的小巷子里,他忽然感覺到頭頂一涼,起先只有襯衫紐扣大的一小點,隨即就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砸出硬幣大的水漬,很快便看不到水漬的痕跡。
這種時候下雨真不是什麼好事,徐巍加快速度朝醫院奔去,但是他跑了幾步突然停下。他又扭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長河不是一條天然的河道。
東海南邊有七泉山阻隔,向南的路就變得無比艱難,恰巧有一條很小的河道蜿蜒流過七泉山。于是勤勞的東海就開鑿出一條運河,這條運河見證了東海曾經的繁華,但是等到東邊的航運蓬勃發展的時候,它也被遺忘在角落里。
長河路,曾經的運河路上最繁華的街道,已經變成積滿灰塵的破房子。
隔著運河的是一片工業區,一排排高大煙囪朝天聳立著,雨點打在鋼制的防滑樓梯,清脆而動听。在雨聲中,一道腳步聲沉重而緩慢走上去,莫佑撐著傘慢慢走到化工廠里的觀測台上。
莫佑皺著臉朝前面看過去,天還是黑暗混沌的一片,事實上確實已經到了凌晨五點鐘,這時候已經有戴著黃色安全帽的工人說說笑笑走了進來,轟鳴的機器聲也響了起來,一座座頹圮的房屋倒塌下去了。
「听說醫院里不見你人,我就想你肯定到這里來了。地方選的不錯。」
莫佑把臉扭到一邊,徐巍站在短短的檐子下,渾身都要濕透了,隱約間還見到了血印子。
莫佑扔給徐巍一把傘,徐巍笑道︰「你以前可不會撐傘。」
莫佑淡淡說︰「因為我現在怕死。我不能死,你也別死了。」
徐巍愣了一下,他撐開傘和莫佑站到了一起。
他們站了一會兒,莫佑又說︰「站在這里,應該會有很多人注意到我們吧。那麼我們可以下去了嗎?這里的風很大。」
徐巍說︰「你現在還真是弱不禁風。」
莫佑轉過頭看著徐巍,他非常嚴肅說︰「我已經說過了,我怕死。」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鋼制的防滑樓梯走下來,每一個腳步聲在雨地里也清晰極了。
在雨聲和腳步聲的混雜中,徐巍低聲問︰「怎麼樣?查出什麼沒有?」
「你說的是那個一直戴著面具的人嗎?對不起,什麼也沒有查到。」
徐巍皺起眉頭問︰「就沒有人見過他的臉嗎?」
「正是沒有人見過他的臉,所以才會什麼也查不到,面具雖然是最簡單的偽裝,但是簡單的往往最有用。而且你知最有趣的是什麼嗎?」
莫佑在樓梯上停下來,他微微抬起頭,在雨水濺起的水霧里露出了神迷的微笑。他說︰「據我調查,這個地下拳場原本應該是在幾公里遠的一個叫藍橋的酒吧下面,只是最近的一個月才搬到長河路。」
「為什麼要搬?」
「沒有任何的原因。」
徐巍模著下巴說︰「那麼他們到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是為了陳瑞。」
徐巍搖著頭,他有些想不通,他說︰「不對,一個月前陳瑞還沒有失蹤。」
莫佑又說︰「其實長河路底下的密室設計得十分精妙,如果不是你,我想誰也發現不了。」
徐巍問︰「這個密室一直存在?」
「存在了很久。不過從今天起它就再也不存在了,對了,這一塊地也是飛天集團的。」
「飛天集團?」
徐巍已經不止一次听到這個名字了。
徐巍忽然問︰「你有沒有認識什麼畫畫比較好的?」
「你想要做什麼?」
「我們雖然找不出這個老板是誰,但是我們可以從他身邊人入手。剛好我認得……」
徐巍說到一半停下來,莫佑抬起頭見他痴痴地望向一邊。莫佑順著徐巍目光的方向看過去,見到河對岸的牆角邊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徐巍咧著嘴笑道︰「我想不勞你費心了。」
小芸想回去拳場看看,可是路已經被工地的柵欄封死了,這些障礙當然攔不住她,可是她看到了工地里幾個不太友善的身影。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小芸忽然有種危機感,她一扭頭就見到一條黑影朝她奔來。小芸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已經暈過去了。
徐巍抱著小芸問︰「沒有被人發現吧。」
莫佑警惕查看四周,他反復確認才敢說︰「沒有。她是什麼人?」
「她是一個很關鍵的人。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怎樣把她的嘴巴撬開。」
莫佑面無表情說︰「交給我吧,這方面我們是專業的。」
徐巍眼珠子轉了轉,他說︰「我可以交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旦有任何情報,必須在第一時間和分享。」
莫佑指著自己的腦袋說︰「你放心吧,她說她會告訴你的。」
徐巍眉頭皺了皺,他把小芸遞交給莫佑。
莫佑卻說︰「你抱著吧,現在我抱不動。」
「可是我也抱不動!」
徐巍躡手躡腳走進病房里,他剛進去,後面的房門就突然關上了。
「你干什麼去了?」
徐巍扭過頭,他尷尬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