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瘋狂是迫不得已的鋌而走險,有些人的瘋狂卻是與生俱來的偏執,管封顯然屬于後者。
他是一個天生的、不折不扣的瘋子。
當他還是一個幼子時,他就開始展現他的瘋狂,他會把他眼前所見的一切砸得粉碎,然後站在一旁咯咯地笑著,因為他喜歡世界在他面前碎掉的聲音。
他矢志不渝,樂此不疲。
亞里士多德說沒有瘋狂的人,絕對不會成為龐大的天才,他或許真的是難得天才,在他剛蹣跚學步的時候,他已經掌握了粉碎世界的秘訣。
或許當他找到正當的興趣的時候,他一定會展現無與倫比的天才,但是他這份天賦很快就被扭曲了,他的種就是扭曲的。
他的父親,那個同樣瘋狂的男人,用他的暴虐徹底改變了這個懵懂的孩子。
他把這個愛搞破壞的孩子關在閣樓中的小黑屋里,用藤條一遍一遍地抽打,直到孩子不再破壞為止。
他的暴力似乎奏效了,管封真的不再破壞了,因為他又迷戀上另外一種東西,他深深迷戀上了疼痛的感覺。之前的愛好便被他封藏在心底。
他如饑似渴地尋求疼痛,他不僅自己享受這種變態的快感,他是一個懂得分享的人。開始時,他用藤條一遍一遍抽打著門前的電線柱,就像他的父親抽打在他身上一樣,但是電線柱是水泥混著鋼筋的柱子,它沒有生命。後來,他也慢慢意識到這一點。
于是,他開始尋找有生命的。
那時他還小,頂多就是折磨幾只小蟲子,這自然是無傷大雅的。但是他很快就不滿足于這些,他又意識到蟲子的似乎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不能和他分享這難得的愉悅。
他終于將目光放到動物身上,它們痛苦的哀嚎才是真正的樂趣,這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至少他的父親是這麼認為的。
對啊,在他那個混蛋父親眼中,這些事對比破壞那些原本就寥寥無幾的家當,簡直不值一提。
直到管封不再滿足于只懂得哀嚎的動物,他將目光放到活生生的人身上。
這個時候,這個混蛋爹總算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其實他並不認為這是多麼嚴重的事,但是他要因此挨家挨戶去道歉,去賠償,他覺得煩躁。
這位暴躁的父親難以忍受了,他瘋狂毒打這個闖禍精,但是他打得越凶,管封卻笑得越歡快。
「真他媽的是個變態。」
很難想象,他是如何當著自己兒子的面說出這句話。
這個父親雖然是個混蛋,但是不是一個蠢蛋,他再次把管封關在閣樓的小黑屋里,什麼也不做,他真的什麼都不做,連一粒米一滴水也不給。
每當晚上母親悄悄打開門,給他送來冷掉的剩飯剩菜時,他借著月光看著母親青紫浮腫的臉,樓下那個混蛋又在發著酒瘋大聲咒罵。他忽然又對另外一種東西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興趣。
那就是,力量。
他為什麼會被關在那里?因為他太弱太小,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但是母親呢?她不比他瘦弱,她為什麼不去反抗?
他又懂得了力量不只是力氣。
他渴望力量,渴望至高無上的力量。然而他先天不足——他是一個早產兒,出生時就比同齡人更瘦小,後天也沒有補充上。對于力量的追求,只能被擱置在角落里,成為一根鋒利的刺。
「什麼是力量?」
「知識就是力量。」
當他詢問母親的時候,這位沒有讀過什麼書的母親月兌口而出,這樣回答他。
母親似乎十分堅定相信這個答案,再次強調了一遍,「知識就是力量,小封,你一定要努力學習。」
管封確實是個瘋狂的人,當他決定做一件事,什麼也阻擋不了他。
如果能有正確的引導,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些出現過的深入骨髓的因子怎麼能夠輕易改變,他只是那些都埋藏在最深最深的心底。
偶爾還是會不經意的顯露出來,所以大家還是叫他瘋子。
這些深入骨髓的因子就像是一個填滿炸藥的炸彈,只需要點燃一個引線就會徹底爆炸,但是這個引子被點燃得太早。
或許這對誰都是一種幸運,不然一個瘋狂的天才最後會做出什麼?誰也不知道。
在那個平常的冬夜,飄著平常的雪花,唯一不平常的是那個下雪的冬夜里多了幾分殘酷的血色。
管封背著書包回到家時,他看見母親躺在血泊之中艱難呼吸著,旁邊醉醺醺的父親呼呼大睡了,他放下書包,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
他已經成長了,獲得了他想要的力量,這一刻,潛藏在心里的因子全部爆發。他擁有了破壞、傷害的力量,在他將浸濕的面紙敷在那個混蛋的臉上時,他徹底解放了,也徹底扭曲了。
他只要無窮的力量,只要無盡的破壞,只要和這個世界分享他的快樂!
所以,他把他自己改造成一具機器,他自己親手改造的。
徐巍知道他是一個瘋狂的人,但是他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瘋狂,他低估了,只是依照滿腔的怒火,他失去了寶貴的冷靜。這是一個致命的失敗。
徐巍差點因此失去了信心,幸好在最後關頭老爺子點醒了他。
老爺子是游戲的奴僕,他出現在這里只有一種可能,徐巍打開危險游戲,里面果然又多了一件商品。
「加強的信號脈沖。」
這就是這件商品的介紹,除此以外沒有別的了,兌換積分需要一積分。
「這個能夠做什麼?」
「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只能將您發出的任何電子信號無限加強。」
徐巍頓時明白這個看似無用的商品特殊的用途。
「如果我向她發出信號,她能接受到嗎?」
「系統會將您的信號加強至她接受到為止。」
「但是她現在的狀況……」
這時,徐巍把目光放到他的手掌,他手掌里面還握住剛剛搶奪過來的一塊小小的芯片。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