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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離開之前

騰龍學院,整體實力超越國安局,尖端實力也直追龍鳳二組,中國最大的修煉者聚集地,修煉者的水泊梁山,同時也是最優秀的修煉者的搖籃。

今天,傷勢基本痊愈的方子星終于要前往這座他已經遲到了將近半年的學校了。

此次前往,是由同樣在醫院里和方子星一起修養了一個多月的學院老師趙雪永帶領,同行的還有異界留學生法心月,和方子星的三個室友。

對于蔡玉卿的離去,方子星並沒有什麼負擔,反正也是意料之中,何況他也不覺得兩人有繼續相處的必要。倒是荊旭雨選擇留下,卻是出乎方子星的意料,吃驚之余倒也有些感動。

而法心月對此只是回應了一個不知其意的微笑,完全是令人更加不安。

遺憾的是……,雖然沒有和蔡玉卿一起離開,但是荊旭雨還是沒能留在方子星身邊。

沒有別的原因︰第一,她不是騰龍學院的在校學生。第二,她是國安局的人。

中國有一個傳統,叫做「上車餃子下車面」,意思就是送家人離別的時候,吃的最後一頓飯,是象征幸福與團圓的餃子;而相反,接待客人的第一頓飯是面條,因為面條是長的,代表雙方可以長長久久。

所以,方子星現在吃的是餃子。

三十六個只有小拇指指甲蓋那麼大,里面的餡就是一小塊瘦肉,精致得讓人幾乎無法下嘴的餃子。

「快吃吧,星星。這可是人家親手包的餃子,我實話告訴你,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下廚呢。你可一定要吃完!還有啊,我不在你身邊,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冷著餓著了。還有啊,可以盡量和那些騰龍學院的學生們處好關系,但是千萬不能過于謙卑,更不能受辱,如果實在撐不住了就走了算了,哪怕你闖了天大的禍事,還有人家在這里與你並肩而立呢……」

一邊張開嘴,吃著荊旭雨用勺子送到自己嘴邊的餃子,一邊听著荊旭雨不停的叮囑,看著她那雙微微紅腫,明顯在昨天曾經哭過的雙眼,吃著吃著,嚼著嚼著。

味道麼……先不說好不好吃,方子星覺得里面糖和鹽和成分稍稍對調一下才能入口。

荊旭雨在調制餡料的時候無疑將糖和鹽都放了很多,但是兩者都太多了!相比起來,方子星寧願吃過多的鹽,讓鹽將自己活生生地咸死,而不願像現在這樣,給糖活生生地甜死!而且還是先讓鹽咸死得差不多之後再給糖活生生地甜死的!

說實話,對于早已被母親養刁了嘴巴的方子星來說,這種即使普通人輕輕地擰了一丁點皮屑下來,放進嘴巴里也要立刻哭出來的「美食」要送進他嘴里,他沒當場掀桌子揍人已經是非常克制了。

可是,這個時候,看著乖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只無害的小貓,眼角里卻已經隱隱泛起淚痕的荊旭雨,方子星不但要拼著抱丹坐跨隔斷味覺把這些餃子吃下去,更是真想立刻伸手,把他的萌萌緊緊抱進懷里,去撫慰抹平這個女孩子臉上那一片近乎絕望的蒼白,讓她知道,在自己的心里,她是佔據著多麼的重要的位置。

可是他不能,他害怕一旦真的把她抱進懷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那股沖動。

他的本心之中,她並未真正觸及那片聖地。

介于國安局和騰龍學院之間的特殊關系,當方子星踏入騰龍學院接送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就會成為兩條在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有交集的平行線。

不能通信,不能打電話,他不能隨意外出,也不允許她去探訪。

事實上,以荊旭雨的級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騰龍學院的校址,究竟在哪里。

方子星不舍,荊旭雨更是萬分苦澀,可她並沒有像一個任性的小女孩一樣哭鬧不休。

她舍不得方子星的離開,但是她又知道這是方子星的選擇,她愛著自己的星星,所以她支持他的選擇,為了讓他以後能夠堂堂正正的挺直了腰,為了讓他能夠揚眉吐氣一展抱負,她真的願意去做任何事情。

當方子星最終跟著趙雪永等人離去的時候,當房門被關緊,隨之發出了「啪」的一聲聲響的時候,當她迅速奔到窗前,目送他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時候,這個為情所傷,卻努力強顏歡笑的女孩子突然淚流滿面,她隔著玻璃窗,痴痴的望著看起來如此的堅定,如此的驕傲,又帶著陣陣不舍的那個離去的背影,她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悲傷的唔咽,仍然順著她的指縫,從嘴里傾泄出來。

雖然有千般不舍,不過,這對兩人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可以冷靜下來,認真了解彼此的心意,也許再次見面,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集合地點,就在省軍區操場某一個角落,從軍區大院出發,就算是步行,也不過是十幾分鐘時間,而現在手表上的時針,才指向早晨八點三十分,距離出發時間還有足足一個半小時,所以眾人走得很從容,他們甚至還可以一邊走,一邊對方子星說一說在校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心得體會。

眾人走進省軍區,路上的行人無論官職高低,都在對著他們點頭微笑。

這畢竟是個敏感的地方,大家又都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打滾,一個個眼楮瞪得賊大,耳朵更豎得老長,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傳得滿城風雨。

法心月跨界留學的壯舉,在整個國內的修煉界早已經被傳得人近皆知,就連國外也有所耳聞;法心月拒絕了奢華優越的排場和高規格的隆重接待,指名道姓要方子星前來迎接也不算是什麼秘密;至于傳聞方子星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內,就和法心月「切磋」兩次,還有兩人之間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小細節,更讓嗅覺靈敏的人們隱隱明白,方子星這位以往名不見經傳的家伙,已經靠這位異界的公主架起了一座和國內核心力量親近的長橋,他未來的仕途必將扶搖直上了。

當然,相比起對政局的印象,也有少數修煉者目睹了方子星的驚世力量,更加關心這位橫空出世的少年會在修煉界掀起怎樣的風波。

「喲,這一位就是方先生吧!」路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怎麼听都有些夸張的親熱呼喊,一個上尉快步跑過來,他用看隨意的動作,向方子星遞上了手中的一盒中南海香煙,隨後又轉向法心月問道︰「怎麼,公主殿下出門需要陪同啊?」

「謝謝,我不抽煙。」方子星隔著老遠就聞到那難聞的煙味,心里陣陣惡心,從小從未抽過煙的他實在不明白這樣污濁到近乎毒物的東西對男人的某種重要意義,是以敬謝不敏了。

「是啊,人家想要他陪我去參加個學習活動。他本來不想去的,但是父皇覺得男人多出去走走,見見世面,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我們一起同行,彼此有個照應,他這個當爸的也會放心一些。」法心月說得輕描淡寫,但是這個剛剛因為香煙近乎法失敗而有些尷尬的上尉的眼楮卻猛然瞪圓了。

以他的級別,當然不知道所謂的「學習生活」具體究竟是什麼,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從昨天晚上開始,軍區操場左側的那個院落,已經被劃為絕對禁區,他更清楚的知道,就是從三天前開始,一些分布在全省各地,在軍政兩界里有著舉足重輕地位的要員們,都帶著自己的心月復嫡系,不約而同的趕到了這里,並在省軍區直屬招待所里入住。

這方面,自己上頭的那位卻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首先帶自己見過了這位行止坐臥之間,盡顯帝國皇室風采的異界公主。

所以,先不說這個異界帝國之主私下要求方子星陪同的「學習生活」究竟代表了什麼,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中國武力和權力核心的大門,已經向方子星敞開了!

「方老哥。」也不知年紀上有沒有出入,兩人的親熱程度,在瞬間就又踏上了一個新的台階,這位上尉看著四下無人,他踏前一步,低聲道︰「你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現在和公主殿下出門還是乘十一路公共汽車怎麼能行,多丟面子啊。現在車庫那邊正打算處理一批使用時間太久的汽車,其中有一輛日本原裝藍鳥,說起來已經買了七年了,但是實際行程沒有超過一萬五千公里,更保養得和新得一樣,還加裝了德國進口音響和CD,怎麼樣,老哥您要有興趣的話,廢品價,兩千塊,它就可以成為您的代步工具了,而且軍牌照掛。」

在中國,官職並不能代表一切。

趙雪永雖然明面上的職位也很高,但只是個虛餃,連具體工作單位都沒有,不知內情的人根本不了他,而這個人雖然只是個上尉,卻絕對和一般的上尉不同。

他負責管理本省集團軍的車庫,除了有專車,無論誰想要外出公干,都要通過這里出車,他更有處理報廢車輛的專職,手中有這份實權,又長袖善舞懂得上下奉迎,就有了和更高層軍官稱兄道弟的資本。

不過,就連一旁的趙雪永都必須承認,這個上尉這一次的確是下了血本。

一輛被刻意減少出車率,七年下來保養得幾乎和新的一樣的藍鳥高檔汽車,本身價值就不說了,單憑一套走到高速公路上不需要交費,闖了紅燈也不怕開罰單的軍牌,就已經是一份相當可觀的大禮。

看著方子星沒有立刻表態,上尉又跟進一步,繼續耳語道︰「管軍區油庫的那個人,是我的老鄉,更是在酒桌上拼出來的鐵哥們,我會和他提前打個招呼,以後只要是您的藍鳥駕到這兒,不管開車的是誰,一個字不用多說,油直接加滿,車直接開走。」

方子星實在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一時有些發愣,嘴角微微抽了抽,說道︰「謝謝,不過……」

「謝什麼啊,您是我老哥,還和我這個當弟弟的客氣什麼?只要老哥你不要忘了我這個弟弟,我就心滿意足了。」

方子星停下了腳步,他望著上尉寫滿巴結的臉,認真的道︰「放心,我肯定不會忘記你這個‘老弟’的。」

真的,方子星說的並不是違心之言,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上尉,不會忘記在這條通往軍區操場的路上,他們兩個曾經說過的話。就是在這個上尉的臉上,在他說的話里,方子星是第一次品嘗到了被人小心翼翼奉迎與巴結,那甜美得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雖然感覺舒服,可他不需要車,自然也就覺得沒必要麻煩別人了。

「那我就不說這個謝字了,不過車你就自己留著開把,如果有需要,我會找你借的。」

上尉聞言一呆,還待再說,法心月搶先開口道︰「不好意思,這位長官,但是人家不喜歡那種車輛。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來日方長,你們哥倆下次相聚時再好好喝一杯吧。」

「好,好,好,咱們一言為定!」

上尉被幾名憲兵攔到了操場外,他眼睜睜的看著方子星,從口袋里取出通行證,別在衣襟上,幾經盤查才終于走進了那個絕對禁地,他的臉上也不由揚起了一濃濃的笑意。

別人還沒有扭轉心態的情況下,第一個搶先巴結,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份無可抗拒的大禮,雖然因為事前情報工作不夠細致而沒送出去,但好歹結個善緣,先下手為強的戰術果然不錯。

方子星原本以為世俗界不能將此時擺上台面,法心月又低調行事,這次離去應該也是少人送行的,可是當他走進這個被憲兵層層設防,保護得滴水漏的院子時,他驚訝的發現,一輛德國制造的高檔豪華大型巴士,已經停泊在里面,而院子里更已經站滿了人。

這些人,有的是文職人員;有的是高層軍官;有的是已經在休干所貽養天年,能出現在這里本身就代表了一個傳說的軍政前輩;還有的是方子星平時在《新聞聯播》里見過的出鏡率極高的幾人。

小小的院落里,站著幾十名這樣的人物,當真是將花閃爍,大佬雲集。面對這一切,尤其是看著那幾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方子星忽然感到壓力重重,剛才被人巴結的得意和志得意滿,在這一刻當真是一掃而空。

能和這些人物們站立一堂,當然是一種榮譽,但是在同時,也是一種過于沉重的壓力。

「張政委?!」法心月和趙雪永與大佬們打官腔的時候,方子星自覺的退了出來,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又能彼此搭上話的人。

「喲,方老弟。」張如龍也對方子星打了個招呼,「我是來送兒子的。」

方子星點了點頭,就听見張如龍對張帆說道︰「這是我第二次送你了。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兒子,品種優良當然可以過五關斬六將,一馬當先的沖進學校大門,卻沒想到你重任在肩也能當仁不讓。那一戰,你打得太棒了,真給老子長臉。」

張帆翻了翻白眼,道︰「這話你這一個多月是逢那些叔叔伯伯就吹噓,五十多遍,我都會背了。」

張如龍呵呵一笑,又立刻收起笑臉,舉起了自己的手掌,沉聲道︰「但光是這樣還不夠。兒子,答應我,這次是我逢人就自夸,當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讓我這個老爸大吃一驚,讓我可以逢人就被夸虎父無犬子,好不好?」

「不,我要青出于藍,如果不能超越你,我干嘛還要進入騰龍學院?!」這樣一個帶著幾分狂傲,卻透著絕不容忽視幾乎可以分金碎石決心的宣言中,這對父子的兩只手掌在空中對踫在一起,發出一聲輕脆的聲響。

父親︰「好兒子!」

兒子︰「壞老爹!」

就在彼此對視中,這一對父子的眼楮都亮了。他們之間那種默契,那種相互尊重,那種彼此影響彼此激勵,卻讓方子星的眼圈紅了。

一種極為陌生,名為父愛的感情,讓他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漪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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