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時念並沒有睡,而是走進了浴室,她將領帶上的沙子和血漬洗了一遍又一遍,確定已經很干淨了之後,才走到太陽上,用夾子固定在晾衣架上。
整個晌午,顧時念都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她從一邊找到了一個速寫本,又拿著中性筆,想象著昨晚傅葉林的樣子,以及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場景,仔細的一張又一張畫了下來。可一直臨近中午,傅葉林與江千凌都沒有回來。
午餐,是傅葉裴送上樓的,顧時念雖然沒有什麼胃口,卻也依稀吃了一些。
下午畫完之後,她將東西隨意放在一邊的書架上,沒什麼興致了。
顧時念坐在陽台的吊椅上,看著夕陽一點一點的下沉,而晾衣架上的領帶,也早已經不在滴水。
她伸手將領帶收好,揣進自己的口袋里,視線落到海平面與落日成為一條線的盡頭處。
傅葉林,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她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了。
夜幕來臨時,樓下才有了動靜,顧時念卻沒有下樓,傅葉裴過來敲門,她沒有開門,只是站在門口,對著傅葉裴道︰「傅大哥,我不想下樓,你先去吧。」
「那好,我等會兒把晚餐端上來。」
「嗯,謝謝。」
顧時念道了謝,轉身又一蹦一跳地回了房間。
江千凌和傅葉林帶回了很多農家菜,還有一些水果,見傅葉裴下了樓,江千凌走過去問了一句︰「傅大哥,時念呢?怎麼沒跟你一起?」
傅葉裴眼神橫掃了一眼傅葉林,對江千凌話語還算平和︰「她說腿腳不太方便,所以就不下來了,待會晚餐我端給她。」
「嗯嗯。我和小林都吃過了。我去看看她。」江千凌說完,在傅葉林點頭應著之後才上了樓。
傅葉林讓人將東西搬去廚房,這才看向傅葉裴,依舊如故似的︰「大哥,我也先上樓了。」
「……」傅葉裴見他這反常的樣子,沒有多問,直接走進了餐廳。
傅葉林背對著他,眼底的擔心依舊明顯,可他也沉悶非常。
在靠近對門的時候,他的視線盯著緊閉的房門逗留了好久,最終依舊選擇推開自己這邊的房間,他將自己關進門里,卻覺得整個人像是虛月兌似的無力,很久之後,他才緩緩挪步回了房間。
「你瘋了嗎?為什麼啊?時念會誤會的!」
「我知道。千凌,就當小哥求你,看在我和你哥是朋友,我們關系不錯的份上,你幫幫我。」
「傅葉林,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別作死。」
「可我目前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千凌,你幫我保守秘密,你幫我吧?最後一次,我保證。」
「……我真服了,你最好到時候別怪我,也別讓時念記恨我。不然我跟你沒完。」
「嗯。」
他倒在床上,手臂緊緊擋住自己的眼楮,腦海中回響著自己哀求江千凌的話語。
他的內心,劇烈的顫抖和攪動讓他被壓抑得難以承受,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拽住胸前心髒的位置,一陣輕微的哽咽,卻遲遲沒有落下淚來。
……
剩下幾天,顧時念的腳終于好的完全恢復了。
而這天直甫被江千凌拉出去繼續去抓一些海鮮回來準備吃最後一頓大餐。
傅葉裴也陪著外出了一趟。
顧時念手指插入口袋里,模了模自己口袋里屬于傅葉林的東西,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才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房間的門才被打開了。
顧時念看向他︰「我們談談吧?」
傅葉林好像很久沒有看過她一般,明顯頓了一下,才下意識的點頭。
「好。」
兩人走到另一邊的陽台上,這里交接了後院,看不到另一邊的海岸線,卻也是不同的風景,底下是棚架,最下層是一樓的頂部外陽台。
傅葉林忍著內心的情緒,眸光很是隨意︰「想談什麼?」
顧時念︰「那天,傅大哥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傅葉林听著像是听到一個很好笑的話題︰「大嫂,我跟我哥感情好著呢,你想什麼呢?」
顧時念听著他這疏離的兩個字,眼中原本清冷的目光更甚,話語都有些輕微的顫抖︰「你喊我什麼?」
「大嫂啊?還能是什麼?」他依舊不容置疑的眼神盯著顧時念。
顧時念听完,冷笑了一下︰「所以這幾天你跟江千凌不是演戲對嗎?傅葉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很清醒。」傅葉林凝視著她,眼神認真。
顧時念忽然點了下頭,她的腦子忽然有片刻的空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從口袋里拿出屬于他的領帶︰「這個還你。」
傅葉林的視線定格在她的手上,無人發現他的手指輕微的發抖,眼底卻依舊沉澱自定,他伸手拇指與食指將領帶擰起來,好似非常嫌棄似的手臂一揮,從陽台扔了下去。
「大嫂,一條破領帶而已,都髒了不需要還我。」
他字字誅心,針針見血。
刺入顧時念的同時,也讓自己心痛如絞。
顧時念听完他的話語,看著他的眼神,以及剛才的動作。
她完全不認識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傅葉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好一會兒,她如千斤重的雙腿才緩緩轉身,又停頓著背對著傅葉林︰「你是真心的嗎?小林,我給你一次機會解釋,如果這是你的苦衷,我願意現在就原諒你。」
傅葉林看著她的背影,緊緊咬住唇,他的手指在發抖,連嘴唇也是。
良久,他才冷靜萬分地開口給出答案︰「是,沒有苦衷。」
顧時念閉上眼,內心的疼痛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她下意識睜開眼,清澈的眼里隱隱閃爍著光,但她不得不做出決定︰「小林,沒想到我們之間的感情這麼短。這段感情從我開始,那麼從我結束吧。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見你。」
她說完,這一次真的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間房。
顧時念回房收拾東西,她第一次嫌棄自己的行李少的可憐,沒花很久的功夫,就已經收拾好了。
她沒有再看一眼對面的房間,出了門。
顧時念打了輛車,直奔機場,上飛機前,她只跟江千凌發了條信息︰「千凌,我有事先走一步。謝謝這些天的照顧,代我向傅大哥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