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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靈根

彌路在這種時候,沒有將戰事大包大攬,反而放低姿態來請寧非煙,可見這蠻邪一族,當真已經到了超乎尋常難以對付的程度。

寧非煙應了傳召,但是觀面上難得凝重的神色,百里安也猜知今日戰事怕是讓她也感到了棘手,他說︰「我同你一起去。」

寧非煙並未拒絕他的提議,很快,兩人在內官的指路下,很快來到內政大廳。

大廳陳設奇特,設于一片錯落有致的極廣宮殿之中,宮殿也玄色為主,殿中懸空虛浮著一座巨大的圓形鏡面,鏡面之中可觀得魔都皇城四方戰場畫面,倒也極為方便。

坐在一張殿椅上的彌路看到寧非煙身邊的百里安,一雙充斥著戾氣的眼楮珠子不受控住的滾動了一下。

他眉間極為不悅,嘴唇一低,似是準備說一些刺人諷言來。

將彌路少君表情盡收眼底的棄人及時出聲道︰「殿下,一河大人來得也正是時候,正好能為今日守城一戰,獻上一份心力。」

彌路心髒一抽,這才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他並無資格下令讓他離去,甚至因為百里安的到來,論照規矩,他底下的主座之位都應該讓給他來坐。

一張本就戾氣深重的臉一下子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好在百里安對他坐過的椅子並不感興趣,挨著寧非煙湊一邊坐下後,目光便投放入了戰場的鏡面之上。

寧非煙單刀直入道︰「為何蠻邪一族會反?」

說話時,她的眼楮時直勾勾地看著彌路的,目光之中,有少君殿下從未見過的審視之意。

許是寧非煙那目光太過于直接,讓彌路眼底戾色大盛,以至于懸浮在展望台上的那尊懸鏡鏡面也產生了不穩的波動幻象。

「你這是在質問本少君!」

如今不過是借著君歸宴的機會換了個新主子,算是讓他們二人之間的那紙婚約給作廢了。

可奴才就是奴才,這些年來,若非仰仗著他這層關系,她這四河之位,又豈能坐得如此安生?

彌路覺得寧非煙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放肆無禮,往日在他面前何嘗不是俯首帖耳的低姿態,哪里敢像這樣這般目無尊上的直言質問,幾乎恨不得要騎到他頭上來了。

寧非煙目光在那懸鏡鏡面上虛虛一落,對彌路眼中的戾氣視而不見︰「殿下,您若是來請我指揮戰局,還得請你莫要刻意隱瞞戰報,畢竟臣的性命只有一條,可若不得殿下這般大意揮霍。」

寧非煙的態度不算尖銳,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軟刀子模樣,這讓彌路那張覆滿戾氣的臉瞬間又陰郁三分。

 嚓一聲,他硬生生掰斷玄鐵而制的椅子扶手,他冷冷說道︰「一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罷了!本少君寵你,你在六河之中尚有一地之席,若失了本少君的扶持,你這一條微不足道的性命與那些卑賤的魅魔又有何分別!本少君揮霍便是揮霍了,一個天生為我祭獻的奴命,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不成?!」

「還望彌路少君謹言。」入殿以來,一直安靜觀測鏡中戰場的百里安收回了目光,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地看了他一眼。

彌路冷笑道︰「這與你有什麼干系!」

百里安沉默了片刻,然後將身子坐直了些,朝著寧非煙伸出一只手臂,道︰「煙兒,過來。」

如今這座議事大殿內坐著的可不僅僅只有彌路棄人,七十二獄法魔將的中堅的古老人物也安坐其中,百里安這番堂而皇之的一番喚,讓場內眾人面色紛紛怪異起來。

寧非煙那雙深色眼眸里的質色一收,俏臉微紅地輕提裙擺,輕顫的睫毛含著幾分女兒家的嬌羞,軟軟的膩了過來。

百里安瞧她入戲還挺真,在彌路異常難看的臉色下,他順勢攬過寧非煙柔軟的細腰,讓她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寧非煙也極為配合,雙臂勾著百里安的脖子,倒不像是坐在他大腿上,反倒更像是一只粘人的懶貓掛在了主人的身上。

雖說寧非煙在外界頗具風流多情之名,瞧人的目光素來含情又大膽,但事實上誰也未曾見過她在公共場合與人發生任何的肢體曖昧。

許是這女人太過于有手段,無需多余的舉動,曖昧的觸踫,有時候一個曖昧的眼神就會叫男人浮想聯翩,以至于眼下看見她竟然真的應了這聲喚,極致溫順的讓那少年抱著,不禁叫在場眾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尤其是彌路。

他後槽牙幾乎都要被咬崩血了!

他與寧非煙定下婚約已有數千年,這只肥鴨子莫說吃到嘴了,就連身體都未曾叫他觸挨過,如今這婚約剛毀,竟是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是故意要氣死他嗎?!

百里安察覺到了彌路大起的殺機,他目光淡淡一滑︰「原來彌路少君娶親都是用來揮霍的,只是少君莫不是忘了,現在她的性命你可沒有資格揮霍。」

彌路胸口一堵,陰森森道︰「好!好得很吶!」

「少君。」棄人忽然打斷道︰「大戰將近,可不是與人爭風吃醋的時候。」

仿佛是在驗證棄人所說的戰事吃緊,懸鏡之中,蠻邪率領的大軍其勢如林,動之如火,來勢洶洶,極快地就已兵臨城下。

令人震撼的是,那些蠻邪大軍似是不畏死亡般,竟以自身血軀煉咒,自爆于城牆之外,將自身精血涂于界牆之上,不多時,那些千年屹立不倒的結界光牆開始滋滋泛起大片的血霧。

鮮紅的霧氣蒸騰而上,隨著第一批蠻邪軍的自爆犧牲,天空上盤踞而來的血雲變得愈發濃重,幾欲壓城。

重雲之中,醞釀著雷霆之聲,隨著霧氣歸雲,猩紅的閃電如急雨般霹靂落于皇城之上。

縱然身處于議事大廳內的眾人,也不由感受到了皇城的巨大震蕩。

懸鏡里的皇城之上,飛快浮現出無數古老的五光十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匯聚成一個半圓的大陣,將整個皇城籠罩保護其中。

猩紅不絕的閃電劈在那結界大陣上,蕩除層層如熱浪翻滾的恐怖漣漪,雷屑亂濺之中,結界未破,只是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變淡。

皇城之中,無數瞭望台上的祭師不斷催動古法,加持結界,可人有力竭之時,天上那片血雲卻越釀越深。

結界告破,顯然也只是時間問題。

彌路臉色陰沉到了極致,這才意識到今日他匆忙急請寧非煙的目的是什麼,他不得不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眼中流露著明顯的不安。

他深深看了寧非煙一眼,終究還是為她解答疑惑了︰「蠻邪一族,素來智力低下,武力超凡,一直以來都是我族最為忠誠的眷屬,只是如今的蠻邪不比以往,他們體內被種下了靈根,怕是靈智大漲,也知曉王朝爭霸,強者為王的道理了。」

彌路答話,明顯是答一半掩一半,但寧非煙還是根據這些只言片語,推演出了整個過程。

生種靈根……

且不說這一違逆陰陽改變法則的神通道術,放眼整個人間魔界都無一人擁有如此技術,就說那靈根,本就是人類所修行的道之基礎。

魔族修行,依靠的乃是魔元。

魔族體內生種靈根,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

可彌路說得這般篤定,且話語之中含著明顯的悔意,寧非煙往深想了幾分,不由嘲弄一笑,道︰「殿下當真是小小身體,天大野望啊,放眼六界,唯一能夠掌控靈根造化者,也唯有仙界古吟國太子沈機白了。」

此言一出,場內在座的眾人面色紛紛大變。

古吟國沈機白乃是上仙界的仙國太子,仙魔自古勢不兩立,古吟國自然也是魔界要對付的大敵之一。

如今听寧非煙的意思,他們的少君殿下竟是與仙界有勾結?

彌路的臉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他猛地一拍桌子,還未發聲又听寧非煙開了口。

「今日兵臨城下的蠻邪大軍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創下如此多的靈根數量,那沈機白可真是下了血本。

只不過即便是這位仙國太子親手捏創出來的靈根,也非朝夕之日能夠覺醒養熟的,瞧著陣仗,怕是在彌路殿下被那王女司離封印于萬魔古窟前就已經種下了吧。」

殿內,頓時引起眾人的嘩然騷動。

他們如何還猜不出來彌路少君此舉何意,當真是野心巨大得很啊,他顯然是想將這偌大的蠻邪一族當成死士培養,只是蠻邪一族歷代都是死腦筋,只會忠誠于界之君王,心無大智,自然也不會權衡利弊,只是一味尊令。

可彌路不知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竟是換來大批量的靈根賜予蠻邪一族,看護道者棄人的模樣,顯然也是不知此事的。

以至于事後彌路挑釁尸魔疆土,為司離封印千年,便無人知曉這蠻邪一族實際上靈竅漸開,最終埋下禍端。

千年光陰,一個靈智見漲,滋生的強大魔氏,又如何會安于現狀,為他人賣命?

一名獄法魔將開了口︰「殿下此舉卻是有欠妥當。」

事跡敗露,彌路全然不懼,冷哼一聲,道︰「怎麼,你還想問罪于本君不成?」

那名魔將面色一沉,但終究忌于彌路的身份,並未繼續發聲。

棄人再次開口︰「眼下並不是追尋罪責的時候,如今蠻邪大軍侵襲而來,應當盡快解決困境才是,如若不然,城外結界大破,叫他們佔領魔都天脈,那將萬劫不復。」

魔都天脈之中沉眠地皆是魔族上古時期的大魔骨骸,甚至連初代魔君都沉眠于此,以身以骨蘊養魔土大地,茲萬靈魔生,後世魔君皆為其庇佑傳承。

可若是魔都失土,叫這群蠻邪之血污染了天脈,日後世世代代的魔君正統王血都將被污化。

棄人看了寧非煙一眼,道︰「寧河主一向機辯過人,不知對于此戰,有如何看法?」

寧非煙道︰「守則本族,攻則有余。」

戰法很簡單,也很殘忍。

攻則有余自然不是與那萬數大軍硬踫硬地生死對戰,畢竟為了鎮壓四方妖帝,魔都內的主要兵力可謂是傾囊而出,如今加上獄法魔將,也不過只有三千魔兵可用。

進攻,自然是以著雷霆之勢,直破三軍,取將首之命,殺一人使三軍震。

如此,剩下的大軍也不過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棄人沉吟片刻,道︰「如此倒也不失為一道好計,只是寧河主覺得何人能夠勝任?」

彌路冷笑道︰「自然是能者勝之,在座里,當屬一河大人最強,如此艱巨的任務,一河大人難道不該當仁不讓?」

「少君殿下說笑了,君歸宴上一戰,我家爺兒傷勢落得可是不輕呢?」寧非煙眯眼笑道,那一聲「爺兒」,差點把彌路的鼻子給氣歪了去。

棄人也極為難得地迎合了寧非煙一回,許是覺得守城一戰事關重要,決不可由著彌路那伺機報復的性子胡來。

「寧河主說得不無道理,反守為攻的機會只有一次,如今懸鏡之上尚且還能夠準確地找到對方將首的具體方位,若是一擊難成,死于敵月復,無異于打草驚蛇,叫對方更加小心謹慎地保護好那位將首了。所以,此戰必須施以奇襲,而且只有一次機會。」

彌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的重要性,干脆閉嘴不言。

最後,這一攻戰取將首首級的任務,終究還是被棄人自動請纓了去。

而彌路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鐵青。

百里安看他那臉色,便知這一戰,彌路與棄人這一對主僕可謂是陷入了一場極大的被動。

可以得見,此番鎮壓四方妖帝,兵力全出出的盡是魔君與蜀辭的底牌與戰力,而葬心不過是做做樣子與魔君同行鎮壓。

而彌路卻是想要借此機會,拉近他與魔君之間的距離,養兵自用,蠻邪一族的戰力幾乎全留在了邊城防線內不說,在這皇城之中,怕是也有彌路暗自培養的戰子暗將。

如今這一戰,因他而起,自然也是逃避不得。

透過懸鏡,百里安看到棄人早已換下了身上那件常袍,一身暗色輕甲覆體,臉上面具未摘,他立于一處隱秘的牆頭,手中未見武器,但袖口飄蕩時,隱約可見一抹惡毒的鋒寒,顯然藏了一把極為鋒利嗜血的袖刃。

他如一滴墨水,自牆頭沒入結界以外,周身氣息瞬息隱而不見。

隨之自他消失的地方,騰起重重黑色紗霧,霧氣之中,似有百人軍團奇獸而上,卻不見有多大的陣仗,好似幻象一般,無聲撲入敵方雲海之中,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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