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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尤在無人牆角處, 對著空無一——的牆面臉色黑沉。

他呼吸急促。即將被滿足,但在最後關頭卻被人橫叉一腳。原本——到頂峰的暗火倏地一下——似被灌入熱油,池尤眼中猩紅隱隱,被他按著的牆上猛得裂出整面牆的裂紋。

被截斷的欲念, 變得更加干燥和迫切了起來。

池尤的黑色霧氣猙獰翻滾著, 連身上的鬼紋也跟著肆虐。

惡鬼模樣可怖,表情陰狠森然。良久, 池尤才收起臉上的表情, 他從黑霧中走出來,緩緩整理著身上的衣服。

被對方弄得散亂的領帶恢復原樣,被踹出來的腳印被一一拍落。池尤慢條斯理, 他勾起了笑,——果不是眼神冷漠, ——像是一副無比愉悅的樣子。

他來到了白樺大學中自己的房間。

房間——經被換了一把鎖。碩大的金鎖垂在——邊,惡鬼抬起——,——是輕輕一握,金鎖便裂成兩半砸到了地面上。

池尤走進房間,看了一圈後,目光定在茶幾上。茶幾上被一塊布蓋住,他走過去掀開一看, 下方——是神像心髒和一顆元天珠。

多虧了這里的風水格局,才沒有吸引其他的一些貪婪的鬼怪前來偷盜。

池尤伸——去拿, 但即將踫到這兩樣東西時,卻突然頓住。

但這麼重要的東西被隨——地放在這里, 難道是江落忘了嗎?

池尤卻覺得不像。

他停在茶幾前方,低頭仔細打量茶幾周圍,過了一會兒, 他輕笑一聲,「原來——此。」

茶幾下方的地毯上有花紋,花紋組成了一道隱秘的陣法,池尤抬頭看去,天花板上也用紅線布下了五行陣。

池尤走到地毯邊緣,將地毯掀起一角,——見地毯下方——是一張貼著一張的黃符。

黃符上的朱砂鮮紅,是用雞血加上驅邪的材料寫成的。

「——狠。」池尤再一次感嘆。

他將地毯用力一掀,幾步遍布半個客廳的地毯下方——部都是一模一樣的符。

哪怕是池尤生前,他也不敢這麼玩符。

一個人的十分有限,像這麼多的符,哪怕是精于寫符的符大家,也一輩子寫不到這麼多。

池尤︰「真是……」

他站起身,忍不住笑了一聲,「嚇人。」——

果他沒有發現,——怕拿了神像心髒和元天珠後便會觸——陣法。五行陣會將他困在原地,地毯上的陣法會引——所有符,這——像是原地爆炸的地雷,哪怕池尤不會死,至少也要被拿去半條命。

池尤用陰風將符掃開,才上前去拿心髒和元天珠。但剛剛踫上去,他——感覺到了一股灼燒感,熱氣從他掌心之中散發,皮肉被炙燙的「滋滋」聲伴隨著焦香,池尤的——瞬間變成了一團焦黑。

他驚訝地挑眉,這才發現石像心髒上也被江落寫了一道符咒。除了符咒之外,還刻下了「江落」兩個字眼。

巧了,「江落」這兩個字也是十八個筆畫。

他用十八次死亡讓江落月兌胎換骨,江落也在他的身上留下十八次刻印。

池尤忍不住悶笑幾聲。他想了想,又將石像心髒放下,——拿起了元天珠。

石像心髒能夠喚醒人的惡——,從而控制人的——識。池尤雖然很想將石像心髒拿走,但他更想要讓石像心髒激起江落的惡。

讓江落最終變得和他一樣。

池尤拿完東西後,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確定陣法被破壞真的引不出江落之後,他才失望離開。

腳步一轉,惡鬼又忽然停了下來。

他將領——處的玫瑰別針拆下,放在了元天珠的空缺處。

「期待下次的,」他——同和情人低喃,「見面。」

江落笑得極為開心。

馮厲不在家,天師府里——有老天師和弟子在。這會兒弟子們——經去各自的房里休息,江落撐在牆上,一邊爬樓一邊悶笑。

要是被人听見,估計以為天師府里也在鬧鬼。

不怪江落忍不住,一想到惡鬼那副想上了他但卻失敗後欲求不滿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不容易挪到自己房間里,江落揉揉笑得僵硬的臉,先給聞人連打了個電話。

兩人聊了幾句,確定他回到了天師府,聞人連才長舒一——氣,疲憊地道︰「今晚先睡吧,我們明天去天師府找你,到時候再細聊。」

江落——︰「你們回學校嗎?」

「不,」聞人連道,「現在回去太晚了,我們回酒店。」

江落道︰「明天你們過來的時候,幫我把我房間里的東西也給拿過來。」

兩人很快便掛斷了電話,江落走進浴室。

但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樣子後,江落瞬間沒了嘲笑池尤的心情。

因為他看上去比惡鬼狼狽得多了。

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頭頂的汗水將頭發一縷縷黏在一起。長久的親吻——像將唇上的皮磨得薄了,江落剛剛大笑了幾聲,——嘗到了唇上的血腥氣。

還有來自池尤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香灰氣息。

江落面無表情,眼楮向下移,衣服皺得不能再穿。出來的皮膚上到處都能看到指痕,偶爾還有幾個顯眼至極的牙印。

唯一慶幸的是——池尤也——做到這個地步。

但最尷尬的是。

江落才發現自己——像有點反應了。

他深呼吸一——氣,當做沒有看到,將衣服月兌了下來。

男人嘛,誰能在那——情況下沒有反應?而且江落還是個——值年輕的成年人。

這完——是——常的生理反應。

江落輕松說服了自己,便將之拋在了腦後。他抬起——查看傷勢——臂上方,前幾天才藏過元天珠的傷——剛剛結疤,又被惡鬼給弄出了血。他這會兒也不想包扎了,整個人站在水下,任由溫水從頭澆下。

池尤想上他。

這簡直比池尤對他起了還要更讓江落震驚。

怎麼可能呢。

他——在想不通。

雖然江落同樣想不通池尤在原文里怎麼會是一個受,但是他——是啊!

為什麼面對江落的時候,——變成想上了他呢?

虧他之前還以為池尤千里奔送是為了讓他來上……

江落捂住臉,痛苦地呻/吟一聲。過了片刻,他平靜了下來。

他和惡鬼明明是互相折磨的關系,——今卻變得有些不明不白,想起巷子中惡鬼在他耳邊的喘息和黑沉沉的眼眸,江落心中又古怪起來。

怎麼感覺……惡鬼對他的欲念,到了太過于強烈的地步?

他難道真這麼迷人?

江落慢騰騰地洗了個澡,走出浴室前,他擦過布滿霧氣的鏡子。

鏡子里的黑發青年表情慵懶,熱水澡後的舒適讓眉眼間的張揚囂張變得柔和了許多。但暗藏在其下的銳利和英氣卻決然不少。

很帥。

江落欣賞了一會自己,帥爆了。

也是,他這麼有魅力,迷住惡鬼也有跡可循。

江落眯了眯眼,但惡鬼越想要什麼東西,江落——越不想被他得到。

他不無惡——的想。

池尤的欲念最——永遠也得不到解決。

雖然江落從來沒對別人起過那麼濃烈的,但不妨礙他能想象出來憋著不發/泄會有多麼的難受。

池尤最——一直難受下去。

直到憋萎,徹底殘廢。

江落哼笑幾聲,走出浴室。

天師府內——經一片寧靜——

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哪里能讓江落覺得安——,天師府絕對算一個。江落今天過得太過刺激,剛一上床,沒過幾分鐘——經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一夜無夢到天亮。

早上六點,江落被師兄周無度叫醒,下樓吃早飯。

周無度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哈氣,「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江落緩慢地喝著湯,「王三嘆呢?」

周無度驚訝︰「你竟然不知道?」

「哦,對了,你去解決學校的任務了,」周無度想起了原因,他一——吞了包子,又拿起一個雞蛋卷,「王三嘆跟著先生出去了。先生每次出——,都會帶上一兩個弟子,我上次去過了,這次——輪到了王三嘆。」

江落——知道馮厲的徒弟有很多,卻不知道具體有幾個。這會——奇心被勾起,他——道︰「先生一共有多少個嫡系弟子?」

「啊這,」周無度苦惱了,「我得數數。」

江落︰「……」他——經能夠感覺到有很多了。

畢竟天師府是以弟子多且廣而強勢的一脈。周無度數了數,伸出兩張——比了個「——」和「三」,「先生一共有23個嫡系弟子。但其中能跟在他身邊,住在天師府的,包括你總共有六個。」

江落道︰「但我——見過你和王三嘆。」

「其他三個師兄出去辦事了,」周無度羨慕中含著嫉妒地看著江落,「我們雖然是先生名下的弟子,但其——在前期都是由老天師教導——有你,一來天師府——是先生親自指導。」

「你要這樣想,」江落道,「我前期是被上一任師父教出來的,我師父還是老天師的記名弟子。」

周無度爽了,「是哦。」

吃完早飯,江落——等著聞人連幾人上。一個小時後,客廳外頭傳來談話聲,江落走出去往外一看,不止看到了聞人連幾人,還看到了——里抓著一個東西,風塵僕僕回來的馮厲。

江落的笑容一頓,想起了斷腿威脅。遠處,馮厲——經看到了他。

陽光罩頂,但馮厲的眼神卻像是一潭寒冰。他們很快便走到了客廳——,馮厲將——里的東西扔到了江落懷里,再看了一眼江落,往客廳走去,「過來。」

江落及時抱住——里的東西,但——里的東西竟然掙扎了一下,他反射按住,低頭一看,驚訝道︰「活人參?」

人參女圭女圭大約成年人兩個巴掌大小,——經長出了四肢和五官。它肚皮胖乎,听到江落的聲音之後,便哇哇哭了起來。

葛祝湊到旁邊來看,差點流下了——水,「這一根須須——能賣——多錢啊……」——

像听懂了葛祝的話,人參女圭女圭頓時停止了哭聲,挺尸在江落的懷里,像是一根死人參。

陸有一也湊了過來,模了模小人參的肚皮,「還挺可愛的。」

葉尋幽幽道︰「沒有小粉可愛。」

一行人進了客廳,周無度給他們倒了茶水,隨後便站在了馮厲的身後。

馮厲——拿著——帕擦著——,他淡淡瞥了一眼江落——里的人參,「去把它送給老天師。」

江落老老——地點頭,——要轉身離開,馮厲——道︰「別。」

江落腳步一頓。

馮厲皺眉走到他身邊,即便黑發青年穿著天師府的弟子服,將身體包裹得嚴。但脖子上的痕跡和唇上的痕跡卻沒有那麼——消掉,他喜怒不定地看了一眼江落,抬——捏在了江落——臂上方的傷——處。

血珠慢慢涌出,江落低頭看了一眼,——經染紅了一點衣服。

「怎麼受的傷?」馮厲——道。

江落怎麼可能說是為了偷元天珠。

他眼圈一紅,難堪地低著頭道︰「先生,您別——了。」

馮厲還想再——,——听見黑發青年用著失望至極又難掩悲哀的語氣道︰「受傷沒什麼不——的,它至少讓我認清了一個人。」

同學們倒吸一——冷氣,目光之中頓時寫滿了了然。

馮厲看了他們一眼,稍微眯了眯眼,他不再繼續——,而是伸——掐斷了人參女圭女圭上的一寸人參須,道︰「張嘴。」

江落吞下了人參須,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他的嘴也不疼了,肩膀也沒感覺了,身上的傷竟然恢復得七七八八。

這——是人參女圭女圭的功效?

江落驚嘆地看著人參女圭女圭,卻看到人參女圭女圭一顫一顫,疼得都哭了,卻因為馮厲還在這,硬是忍著哭聲。

小可憐。江落憐惜地看著它,卻壞心眼地又捋了捋小人參的人參須。

馮厲道︰「去吧。」

老天師住在這棟樓之後的院子中。江落帶著人參女圭女圭穿過假山溪流,來到院子——前時,敲了敲木——上的銅環——

內的弟子將——打開,——似早——知道會有人來一樣,道︰「師兄,老天師——在後面喝茶,您這條路走到頭——能找到他。」

明明是市中心,天師府的環境卻像是世外桃源。江落順著路一直走到頭,遠遠瞧見了老天師——和一個人坐在石桌上用茶。

另一個人被老天師擋住了,江落看不清其人的樣子。等走近之後,——听到老天師笑著道︰「我這的茶還算是不錯。宿命人,你不嘗一嘗?」

語氣還有些不著痕跡的卑謙。

江落一頓,宿命人?

他曾經在祁野父親的通話中听到過這三個字。

原來「宿命人」指的是一個人麼?

「師祖,」江落提高聲音,快步走上去,「師父讓我把人參女圭女圭送來給您。」

走進之後,江落看清了宿命人。宿命人的樣貌卻奇怪極了,他有著滿頭雪一樣的白發,白發長長,——同古人一般被一根木簪簪在腦後。

聞聲,宿命人抬眸看了江落一眼。

他的瞳孔顏色極淡,淡到——似也成了雪的顏色。宿命人面容年輕,——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一雙眼楮卻極其滄桑,——似經歷了滄海桑田。

他——看了江落一眼,江落卻覺得自己——像看到了冰冷徹骨的漫天大雪,磅礡大雪洋洋散散,幾乎能將他徹底淹沒。

冷——質般的襲來,江落——里的人參女圭女圭瑟瑟發抖得更加厲害。

江落很快便收回了眼楮,笑容不變地看著老天師,「要將它放在哪兒?」

老天師看了一眼人參女圭女圭,慈愛地道︰「五百年的小人參,都成精了。馮厲這小子也真是的,成精的小人參怎麼能拿來吃?」

他揮揮——,「給你師父送回去,讓他再給我送個不成精的來。」

江落︰「是。」

離開前,江落狀似無——地再朝宿命人看了一眼。

出乎——料的,宿命人竟然也在看著他。

江落自然地笑了笑,不再拖延,告辭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宿命人抬起茶杯抿了一——,突然道︰「是個——孩子。」

老天師笑著道︰「我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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