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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狂風暴雨泥石流

漆黑的夜晚,沒有一絲月色,天空又下著雨,冷風呼嘯,一支由精銳軍役眾組成的近千人隊伍正準備出城,同時還有風魔黨的精銳騎兵百余人。

領兵的正是北條氏康,他知道今晚的環境十分惡劣,出城夜戰可能會導致兩敗俱傷的局面,但是只要上杉軍沒有進攻的能力,這一戰他就贏了。

北條氏康指著外面還有著燈火的敵方說道︰「諸位,敵軍就在眼前,不在今夜擊敗他們,那麼小田原城就可能會被攻破,我們的妻兒子女都在城內,為了保護他們,我們今夜必須擊敗城外的上杉軍!今晚若能擊退敵軍,每個人都有重賞!」

軍役眾們紛紛舉起長槍示意了一下,北條氏康點點頭,當即帶著隊伍前往佐竹軍團所在地。

上杉軍陣地上,不管是足輕還是雜兵都躲在臨時搭建的棚子下,四面漏風,他們只好聚在火堆前取暖。

「啊,這該死的天氣,晚上有這麼大的暴風雨,怎麼睡啊,會冷死的。」

「要只是這樣還好了,看著情況,怕不是有大風?」

「什麼,會有大風?那我們這棚子撐不撐得住啊,撐不住的話,明天怕是要淋雨了。」

足輕和雜兵們正在因為天氣議論紛紛,佐竹義昭這邊也在討論,他收到了上杉憲義的書信,上面提示他小心今晚被北條軍突襲的消息。

只不過佐竹義昭看到這大風大雨,覺得上杉憲義有些過于擔憂了,不過他怕出了紕漏。這事還是要商議的。

在本陣內,佐竹義昭坐在主位上,左邊是水谷正村,菅谷勝貞等人,右邊則是佐竹家的一門和家臣們。

佐竹義昭說道︰「主公剛剛送來書信,主要是提醒我,小心北條家的夜襲,只不過今晚的天氣很差,夜襲的話對方也會損失慘重的。」

眾人也知道今晚的天氣,完全沒有月光,一旦沒有火光,那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畢竟很多人都是到了晚上就看不見了。

水谷正村卻是說道︰「既然是主公的建議,那肯定是有道理的,或許是主公知道一些消息呢?」

菅谷勝貞點頭道︰「這麼說也不無可能,主公的智謀不在我們之下,所以我們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

小場義忠接話道︰「如果真是襲擊的話,那也應該是大殿下那邊更加危險才對吧?」

菅谷勝貞搖頭道︰「主公身邊的常備隊訓練有素,面對這樣的天氣,也不會動搖他們半分,所以北條氏康絕不對突擊主公身邊的常備。」

水谷正村點頭道︰「遭遇夜襲最容易潰敗的大概就是那些雜兵以及臨時征召的農兵了,若是擊潰我們軍團,主公那邊剩下的人就不足以支撐進攻小田原城了。

所以在下以為,北條氏康的目的就是把主公身邊的雜兵清掉,如此,主公就算有精銳的常備也沒法攻城了。」

佐竹義昭點頭道︰「正村大人說的不錯,主公肯定也舍不得用常備的性命去蟻附攻城。喲西,那就讓各部驚醒一些。」

水谷正村說道︰「不如把軍團分成兩部,一部現在開始警戒,另外一部先休息。」

菅谷勝貞說道︰「那就不如直接設下陷阱,等候敵軍?」

佐竹義昭搖頭道︰「這樣的話,會影響士氣的。明天大概率會出現大風,那樣的天災會更加消耗士卒們的體力和士氣。」

菅谷勝貞點頭道︰「那就按照正村大人的辦法吧,不過在下覺得可以設置一個假營寨更好一些。」

佐竹義昭點頭道︰「那就這麼辦吧。」

很快佐竹軍團近八千人就按照白天攻城的劃分,一部分守上半夜,一部分下半夜。

同時他們也在場地中間的地方布置了一些假目標,一部分人就躲在暗處。

在佐竹軍團營地外,北條氏康已經帶著人抵達軍團本陣外,他指著不遠處的棚子,喝道︰「殺!」

北條軍從黑夜里沖出,爬到了最前面的幾處有人待著的地方。正在烤火的士卒連忙拿起旁邊的刀槍起身迎戰。

很快留守在營地里的佐竹軍很快陷入亂戰,不少棚子直接被打爛,士卒們只能在風雨交加的情況下激戰。

剩下已經休息的數千人,立馬起身,不過也有人到處亂跑,然後被奉公武士砍死。

一刻鐘後,有一千多人已經列陣,這些人都是精銳,直接前去營,剩下近三千人還在列陣,但是黑夜里,一支騎兵殺出,從他們的側翼開始攻擊。

一陣石頭砸來,不少人哀嚎著倒下,如今正下著雨,弓箭也無法使用,只能任由他們離開。

佐竹義昭只能讓後面的兩千多人纏住這一百多的騎兵,自己則不管不顧的前去支援。

上杉憲義在山腰上的本陣看到了佐竹軍團被北條軍襲擊,他連忙對瀧川一益說道︰「你帶領兩個備隊前去支援。」

瀧川一益穿上簑衣,同時,兩個常備的武士足輕都穿上了簑衣,隨即打起燈籠前去支援。

但是,又有一支打著北條旗號的別動隊進攻山腳下的雜兵駐地,這倒是讓上杉憲義把注意力移到了山腳下。

上杉憲義眉頭微皺道︰「這些雜兵靠不住,雖然做了安排,但是還是有可能潰敗啊。員昌,你率領兩個備隊前去支援。」

磯野員昌當即領兵離去,前去支援山腳下的雜兵隊伍。

夜里,風雨更大了,山下的紛爭持續了許久,到處都是爭斗的聲音,甚至還有山腳下的雜兵往山上跑的事情,上杉憲義不得不調動兩個常備前去警戒。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風雨越來越大,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沒多久,磯野員昌返回來道︰「主公,敵軍已經撤退了。不過雜兵們少了一半人。」

上杉憲義點點頭道︰「辛苦了。」

很快,瀧川一益也率領隊伍返回,佐竹軍團那邊也穩住了情況。

不管是北條還是上杉,都是一夜無眠,但是北條軍可以退回小田原城休息,而上杉軍只能在野外休息。

但是隨著天亮,風雨並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上杉憲義看著棚子被吹得呼呼響,還有雨水飄進來,他臉色微變,連忙說道︰「將所有的棚子加固!」

各路家臣立馬退下去,巡視各部讓他們加固遮雨的棚子。

僅僅半個時辰後,大風大雨變成了狂風暴雨,這風勢至少有個八級。

大風吹過,不少棚子直接吹掉了頂棚,士卒們只能頂著木楯,但是很快就會被大雨淋一臉,哪怕是上杉憲義也不得不穿上了簑衣。

上杉憲義連忙說道︰「快把所有的木楯和竹束搜集起來,圍成一圈,再把木楯當房頂蓋著!」

家臣們立刻四散,帶著穿著簑衣的常備們去支援淋雨的雜兵,同時有使番一路跑去佐竹軍團報信,此刻的山路已經騎不得馬了。

這滂沱大雨,讓上杉憲義視線只能看到近處,再遠就都是雨滴了,這天空中還有著暴雷怒鳴,整個上杉軍在這惡劣的天氣里淒淒慘慘戚戚。

隨著遮雨的棚子被吹翻,旗子也被吹倒,好在有旗本武士連忙跑出去,把所有的旗子收起來。

緊接著,大谷朝宏就對上杉憲義說道︰「主公,我們不能在這山腰,要麼上山,要麼找個地勢平緩的地方。」

上杉憲義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他還是立馬問道︰「老師,這是為何?」

大谷朝宏指著地上流淌的雨水說道︰「主公,你看,這些雨水里有不少泥土,臣怕這個山頭會發生天災!」

上杉憲義的腦海里瞬間想起了泥石流,他連忙說道︰「老師提醒的是,快讓各部朝佐竹那邊移動,離開這里!」

上杉憲義在常備等精銳的保護下,迅速前往地勢較好的佐竹軍團移動,至于雜兵們只能緩慢移動。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原本在山腰的本陣就被泥石流沖掉了。

听到響聲的上杉憲義回頭一看,他暗自慶幸自己早早的離開了,不然的話他就死在一場泥石流里了。

不過後方有武士跑來說道︰「主公,後方的軍勢損失數百人,還有不少軍糧,大筒以及鐵炮被沖走了!」

上杉憲義點頭道︰「我知道了,暫時不要管這些了,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很快,上杉憲義就和佐竹義昭等人合流,佐竹義昭等人連忙前來拜見。

上杉憲義長嘆一聲道︰「未曾想今日會遇上這樣的天氣,攻打北條一事功虧一簣,在天災面前,我們還是很渺小啊。」

北條氏康站在天守閣上,看著外面的暴風雨,他的臉色雖然有些疲憊,但是他依然笑道︰「上杉軍在野外遭遇這樣的暴風雨,肯定沒法繼續攻城了。」

北條綱成一激動,牽動了胳膊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他連忙說道︰「這都是八幡神在保佑我們北條家!」

「轟隆隆」

「什麼聲音,不是打雷的聲音。」

「難道是山洪爆發了嗎?」

「有這樣的暴風雨,山洪爆發也很正常吧?」

北條氏康立馬使勁的看向上杉軍本陣的地方,他想知道上杉憲義有沒有遇上山洪。在這個時候,他正在向神明祈禱,上杉憲義死在山洪之中。

北條幻庵看到了氏康的激動,他微笑道︰「主公很在意這山洪能夠殺了上杉憲義吧?」

北條氏康回頭道︰「叔父大人,我正是這麼想的,若是上杉憲義死在山洪里,本家就可以繼續關東攻略了。」

北條幻庵微笑道︰「世事無常,或許上杉憲義死在了山洪里,或許他躲過了一劫,現在,主公更重要的不是把希望寄托在這樣的想法上,而是應該想想,暴風雨之後,該如何應對上杉軍。」

北條氏康深呼吸幾下,點頭道︰「叔父大人說得對,我一時激動亂了方寸了。」

多目元忠在一旁說道︰「像這樣的暴風雨,上杉軍的大筒和鐵炮肯定沒法使用了,他們不僅成了落湯雞,更是沒了利爪的老虎,他們肯定攻不下此城了。」

北條氏康笑道︰「哈哈哈,確實是這樣,這真是上蒼也在幫助我北條啊。」

暴風雨一直持續到了下午才停下,此刻的上杉軍又冷又餓,雨停之後,他們也沒有干燥的柴火,只能吃著冷飯團。

上杉憲義正在听取各部的損失,特別是大筒損失了十門,鐵炮損失一百多挺,火藥已經無法使用等消息,他知道,小田原城是拿不下了。

他點頭道︰「各位辛苦了,此戰皆因天災而敗退,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們並不是被北條家擊敗了,只不過是輸給了上天,明年我軍還可以卷土重來,屆時,我便不信還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有了上杉憲義的安慰,家臣們也都舒心了許多,同時他們也確定了第二天撤陣。

至于北條家,他們不敢出去野戰,就算上杉軍因為暴風雨精疲力盡,但是上杉軍的人數依然比北條多,再加上常備隊,依舊有一戰之力。

第二天,北條氏康在天守閣上目送上杉軍離開,因為天災,北條家又有了喘息之機。

而上杉軍撤退的速度也比較快,昨日一場暴風雨,不少人被淋濕了,再加上沒有干柴起火,他們又被吹了一晚上的冷風,現在,很多人都已經感染了風寒。

這些感染風寒的人都被堆到車上坐著拉回去,不過,上杉憲義率領精銳遠離了他們,他怕這回引發一場瘟疫。

大軍沒有在八王子城停留,而是到了瀧山城才休息,在瀧山城里早就有醫生帶著治療風寒的草藥在等待了。

不僅是那些得了風寒的士卒,哪怕是上杉憲義也要接受醫生的檢查。

數千人得了風寒,這也導致江戶那邊治療風寒的草藥價錢上漲,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越後直江津,不少商人當即帶著治療風寒的草藥前來江戶大賺一筆。

上杉憲義在經過一番檢查後,並沒有離開瀧山城,他繼續坐鎮此處,以免風寒演變成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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